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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痕刎痕——水夜

时间:2008-11-14 09:15:29  作者:水夜

  「冢井先生,Rite小姐有请,请和我来,还有这位冢井先生的朋友也请一道移驾。」很恭敬的90度鞠躬礼,盈盈妩媚的笑容。
  冢井士度朝绪方泉挑挑眉,「Rite是这的第一玩牌高手,显然是向你下挑战书的。」
  「求之不得。」这表示,他们注意到他了。
  绪方泉衅衅地笑靥的脸庞,在片刻不离的监视器里被刻意的放大。
  主控室内,整面的电视墙滴水不露地补捉赌场内的一切动静,连角落有只蚂蚁爬过也不错失。而此时,无论绪方泉身在何处,都成为监视器的聚光焦点。冯常达狡黠的双眼也片刻不移地盯著萤幕里的他。
  「等一下先发三副好牌给他,让他先尝尝甜头,第四牌再痛宰他。」
  一声令下,三名电脑操作员的正中央那一名男人,立即透过对讲机传达指令。
  监视器中,包厢之内端坐於庄家之位,一名冷的年轻女性,穿著鲜丽和服,耳朵内配戴隐藏式耳机正传达主子的命令。她,不苟言笑地等待。
  和冢井士度一道进入的陌生男子,是她未曾蒙面,也是此番的主要对手。
  他的外表看来也许比他的实际年龄还来的年轻,呈现古铜色的皮肤微微带有被环境磨练出的野性,但怎麽也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高度优雅,然最教人印象深刻的是,那自始至终挂在脸上的笑。
  那笑有千万风貌,无谓、不羁、冰冷、优雅、冷默、敌意......交缠无以分解。
  高明的赌客会藉由对手的表情来判断所持的牌优劣,即使是故意戴上墨镜掩饰眼神,或刻意的无动於衷,亦可由反射神经的些微线条的牵动得知。
  但是这个人的笑容,就像上帝创造他时,只赋予他一个表情,尽管多变却无法测知真正的心思。
  Rita一刻也不放松地紧瞅著他的笑脸,有著空前的压力,但也相对提升她的紧绷的备战神经。
  梭哈的玩法相信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略知一二。绪方泉采取的是会气死对手的玩法,无关赌技,无关胜负。只有手上拿到的牌无论好坏,绪方泉都一律在发完第四张牌时自动盖牌放弃,。
  第一局,四张牌已有一对A;第二局,三条10;第三局,三张不连号的方块;第四局,现出的是没有丝毫胜算的杂牌;第五局,翻出的牌是黑桃2至黑桃4,如果幸福女神降临,是必胜的同花顺。
  耐性到了极点的冢井士度双掌用力拍著台桌,「我说绪方大少爷,连这种牌你都不玩,你是把我们当猴子耍吗?」
  绪方泉笑得无辜,「需要动脑的游戏太难为我了,只有少输为赢罗。」
  「你实在让人很火大!」若非他姓绪方,他肯定要抓狂砍人。
  Rita警戒性地眯起眼,「如果绪方先生愿意,我们改玩骰子,比大小。这应该不太需要动脑。」
  「好啊。」绪方泉扬著迷人的笑,「一局定胜负,省得麻烦。」
  Rita端坐榻榻米上,左手按在台桌边缘,右手摇著花式骰子,上投,下摆,左飞翼,右穿云,就像是一场精彩的华丽表演,专注的眼神如若寒霜。
  「ㄎㄥ!」摇罐落定。
  绪方泉很有风度地给予掌声。「真厉害!不过我实在没有主意要大还是小,所以也给我颗骰子行吗?」
  Rita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叫人送来一颗新的骰子。
  绪方泉微笑地拿起那骰子,掷向台面。出现三点。
  「那就押小。」
  Rita有一丝得意的笑,掀开罐内的点数。四、五、六,大。
  原来他不过如此。
  「看来老天爷很靠不住。」绪方泉的叹气仍不失那迷人的笑意,「筹码都输光了,这下真的非收兵不可了。」
  「绪方先生可继续,筹码不是问题。」
  「我不向陌生人借资的,尤其是,」他的笑有一丝诡异,「吃人不吐骨头的赌场。」
  瞬间整个空气都凝结了。
  「不过,」倏然,他又换上可亲笑容满面,「有美女的地方,我一向流连忘返。」

  一张招牌式的笑容在萤幕上被停了格。和数年前的同一张笑靥相比,似乎少了一点无拘无束的悠扬,多了点包装的冰冷。
  冰冷源自於仇恨。
  「绪方到底是真的糊涂还是故意在装傻?」冯常达愤愤敲著桌面。
  「怎麽看也是後者居多,」答腔的是此时正入席的冯晨婕。中国式的紧身红色旗袍,衬托玲珑有致的身段,与东方色彩浓厚的轮廓相得益彰。
  「Ice,你对绪方突然的出现,有何看法?」
  「他和伊藤的人是一丘之貉,来这的目的,八九不离十和伊藤晟的死有关。」人如其名,声调异常冰冷。
  「当年就是他和伊藤风两人将死亡擂台闹得一团糟。」
  「敌人也开始反击了,我们能不先下手为强吗?」她的笑,既冷且。

 

 

 

第五章第四节《记忆沦陷》

 

又是难言的失落感。
  一张令他极欲触摸又恐惧接触的遗照高挂。
  回想起来,恍若隔世的梦一场。他小心翼翼走向照片前,举起的手,指尖隔著相框玻璃轻轻刮过那张严峻的脸庞。似重实无力。
  自己应该是打从出生就和他认识了吧?两家是世交,听老爸说,第一次带他去伊藤家时,牙牙学会说话不久的小晟,走起路还有些摇摇晃晃的,就直吵著要抱他,大人不敢将满月的婴儿交给只有两岁的婴孩,小晟竟为此要吵翻天。
  最後只好将两个小婴孩一起放到摇篮里,一向不喜与人亲近的小晟,竟高兴地嘻嘻哈哈逗著小小的小泉玩。
  而开始有清晰记忆,应该是三岁之後了。
  只记得两人常常玩在一起,以彼此竞赛为乐,小晟很好胜,却常常都会故意让他,每次只要发现是小晟故意让手,他都会很生气不和他说话,但没几分钟就又闹在一起。小晟宠待小小的小泉比亲弟弟更为溺爱,只要是小泉所期待的,上天下海,小晟都不计代价拼尽全力为他达成。後来,更小的小风加入他们,因为小风在小泉的眼里实在太小了,他想著小晟对自己的照顾,就觉得自己对年纪更小的小风也要像小晟对自己一般,所以他很努力想扮演好当哥哥的角色。小晟是他的哥哥,小风是他的弟弟,他们三个都要快乐的长大。
  指尖持续很无力无意识地刮著那熟悉的脸庞。
  他们上了同一所学校,从小学、中学到大学。除了和一般人每天上学,他们三人从四、五岁开始,就必须接受极度严苛的体能训练、从各类运动到格斗技、武器知识到枪法训练、古代忍术到最新科技资讯、兵法由纸上谈兵到现实真枪实弹......种种无论负荷强加在三人身上的技能,为了就是巩固世代的强盛不衰。
  他们的童年比谁都辛苦难捱,但是因为一直都是三个人,所以从未孤单、从未有恐惧。对未来,他们一同迎向挑战!
  小学时,他就喜欢翘课了,老师和老爸如果找不到他,就会到高年级的教室找小晟,因为不管他溜到那,小晟总是有办法将他揪出来,几次後,小晟开始故意带著老师四处逛大街,佯装也找不到他,因为小晟知道,他不喜欢待在教室内。
  小晟不喜欢有人靠近他,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只要让他看到自己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他就会气愤的把那些人赶走。托小晟的福,长久下来,他果然除了姓伊藤的外,几乎没有其他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了。
  初中的时候,帮著同班的女生送情书给高中部的晟,那是一个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的可爱女生,和风的那双眼睛有些神似,不过还比不上风的。可是晟拿到那信,只问是谁写的,没拆开就直接撕掉丢进垃圾桶,还很大声的不准他再拿类似的信给他。他怕女孩知道伤心,就拖著小风帮他伪造回信,两人瞒著晟躲在房间里密谋,他想内容,小风就负责写。那可笑的内容,现时想来还是忍不住地笑。
  有次,班上来个转学生,或许是自己的爱翘课太招摇,惹人白眼,就结夥在半路堵他。基於绪方和伊藤的名字很响亮,没有学生敢招惹他们,连老师对他们某些过份行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这个没打听清楚敌情的小笨蛋,就当街险些被小晟给宰了,只因这小笨蛋打了自己一拳,不著边际的一拳。
  高中时他还是爱翘课,但不再是自己一个,他开始找同伴,风就是在那时,常三不五时地被自己拉出来,学校教官抓人的技术也被他训练得越来越高超,每每风都会帮他引开教官,他会先故意带教官逛几条大街後才甩人,距离学校五百公尺外的那间茶室就是两人碰头的地方。不找晟的原因是,当时的小晟可是师长眼中最优秀的模范学生,他怎好让游手好的自己破坏晟的好学生形象呢?
  有个女孩在风高一的那年,在伊藤宅邸大门前向风大胆告白。那时他正巧在围墙之内,隔一道墙,两人的对话仍清清楚楚传入他耳里。第一次,他的笑容僵掉,心,感觉很痛。风回绝了女孩,一转身,自己就扑到他身上,紧抱拥著他。风当时的表情有些惊异和莫名,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在那一刻,他全都明白。
  晟大学毕业那一天,他在同一天向学校办了休学,登上飞机,开始他的漫无目的的浪子生涯。自此,他们三人聚少离多。
  总觉得来日方长,绪方泉,他要为自己而活。只是时间不等人,他现在才惊觉。
  晟......你现在好吗?
  两眼茫然失神......
  一声震天的枪响横生生打破这一片死寂,打断绪方泉的回忆洪流。
  逆飞袭来的子弹在中途被拦截。一把刀疾射冲出,硬生改写疾速子弹的行进路线,子弹转瞬崁入墙壁。
  绪方泉心神立即回到现实,拔腿便往开枪的方向追赶。出奇不意,飞速纵身而出的黑影,将自己硬生生扑倒在地,两人翻滚至墙边。绪方泉倒卧身体,一抬头,眼睁睁看著连两发子弹贯穿了伊藤晟的额头。
  玻璃爆裂四飞,他竟看见,晟在他面前被杀了第二次!
  他欲起身,在他身体上方的人却死命将他压制在地板,「给我十分钟,我将人带来给你。」
  以刀拦截子弹,有这本事的,除了伊藤风也难再找第二个。
  「给我五分钟,我带尸体回来给你。」情绪已然失控。
  愤恨几可吞没理智,伊藤风当然不会让这样的绪方泉莽撞行事。
  「你留下陪晟。」对此时的绪方泉而言,这是最有效的留人方式。「五分钟,给你尸体还有主使者的名字。」

 

 

 

第五章第五节《心之迷惘》

 

银色敞篷跑车的引擎发动,正是飞车直驱之际,冷不妨副驾驶座上跳跃进一只人影。「你开车,我逮人。」绪方泉无论如何也不愿独留。
  没二句话,引擎发出一声低啸,如疾射而出的子弹。
  一边是深不见底的绝崖,一边是崎岖高耸的山璧,沿著山壁弯延的深夜公路,紧追不舍前头的黑色轿车。疾风追逐,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火花,回转贴壁逆行,险象环生。
  伊藤风指著照後镜示意,镜中前後两辆深蓝敞篷跑车阴魂不散火速逼进。绪方泉由置物箱抽出一把92FS手枪,扭转上身朝後,瞄准第一辆车子前轮连开二枪。
  爆胎的声响骤起,车辆连转数圈,打滑冲出公路护栏,前头车身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第二辆此时追扑而上,与前方的黑色轿车形成两面包夹的局面。
  银色法拉利顿时成了夹心饼乾。伊藤风敏捷转动方向盘,左右避著前後齐发的子弹。当车子甩进外车道,黑色轿车放慢速度切入同位置内车道,两车相接的拉距战,硬对硬碰撞挤压。黑色轿车欲将法拉利逼坠断崖,法拉利死命反将黑轿车逼撞山壁。後头是瞄准两人脑袋的机关枪伺候。
  两人委身避开第一波扫射,挡风玻璃碎裂夜空。伊藤风右手抽出另一把改造手枪横亘左肩膀上,左手掌控方向盘,眼盯著照後镜。
  「趴下!」绪方泉急流喊道。
  出自92FS手枪的子弹飞过伊藤风低下头的上方,洞穿黑轿车副驾驶座的枪手胳臂,吃进驾驶握方向盘的手臂中。低下头的同一时间,发自改造手枪的子弹如有直线牵引,分毫不差神准钻进机关枪的枪管口中,火光惊天,枪只走火引发的爆炸,为寥无星子的夜空增添血红的炫烂烟火。
  黑轿车死缠烂打地持续要将法拉利推下绝路。两车再交接,绪方泉一偏头,朝後车厢连开三枪,轰隆隆的巨响点燃冲飞上云端的营火,红的火光映照回转回程的银色车体,夜色下格外斑澜。
  深蓝敞篷跑车内的残存的驾驶,带著泉涌鲜血,飞快车逃离,谁料转向的法拉利此时猛追而至,间毫的距离,绪方泉跃跳深蓝敞篷跑车上,先发制人枪口抵著驾驶惨白的太阳穴,「我从不浪费时间在拷问上,关於我要问的问题,回答是生路,沉默是死路,绝无拖泥带水的半生不死。」

  「儿子啊!你终於想到老爸了吗?」绪方龙一坐在车子驾驶座上,探出头望著车外的儿子,时间飞快地添了几许苍桑。
  「老爸,对不起。」好像连印象中平日生龙活虎的父亲,这二年内好像也变得苍老,不知不觉中,白鬓竟多得超乎他的想像。
  绪方泉啊!你自负向来只为自己活,可是身边关心你的人呢?全被你给恶意忽略了!一再的漠视,造成的结果是一再让你遗憾啊!
  「上车吧,傻儿子。」
  绪方泉上了副驾驶座,望著父亲的眼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为什麽世上的人都要失去过,才懂得珍惜?
  「我们父子好久没一块出去吃饭了,我说儿子啊!你想吃点什麽呢?」
  他实在没什麽食欲,又不忍让父亲扫兴。「就去以前我们最常去的那家日式餐厅。」
  绪方龙一溢於脸上的全是对儿子的关心,「我听伊藤那小鬼说,你从回来後,就一直很浮燥,性情变得很不沉稳。他很担心你会冲动干蠢事。」这也是当老爸忧心的。
  「我克制不了。」
  绪方龙一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伊藤小子的交情很好,此刻你的心情老爸不是不能体会,可是你这样只会让敌人趁虚而入。」
  「我是回来了结血债的啊!」平静的语气却含著不胜唏嘘。
  绪方龙一摇不禁蹙眉摇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对。首脑死了,四方势力乘机骤起,反对势力这阵子会让那小鬼很辛苦。先安内再攘外,当务之急,你不帮那小鬼安顿组织内部吗?」
  从这三个孩子都还是很小的时候,他就习惯喊伊藤晟「小子」,叫伊藤风「小鬼」,二十几年来,三个孩子纵使茁壮如树,挂在嘴边的「小子」、「小鬼」怎也改不了。
  「我相信风,他可以将事情处理的很好。」
  「但我也看得出来,小鬼和伊藤小子不一样,他没雄心没霸气,也许他聪明,他有一套,但不够深沉。」他想说的其实是不够奸诈。伊藤晟雄心万丈,是积极扩张地盘的凶猛狮子;伊藤风则属沉睡的恶狼,需要刺激苏醒的力量;他这儿子就是刺激狼苏醒的玩世狐狸。狐,聪慧狡黠,傲笑群伦。
  「老爸,昨晚的事,风也跟你说了吗?」
  「是啊。他说你竟然会直接往枪手的方向跑去,你是自寻死路知不知道?」
  「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把开枪的人捉到晟的面前让他以死谢罪。」
  枪是朝他开的,可是却是在晟安眠的地方动手,这是最不可原谅的罪。
  绪方龙一深深叹气,「那小鬼说得一点也没错。我的儿子变得一点也不像我儿子了。」
  绪方泉不知不觉咬著手指,再也藏不住的心中焦虑,「老爸,如果是你,你会怎麽做?」
  「你想该怎麽做就怎麽做,不须问我。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绪方龙一语重心长地瞅著宝贝儿子,「千万别做让自己後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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