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吗?刚才......依弦的身影好象和依流的重合在了一起。 [KS集团总部]
和煦的阳光透过淡白色的云照射在这栋大楼的玻璃上,那种过分的暖让郑依弦心里不爽。 在他踩着电梯登上顶楼的过程中,有不少KS的职员加入到这无聊的攀升中。他们看到他的时候会露出礼貌的微笑,就好象在路上见到了一个不熟的亲戚,即使不说些客套话,也会以点头代表问候。 这些人不会对他露出敬畏的表情,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SK的确是亡了,可她的传统却遗留了下来。四大堂之间除了必要的生意合作,几乎没有来往,那也就是说,他是谁不会有人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每一次走进KS他都会听到别人在他面前谈论他的不是。 自嘲地笑了笑,他知道他坐上KS董事会主席的位置没有多少人会服他。从组织上来说,依流才是内定的首领,而他只是朱雀堂的特使而已,他们的身份差了何止一个档次?从人情世故上来说,当年害SK成为历史的人正是他这个在最后关头相向倒戈的男子。试想,一个叛徒又要如何率领群雄,使天下人信服? 于是组织里多了"一些"不知何时就会飘进他耳朵里的流言。有人说他挟持依流,逼他退位,也有人说他是靠着香港警界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笑话!他为何要挟持依流,如果他真的想夺位,那么当年在依流和龙希峰交战的时候,他那一枪甭掉的就不会是想要杀害依流的范芸了。至于依靠香港警界之说,那更是荒谬至极,若是他真的投靠了警界,那么还会有今天的KS吗? 想着,使他原本就很不安的心更添了一丝烦乱。郑依弦推开顶搂唯一的一间房间--主席办公室,迈着疲惫的步子走了进去。 打开空调,脱去外套,扯松领带,他所有的精力像是一下子耗光了似的,使他瘫软在真皮的沙发里。合上眼,满脑子飞的都是昨晚那个怪盗可恶的笑容。这是继十多年前他败给依流后,第一次失手。不甘呐,当然不甘,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对方的脸长得什么样,而自己的丑态却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敲门声适时响起,阻止他再一次破坏掉手中的杯子。 "进来。"他没好气起回应。 门从内侧推开,一袭西装的古仪抱着一大摞文件走了进来。文件散落到郑依弦跟前的茶几上,古仪也虚脱地倒在了沙发里。 "听说你受伤了?"他休息了一会,才把目光调整到郑依弦的脸上,接着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上,"稀奇啊,这个世界上也有能伤到你的人?" "怎么,见我挂了很高兴?"郑依弦押了口酒,冷然自嘲。若是一年前,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平静地跟白虎特使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谈话。 "我倒是希望我能高兴点,可是......你要是受了伤,谁帮我处理这些文件?" 郑依弦撇撇嘴,尽管没说什么,但先前的冰冷显然少了些。 "说吧,你是被谁弄伤的?我很好奇。"往前坐了坐,古仪交叉着双手,眼睛里的笑意很是真诚,没有取笑的意思。 郑依弦也不说什么,默默地拿出腰间的黑色铜片放到茶几上,然后继续小啜他的酒。 "你说这个?"古仪诧异,把黑色纳入掌间顿时神采尽逝,"这不是依流的设计吗?我以为早在SK亡掉的那天就随同组织一同毁灭掉了。" "是啊,毁灭掉了。"他依然淡然地应着。 "那这个是......" "这是当年我离开SK,到警署做卧底的时候,依流送我的设计,和你知道的那个设计不太一样,这个设计有明显的缺陷,不经过修改的话,很容易伤了自己。" "那你还用?" 郑依弦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浮过一年前古仪对他说的那句话:依弦,你爱的是梁沫威还是依流呢? 仰头一口饮尽杯中清醇的液体,他的头开始有些发昏,从前的他不是这么不胜酒力的,可是最近却他总是在一杯尚未吞完的时候,身体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望了望墙上的钟,他知道该是时候去见依流了。那孩子,有时候固执地让人心疼。 起身,穿起外套,在打领结的时候,他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再看古仪,他一双眼睛正盯着窗外的某处,蓦然间升起的杀气强烈到可以让他轻易感觉到。 "怎么了?" "没什么。"古仪回神,收回目光,但身上的杀气仍未全部退去。郑依弦扫了一眼刚才他看的方向,心忽然怔住。 "古仪。" "什么?" "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SK是不是还在活动?" 古仪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当然没有。如今你是首领,没有你的命令,谁敢乱来?" "是吗?那么其他分部呢?是不是也会听从我的命令?" 这会换成古仪沉默,分部的人听不听命令,他们彼此心知肚明。SK也好,KS也罢,人人心中默认的首领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就是何依流。 "如果是依流坐这个位置,大家就没有意见了吧?" "依弦......"古仪站起来,在静静地打量完这漂亮的少年之后,无奈叹息,"别管那些人怎么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事实。事实就是即使是依流坐这个位置,依然会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撇开依流的身体状况不说,光是他的性格就注定他不是坐龙头的料。没错,依流很强,但他太单纯,太容易感情用事了。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够自如地应对外界的敌意?" 郑依弦望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迷离。 古仪转了个身,弯腰拾起茶几上的暗器,一手抓住他的手摊开,另一只手把暗器压在他的手心。翻转,黑色的铜片上赫然刻着一个"弦"字。 "不要忘了,KS的今天是你给你,你有这个实力挑起重担,而依流亦相信你可以做到,所以才会放心地把组织交到你的手中。兴也依弦,败也依弦。KS的未来究竟要走一条怎样的路,只有你才能决定!如果有人因为不服你而做出一些令组织蒙羞的事的话,不要犹豫,按你希望地去做。我和思凝会始终站在你这边!" 收起掌,在肌肤与那冰凉的铜片接触到的瞬间,郑依弦的心里忽然有什么融化开了,他知道这一年来,他没有白忙。 再次凝视窗外,隔壁楼上的身影不见了。他咬了咬牙,一个念头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滑过。微微地刺痛,可是他没有的选择。 第二章
有人说,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不知道这句话用在男人身上是否合适。 反正在郑依弦的眼中,有那么一点傻气,却傻得不太讨人厌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何依流。 此时的何依流正系着围裙忙碌在厨房里,他的身子骨依然单薄得让人忧心,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很幸福也很快乐。 而梁沫威就像一个家庭的丈夫,靠在沙发里,举着报纸好象看得很认真。但他的目光却总会从报纸上精彩的报道上挪开,下意识地望一望厨房里那个瘦削的身影。到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跑了进去,缠着依流说要帮忙。结果就和以前每一次一样,都会被当作苍蝇赶出来。 郑依弦看着他们,心里有些酸,也有些痛,但不知为何,他的脸上却挂着安然的笑。也许,在内心的某处,他更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饭菜被端上桌子的时候,何子音也刚巧到家。他背着可爱的书包,清亮的眼睛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岁月不留人,如今的他也到了上学的年级,比起一年前那个纯真可爱的孩童,他的身上更多了点成熟。不管是谁,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都会有所成长。依流成长了,子音成长了,而他也成长了...... 依流做的饭菜仍然不好吃,可是梁沫威却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嚼得津津有味,不记得是谁说过的,当你和着怨恨吞下食物,美食都会让人难以下咽,可如果你是和着爱,即使是再难吃的食物,都会变得可口。 这些年来,梁沫威吃下去的不是苦涩,而是无尽的甜。他很幸福地嚼着,何依流也很幸福地做着。那种幸福让一个曾经郁郁寡欢的警察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那种幸福也让一个曾经为鲜血苦苦折磨自己的男孩找到了希望。他们就像一双互相纠缠着飞得很高很高的鸟儿,纵然会有寂寞,也会因为这无言的互补飞得很远很远。 吃完饭,梁沫威接过了何依流手中的围裙,坚持不再让他多做一点事。依流的身体比起一年前手术之后要好了很多,但比起正常人,仍然会有很多力不从心的时候。这就好比一面镜子,一旦破碎过,即使修复也会有裂痕。而依流的裂痕就是他一生都难以摆脱的虚弱。 很心疼地看着他因为小小的操劳苍白起来的面孔,郑依弦从房里拿出条毯子盖在他身上,替他调整好靠枕,这才在他对面坐下。 何依流看起来很疲倦,银色的眸子被沉重的眼皮严严实实地遮住。望着这样的他,郑依弦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忽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生活已经够那孩子累的了,他还能再给他带来负担吗? 起身,想要静静地离去,手却被一片冰凉的体温锁住。他低头,见何依流已经睁开的双眼,浅浅地笑意挂在脸上。 [有话要对我说?]他在空中比画着问。 "没有,你休息吧。"不忍再让他劳累,郑依弦违心地说。 [不用瞒我,我不是病人,只是比较虚弱罢了。最难熬的时刻我都挺过来了,又怎么会被这点劳累击垮?] 他不知道该如何决定,说还是不说呢?其实就算说了,依流也不能帮他什么,但是不说,他又会觉得心里很沉很沉。 在郑依弦做出决定之前,何依流已经拉他坐回到床边。他仍然温和地笑着,只是那笑中多了一抹黯然的神伤。 [威告诉我说你受伤了......] "没什么,和你没关系。"他抽回手,有些尴尬。 [拿来吧!] "什么?" [暗器。] "依流,我说了那不关你的事。"郑依弦有些急燥。 [我不能再让那种东西伤了你。如果你一定要用,我会替你重新设计一种。] 郑依弦望着他,叹息:"算了吧,依流,不要再把自己拉进黑道,你好不容易才能过平静的生活。" [可是你并不是黑道的一份子啊,我帮你也不算是在管黑道的事。] "也许......有一天,我会回去也说不定......"他抬眼瞅了下依流,见他的笑容有些僵,于是把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依流是敏感的人,对他刻意回避的话题仍然觉察出异样。 [告诉我,KS我也有份。] 郑依弦站起来,踱到窗前,推开窗户。冷冷的风吹进来,让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依流,如果KS有人背叛,你会怎么做?" 身后没有回音,即使不转身,他也能感觉到何依流瞬间凝结的表情。一年了,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那场纷争中走出来,如今又要再次迈进去吗? 深吸了口气,他转过身,给了对方一个很轻松的笑脸:"傻瓜,我逗你的。怎么可能会有人背叛?" 何依流没有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而那双清澈的银眸里更是看不出他的心思。 郑依弦有些失神地望着他。依流那种陷入迷惑的眼神又出现了,上一次他出现这种眼神是什么时候呢?好象是在梁沫威被龙希峰抓走的时候。 "依流......"不安地唤了他一声,他有些后悔和依流说这些。这孩子再也承受不起任何风浪了。 "弦......"何依流抬起眼,沙哑着嗓音吐出他的名字,"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让我知道......" 眼睛有些湿润,郑依弦飞快地走过去,用手捂住那苍白的唇瓣。他看得出依流说每个字都很痛苦,可是那男孩固执地不肯用手语来表达他的心意,为的只是要让他明白不论何时何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何依流的人会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鼓励他...... "对不起,依流,对不起......"他终于还是让一滴浅浅的泪滑了下来,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句"对不起"究竟是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不该告诉依流,还是对不起不该退缩?他不知道,不知道...... 何依流温和地笑了,抚着他的头,只将一点一点的悲伤化解。他了解的,这一年多来,依弦吃了太多的苦,忍了太多的委屈......可是要等到哪一天,他才能走出何依流的影子呢? 梁沫威无声地靠在卧室的门上,直到郑依弦从一时的失态中清醒过来,才走上前。 何依流看着他,忽然觉得胸口脆弱的心脏不规则地跳了起来。不祥的预感...... "依流,刚才爸爸打电话来了,他说他明天就到香港。" 晴天里一阵霹雳,何依流的笑容迅速枯萎下去,然后他低下了头。 "抱歉,我不知道他会......" [不用说了,我了解......]他没有抬头,笔在纸上飞速地写着。 "依流......"梁沫威的心仿佛被狠狠地踩了一下,他又伤了依流的心吗? 咬咬牙,转过身面对郑依弦,他说出了最不愿说出的话:"依弦,依流这段日子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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