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上古書載：琉璃國339年，某宮女誕下一子，生有雙翼，是為妖孽。341年，國亡。 前序 500年後，西！國的中秋宮宴。 代皇帝陛下主持中秋宮宴的太子泓丹坐在主位上，透過嘈雜的人群和張張各色的面孔，他的眼神落在了角落裏的一個瘦弱的身影上。象是餓壞了他的面前，是一桌風卷殘雲後的盤盤碗碗。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吊在一只手掌就可以覆住的小臉上，閃爍著的卻是夜貓般覓食的神情。他是誰？能在這宮宴中占有一席之地，應該不是個無名的小人物才對。何況配上這樣一張精致的面孔和玲瓏的身段，不分男女，性好漁色的太子不由自責起自己為何會忽略了如此美麗的獵物。
一個衣著翩翩的公子擠過他的身邊，手中的一杯熱酒有意無意的扣在了他的身上。也濺了點點在自己的華服上。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的衣服擦幹淨！"年輕公子一聲怒喝。 杏眼中閃過憤怒的火花，一瞬間，泓丹本以為他會掀翻桌子扔向那公子。 火花一閃而逝，他竟溫順的拿起自己的衣袖擦拭著對方衣衫上的汙漬。冷不防的公子飛起一腳，他被踢倒在地上，背脊撞翻了案桌，一桌的殘羹剩肴狼狽的扣在了他的身上。 泓丹招手叫過了心腹的小太監小寶，問道："那是誰？" 順著泓丹手指的方向，小寶賠笑道："那是十七皇子月華啊，不過也難怪太子不認得，李妃被貶到冷宮後才產下了十七皇子，他就是在那裏長大的。" "今晚，帶他到我的玉瓊園，侍寢。" "是，主子。"小寶會意的一笑。 上部 我的名字叫月華。
不是因為我有月亮的美麗，不是因為我有天地的精華。
因為---
我生在最不祥的滿月之夜。 我出生的地方叫冷宮。
聽慣了女人的哭泣，看慣了女人的眼淚。
那裏，沒有女人該有的笑聲。所以---
我沒有見過母親的笑容。 我的母親是個失寵的妃子。
我的父親忘記了我的存在。
於是---
我習慣了孤獨的味道。 只是---
我仍會幻想母親的微笑。 我有一個秘密，
曾經是我和母親兩個人的秘密，
現在---
只有我一個人仍在守候它的存在。 五歲那年，
我長出了一雙翅膀，
一雙漂亮而又潔白的羽翼，
陽光下，它閃耀如夢如幻的美麗。
於是，我高高興興的在母親面前伸展自己的與眾不同。 本期待她會為我綻開她的笑顏，
母親卻發出了絕望的尖叫。
那個夜裏，她上吊自殺了。
那個夜裏，月亮好圓。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我是母親離開這頹敗的冷宮的唯一希望，可是，她的兒子卻是一個---妖孽。是我將她推進了絕望的深淵。 十五歲的中秋，我第一次獲准可以參加宮中為驅邪而舉辦的宮宴。我的位置，在遠離其他皇子的一個偏僻的角落。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在意，特別是當我看到，擺滿面前的食物。 遠遠坐在高位上的是我從未置娴拈L兄，他的名字叫泓丹，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生在陽光最耀眼的正午，生下他的女人是權冠後宮的正宮皇後。而他的人生，他的英俊，他的氣度，也像他的名字一樣，奪目的光彩令人無法直視。
天之驕子的他，
生為妖孽的我，
本不該有任何的交集。
只是---
造化有時弄人。
他的目光在追逐著我的身影，閃爍著灼熱的欲望。這是我第一次接觸男人這樣的視線，但是我就是了解它的含義。本能吧，十七年前，我的母親就是這樣從一個宮女一夜成為了宮妃，然後失寵，然後被曾經狂熱愛過她的男人遺忘，直到，被她唯一的兒子奪去了最後生的希望。
傻女人，如果你活下來，今晚，我將帶你離開那荒涼的冷宮。
只是，我無法承諾永遠。
我不認識那挑釁的年輕公子，這樣的輕蔑和侮辱已不是首次，在這裏，一個沒有勢力的皇子還不如一個得勢的太監。
習慣不會磨滅憤怒，當我想掀案而起的時候，我感受到了那個男人從背後射來的視線。
今晚的我，只能是溫順的羔羊。 這張年輕公子的臉，我會印刻在心底。總有一天，所有的侮辱我將一一奉還！ 一個被稱為"寶公公"的太監把我領到了一處精美的樓宇。在那裏，他親自伺候我沐浴更衣。雖然他的嘴裏恭敬的稱呼我"十七皇子"，他看我的眼神，卻像在看一個男妓。
這雙眼睛，有一天，我要親手挖出！ 我像一個待宰的羔羊獨自躺在這張柔軟的大床上，等待著那個男人的到來。身上披的睡衣薄如紗，更加襯托出我夢幻玲瓏的美麗。
母親，今晚，我將實現你的夢想。
可是，這屋子，好空曠。這夜晚，好寒冷。
我已無法抑制住我的顫抖。 當那個偉案的身影出現在床前時，我竟恐懼的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
奇怪，我應該興奮，我應該高興的。這是希望的開始啊。
可是我卻只能不停的顫抖著身體。
為什麼，我竟感到命叩慕^望？ 大概是我的反抗激怒了他吧，他粗暴的撕裂了我的衣衫，狠狠的抽著我的耳光。明明在他打了我兩巴掌後。我已經停止了反抗，他卻還是不停的抽打著我。 為什麼？
因為我是卑微的月華。
而他，是天之驕子的泓丹。 撩起衣衫的下擺，他掏出了自己的凶器。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其他男人的性器。高高勃起的性器昭示著男人殘忍的欲望。
他分開我的雙腿，將他的欲望前端塞進了我的身體裏。
激烈的疼痛沖擊著未經人事的身體，我哭喊著求他住手。 真是幼稚，這樣的眼淚只會激發男人施虐的因子。
那之後，不論是怎樣痛苦的作愛，我再也沒有哭喊著求饒過。 他的雙眼閃爍著高昂的欲望。一挺身，他全部的欲望挺進到我身體的最深處。那一刻，我只想嘔吐。 鮮血順著我雪白的雙腿流下，那一刻，似乎已注定了我血腥的命摺? 無視於我痛苦的痙攣，他激烈的在我體內進出著。
欲望，是他的本能。正如，痛苦，是我的本能。 那一夜，我只記得鮮血的顏色和精液的味道。
那一夜，是我十五歲的生辰。 中部 我得寵了。
我離開了那座死氣沈沈的冷宮。 第二天的清晨，我依偎在皇兄的懷中，只有下體的疼痛才能讓我知道自己仍然活著。
母親，我想回去，我想回去那座有你的冷宮，那間有你的破屋。
可是這世間早已沒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我親吻著皇兄的臉，他的唇，他的胸膛，看著他在朦朧中張開那雙深邃的眼睛，漸漸，欲望在其中再次點燃。
昨夜的黑暗還在黎明的薄霧後徘徊，昨晚的痛苦還在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叫囂，昨晚的淚痕還挂在我哭腫的眼角。
我拼命抑制著自己的恐懼，甜甜的對他一笑，然後抱住了他壓上來的身體。 為什麼他可以肆意淩辱我的自尊，而我卻要用身體去取悅自己的哥哥？
為了生存嗎？
為了母親的遺願嗎？
還是，這世間的種種不公原本就沒有為什麼。
只有，始終傻傻提問的我？ 在激情最濃的一刻，我向他提出要小寶來服侍我，被欲望沖昏了頭的他竟在懵懂中點頭答應了。
當小寶苦著一張臉來服侍他更衣時，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後悔。
只是一個奴才，他卻如此不舍？
小寶，他比我幸摺? 他走以後，我半臥在淩亂的床上，冷冷的打量著小寶。他渾身像篩糠般抖個不停，平時的伶俐像是隨著他的主子的離去而飛到了九霄雲外，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狠狠磕著頭。
真想讓所有人看看他此時的表情，可笑而又可憐。
就像，床上的我。 母親，我可以活下去嗎？我可以這樣活下去嗎？ 結果我還是沒有挖出小寶的眼睛，我要讓他留在我身邊，用這雙眼睛看著我是如何活下去的。
我的生命，即使卑賤，也想留下曾經存在的見證。
我是不知羞恥的爬上了自己親哥哥的床，但是沒有人可以瞧不起這樣的我！ 泓丹為我准備了最華美的宮苑，比任何其他一個皇子的都要奇豔。
我卻強要他大興土木，在宮外為我另建了一所別苑，嘉花名木，奇石流水，巧奪天工，宛若仙境。幾多百姓被我奪取了遮風避雨的棚屋。
可是我不幸福。
母親，我想回去，回去那間有你在我枕邊唱歌的小屋。 我不是一個好主子，常常莫名的，我會鞭打下人。
每一個人都怕我，這讓我更加瘋狂的虐待他們。
直到有一晚，泓丹沒有來找我，難得輕松的我突然有了賞月的興致。走出來，才發現那晚的天空布滿烏雲，遮住了所有的星和月。
黑暗中傳來一陣低聲的嗚咽。循著聲音，我來到了宮女的住處。
"小紅，別哭了，這是命啊，誰讓我們攤上這麼一個主子呢。忍吧，也許有一天我們還能活著出去。"
我推開虛掩的破紙門走了進去，所有人恐懼的看著我的出現，甚至忘記了下跪。
床上，趴著一個淚流滿面的小宮女，背上，爬滿了道道鞭傷。
一瞬間，我竟以為看到了我自己！
屋中沈重的空氣壓的我幾乎喘不氣起來，我發瘋似的奔了出去，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大口呼吸著混濁的空氣。
猛地，我張開了久違的羽翼，往日潔白的雙翅竟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染上了點點黑斑。
留下它的，是泓丹，還是我自己？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打罵過任何一個下人。 這一天我帶了幾個侍衛來到街上閑逛，高高的坐在酒樓上，我喜歡這樣俯視下面穿流的人群，然後，忘記自己的存在。
忽然，下面的人群騷動起來，一個女孩哭喊的聲音擾亂了我的思緒。我輕皺起眉頭，向下望去，只見幾個粗壯的漢子拉著一個清秀的少女，眼淚爬滿了她的臉龐，尖叫撕破了旁觀者的心頭。又是一出搶強民女的老套戲碼。
傻女孩，與其守著貞操餓死，還不如出賣自己換取一天的生存。哪怕只有，一天。
不過憑你的臉蛋，不會有我這般的魅力就是了。
所以，我活了不止一天。 站在搶人的漢子後的，是一個身著華服的年輕公子。那張臉，我記起來了。
總有一天，所有的侮辱我將一一奉還！
那天的誓言，今天我就來償還！ 我興奮的看著侍衛們把他打倒在泥濘中，鮮血從他的七竅不斷湧處。
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我的鮮血會令皇兄在床上加倍的"性致"高昂。或許對血的殘忍早已深埋在皇室的血緣中。
小寶害怕的在我耳邊小聲說道："主子，快讓侍衛住手吧，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我絲毫不為所動的湝一笑。
小寶著急的拽著我的衣袖："主子，不能再打了，他可是馮宰相的小兒子啊！"
那又如何？在十五歲的那夜之前，連無名的太監也可以打我踢我。現在，我卻可以決斷一個宰相之子的生死。這個身體，真的有這麼大的用處嗎？這個妖孽的身體，這個害死了母親的身體？
奇怪，最近我是不是對小寶太和顏悅色了，他竟敢拽我的衣袖了？
算了，現在我只想償還往日的屈辱。 惡霸少爺被正義勇士當街打死了，圍觀的百姓向不知名的我不停鼓掌，一瞬間，我真的以為自己是無名的英雄。
被救的少女死死拽住我的衣角。
"爺，謝謝，謝謝您救了我一命。"
救你？誰來救我？
所以我從不救人。
放開我的衣服，不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弄髒了我的逡隆? "爺，您的恩德今生若是無法償還，我就是死了，下輩子作牛作馬也要......"
本打算抽身離去的我卻在聽到這個"死"字時停下了腳步。
"聽著，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咬著牙活下去！"我拽下全身所有值錢的飾物，扔到了她的懷裏。
如此清白的你都要死的話，活下來的我又算是什麼？ 回宮以後，一時的壯舉換來的是一頓皮鞭。當我被打得死去活來時，泓丹就捧著茶杯在一旁悠閑的品著茶。
傷口讓我高燒了三天三夜，夢裏，全是母親的面孔。
痛哭的面孔。抽泣的面孔。絕望的面孔。
只是沒有她的微笑。 傷口還沒好，泓丹又開始來我這裏過夜了。他毫不體貼的粗暴的蹂躪著我受傷的身體。鮮血讓他英俊的面孔興奮的變了形。
本來早應痊愈的傷處硬是又拖了兩個月。
記得從前每次生病發熱，母親都徹夜守在我的枕邊，小心的用清水擦拭我全身的汗水。
那水，好清好涼，又好暖。
母親，我想回去，回去那個有你的地方。帶著，這顆已經冰透的心。 漸漸的，我一點點明白了為何泓丹如此寵愛我。
在朝政上，他是個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太子，從不會為了貪戀夜晚的溫柔而誤了任何一次早朝。在感情上，他是個不負責而又怕麻煩的花花公子，從不喜歡女人的糾纏。
而我，不會在他每早離去時挽留他的腳步。
不會為了懷上一個他的孩子而用盡心計手段。
不會在他有了新歡時企圖用尋死覓活這種手段留下他的心。
最重要的，是我從來不曾愛他。
沒有了感情的糾葛，我只在他需要解決性欲時與他墮落在糜爛的作愛中。
他的懷抱，從來就不溫暖；他的心，從來不曾為我停留。
而我，從沒幻想過他的吻。 母親，我幾乎已經忘記了你溫柔的擁抱。
帶著這雙染上黑色的翅膀，我是否還可以飛回你的身邊？ 妖孽 下部 我的羽翼已經變色，我的身體已經墮落，
只有我的心，還屬於自己。
在這充斥著荒淫氣味的皇宮中，我小心翼翼的守護著它的鮮紅。 半年多過去了，我不再是泓丹最寵愛的玩具了，他有了新的最愛。
一天的最愛，或是一月的最愛，沒有人知道。
不相信永恒的存在，這或許是我們唯一的相同之處。
間或當他想起我時，會突然駕臨別苑。我們從不交談，我給他最妖媚的笑容，他給我遮風避雨的地方。作愛，是我們在一起時的全部內容。空虛，荒淫，糜爛。
這樣的生活有一天他開始厭倦，看著我的眼神中沒有了往日滾燙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迷惑。
即使在我用靈巧的舌頭挑逗著他的欲望時，他的視線也總是穿過我迷茫的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我知道，他開始追求永恒。
而我，只能給他瞬間的快感。
我有一顆心，一顆鮮紅的心，滾燙的血在其中流淌，可是不會給任何人。
有一天，我對他說，如果你找到了永遠，記得告訴曾經是你的玩具的我。 厭倦了最淫亂的作愛的他不再來別苑了，在空虛的肉體糾纏中，他找不到傳說中的愛情。
披著朦朧的外衣的愛情，似近又遙遠。無數人在追尋他的蹤跡，卻總是從起點再回到起點。
在妻妾成群的皇宮中，沒有人能夠找到神秘的它。
於是---有人墮落，有人尋找，有人墮落複又尋找，有人尋找複又墮落。
而泓丹，開始了他墮落後的尋找。
只有我，還在墮落的泥潭中等待飛翔的時刻。 小寶每天都站在別苑的大門前，遠遠眺望著那條伸展向皇宮的大路，為我等待著泓丹的身影。
可是我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這裏，只有墮落的快樂。
而他要的，是永遠的幸福。純潔透明的可以淨化人心的幸福。
奇怪，小寶不是泓丹的心腹嗎？ 我張開雙翅，那已是一雙黑色的羽翼。黑色羽毛在黑色的夜抖落。
這樣的翅膀，會帶我飛向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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