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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鸟——梦妖

时间:2008-11-14 03:06:54  作者:梦妖

虽然得到羽的身体,倾炎君并不高兴,因为羽的冷漠。
他决定,违背自己的承诺。
还给湘朝一个眼盲身污的羽妃,似乎是一件好玩的事。
男人抿起唇,笑得邪气。
「羽妃的下落还没查到吗?」
暗着一张俊脸的湘皇看着奔波的下属,身边的皇后雍容华贵,低着头露出含蓄的微笑。
连爱妃的称呼也省略了,羽妃丢尽了湘皇的脸,无论找到与否,他的下场都只有死。
宠爱又如何?一个山野妖男也配攀上枝头?
青鸾青鸾,仙鸟又如何,一辈子也比不上凤凰。
皇宫深处,七分淡薄,三分冷意。
青鸾殿的青石白玉反射着月光,冷冷的水,白尾鱼儿无情地游。
失去主人的青鸾殿,如斯冷清。
「皇!找到羽妃了!」
郊外,火把荒野照得一片明亮,精兵排列在唯一一间木制楼宇外,等待着决定结果的人到来。

红木小楼,纸灯笼,湘皇在士兵的保护下踏入小楼。
原本他是不必来的,但是捉了羽妃的竟然是倾国的倾炎君,从家事变成国事,他不得不来讨个解释。
踏入小楼的一刻,突然想起羽妃的歌、羽妃的舞,第一眼看见的天人般的羽妃。
那年,他出游寻访药泉,就这样看见了坐在泉边的羽。
他笑着说:「我没有名字。」
笑得有如空谷幽兰,白昙花开,犹如天仙下凡。
羽常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其实我们早已见过面。」
他想不起来,羽所说的一切,都似乎并不可信。
他认真地答应了他过份的要求,像孩童般稚语地发誓:「羽今生眼里只有湘一个,若看了别人,羽就挖了双眼。」
而他,从来都不相信。
困着他,盖了他的眼,只是想看他能忍受多久。
却发现,输的是自己。
羽太有耐性、太纯朴、太忠贞,美丽洁净。而自己站在他身边,显得世俗。
为了国家,他立了皇后,聚了众多关系复杂的妃子,做了许多污秽的事。
渐渐的,忘了羽,总是找籍口逃避他,看着他一天天冷了下去,一天天的恍如死水。
结果,一天天老去的是自己,羽却仍然年轻美丽如昔。
羽的存在,就像是逝去的花,残了,却留下了无可取代的风光。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看着羽妃并不刻意讨好,冷若自清的样子,就觉得他只是在耍手段,如同那些妃嫔一般,千方百计地引起自己的兴趣。
哪一天开始,他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谎言,从前的美好,看起来竟然如此厌恶。
金石玉砌的皇宫,流传着千百年来的冷情。却苦了一只鸟,一只笼中鸟。
「倾炎君。」
湘皇沉着脸,看向那坐在紫藤椅上依然潇洒狂妄的男人。
「湘皇,你家的羽妃实在是好吃极了。」
男人饮下酒,笑得像饱足了的猫,狡黠嚣张。
「倾炎君所作所为无论于礼于理均为大不为,何以行此不德之事?」
湘皇冷静地说,心里却是掠过绝望。
羽妃失德,即使他本无意处死他,他也必为贞洁而死,因为他归一国之皇所有。
即使是男子。
「湘皇啊湘皇,你可知你的羽妃是什么东西?」
倾炎君一阵狂笑,笑得低沉短促,带着浓浓的讥讽。
「你该感谢朕给了你一个处死羽妃的理由。带着他回去吧,等待湘倾开战的一天,哈哈哈哈...」
男人在侍卫的保护下安然离去,湘皇这时候才知道,倾国国君前来拜访的目的其实是宣战。
身成敌方,倾炎君的行为本就不必守礼,但他偏觉得那笑声如此刺耳。
属于帝皇的眸子,冷而且硬,目视着男人的离去。
站在原地许久,他才决定进那房间。
长长的走廊也有走到头的一天,一旦他找到羽妃,就算是判定了他的死期。
心中竟有几分不舍。
窗花格,斜斜地点着红梅,房间里,有着修长的人形,一头青丝映着烛光,纤弱的肩映在纸上,竟然道不出的凄凉。
房里的人在唱歌,羽妃唯一一次的歌,相同的旋律,相同的尖锐细长。
但这次,窗外的人却听懂了含意。
「玄天西时,白羽乌目。见苍穹,蓝如琉璃。终日歌。日日复日日,月月复月月...... 困于方寸,望破空。」
飘飘荡荡的歌声,似是无意间的呻吟,乱不成音。
「茵茵柳丝,新人家,幼而不畏,缘系紫衣。柔抚之,心渐融融。幽谷清泉,紫竹紫衣,情绵绵。却是,悲兮命兮。」
声音冷冷清清,两个主角,隔着窗花格子,相识不相认。
一个端坐人间金碧皇座,另一个却已身在黄泉。
「藏青鸾,叹流年似金。两载宫笼,三载承宠。青石白玉相对老,天海白尾日日更。方寸空,待郎君,人至人至,心不至。何日离,何月亡,相伴亦别离,愿想何日绝。」
「誓犹在耳边,不违却已叛。人在世,心如双丝结如网。青青石,白玉殿,囚情几多。秋末冬至,一叶枯荣,零零落。」
不过数日,羽妃的一生便已看见了结局。
窗里人淡漠,窗外人却已伤。
耸是铁石心肠,也不禁恻隐。
何况,是曾经真心相爱的人。
湘帝终于知道了歌词,却已经迟了。
「羽。」
终于,还是推门已入。
冷冷石地上,羽斜斜坐在席,身边满是破碎的白布。
听见了声音,他侧过头来,笑了。
湘皇心中惊愕。
微微的烛光映落在他的脸,两抹红泪从眼眶犹如细水滑落,草席染上了惊心的血色。
「你来了?」
湘皇最爱羽妃那十指纤纤,修长白润,如今那十指春水染上了惨红,手心是两颗不瞑目的眼。
墨色的眸子依旧清亮,却已经失了生气。
羽竟然生生挖下了自己的眼。
「羽!你...」
「臣妾看了别的人。」
羽还是笑得风轻云淡。
脸上的湿滑,大概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流下的泪。
他早已哭够,哭了满池的泪,映照着一片天空。
不是么?从心甘情愿跟他回去的一刻,便已注定了结局。
「你...」
占地数里的皇宫,后宫三千役仆成万,宇楼殿台,花园湖泊林木成山,奇物异兽。这撩乱的皇宫容下了人,容下了山水,容下了万物,就是容不下他的人,他的痴。
人心之大,独缺了对他的情。
一个皇宫,又何止苦了一只鸟儿?
男人撕下红帐,把苍白的人儿抱在怀里,走出了房间。
再次路过那窗花格子,点点红梅红得刺眼,心中突然惊悟,才知那是血。
铁石的心肠,突然一阵刺痛。
「回宫!」
红色,只有红色。
羽看见的,只有红色。
眼睛的位置深深的刺痛,却已经无所谓了。
挖下的一刻,他只庆幸自己的手是那么纤细那么...尖锐。
关于那个人,还有自己的爱恋,好像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走的时候,长老告诉了自己最后一件事,他说:「人类的感情跟我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一样的形态,不过是人类不会飞,不会天生的歌舞而已。
喜欢一个人,陪着他有什么不对?
人类也会互相喜欢的吧,只要他陪着我,也是喜欢我的不是么?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长老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叹息:「痴儿...痴儿...」
终于,还是明白了,却还是不懂。
他只不过想和那个人比翼相飞,一起生活,互相疼惜,族中有许多喜欢同性的不也是这样吗?
却想不到,从一开始便已经想错了。
错错错,一步错,步步错。
错到死,还是错。
他只想陪着喜欢的人,却不料,这种喜欢有着条件,有着时限。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见面,不应该喜欢上。
但是,再挑一次,笼牢和天空,他还是会回到原点。
走相同的路,再次印上上一次的步印,然后,回到最终。
「羽...」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叹息。
心,再次悸动起来。
是的,叫我羽,像一开始那样叫我。
不要叫我爱妃,我也不要自称臣妾。那个人不是湘皇,只能是你,我眼中从来只有你一个人类,就像...从来只有一只鸟入了你的眼。
「湘...」
轻轻地低唤着,羽靠上那人肩上,恋恋不舍的耳鬓厮磨。
这个甜蜜的动作,竟然显会如此哀伤。
「湘...湘...我答应过你,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羽笑着,笑得像天山那融化的雪。
一阵无形的事物流过,湘皇怔了一怔,眼前竟然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山林幽泉,洁白的人儿坐在泉边,一身白衣,一头乌丝。
看见他,便笑了,笑得...让他的心脏都快要停顿。
那时的爱意,真真切切。
再变,眼前是小林木屋,篱笆黄花,他记的那是某次进山游玩的事。
清晨,打算出外散步的自己站在门口,却不觉迎上了一双眼睛。
乌黑润泽,眸光流转。
竟然,是一只浑身雪白,尾带长翎的鸟。
那鸟不畏生人地站在他眼前的竹架上,好奇的看着他。
被一只鸟这样看着,他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却看见那双鸟目中又多了些莫名。
收敛了笑声,温柔地伸出手,抚上了顺软如丝的雪白鸟羽。
从小就被教导心机计谋的他,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
「你很漂亮,你是只漂亮的鸟儿。」
鸟愣愣的看着他,动也不动,任他触摸。
「真乖。」
再次笑了出声,手下传来属于鸟的暖意,直传到心里。
突然,林中一声尖锐的鸟鸣,白鸟反射地飞去,却又停了,转过头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又是一声,终于,还是飞走了。
湘皇静默地和记忆中的自己一起看着飞远的白点。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记忆里温柔的一幕,极小的小事,早已经被忘在某个角落。
要不是被翻起,他怎会记得自己也曾经有过如此温柔?
「映日露莹莹,林木重重,兰草漫。黄花竹篱紫藤架,静鸟傍,雪儿飞。两两相望,竟如痴。暖意留羽梢,仍念君依依。」
「君犹记得?唇如朱,眸如丝,笑如云昙。山泉淙淙雪衣伊人。何能忘,何能忘......」
细碎得破不成声的声音在怀中轻轻响起,却是羽又在唱歌。
「别唱了...你的伤...」
「...早知人鸟两不同,却不知,情根错。」
怀中的人儿越发苍白,太医迟迟不到,一想,就知道了是皇后下的令。
抱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便说了,以那把温婉大体的声音说:「皇上又何必费人救一个死人呢?」
从来没有这么厌恨那个声音。
「湘...那时见你,是你的温柔,令我眼中永远只留下了你一人...」
耳边的声音柔软清丽,脸上竟印上了一片湿冷。
羽笑了。
「湘...情根错...情根错啊...」
突然一阵狂风吹开了青鸾殿的门,冷洌刺骨。
有些什么东西在身边围绕...
「羽?你什么意思?...羽?羽!」
被风迷了眼的男人,摇晃着怀中逐渐冰冷的身体,叫唤着他的名。
声音落入了风中,吹散了,竟然一丝也听不见。
刮骨的风,吹得他一阵昏眩,只不过微微松手,手中的重量便突然消失。
再次睁开眼,怀里只有空白。
隐约...听见了鸟鸣。
和着那一声声熟悉的呼唤。
刚才还在耳边温热软侬的声音,竟然已成绝响。
失去了主人的青鸾殿,白玉失去的通透,青石失去了光泽。
中央的鱼池,先前还活生生的鱼,浮在水面,灰白破碎,像那房间中一地破碎的白衣。
青鸾座,无声无息的碎成了石粉,被风一吹,不成形。
剎那间,庞大的一座青鸾宫,竟如梦般的褪去了颜色。
失去了主人的青鸾殿,没有存在的理由。
一切,都随它的主人死去。
湘皇站在门口,站了一个晚上。
一年后...倾湘准备开战,皇后被罢。
百姓都说,湘皇对羽妃还是有情。
剎那间,羽妃失踪前那曲歌舞,让千百舞者歌女模仿起来,却总是不得要领。
他们不知道的是,湘皇找来了画师画出脑海中的那只鸟,再找来了博学的师傅。
老迈的师傅一看便说了:「这是雪魂,你看这长颈飘羽,身架纤细修长,尾有碎羽长翎,飞在空中时飘渺如魂火,又一身雪白半点杂色不染,故称雪魂。」
老人顿了顿,又说。
「这种鸟很少见,就算深山也不一定存活几只,由于古时君王听从天师神人之言,认为雪魂的羽可治百病、佑国保平安,所以大量捉拿雪魂,又因为雪魂天生绕歌善舞,美丽无双,故有意畜养的也不少,偏偏这种鸟不驯之极,又异常聪明,只要有机会就逃,所以从抓到的一刻就要困牠一生。长久下来,野生的再无人见之。」
「据闻,这种鸟唯一的缺点就是为情所困。野史上有位公主,养有一雪魂,朝夕相对。某日敌攻入皇宫,燃起大火,公主令雪魂逃生,鸟竟不从,哀鸣笼内,最后公主环抱着鸟笼,双双烧死...」
「闭嘴!」
猛地一拍桌子,湘帝了起来,只觉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烦躁。
每每回首,都像是又见了那一身白衣的人儿,坐在圆形的池旁,池水映着一小片天空,蓝得透明茫然。
水里的鱼碎在天水之间,那人回头嫣然一笑,竟泪已成霜。
「出去!」
「...是。」
湘帝细细看着那张画,画中的鸟优美无双,眼神如此单纯。
不像他,在自己的印象中,每次他的凝视总带着千言万语,有着等待。
只是自己...自己下意识回避的愧疚,总觉的那双晶亮的眼中会有着如那些女人般的责怪、哀怨和嫉恨。
存心的,不再看他。
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不像其它妃子,私下找个情人?为什么仍然守着誓言?
你是真心的吗?其实只是在耍弄我吧?!
事实上,你早已背叛了我吧?!!
湘帝俯在那鸟身上,抚摸细墨勾出的白羽,有些液体化了羽尖的墨。
墨散了,在白羽上印上了青纹。
那么美丽,纯洁。
是的,背叛的其实是自己。
秋分,湘倾开战,战马奔,战场血肉横流。
多少的亡魂,有倾国,又有湘朝,全都在这片土地上,交集在一起。
湘帝的心,越来越急躁。
越是久远,就越想念羽妃。
深深地刻在生命中的白色,不复还的白色。
倾国军力很强,湘帝即使拥有才郎智士,仍占不了多大便宜。
就在第三战,湘帝被一箭射伤了大腿。
「王...请回宫吧!臣担心...」
「不,朕亲临战场,又如何可以为了这点小事回宫?」
「可是...」
「云城的战事危急,明天起程!」
「王...」
「不用多说,朕意已决。」
「....是。」
湘帝看着战场,断肢、破甲、残日。
他只想念着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缝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念起那人的词,才明白。
心里赤赤的痛是为了什么。
第二早,日刚破晓湘帝已坐进了马车,准备起程。
正到半路,却有人拦道。
不是山贼不是敌军,只是一年已花甲的白发老头。
他就那样站在路中间,不动,一身的白色布衣,倒是奇怪。
「老人家你让让,我们赶时间!」
比较好脾气的卫兵上前,那老人却像没听到一样,只看着唯一的马车。
「湘帝请出来一见。」
老人声音响亮,没有老人家的有气无力,甚至颇为好听。
「王不可,只怕是刺客...」
「......」
湘帝也很为难,史上并不是没有以小孩或老人充当死士射杀要人的先例。
「湘帝湘帝!你要带上这鸟!这是那孩子唯一的心愿了。」
老人说话的声音有几分不情愿和不屑,解开外袍,却见怀里抱着的原来是一只雪白的大鸟。
湘帝一见便惊了,那鸟,和画中的雪魂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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