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 "抱紧我,沈天。"他紧紧地依偎着我,"我爱你,沈天。" 我将他抱了起来,回到了卧室,那一夜,我们缠绵了一夜,林澈索求无度般地在我身下扭动,"我爱你,沈天,我爱你。"他不住地呢喃着。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去上学,看着昨夜放浪的痕迹,他不由红了脸。看着他仿佛要滴出血来的脸,我逗他道: "你昨晚很反常呢,差点让我死在你身上。" 林澈脸色有些转白,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只牛皮纸袋递给我,我奇怪的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纸币。 "哪里来的?"我问他。 "我......我买彩票中的,你快用他去治病吧。"他避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 我疑惑地盯着他,但他这一天都没有再看我的眼睛。 晚上,借口出去散步,我来到了市区,很久没去那家酒吧了,今天林澈的反应让我不快,他的神情让我想起了司马浩轻蔑的表情。随手点了杯"血腥玛莉"我慢慢喝着。一只涂着莹蓝色指甲油的手搭在我肩上,我转过身,对上了一张仿佛颜料盒打翻在上面的脸。 "这不是沈大公子吗,好久没来了啊。"那个妖艳的女人搂住我,我动了动身体,巧妙地躲开她的"玉臂"。 "是很久没来了。"我冷淡地说。 "您不来,总是找您的那个医生倒是来了好几趟了呢。"她一边摇晃着我的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司马浩?他还是来找我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哎呀呀,你真是无情啊,这么久不来,也不问问人家想不想你,你都把人家忘了......"她撒娇着,坐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摸了摸口袋,身上只有林澈早上塞给我的五万块,这在平时连我一夜的消费都不够,不过打发这种女人绰绰有余了。 "我怎么会忘了我的小宝贝呢,"将钱塞进她的手中,"那个医生来了几回?" "几乎天天来呢,来了以后什么也不做,点一杯矿泉水,一直坐到关门。脸色可臭呢。"她点着钱,眉飞色舞地说。 "是这样吗,"我暗想,然而身边这个章鱼八爪女似乎还不满足,死死地粘在我的身上,就在我想要大声叫她滚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声后响起, "你还活着啊?"熟悉的讥讽的语气,轻蔑的口吻来自我的私人医生司马浩。 我看着他两个月没有见到的俊朗面孔,那上面依旧带着几分不屑的表情。我一时无语,而他正看着我的眼睛。 "为什么不回去复查?"他将视线移向别处。 还是一样的冰冷,没有什么改变,我低下了头。"因为不想。 "沈天,你不要太任性了,你父亲要你马上住院。" 愤怒像火山爆发一般袭击了我的头脑,我抬起头,带着邪气的笑容狠狠地盯住他,"我父亲?对啊,他是在什么时候叫你来找我的呢?在床上的时候?" "沈天!" 我冲出了酒吧,根本由不得司马浩追上我,直接上了的士,回到了我和林澈的公寓。门一开,我就抱住了开门的林澈,"看着我,林澈。" 林澈无辜地望着我,"你怎么了?"他清澈的眸子里有一丝不安,一丝惶恐。 "林澈,我爱你,不要背叛我。"我拥住他,感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那一晚换成了我对他的不断索取,林澈不住喘息着,浅茶色的眸子里满是茫然与无助,而我则化身为了野兽。 到了黎明,我才清醒过来,还好那天是星期六,林澈不用去上学,我就这样赤裸着抱着同样赤裸的他。直到-- 门喀哒一声响了,"小澈,你在吗?"从门口进来了一个男人,看见屋里的这一幕,他惊呆了,而我也说不出话来,林澈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见门口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哥......"他低低地叫到。 而我,则换上了一副仿佛面具的笑容,"早上好,司马医生。"我对站在门口的男人--司马浩说到。 4 一记清脆的耳光将我打坐在沙发上,我捂着左颊望着这个怒火冲天的男人,此刻他终于肯看我了,不止如此,看他的目光,怕是想把我烧成灰烬。我和他回到了我的房子里--我们在林澈面前演的戏还不错,我没揭他的底,他也没揭我的底,除了目光相撞时会激起火花外,表面上还正常。司马浩对于林澈与同是男人的我同居一事相当愤慨,不过,他从一开始就认定是我"勾引"了林澈,当然,这也是事实。于是,在他们兄弟谈话之后,他立刻就找我这个"罪魁祸首"算帐来了。 "沈天,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一个人下地狱就够了,为什么要把小澈也拖下去。"他对着我怒吼道。 我不理睬他,顺手点了一支烟, "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小澈已经被你害惨了,他竟然跪下来求我不要拆散你们!他已经学业不思,前途不想了......"他一把拎住我的领口。 "是吗?" "你......"他颓然的丢下我,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脸,"你真不愧是他的儿子,一样的残忍,一样的没血没泪。我强忍着屈辱只是想让小澈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让他远离贫民窟,远离我所经历过的痛苦,可是你,你毁了他,你这个渣滓,你毁了他......" "......因为他像你"我慢慢地说。 "什么?"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着我。 "为什么找上他?因为他像你,他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司马浩站起身,脸色苍白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找上他是因为他像你,因为我爱着你,而你从不看我!" 我不顾一切的抱住司马浩,强迫性的吻住他,你的眼中只有你的雇主--我的父亲,,只有你不惜卖身想要抚养的弟弟,你的眼中从没有我,可是我的眼中只有你啊。 我记不得那一夜是怎么过的,我只记得身体被司马浩贯穿的疼痛,以及他在我耳边留下的一句话:"我不看你的眼睛,是因为我害怕它,它让我感到我被看透了,但是我却无法从里面看出任何东西。" 司马浩也是爱着我的,同时他也像我认为他鄙视我一样,认为我鄙视着他。 我度过了最幸福的两个月,我和他忘记了一切,只是简简单单的在一起,整日的在一起,我想,有了这段回忆,死了我也甘心。 那个刚刚下完雨的午后,我在便利店遇见了上次被我用红茶砸的蜂蜜色头发的少年,我很意外,而他却像是恭候多时。 "你是......" "我的名字叫金瑞,你叫沈天吧。"他说道。 "你找我有事吗?" "林澈很想见你。" "林澈?"我苦笑了一下,我该如何面对他呢,"你,你怎么会帮林澈来找我?" "我喜欢林澈。"他倒是干脆利落。"可是我知道,林澈喜欢你。" 我不做声。. "我也知道,你只是把林澈当作替代品。" "所以你来找我让林澈死心?" "不是,我来是想让你回心转意。" "?" "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吧,林澈给过你五万块让你治病吧。" 我依稀记得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那是他向我出卖肉体得来的。" "......" 回到公寓,我瘫在沙发上,一支一支地吸着香烟,金瑞的话仍在我脑中回荡着,所以那天林澈才会那么晚回来,所以他才会脸色惨白,所以他才会那样向我求欢。可是他用自己的尊严换来的五万块呢?好象是被我随随便便给了吧女了吧。真是讽刺啊。 金瑞的要求很简单,让我去见林澈,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我不可能去见他,我已没有颜面去见他了。 司马浩回来时,我仍在抽烟,连他进门我都没发觉,直到他打落我手中的烟,"你真的不想活了吗?"他的声音很严厉,"身体都这样了,还抽烟!"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最近这几天他都在为我的病拼命,但是几乎没有进展。要将林澈的事告诉他吗?不用了吧,不用增添他的烦恼了,可是......我闭上眼睛,我和他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我是不会死在他面前的。既然如此,干脆断个干净。"司马浩......" 门铃在这时响起了,司马浩过去开门。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沈天少爷?"他们走向我,在我惊讶于"少爷"这个称呼时,他们又开口了: "您的父亲要见您。" 眼前的男人有着邪气而放肆的美貌,乌黑的头发,让人无法看透的黑眸。仿佛镜子里的我。我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坐在我的对面,忙于手中的文件。等我到他这个年纪,也会和他一样吗?仍旧拥有年轻的容貌,但是却有着成熟锐利的气势?我胡思乱想着。然后我忽然想了起来,我不会和他一样,因为我根本不会活到他的年纪。 "为什么不去住院?"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仍旧低着头,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十足。 "因为就算我去住院还是会死。"我回答到。 他忽然抬起头,望着我,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你叫什么名字?" 在这种时候,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搬起一把椅子砸向这个连儿子名字都忘记的父亲,但是我没有,我不认他是我的父亲,一如他不认我是他的儿子。 "我叫沈天。"我简短的说。 "沈天?"他笑了,那是我常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的冷笑,"我叫沈凌云,你叫沈天,你倒是比我还高啊。" "名字并不代表什么。"我避开了他的眼睛,想起了司马浩对我说过的话,你的眼睛让我感到我被看透了,但是我却无法从里面看出任何东西。我的眼睛和这个人是一样的吗?一样的冰冷,一样的让人看不透? "你长的还真是像我啊。"他仔细地端详着我。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讨厌他的视线,尽管那是从和我一样的眸子里射出来的。 "有人求我救你。"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应该知道是谁。" "......" "我拒绝了。我不会去救一个抢走我的东西的人,即使是我不要的东西。" 我忽然笑了,这个男人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卑劣啊,不过我和他是一样的吧,利用了林澈,抛弃了他,却又希望他记着我。真不愧是有恶魔的血统啊。 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充满了我的心,我迫切的想要伤害别人,我不要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随便是谁都可以,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我可以成为你的东西吗?"我没由来的冒出了一句,我不可以再伤害林澈或是司马浩了,我已不忍再伤害他们,眼前的男人,他是元凶,如果他没有给予我生命,如果我不曾存在,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也许...... "你要我演出父子相奸的丑剧吗?"他冷冷地说。 "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儿子吧。"我说到,只想把这个人也拖入地狱。 "既然这么想活下来,为什么不去住院?" "我需要钱。"我编造着谎言。 "你不想司马浩了吗?" "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我自己更重要。" 我爱着司马浩,比爱我自己还要爱他。他也爱着我,比爱他自己还要爱我。然而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太迟了。太多的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闭上了眼睛。 那一夜我留在了他的别墅,天亮时那个男人离开了我,就算是这种事对他也是小事而已,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令他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我终究还是稚嫩的,想要伤害他最终只是伤害了自己。"你只是个绝望而又寂寞的孩子罢了。"他离开前这样对我说。 我披着被单窝在沙发里,看着香烟一寸一寸的烧掉,我知道自己的生命也一样。绝望?也许是的,所以在潜意识里才会想要把我爱的人统统拖入地狱陪着我,但现在我明白,我做错了。 我想起小时侯,母亲告诉过我的一段话: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条界限,这一边是你现在的生活,那一边是另一种生活。只要你找到它,小心地跨过去,你就会有另一种生活,然而这条界限并不能轻易地逾越,否则它会消失,把你永远留在了那里。 母亲被那个男人拉过了界限,她回不去了,于是她死了。如今,我把林澈和司马浩都拉过了界限,我就要死了,但我不想他们死,我必需把他们送回去。 雨已经下了三天了,快进入夏天了,我就这样一在窗边发呆。 "你可真是悠哉,司马浩几乎要将世界翻过来的找你,你倒是悠闲的很。"金瑞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要吗?"他将其中一罐扔了过来。 "金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吧。"我拉开啤酒。 "天底下没有比你更自私任性的人了。"他靠在窗台上说到。"天底下也没有比你更绝望的人了。" 我绝望,我害怕,在我一切都不在乎的外表和态度下,我深深恐惧着死亡,所以我不敢去爱,就算爱了,我也会躲开。 "金瑞,谢谢你。"我对他说。 "谢谢我打了你一顿?" "谢谢你让我在这里住了几天。和你的约定我会遵守的。请你好好照顾林澈。" 我给林澈和司马浩打了电话,我告诉林澈,我要去美国看病,可能会很久没有消息,可能不会回来了。我在司马浩的答录机上只留下了三个字:我爱你。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起多大作用,但是我想时间会帮我完成剩下的部分。林澈、司马浩,我爱他们么?还是我根本没爱过任何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留在界限这边的,我一个就够了。 林澈在那个夏天考上了大学,虽然心底的伤痕没法完全抹去,但他毕竟将要开始新的生活,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死缠不休的金瑞。司马浩转行做了兽医。沈凌云对于沈天的失踪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有三个杰出的继承人,一个私生子的失踪对他没有影响。至于沈天,他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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