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不在这儿吗?我心中暗暗盘算,徐洋骗我?不,在这件事上他不会骗我的。子墨一定在这里,只是不一定在这屋子里。不然谢子青不会明目张胆地让我来搜。看来要找到子墨,还得花些时间和工夫。 "虽然子墨不在,不过静言远道而来,我总要略尽地方绵薄,就在这里住几天吧。我这儿风景倒也不错。"谢子青一脸诚恳地对我说。 哼,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硬要留我在这儿。我本便要在这里好好查探子墨的下落,正愁不知用什么借口留下来,这真正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般。 "你这儿山青水秀,风恬日朗,倒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让人一见便想留在这里好好盘恒几日。"我装模作样,把这里大大吹嘘了一番,名正言顺地留了下来,"只是不知余少爷介不介意多了个外人出来。" 余汝卿一脸不以为意,连看多一眼也不愿:"这又不是我的房子。主人招待你,我哪敢多说什么。" 穿过堂屋,向后走去,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仆人在前领路。这间竹屋外面看来甚不起眼,里面却是曲径通幽处,七弯八拐我早已头昏眼花。 "崔少爷,请进。这是少爷吩咐我为您准备好的客房。"那仆人把话说完,转身想走。 "你等一下。"我叫住了那仆人,有些问题想问他,"我是子墨的朋友,替我转告他一下好吗?"先从这仆人口中探探口风。 "子墨少爷从来没来过这里。"仆人冷冷地答道,"请崔少爷不要再问我什么问题了。我即便知道也不方便答的。" 这仆人的一句话把我堵得哑口无言,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连个小小的领路人也这么伶牙俐齿。 再问必也问不出什么,我颔首示意他下去。这房间布置得古色古香,洗手间却是极其现代化。我匆匆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事。 想了一会儿,觉得脑袋发沉,眼皮渐渐搭了下来。怎会如此,难道是迷药?慢慢的,我四肢无力,越来越想睡。"千万不能睡,千万不能睡!"我暗暗在心中警告自己,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一股腥味顿时充满我的口腔。 刺痛感弥漫我全身,总算还保持了一丝丝的清醒,但手脚却是不能动的。"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我闭上眼睛,装出一副被迷倒的样子。 一只大手覆上了我的脸,熟悉的触感让我的身子一阵阵发颤,是他。"言,你这个小妖精。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在我狠下心来斩断我们所在关系的时候,你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爬上我的床,紧紧地抱住我,"静言,静言,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的出现总能轻而易举地攫走我所有的注意力。你就象一把火,你快把我给烧融了。" "可是,我还是不能放过你。"话音一转,他的手慢慢滑到我的脖子上,狠狠地掐住了我。"我爱你!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杀了你。你太耀眼,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既然早晚你都会离去,不如由我亲手解决了你,死在我的手下你也不会有所怨言是不是?" 轻柔的话语,冰冷的声调,恶意的双手,不如就这样死去算了。死在汝卿的手下,让他一辈子记着我,爱着我,倒也不错。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他的脸贴着我的脸,鼻子轻轻摩娑着我的唇,我的嘴中突然尝到一丝咸涩的味道,是你的泪吗?你是爱我的吗?那么死便死吧。 泪水从我紧闭的眼中缓缓滑落,湿了我的脸,也湿了他的。身上的男人身子一振,立时放松手中劲道。 "你没中迷香?" 我眼开眼看着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是的。"我们互相凝望,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脸色变了变,顷刻之间,他又恢复成了先前那个冷漠的汝卿。再也没有方才半分脆弱的样子。 "杀了我吧!"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也好。 他不答话,只是看着我,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丝想法,半晌,"我不会杀你的。这迷香只有一个小时的时效。你就当好好睡一觉吧。" 他迅速离开了我的房间。这次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沉沉睡去。梦中,我回到了和汝卿相遇的桂树下,九月,金桂飘香,他遥遥地站在那树下,微微笑着,张开双手,等我到来。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仆人告诉我说有人在书房等我,等我一醒就带我过去。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书房在另一个院落,院子中几根稀疏竹子站立在那里。房中坐着一人,看得不十分真切,但那背影却是十分熟悉,黑若子夜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不是子墨又是谁?我欣喜地站在窗外望着他。 "子墨!"我轻轻唤道。那人转过身来,"你来做什么?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熟悉的声音,却含着一股无奈的味道。 为什么子墨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心中暗道不妙,只是虽知道事情不对,却仍忍不住发问:"为什么?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是不会走的。我来就是为了把你带回去。" "不要怪我。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那人蓦地将身体背向我,把衣服拉下。依然是我熟悉的黑色长发,依然是那清澈明亮的双眼,只是只是那熟悉的墨月没有了。 子墨将衣服慢慢拉好,怜悯地看着我:"很奇怪是不是?墨月没有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被神遗弃的孩子了。而你--," 我的心中似麻木了。耳中什么也听不到,依稀听得他说只要原来有这种印记的人只要能吃掉另一个也就是我的精液的话,印记就会渐渐退掉。 一股冰冷的水漫过了我的脖,漫过了我的嘴,漫过了我的鼻,我不能呼吸。原来--,原来--,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设好的圈套。 汝卿的好,汝卿的离弃,子青与静语的订婚,子青与静语的争吵,汝卿与子青的争斗,子墨对谢子青的背叛,子墨对我的示好,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只等着我这个傻乎乎的人往里跳。 力气一丝丝被抽出体外,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绝望的情绪包围了我。我不甘,我愤恨,我恨你们全部。 子墨居高临下,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只是计划出了意外。昨天汝卿本就该杀了你的。谁知他居然心软,下不了手。不过,无妨。还是让我来亲手了结你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中显示出对我的不屑。愤恨的怒火在我的体内开始燃烧,我一跃而起。挥拳向他打去。这一拳集中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所有的愤怒,我所有的压力。 他应声倒地。顾不得查看他是死是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着离开这里,将这笔债慢慢讨回来。 慌不择路,我逃到后院。刚才有人领我进书房时,发现这里有道小门。此时却有一人正站在那小门处。 那人沉默不语,我静静站在他对面,眼睛里跳动着疯狂的火焰。终于,那人长叹口气,"我终是不忍心看你这样。你走吧!"我松了口气,侧身拐进小门,果然是道后门。我飞奔下山。 第十章 归零(大结局)谢谢大家这一个多星期的支持 第十章 归零 回校一路之上,我惶惶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坐上一部出租,直奔学校。路两旁的景色不住的往后退,记忆的水闸也缓缓打开。我痛苦地抱住头。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被人从赤砂救出来,原来是需要同样有恶魔烙印的孩子来解除。我傻呼呼的再一次相信了有神的存在。 的确有神,只是他并不站在我一边。神明和子墨、子青、汝卿他们站在一起,我看见他们在笑,笑我的无知吗? 静语和谢子青的订婚也是为了这个计划吧。一切都很完美,天衣无缝。先是让我以为谢崔联手,再是与汝卿的再会,他的背叛激起我在学校里的一争天下的雄心。而子墨的横空出世让我以为胜利就在眼前。 我以为谢子青、余汝卿都是输家。原来最大的输家是我,我一败涂地。怪不得打电话给静语时她欲言又止。谢余二人联手,崔家当然要尽犬马之劳,寻找经济后盾。 终于回到学校。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现在都觉得象是陌生的东西。周围的一切还是原样,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我的心。 离开时以为至少还有子墨会陪在我的身边,现在却一切都没有了。这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我的敌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要好的,交恶的,终有一天也会变得象现在一样。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更看不清他们的心。 我冲回宿舍,拿出存折,上面的钱我基本上除了交学费没有用掉多少。我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徐洋,让他马上来我这儿。 他来得挺快,看得出来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老大,出什么事了?叫我叫得这么急?"我默默地看着他,他还是叫我老大,真是有点憨。 徐洋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嘿嘿"干笑了几声,嘴嚅嚅地,想要解释些什么。 "别解释了!我知道你叫惯了。只要静语不介意,我没什么的。"我疲惫地回答道。 "那......到底是什么事?" "我要枪!"我也不愿意多罗嗦,直接地切入正题。 "枪?"徐洋一怔,"你要枪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我自有我的用处。一句话,有还是没有?"我不耐烦了。 "有是有,不过价钱可能贵了点。" "我不管价钱的问题,钱我有,我只问你有没有?"我有些咄咄逼人。 "你什么时候要?"徐洋答得十分干脆。 "越快越好!"回答完这句我往床上一躺,我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徐洋很识相地离开了我的房间,走时还轻轻把门掩上。 真是一个好男人,可惜我不爱他。虽然他貌不出众,只希望静语能好好待他。徐洋的动作很快。我傍晚才跟他说得这个事,半夜,他就把枪送来了。 这是一把掌心雷,非常小巧,便于携带,和枪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弹匣的子弹。我将子弹一颗颗耐心地塞进枪膛,月光照在我修长的手指上,泛出妖异的光。我小心地,轻轻地,象是在做着一件神圣的事。 徐洋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我。"老大,你要干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到你。"他用哀求的语气恳请着我。我抬头看他,一脸焦虑的神情溢于言表。也许他是真心关心我吧。 不过现在任何人我都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爱人、盟友、胞妹都会背叛自己,那么这世上便再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我只放了四颗子弹。我轻轻地数着子弹,痴疾地说:"这颗是给汝卿的,这颗是给子墨的,这颗是给谢子青的。" 望着最后一颗子弹,它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桌子上,象我一般,偌大个世界竟无我容身之处。 "那最后一颗是给谁的?"徐洋抓住我的肩,紧张地问道。在担心吗?是担心静语呢还是担心自己呢? "放心,这颗既不是你的,也不是静语的。" 我粲然一笑,紧紧盯住这颗子弹,冷冷道:"这颗当然是属于我的。"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徐洋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我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了,我要杀的是谢家两兄弟和余汝卿,这么大的事他当然不愿意牵连进来。 就这样我静坐到天明。我将枪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现在事情都已真相大明,他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今天肯定会回学校。 教室里依然是那样喧闹,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我悄无声息地坐在一角,面无表情。谁也不会知道我今天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哐"一声,教室后门被大力推开。是谢子墨。他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利用了我的愧疚。跟在他后面进来的是汝卿。他依然那么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看着他们,我的嘴角扯出无意义的冷笑。不知道他们得知我今天的计划,会是一副怎样的脸呢?会是大惊失措,还是从容就义呢?真期待啊! 整整一天,我的心一直猛烈的跳动着,象要从我的口腔中蹦出来。我的手一直伸在裤袋里紧紧握住掌心雷,手心发烫,全是汗。终于等到放学了。 铃声一响,教室里的人走得稀稀拉拉的。子墨和汝卿也有说有笑起身离去。我只是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看见他们坐上电梯。电梯停在了顶楼,那里是学生会。 我慢慢地绕到楼梯处,从楼梯上慢慢地爬上去。一步一步,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安静的逃生间里似乎只听得见我的心跳声。短短的八楼,我好象爬了一辈子之久,终于到了。 出了楼梯往左拐就是学生会的办公室,我站在门口,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狠狠地刺伤我破碎不堪的心。一直靠伤害别人才能得到幸福的人,为什么能笑得这么开心。而我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弃被伤害呢?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坐坐呢?"背后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是谢子青。我心中暗自冷笑,真巧,人来齐了。 "当然要进去坐的。"我笑得云淡风轻,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相请不如偶遇。"谢子青笑得似乎有些尴尬,没料到我会如此回答,只得做了个请的手势。 跟随着谢子青进入办公室。子墨正跷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上,而汝卿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双眼看着窗外,好象在想什么心事。 我眉毛一扬,"怎么?不欢迎我吗?" "啪--啪--啪",子墨拍动着双手,似笑非笑,"当然欢迎。只是不知来此有何贵干,是想来这里和我们一叙旧事吗?" "我们之间好象的确有不少旧事可谈呢。"我不露声色,往沙发大大咧咧一坐。 他神色一正,冷然道:"其实这也怨不得我。我只不过想做个平凡人,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这也有错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一开始我们就设计让你自动钻进这个圈套。可是你也享受到了不是吗?"他眼睛往汝卿那个方向一瞟。 我只是冷笑不作声,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什么我也享受到了幸福,真是天大笑话,看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藉口。 谢子青见状走过去紧紧搂住子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看得我只是黯然神伤,只羡鸳鸯不羡仙,用来形容这一对譬人真是十分合适。 我看向汝卿,他也正看着我,四目相接,一时之间竟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不要再这样看着我,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厚厚的心墙会在你的目光中一夕瘫塌。 一阵冰凉的触感唤醒了我,是枪。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忘记。我不能允许在我受到这样大的伤害之后,他们还能和和美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地生活下去。你们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们。 我猛地掏出枪,对着子墨,厌恶地喊道:"你把你的幸福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你以为这是幸福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吗?我不会让你幸福的!" 我象个疯子般地大叫。仇恨充满了我的整个身体,整个脑子。我一心只想着杀死他们。"卡",是枪上膛的声音,是谢子青。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象是一条毒蛇,吐着血红的信,虎视眈眈。我的手在发抖,我用过枪,可那是六年前的事,而且我从来没有把它对准过人。 "我劝你不要乱动。我想你是第一次把枪对准人吧!"谢子青沉着地对我说。坐在椅上的汝卿这时也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边。 冰冷的枪管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转过头去看着他,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拿着枪对着我。一种叫做绝望的液体从我的脸颊上流下。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帮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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