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我的心情也被美好的天气感染了,难得变得轻松愉快。再过几天就是皇上指定进宫的日子了,我想称天气这麽好心情又不错,出去散散心。 我到了城外西山,这里的景致很好,又有河从此流过,由于天气的缘故,来到这里的人很多,有许多小孩子放风筝。 我沿着河漫步,心里一片宁静。 好舒服啊!如果每天都能过这麽平静的生活,该有多好啊! 我走到河的一个转弯处,水流在此变得湍急,我蹲下来,将手伸入水中,感受水的清凉,真的--真的是很舒服呢!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子从我身后跑过,过去的时候碰了我一下,结果,我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就掉到河里去了。旁边的人见状,赶忙伸过手来拉我,我也急忙伸手去够,可水一冲,没有抓住。转弯处的水很急,我开始被往下流冲去。有人找来竹竿,可在那之前,我的意识已经不清了。我大概是慢慢沉了下去,并被冲到下游了吧。我不知道了。
(五)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软塌上了。 周围的陈设很简单,却又雅致,看得出主人的品味不错,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射到塌上,感觉很温暖,整个屋子都笼罩在暖暖的阳光下。 这里是哪里?我得救了吗?是谁救了我呢?没有人在吗?我好渴啊。有没有人呢?有没有人啊?娘呢?娘在哪里? 我环视四周,一个男人挑起门帘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杯水。 "咦?你醒了?喝点水吧。" 他扶我坐起来,将水递给我。 "嗯。" 我接过水杯,小口的喝着,一边打量着站在塌边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白衣,个子很高,容貌俊秀,风度翩翩,却感觉有点冷漠,不知为什麽,我总觉得和他很熟悉,仿佛似曾相识。 "是你救了我吗?" "啊。"他接过我递回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昨天我经过河边,你就漂在河上。我就把你救了回来,你昏迷了快一天了。" "这样啊。"我忽然发现自己穿的是陌生的男装。 正要问时,他说:"这是我的衣裳,可能有点大,你的晒在院子里。那是女装吧?你--你为什麽要穿女装呢?" 我哽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赶忙转移话题:"请问,这里是哪儿" "这是‘空山',本来没有名字,是我起的,就是什麽都没有的意思,离城门大约三里路,你家住哪儿,告诉我,我去给你家人送个信,抱个平安。" "我--"总不能说我是天香阁的人吧,"我没有家人,可不可以让我先住在这里,等我身体好了我就离开。" "可以。你安心养身体吧。" "我总觉得--" "什麽?" "没--没什麽--" 他给我的感觉怪怪的,可又不好开口问。 "啊,我叫颜欢,你的名字--"我刚说完就后悔了,"颜欢"是很有名的,我这样说出来不是自己泄底吗。 不过,他并没有什麽反应。 "我是离尘。" "离尘?你的名字让我想起--" "是不是想到贫僧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吓了一挑,一个穿灰色僧袍的人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静世!" "啊,太好了,施主还记得啊。"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世,离尘,很像是吧,离尘是贫僧的弟弟。昨天贫僧来这里的时候,离尘说从河里救了一个人,贫僧一看,竟然是施主你,贫僧也吃了一惊呢。" "兄弟?怪不得,我总是觉得有种熟悉感。" "是吧,贫僧说过,和施主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我看着都是有点冷漠的两兄弟,觉得还真是很像呢,不觉失笑。 "施主笑什麽?" "没什麽。只是--你们俩还真是很像呢。" 两张相似的脸同时皱了下眉毛,表示不满。 我突然回想起那日和静世的对话:"你说的契机,难道--" "这不就是个契机吗?贫僧听说,施主的娘对宫里的人说施主出了意外,连尸首都找不到,那天看到你发生意外的人也证实了,因此宫里的人也就作罢了,施主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你--都知道了?" "嗯。贫僧说过,施主要顺应天意,把握时机。" "我不懂。" "施主想做回自己吗?" "嗯。" "那麽,施主不妨利用这个机会,假死来逃避世人。" "你是说--" 静世微微笑着:"施主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贫僧的意思。" 我有点动心,又有点矛盾。我渴望能恢复自我自在的生活,可要我装死避世,我又放不下娘,娘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要考虑一下。" "请施主好好考虑吧。" 之后静世和离尘都出去了。 我一直很犹豫,想了一整天也没有结果,直到傍晚他们两人回来也没有作出决定。 (六) 经过两天的反复思量,我决定照静世的话去做。 于是,我将落水时穿的衣服都烧掉了,并将身上携带的挂饰及首饰都埋在离尘的后院里。这样,就好像将过去一并都烧掉埋掉了一样,仿佛获得了新生,可以用全新的样貌生活了。 之后,静世又要我改了名字,由他们兄弟的名字作蓝本,给我起作颜轩,除保留了我本姓之外,"轩"字音通"喧",和他们的一样取自"尘世喧嚣"一词。 我将我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他们,离尘颇有感触,称赞我是个性情很坚强的人,害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而静世则一副"一切尽在他计算之中"的样子,惹的我有点"愤慨"。 又过了几天,静世回空灵寺去了。 相处的这些天,我发现,静世是那种有点戏谑人生的人,听离尘说,就是因为这样,静世才看破红尘,出了家,空灵寺的方丈还赞他很有慧根呢。而离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熟络以后,他对我非常细心的照顾。 禁不住我的请求,离尘带我偷偷回了次天香阁。娘在我的房内设了灵堂,哭的昏天黑地,让我也很不好受,我几次想要冲过去告诉娘真相,都被离尘拉住了。我明白,要了断过去就要断的彻底,不能连丝系缕,我也明白,娘是个强悍的女人,现在虽然伤心,但一定能够坚强的活下去,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如洪水般情感却难以用理智来控制。离尘死死的拉住我,并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最后,他将我拉走了。 后来,我背着离尘,又偷偷溜回了天香阁一次。娘在自己的房里,对着镜子上妆,两眼红红的,我眼睛有些酸涩。 可是,娘的自言自语不禁让我吐血。 "欢儿啊,是娘的错,不该让你穿女装,还在天香阁挂牌,是娘一时鬼迷心窍啊。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娘啊,你实在是天生丽质嘛,娘总是觉得不好好善用你的美貌太可惜了,那是暴殓天物啊,是罪过啊。事实上,你确实挺适合的嘛,一下子就成了头牌,不愧是娘调教出来的,真给娘撑门面。再说了,你也证明了你的魅力啊。" 听着听着,我的嘴成了O型,而娘还在对着镜子讲述心事。 "当年你一生下来,就是个美人胚子,娘的眼光--哼,果然啊,谁见了你都要拜倒在你的脚下啊,就连号称风流倜傥的城王爷和皇上都不例外呀,当然了,我的孩子嘛。唉--到了如今这一步,真是始料未及啊。人美果然是一种罪过啊!不过,你也不用跳河自尽啊,意外是说给宫里的人听的,娘知道,你是认为走投无路所以才干了傻事,这一点就不像娘,太软弱了,娘是多麽的坚强啊,娘有点失望啊,成王爷也替你惋惜呢。-----" 我只觉血向脑门冲去,刚想破门而入,一个人突然出现,抱起我就踩着轻功跑,过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已经到了郊外。我一看,原来是离尘。 "你在做什麽?别再冲动了。跟我回去!"他转身走去。 我自觉理屈,只得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真是--真是--没想到娘竟然--我还以为--呼--呼-- 一路上,我都气鼓鼓的,原先的感伤一消而散。娘的事我大都是听天香阁的姐妹婆婶们讲的,去问娘时,娘也都应了,我也深信,娘对我这样,我虽委屈,却也体谅了,没想到娘心里其实是这麽想的,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啊-- 回到离尘的屋子,静世已经在里面了。 我把所见都说了出来,忿忿的,离尘安慰着我,静世只是笑。 "你笑什麽?落井下石啊?" "一切皆由天注定,施主既然已抛弃过往,又何必为此动气呢?不妨看开一些,也自在一些,万事随缘吧。昨日,贫僧偶然听到几位香客的闲聊,说是城里对施主的事议论纷纷,大多认为施主是和成王爷交好,想跟了成王爷,没想到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了施主,横刀夺爱,施主不愿意,却又没有办法,于是就投河自尽了。" "什麽?这是什麽乱七八糟的?是谁在造谣?" "谣言嘛,不用在意,随他去好了。贫僧只是想说,事情不会就此结束的。" "什麽意思?" "天机--" "不可泄露是吧,那你又干嘛要说一点点出来呢?" "只是提醒而已。" "你--" "好了,贫僧要走了,施主多保重。" "你--" 静世匆匆走了。 这以后,我再没进城了。 我住在离尘这儿,过的平静。刚开始尚觉新鲜舒适,可日子长了,就无聊了。整天无所事事的,实在是难受的很。离尘也看出我的心思,只是安慰我,陪我解闷,却也没有什麽解决的办法。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那时,我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不但没有这样结束,反而只是开始。 (七) 一日,我实在是无聊的就要发霉了,于是到山上走一走。 青山悠悠,绿草葱葱,阳光灿灿,小溪淙淙,我一时间沉醉在这迷人的美景中,心情渐渐开朗起来。走到小溪边,溪水浅而清澈,伸头一看,倒影清晰可见,偶有一两尾小鲤鱼游过,一派轻松自在。踩着溪底的圆石,小心翼翼的跳到对岸,一阵轻风吹过,树影晃动,一片轻盈之声。风停,影止,周围寂静下来,只剩下溪水流动的汩汩的声音。倏的,一只小兔从树林深处跑出来,见到我,被我惊扰了,于是又跑回去。----- 正当我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突然传来马蹄声,我不想与他人有任何瓜葛,打算回去了。转了几个弯,马蹄声却愈来愈近,刚想调转方向,声音已近眼前。 马惊,人亦惊。马嘶鸣,人已倒下。 马上的人急忙拉住马,跳下,跑过来,扶起我。 我站起身来,抬头一看,惊的我不禁后退两步,扶住一旁的树,那人--竟然是成王爷。 "这位公子,你有没有怎麽样?" "没--没什麽,不要紧的。" "真的吗?没摔到吧?都怪我,是我骑马不小心,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没事的,没事的,公子不用担心。" 我低着头说话,不敢抬起头来。 "你干嘛一直低着头?该不会--" 我勉强的将头抬起一点:"我真的没事。" "啊!"成王爷大叫一声,"你--" "怎--怎麽了?"我被他吓了一跳。 "啊。"成王爷收起惊色,强笑了一下,"公子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是吗?"我有些不自然。 "嗯。"成王爷怀念的笑了笑,"很像呢。不瞒公子说,我的朋友出了意外,已经--刚才看见你的脸,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她复生了呢。哈哈,不好意思啊。" "公子真是重情之人啊。"我感叹道。 成王爷盯着我,看了又看。 我受不了他的注视,推说家中还有人等我,然后匆匆逃了。怕他,怕他看出我的破绽,怕他勾起更多的回忆,怕他的接近让我又一次卷入漩涡,怕--有这千怕万怕,所以我逃了。他在我身后还叫了些什麽,我不敢回头,只是往前走。择了小路,很快他的声音消失在层层树木后了。 回到家,离尘在等我,他问我去了哪里,我只说是去山上散步了。我尽可能压抑下心中的起伏,做出像平时一样的微笑,离尘看着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知道是我掩饰的好,还是他不愿撕破我的伪装。然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渐渐平复了心情。 之后几天,我都没有出门,撞见成王爷的风波在心里也渐渐淡忘了。 又一日,静世来了。 晚上,静世,离尘,我一起吃着静世做的斋菜。 我是颇为意外的,平常都是离尘做饭的,离尘的手艺很不错,没想到静世的斋菜做的居然这麽好,让我不由得比平常多吃了点。静世看出了我的心思,但没有说什麽,只是笑着说觉得好吃的话就多吃一点,反而害我不好意思那麽夸张的大吃特吃了。看我从陶醉的大吃变成腼腆默默的吃,离尘和静世同时放下手里的碗筷,大笑起来,惹得我有些气恼。于是,晚饭一直都是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的。 饭后,饮茶,闲聊时间开始。 静世浅饮一口:"轩,你开朗了很多。"给我改了名字以后,静世就不再客气的称我为"施主"了,他似乎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一般,人也比以前温和亲切了许多。 "是啊,你的笑容多了,也不像以前总是发呆了。"离尘附和着。 "真的吗,那很好啊。"我没好气儿的说,还在为吃饭的事不满。 "好啦,别那麽小气嘛,有正经事和你说。"静世放下茶杯,"你知道吗,成王爷被皇上贬了。" "啊?"我一下子呆楞了,有点反应不过来,"怎麽回事?" "公告上说是成王爷认为自己辅政已经好几年了,该是还政于皇上了,所以自动辞官了。不过,我听说,是因为成王爷不知在什麽事上逆了皇上的意思,开罪了皇上,因此皇上撤了他的官,作为对他的惩罚,让他知道皇帝是不可违逆的。不过,成王爷是皇帝的哥哥,即使不为官,他依然是王爷,依然可以过着富贵的生活,只是,恐怕他心里会有点不舒服就是了。" 听了静世的话,我一直在想这事,后来静世和离尘又说了什麽,我都没有注意听,随口敷衍了几句,心不在焉的。 静世走后,我回到房里,坐在窗子旁边,仰望着寂静的夜空。月高星疏,漆黑的夜空一片宁静,可我的心却不平静。 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的事成王爷才惹的皇上不高兴吗?因为我才害的他被贬了官吗?唉--怎麽会这样呢?我能做什麽呢?什麽也做不了啊,什麽也帮不了啊。不知他现在怎麽样了?记得,他是那麽自信而又乐观的人,那麽的坚强,那麽的有力量,现在他会是什麽样的心情呢?难过?懊丧?愤怒?抑或是无畏呢?唉--
(八) 几天过后。 离尘一大早就出门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沏了一壶香浓的茶,搬了一张椅子和一个小茶几到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惬意,不知不觉的开始昏昏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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