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赤川先生来找您了。」老管家领进一名约年近六十,杵著拐杖,已见白发的老先生。 「华田老弟啊!听说你女儿被赤血组的给绑了。」赤川藏人迳自在一旁的沙发上坐定。 华田铁矢忿忿瞪了他一眼,「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不。」赤川藏人咳了几声,双手杵著拐杖,一字一字娓娓道来:「你啊!为女儿的事操烦过度,都不知我赤川藏人都...咳...快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华田铁矢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发生什麽事?」 「正彦出事了!车冲进了房子门口,撞得稀巴烂。人,还在病房里昏迷不醒。」缓慢的语气,多了些激动。 「你知道这事...咳...是谁干的吗?我不用想都...咳...知道是伊藤这个混帐...咳...指使的!」赤川藏人越讲越愤慨,咳嗽声越剧烈,「他这小魔鬼向我们两个老...咳...的伸出毒手,接下来的...咳...手段一定更残酷,不能再这样下去坐以待毙...咳...」 「我预备明天就杀他个措手不及!」华田铁矢双拳紧握道。 「不不......我从缅甸进了一批强大枪械...咳...後天半夜就会上岸。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段期间...咳...要防范那家伙...咳...的暗杀......」 「你是说,夜影?」 「没错。就算是天罗地网也未必挡得住他...咳...不过,如果以其人之...咳...法还治其人...咳...之身的话,夜影根本不足为惧...咳...」虽然是老迈之身,赤川藏人的脑筋并未腐朽,那精明的老眼依然狠辣。「而且还能封锁伊藤...咳...的行动。」 「要怎麽做?」 「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咳...尤其是伊藤最重视的......」 -----绪方泉。 第三章第二节《自跳火坑》 昏沈的黄色灯光下,凝滞的氛围,赤裸著上半身躺在床头的伊藤晟,诡谲难解的眼神,盯著前方的电视萤幕,唇线扬起的弧度也是诡异。 裸身的女人就像是蜘蛛精一般,紧缠住男人的身体,宛如两块磁铁紧紧相吸。修长的十指游移在男人躯体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之间。 「这些伤......真不可思议......」女人一阵昏眩,似著了魔。 「你害怕?」男人垂首,望著女子挑染成红的发问。 「不......」 抚著、吻著、舐著......起初温柔、进而激烈、最後疯狂地,侵略数不尽的伤痕,索求伤痕所在的躯体,霸占躯体的主人。 「这片是百看不厌,就不知华田铁矢,有没有彻头彻底看完?」伊藤晟意有所指地望向,静立床头边的伊藤风。 他偏著头,避著目光与萤幕的相接触。 「这个女人,都安顿好了?」他指著萤幕上,蜘蛛般的女人。 「藤泽昌实已经将她送到了菲律宾,那有人接应。」 手上的遥控器关掉了放影机。伊藤晟伸长匀健的手臂,攀附在伊藤风的左臂之上,向下一拉扯,伊藤风整个身体跌跪在床沿上。 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仅剩寸发间,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清楚楚。 思量著眼前这副极度诱人,又极度令他心厌的脸庞半晌,伊藤晟深邃无法捉摸的眼神,缓缓往下移,摆在那腰侧结实的大手也随之挪动。 伊藤风只是垂著首,不言不语。 「敌人不会再沉默,近日一定会有动作,你猜,他们会干嘛?」透著杀意与寒光,伊藤晟到底是头恶魔。 「破坏财阀,阻杀你还有......泉。」 「第一个目标?」 「泉。」 「下一步怎麽做,不必我说了。」我们都能洞悉彼此的想法策略,就看谁的动作快! 「有人...得死了。」这表示,暗杀行动开始。 两声敲门声毫无预警响起,「晟,我要进去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被拉向了房门方向。 「你们两个躲在房间讲什麽悄悄话?我也要听。」迳自开了门,冲完凉,换上浴衣的绪方泉心情愉快地走向两人。 伊藤风起身便要离开,「我出去了。」 中途,两人在相互擦肩之际,停下了脚步。 「我才来,你就走,真不给面子。」绪方泉反抓住了伊藤风的手腕。 「风他,有任务在身。」在床铺上,伊藤晟坐正身子。视线集中在,抓与被抓的两只手臂之间。 「难得我来当食客,住上一晚。你这小子不尽点地主之谊,跑去出什麽鬼任务,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另一手,直接围上伊藤风的颈项。 「泉!他真的非走不可!」不自觉地,伊藤晟提高了分贝。 他感觉,体内的怒火一寸一寸被点燃。 从来没有!泉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类似如此亲腻的举止。可是,伊藤风却能轻易拥有了! 「我很明白风要干什麽,所以才不让他去。」将伊藤风的身体旋回正对著伊藤晟,不忘将手臂继续靠在伊藤风的肩头,蓄意忽略伊藤晟眼中烧出的妒火,绪方泉兴致高昂地说:「既然大家都知道,我是第一个目标,那就让敌人如愿。」 「泉,你想做什麽?」伊藤晟蹙著眉。泉这麽说,代表他心中有个算盘,但这算盘可不能算到让绪方泉有百分之一的危机,不!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也不允许! 绪方泉耸耸肩,「我老早就想尝试躺棺材的滋味了!这次有机会了。」 「泉!」 「别紧张别紧张!我先说了,要哭的时候别哭得太难看了,两位的形象还是要兼顾,转告我老爸别太伤心,对身体不好的......还有棺木不必太高级,但要漂亮一点,典雅一点......对了!有白色的吗?」 红色法拉利跑在路上,那是十分强眼。若是上头再坐上比名车更耀眼的人物,毫无疑问是聚光灯的焦点。 这是一家东京以「贵」闻名的高级咖啡厅停车场中。深蓝的西装,墨绿的太阳眼镜,寒光威严的气势,这是以「冷」闻名的伊藤晟;浅灰白的西装,优雅如欧洲贵族一般的迷人气质,这是以「笑」闻名的绪方泉。 「不下车?」手握方向盘,还不打算熄火的伊藤晟问。 「怪怪的。」绪方泉左手弯曲放在车门上,拨著额前丝丝散发。「好像有危险。」 「想太多了。」伊藤晟熄了火,下了车。「明天你又要上飞机了,再见你不知要到什麽时候?今天,我们要大玩特玩,享受一番。」 (没有看到伊藤风的踪影......) (绪方泉也下了车......) (两人进去了......) (要注意伊藤风可能藏在某处......) 远远停靠的丰田小轿车,望远镜里监视著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你们觉得伊藤风会藏在何处?」 那来的声音? 车内的两名男人闻声,循声往左方车窗看去,距离不到二公尺处,站在那的人,不正是---- 伊藤风。 他迎风而立,往前方平举的手,所持的是比手术刀更小的刀。 有一对。 火速开车门,下车,掏枪。两只枪口同时瞄准了同一颗脑袋。「你以为你的刀会比枪更快吗?」 他们有两人,他只有一人;他们有枪,而他,只有刀。 踩著危险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行。 「你再上前,我们就开枪了!」为什麽?为什麽明明是他们明显占优势,在气势上却输了一大截? 电光石火的瞬间,天际响起连环枪声,紧随在後的是惨叫声。 旋地转身,「回去转告你们主子,绪方泉,他惹不起。」 靠著窗,目睹这一幕的始末,沉浸在浓纯的咖啡香味之中,伊藤晟细细品嚐,「就说你多心。」 始终是挂著一脸轻松笑意的绪方泉,朝著玻璃窗外,那抹黑色身影打个招呼。「风,还是杀不了人?」 伊藤晟邪邪地瞟向那朝他们而来的黑影一眼,「如果是伊藤风,杀不了人。」 夜,是神秘,是美丽,是黑暗,也是危机四伏。 格斗擂台上,为了让裁判高举起他的右手,为了胜利後的白花花钞票,大块头的斗士洒汗洒血热斗著。格斗擂台下,观众情绪热情沸腾高涨,欢呼著,咆哮著,将黑夜的激情推至最高点。 观众席之中,视野最好的贵宾席,居於首位的男子,硬朗的脸部线条,墨镜底下,只有一抹冷笑。 他是主持这赌博性格斗场的老板,也是雄据一方的鬼爆组首领,冢井士度。「你猜,谁会赢?」冢井士度用手肘推推坐在他右侧的年轻男人。 「穿红裤的。」而回话的,竟是赤血组里的伊藤风。神情专注地,观察场上的动静。 「那我就赌是那蓝裤子的。」冢井士度自外套内袋掏出菸盒,递一支至伊藤风面前。 伊藤风却将递菸的手挡回。 「我忘了,伊藤老弟是不抽菸的。」冢井士度收回的菸叨进口中,左侧的弟兄立即为他将火点上。「这局赌金五十万,如何?」 「一百万。」 冢井士度猛地往他肩头一拍,「伊藤晟那家伙就是知道你合我的味口,才叫你来噱我口袋里的钞票。」 「敢不敢?」 「不敢,我冢井士度不成了龟孙子了,就一百万。」 鬼爆组与大大小小的各帮各派都保持良好的关系,众人都想在这竞技场上靠别人的血汗捞一笔。然让伊藤风出现在此的主要原因,是因鬼爆组拥有最缜密的黑道情报网,掌握了各帮派不为人知及被视为机密的第一手消息,这也是黑白两道争与之友好的原因之一,既要他守住己方的秘密,又要探知他人的机密。 擂台上,蓝方已成败势,不消半分钟,举白旗投降。 冢井士度侧头对後方的女人命令道:「还不快去开张一百万的支票给伊藤老弟。」 「不继续吗?」 冢井士度倾著头,勾勒出几许邪气的冷笑,「只看戏多没意思,难道你的手脚不痒吗?如果你出场----」冢井士度刻意将脸贴进他的耳际,是很容易引人遐思的距离,口吻多惑魅,「而且赢的话,伊藤晟想知道的事,全部都可以告诉你,外加一件最新情报,绝对超值。」 「但是,」拉开两人的距离,「输的话,就撕破支票,而且别想我会透露一个字。」 「没问题。」伊藤风站直了身,「但是我若赢,还得请冢井老大帮个忙。」 「这不在赌注之内,另外谈。」 「少不了你好处。」 「那好处中,包不包括有伊藤老弟?」墨镜之後,似藏了道凛冽的刀锋。 伊藤风眼露寒光瞪了他一眼,不发一语。旋即下了观众席。 冢井士度勾勾手,旁边的手下即凑上前,「找场里最强的三个和他打。」 「三个?」而且是最强的? 「我要试探这小子有多少斤两?」名列传闻中超级杀手的头号嫌疑者,你伊藤风,到底够不够格? 一对三,傲立擂台之上的伊藤风无半丝惧色。如鹰般的利眼,对猎物是不屑一顾。 脱下皮制外套,抛向擂台外。格斗,开始! 一切过程,即使是很细微的动作,都难逃冢井士度的眼睛。 动作十分快速,身手敏捷俐落,瞬间爆发的火力十足,擅以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一招一式,都没有多馀的动作,一对三,游刃有馀。 但下手却不够狠、残,眼神虽寒而不栗,不是杀过人的眼神。真正的杀手,就算不杀人,只要身陷战斗,眼神自然而然出现杀气。而他,没有。 像伊藤风这种人,即使有杀人的本事,也杀不了人。 他,可能会是杀人不眨眼,拿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的「夜影」吗? 胜负很快分出,轻轻松松,伊藤风根本是毫发未伤。 他,压根底未尽全力。 探究「夜影」的真实身份,是他这半年来最感兴趣,汲汲探知的,虽然许多矛头都指向了伊藤风,可是根本没任何证据可证明「夜影」的身份! 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伊藤风不是他,也是威胁度不亚於他的危险人物! 机场广播响起班机的编号。 挥一挥手,绪方泉带著简单的行李,机票、护照、登机证,独自上路。 没有太多告别的话语,伊藤晟和伊藤风只能目送他进入登机门。 两人互视一眼,才要转身离开,登机门内不期然发生骚动。 机场警卫一拥而上。伊藤风趁乱潜入登机门内。 一片烟雾弥漫,是催泪弹。 伊藤风捂住口鼻,在浓烟及慌乱旅客和警卫中找寻绪方泉的踪影。 不见了! 泉,不见了! 第三章第三节《爱极毁灭》 桌上的冰咖啡内冰块全融化,也未见消失一口。手中的菸已燃尽,直至烫手还不觉。 「就像安排好的一样,他们早就知道泉的班机和时刻。泉的机票是谁订的?」 「这个人已经不在,我让藤泽去找了。」扭动右手的五指,就像准备随时蓄势出刀。 「找得到吗?」伊藤晟语带玄机地疑问。 「藤泽会回来。」 果不期然的,藤泽昌实独自回来。 藤泽昌实即为当日在办公室内,让绪方泉感到眼神怪异的男子。 「伊藤先生,我四处找不到柳叶。但是据可靠情报,绪方先生人应是被华田所截走。」他站在伊藤风的左侧,态度显得毕恭毕敬。 「是赤川藏人才对。」有颤栗的杀气在伊藤晟眼中闪烁。 藤泽昌实心头一颤。 颈项後头一阵冰凉刺骨。是伊藤风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伊藤先生,这是什麽意思?」冷汗,冒下。 「这个月的十一号和十四号,你都曾私底下和赤川见过面,不是吗?」重燃起第二支菸,伊藤晟站直了身。 「这是谁在胡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都不是在胡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麽背叛?」任何谎言,在他望之寒栗的眼神下,都无所遁逃。 心知事迹败露的藤泽昌实既怯又忿地说:「说了,就不用死了吗?」 「说了,死得痛快点。」 此时的伊藤风将刀迅速移向咽喉。 藤泽昌实诡谲难解的怪异眼神,直瞅著拿刀抵住他咽喉的伊藤风。「动手杀我......的人,是你......伊藤风吗?」 伊藤风无言以答,望向伊藤晟。 「如果你希望死在他手下,我会叫他动手。」第二支菸,在菸灰缸中熄灭。 「好......」藤泽昌实慢慢跪了下来,没有悔恨,没有恐惧,复杂难解的神情似找到了出路,多了安祥,「因为......我恨你,伊藤晟,还有绪方泉。」 伊藤风的眉稍稍蹙起。 「因为绪方泉可以像任性的孩子,随心所欲对伊藤风提出无理霸道的要求。而你伊藤晟,更可以肆无忌惮的,索求无度在伊藤风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一切......所有任何的一切......」 「我,只能远远看著他,日日夜夜妄想终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属於我的,就像他......属於你伊藤晟一样。」如海一般的深沉欲望,太深了,伸手所不能及。一旦接近时,就是元神俱灭之时。 「原来如此,」伊藤晟冰冷的脸,慢慢逼进藤泽昌实所跪之地。「你可以上路了。」 枪声起,头颅破,血喷飞,人倒地。 「忘了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伊藤晟看著倒卧血泊中的尸体,将枪收回枪套内,一派阴沉,「我决定亲自送你上路。」 不发一语的伊藤风挪动脚步,扭开门,外头是整排待命的赤血组员,「找人善後。」 伊藤晟则快步穿过大门,在经过伊藤风旁时,刻意放慢脚步,「看来冢井士度的情报很可靠,你该去向我们亲爱的人民保姆打个招呼了。」
6/24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