慕容雪头皮开始发麻了。夜孤梅那笨蛋难道没看出冷枫竹的笑很不寻常吗? 即使嘴角上扬,可是双唇的弧度配上脸部表情,怎麽看都阴森得令人胆战。 [听着,这事与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决定要留下。]慕容雪急急说道,眼角余光始终瞅着一旁脸色阴郁的冷枫竹 [我想要好好地跟南宫名剑切磋剑术!夜孤梅,如果你当我是兄弟的话,就少废话!至于你和他的决斗,既然不论输赢我都要留下,你也就不要在执着于结果了。姑且当成是一次切磋武功的机会。当然,若你现在悬崖勒马不去决斗,那就更好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他以为这样应该能化解夜孤梅的误会,没想到他却愈听表情愈阴沉, 倏地,夜孤梅脸上蒙霜地倾压向他,双手一拢,将慕容雪抱进怀中,紧紧拥著,不满地低喊道 [当初我屡次请你到住到我的寒梅小筑来,你就是不肯,如今这家伙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就让你乖乖地留了下来,不行我绝不饶他......绝不......决斗一定要继续下去。] [你这家伙!]慕容雪忍耐着握紧拳,才没有一拳将夜孤梅打飞[先把我放开再说!要决斗是吧,好啊,你去啊!]他声调上扬,显示出怒火高涨[反正你要死要活都与我无关。我也犯不着为你担心。]分明是口是心非[不过你放心,明年的祭日我会准时记得给你去上香,以免将来你怪我这个做兄弟的不顾及旧情。] [慕容兄!]夜孤梅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知道这个青梅竹马的伙伴这次真的是发飙了。 [总之我的事你以后少过问,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似的。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他状似不满,一把拉起冷枫竹的手臂向门口走去,实则是怕他出手伤害夜孤梅。殊不知自己牵住冷枫竹的手的动作多么暧昧和引人遐思。 手中温柔的触感传来,竟在瞬间化去了数道已凝结于冷枫竹周身的杀气,他有点哑然地看着慕容雪将自己带出花厅,却奇迹般地没有争脱他的手。更没有提出反对和抗议。 也罢,他沉吟道,今日就暂且放过夜孤梅,但是,那并不代表他冷枫竹是好说话的人,他的眼中掠过一道深意。 空气,开始在夜孤梅的周身渐渐冻结...... 他沉默着... 温文而沉静.... 良久,那噙著淡笑的薄唇才轻轻吐出一句[这个傻瓜!] 眼底则是转为坚决的神色与不易察觉的丝缕柔情。 ※※※z※※y※※z※※z※※※ 云淡风轻、清风徐徐。 冷枫堡前,南宫名剑冷枫竹身穿一袭白衣蓝绣,身长玉立,黑发束带,腰佩寒铁铸剑,昂然跨坐在一匹雪亮的神骏上,那令人神魂颠倒的俊容满是霸气和阴冷,寒僻的脸凝聚着屹然的气势。 沉默弥漫在四周,巨大的不安压迫着众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呼吸,直到那穿着月牙白罗绮的美少年跨坐在马背上缓缓而来。 以深幽的眸子注视着眼前似乎意兴阑珊的慕容雪,冷枫竹的俊脸上没有表情,只有浓冽的眸光,证实他万分不满意於他的行为。 [你来迟了]他冷淡地说着,口吻不悦,视线却没有挪开。 [怎么?扰了你冷大堡主的雅兴了?]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 楞了楞,慕容雪不满地嚷道[我是你的护法,什么时候变你的仆人了?] [是爱人!]冷枫云冷冷地更正。 跟眼睛一样,慕容雪的嘴巴在瞬间张得大大的,似乎想说什么似地动了一下,却一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相同的动作重复几回,张得老大的嘴过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地发出声音。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爱人了?] [外头不就是这么传的吗?]冷枫竹薄唇微扬,俊逸非凡的脸上闪现着隐隐的笑意。 [什么?]慕容雪差点没气到噎死。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耍弄他。 [简直无聊透顶。]他冷哼,随即淡然道[不是要出发去华山决斗么?还楞着干什么?出发吧。] 还未等冷枫竹回答,他已扬起马鞭,大喝一声,如流星般地奔驰而去,丝毫没有把冷枫竹这个正主儿放在眼里。 见此情景,众人皆胆战心惊地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冷枫竹,这个狂妄的护法,从到来的第一天开始就我行我素,不把正主子放在眼里不说,还处处针锋相对。而主人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从未表态,简直是对这个护法的行为纵容到了极点。 也难怪关于这两人之间暧昧的流蜚语延绵不绝了。 [看来我的护法不太喜欢我这个主人。]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在背後响起,冷枫竹已然策马并行于慕容雪的身边。 [我答应要做你的护法,可没答应说过要喜欢你。]平白无故地,两个大男人之间用什么"喜欢"这种引人遐想的暧昧词汇,冷枫竹简直是越来越和夜孤梅靠近了。 [反正你若是不满意我,随时可以找别人代替。]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完美结局了,大家满意,一拍两散。 [除了你,我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 [那你准备让我做你的护法多久?不会是永远吧。]他睁大了眼问道,突然想起这可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关乎到他下辈子的自由啊。 [当然是等我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之时。] [那若是你一直都没找到呢??] 冷枫云黑眸一闪,神色似笑非笑。 [那就一直留下到我找到为止。]语毕,扬起一阵尘烟,策马越过他飞驰前去。 听了他的话,慕容雪像被巨雷劈中似的,杵在原地动也不动,浑身僵硬,只差没有放声大骂。 [留下?那见鬼的要留到什么时候啊? ] 喂,他可不要啊! ******* 十里长街,横穿闹市,街中市并相连,店肆罗列,一到了晚,夜市千灯,一片繁华的景象,邈若仙境。 这里就是富甲天下繁华京城,从江南向华山而去的必经之地。 华丽巍峨的京城,以中央的玄武道-分为二,规划为六十余坊,各坊有的只是住寻常百姓,有的却是龙蛇杂处,暗藏酒色财气。六十余坊中,又以东西两市,做为商业贸易中心,天下各处,包含四周蛮夷商邦,都齐聚到这儿买卖交易。 暖暖三月,京城内的各色春花陆续开放,万紫千红,将繁华京城,点缀得有如一匹织锦缎。虽说春来乍到,但是春风仍冷得让人颤抖。 春满楼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建于闹市,六方商贾,八方水脉,皆汇集于此处。也是各方游士歇息的最佳场所。 [客观,里面请!里面请。] 掌柜眼尖,从那几匹千里名驹、精致华美的装扮,立刻猜出这些人肯定来头不小。他火速上前满脸堆笑地招呼着,还吩咐伙计,将马匹都安顿妥当。 [客倌,请问您要来些什么?]他热络的说道,视线一转到慕容雪的身上时,灵活的舌头瞬间打了结般说不出话。这真是少年吗?俊秀飘逸的外貌长得比女人还漂亮,黑瀑似的长发迎风飘扬,发尾还系着蓝丝飘带。虽说阅人无数,但掌柜的还是楞被迷得像个傻瓜似的呆在原地。 不只是他,酒楼里所有的人在瞧见门口那美如冠玉的翩翩公子时,也像被勾了魂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吵杂的酒楼,登时陷入一阵寂静。 随后而入的冷枫竹缓缓地将黑披风解下,以凌厉的视线缓缓地扫过楼内的众人,双眸倏地一寒,进射出万千冷戾,那两道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利刃,被注视的人几乎要觉得身体发疼。 众人一慌,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掌柜的,掌柜的?]慕容雪连唤两声,才将他的神志给唤了回来[给我们两间上房。] 说着,从怀里抛了碇银子过去,银子稳稳落在柜台上,只听"嘭"地一声闷响,分量着实不轻。 [有、有!上等的厢房,干净,包您住得满意.....]掌柜露出谄媚的笑容,随即却又犹豫着来回看了看二人似面有为难之色[只不过,最近是春旺,来京城的人特别多,小店早已被包满了。空余的上房虽有,但只剩下一间,不如二位客观将就着挤一宿?] [不行,或者再给间普通房好了。]慕容雪打断他的话。 [可是,小店现在除了唯一一间上房以外已经没有空房了!]掌柜满脸陪笑。 [请别人让一间出来,我们可以出双倍价补偿他。] [但是.....] [哎,两个大男人不肯挤一间房,扭捏得像个姑娘家似的,也难怪,长得这么美,难保不是女扮男装!]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几句话,充满调侃之意,语调很轻,却还是正正好好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慕容雪微扬怒眉,移动身形,瞬间就来到说话的人眼前,轻轻一掌从那人肩上抚去; 他身手如此迅捷,大家都没料到,那人当然也反应不及,就见他骤然脸色巨变,哀叫几声摔倒在地,便痛得昏死过去。 [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都莫名所以,不知他对那人做了什么手脚,慕容雪却已于眨眼间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眉眼之间隐藏着某种怒气,似乎在和谁赌气一般。 [掌柜的,就一间房吧,带我们去。] [是、是!客观,这边走。] 一旁的冷枫竹眼眸闪过一丝笑意,故意以手掩盖上扬窃笑的嘴角,表面看来依旧道貌岸然。 [慢着,打伤我兄弟就想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显然,是刚才倒下的两人的伙伴,只见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地拦截住慕容雪,恶狠狠地道[小子,今天你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休想走出这里一步。]说着便挥刀砍来。 一片混战中,冷枫竹始终倚靠在墙边,任凭刀剑在身边飞来飞去,他还是不动如山,一派悠闲地欣赏着轻松应敌的慕容雪。 随着一阵刺耳至极的金石交鸣声,慕容雪优雅地急转身形,闪身而出,那行云流水、灵巧高超的剑法,明显地克服了对方因体格笨重、花样繁多却徒劳无功的战技,伸手一探,大汉手中的刀刃没砍着目标,反倒应声断为两截,银光闪烁得有如腊月飞雪,断刃打横飞了出去。 冷枫竹面无表情地将身形朝左移动了一分,断刃深深地嵌入了他刚才所站立的地方。 白痴也知道,慕容雪绝对是故意的.... 冷眼挑眉,慕容雪看着眼前的两名灰衣大汉,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不自量力的蠢材。] 一时之间,立时激怒了他们[小子,你分明找死!]举起已经断了的刀继续砍来。 见他们不自天高地厚地再度出手,慕容雪的身形如鸢鹤般一跃而起,迅捷的态势教人措手不及,斜挑、回刺、闪躲、奇袭,几种招数,身轻如燕的他轻松使来,不费吹灰之力。转眼之间化去刀锋的力道,锋利的断刃就握在修长的指掌间,再左右两掌,将他们打昏了过去。 这回,冷枫竹则无声无息地朝右一挪,被慕容雪击中的两个大汉的身体立即将他刚才所战立的地方撞出一个大洞。 一抹淡笑划过冷枫竹的嘴角。好个冷面玉狐.....以这种方式来向他挑衅。 最后,慕容雪好整以暇的走到二楼窗口,把试图袭击他的人统统扔了出去,再转身走回来,拍拍双手,对着已经躲到桌子底下的掌柜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眼角同时淡淡地扫过一旁的冷枫竹[这场戏你可看舒服?] [还好,只是突然想起一句古训。]似笑非笑的嘴角微扬。 [什么?]他疑惑地问道,傻傻地朝陷阱里跳下去。 [红颜祸水!]他表情冷漠,眼角却隐带笑意。 [你......]想发飙的神情在看到周围众人犹如看戏般的眼神时终于按奈了下去。 这个冷枫竹,他记住了。 ******* 清晨春雨绵绵,湖面如雾笼罩,朦胧寂静。 夜孤梅斜靠画舫船身,站在船头甲板上,一派优闲地摇着素扇,俊目眸光远眺,完全忽略了在他身后正以痴迷凝睇的目光看着他的云媚儿。 [夜大哥......]酥媚人骨的声音引人遐思。一双纤纤玉手就这么搭上了他的臂膀[中原的景色真美。不像塞外,终年寂寥。] 而中原的男子更美,这句话她留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身为盅王云萧天的唯一独生女,云媚儿自小就是天之娇子,再加上颇有姿色,更是自恃甚高,从未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然而,自从她第一眼看到夜孤梅时,她就已经认定他才是唯一配得上自己的男子。 外貌俊雅清逸,举止优雅温柔,更有着不下于父亲的医术和武功,不愧于他"傲梅公子"的响亮名号。只是虽然他一直对她彬彬有礼,却也过分冷淡,可在一向骄傲的云媚儿眼里看来,这不过是他刻意想引起她的注意的手段罢了。 从没有一个男子能不受她关外第一美女云媚儿的吸引,想到这里,她自信地笑了笑,柔弱无骨的身子慢慢地朝夜孤梅的身上靠去。 [云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在中原多留一些时日!]夜孤梅不露声色地从她的钳制中抽出自己的手臂,优雅而又不著痕迹的闪避开,并在一张椅上坐下。 云媚儿媚眼一瞟,有些不悦的睨他一眼,勉强在最靠近他的另一张椅上落坐。 [夜大哥一表人才,想必早已妻妾成群了吧?]她悄悄地瞟他一眼,迂回地说出自己真正想知道的。 [你明知我未娶妻。]他淡瞅了她一眼,眼底有著淡淡的讽意,可惜云媚儿并未看见。 [那.....]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娇羞[夜大哥心底可有中意的人选。] 他的脸上在瞬间闪过某种令人费解的柔情色彩,薄唇再度漾出看似温和的笑容[你看呢?] [讨厌,人家怎么知道?]云媚儿娇嗔一声,自以为夜孤梅是在向她暗示什么[夜大哥喜欢的人必定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吧。] [当然!]他语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隐藏着深邃的光芒[犹胜于你。] [呃?]媚笑僵在唇边,云媚儿当场傻住。 [若你想认识的话,改天我也可让你见着他。] 夜孤梅嗓音温和,语气暗带嘲虐。 [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云媚儿的语气不禁有些酸。 [我对于那些深闺内苑的天之娇女们可没有半点兴趣。]夜孤梅淡然地道。 [那.....难道说你和冷面玉狐慕容雪的传言是真的?]她低呼一声,神色充满不可置信[难道你喜欢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冷面玉狐?] [请问云姑娘是以什麽身分质疑我?] 同样温和的嗓音却令人有寒风刺骨的感受,夜孤梅的神色间划过一丝冷寂,虽然他脸上还带著笑,但那令人神魂颠倒的俊容,添了几分阴冷,足以令空气冻结 「夜大哥......」云媚儿清楚地收到了夜孤梅话中传来的不悦,一时之间因体会到他温和面目下的另一种面貌而怔住, 心中泛起阵阵怒气,为他不把她放在眼里而不快。怎么说她也算是他师父的独生女,他再怎么不把她放在眼里,总不会连自个儿的师父也不敬了吧。 [听说华山山清水秀,景色忒是宜人,如今夜大哥你一定要陪我前去一游。]她聪明地转移话题。 [此次夜某前去华山并非游山玩水,而是和南宫名剑决斗,所以到了京城就是我就不能继续陪伴云姑娘了,不过我会安排惜飘和寒云堡的人继续照顾你,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向他们提出。] [不要,人家要在你身边!]云媚儿不依地娇呼道。 [云姑娘,请不要让夜某为难。] 夜孤梅的笑意加深,笑容中却蕴含著不容人拒绝的坚持[决斗并非小事,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夜某承担不起。] 云媚儿气恼地看著他。他是真不懂抑或只是装傻?美眸一转,登时计上心来 [既然那个南宫名剑如此棘手,那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若论下毒功夫,她云媚儿可是尽得她爹爹真传。 明白云媚儿心中所想的夜孤梅脸色一沉,有礼却又冷淡地说道[云姑娘,这是夜某的私事,最好不要插手。]虽然他确实很想一举击败冷枫竹,但是严不正名不顺的胜利他不稀罕。 他夜孤梅自认丝毫并不逊于南宫名剑,用毒原本就是旁门左道的功夫,他并不觉得光彩,也因此他成名以来甚少展露此绝技,更不准备在冷枫竹面前施展。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夜孤梅,你又不是我爹爹,凭什么管我。这次我来中原,爹爹只是要你照顾我,又没有授权让你限定我的自由。哼!]云媚儿语气中充满着势在必得的骄矜气势[我说要去就去,我一定要紧紧跟着你。]说完,整个人朝他身上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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