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就做好了,但不知你会不会喜欢。怕给你你又退回,所以现在才拿出来。既然款式差不多,那你就没理由推给我了。" "但这条好贵重......" 对着小摊上摆着的镜子,我翻看着链子内侧刻着的细微标志,内心在天人交战。 真的是铂金,不愧是珠宝店的少东。 "我从没送过东西给你,所以你一定要收下。"君的视线和我在镜中交汇。 摊主,一个眯着眼的老人含笑靠近。 "小伙子,想要什么啊?对女朋友要大方哦,这个小姑娘很秀气嘛。" 小、小姑娘?是指我吗...... 我望着君藏不住的笑意,脸有些抽筋。 我承认自己身材是瘦了些、脸是清秀了些,但被当成女孩子,这绝对是第一次。 正要发作,却想到对方只是个老眼昏花的老头,气也就消了一半。 如果他知道我们两个都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还是相爱的那种,恐怕会吓得脑溢血,还是不要刺激老年人了。 "你们要看戒指吗?" 老人依旧笑吟吟的,样子很象肯德基店里的招牌老爷爷。 戒指?我的神情开始有些恍惚。 我们以什么理由买戒指呢? 戒指......是买给相伴一生的爱侣,用来束缚对方的证明。 而与君相伴一生的人,决不会是我...... "我们也去专门定做一对,可以刻上我们的名字,好不好?"君在我耳边轻语。 我终于下定决心了。转头看向君,我说: "不要,我们就在这里买。" 选了半天,我只挑了一对磨砂的。就一个圆环,非常非常简单的样式。 殷诚地帮君把戒指套上无名指,我把自己的那个挂在了项链上。毕竟属于女孩的玩意儿,还是套不进我的手指,终究,是不合适呵...... 我已经很满足了,反正那些贵重的东西始终不会适合我。 晚上,我没有再和君一起聊天。我怕习惯了以后,就再也离不开了。 要在记忆中保存那片温暖,一夜的时间已经够了。
坐在电影院里,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吃东西。 其实我不爱看电影,因为我觉得这么多人挤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总有闷死的嫌疑。但探究我们现在为何会坐在这里,好象原因还是出自我。 走到电影院门口时,我忽然觉得累了,想找个地方坐坐,安静的吃点东西,当然,有什么消遣更好。结果,君就二话不说的把我带进来。 电影很老,因为进来晚了,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在我消灭完所有的东西后,片子已是接近尾声。 已长成大人的主角寂寞的走着,哼着一首更古老的民谣。 "昨天我们砍柴伐木做雪橇,昨天我们套着猎狗去采购, 昨天我们唱着圣诞歌,昨天我们喝着圣诞酒, 昨天我是多么的快乐; 今天,昨日重来,昨日重来,一切如旧, 可为什么,我再也找不到昨天的快乐...... 因为,再也没有你...... 因为,再也没有你......" 心口象被什么堵住了。 我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痛苦的几乎想哭。 "小楠,怎么了?"君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可能是这里人太多,太闷了...我们出去吧......" 到了外面,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精神振奋了不少。 "没事吧?"君的手一直扶住我的肩。 努力忽视着心中的压抑感,我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晚上,躺在床上,男孩的歌声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再也找不到快乐...因为没有你...... ......再也找不到快乐...因为没有你...... 因为没有你...... 没有你...... 没有...... 你...... " 不要,不要,不要再唱了! 我堵住耳朵,可是没有用。我拼命摇头,可是甩不掉。我神经质的恐惧起来。 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 我逃到了平台上,夜风很大,但是歌声被吹散了。我坐在地上,安心了。 星星好漂亮。奇怪,昨天下过雨,可还是看得见星星呢! 现在好安静,没有人来打搅我,真好...... 要是能永远这样......多好......
"小楠!你怎么睡在这?!" 头昏昏的,我的声音沙哑的不对劲。 "君......" "糟了!你发烧了!" 我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然后回到了软软的床上。 感觉后来有人来,我被灌了点东西,被针一样的东西刺到。 头很疼,好象有千万只苍蝇在耳边唱歌,自始至终睁不开眼,再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再度醒来,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醒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如果不出意外,君应该是在我的身边待了一天。 "几点了?"喉咙口依旧涩涩的。 "九点。你睡到现在。"君往我的口里塞了个温度计。"我帮你煮了点粥。" 等到粥端到我面前,我才觉得自己饿的不行了。 "慢点,别烫到!"君看了下温度计,舒了口气。"总算退了。" 吃完了东西,君让我再睡。 "你可以把手给我吗?" 君把左手伸给我,我看到了君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也把项链上的戒指凑上去,笑道: "是一对哦。" "是啊,仅此一对。"君揉了揉我的头,"快睡吧!" "答应我,别再陪我了,我睡着了之后,你就要回床上去睡。" 我临睡前特地强调,否则他极有可能会这样坐一整夜。 "好。" 又浪费了一天。
"今天不要去了。" "不要,我一定要去!"我瞪着君。 "......" 半响,君无奈地举起双手。 "我投降。" 上课时,我索性趴着,这样的角度刚好看到君。 我也毫不意外的发现,女生们的眼光依旧在他身上流连。 君反倒看向我,恰逢电脑课,他的消息发到了我的电脑上。 "不上课你来干什么?" "来看大少爷在花丛中做柳下惠啊。" "柳下惠?柳下惠哪有我长的帅?" "......" 可怜的君,原来一副相当优雅、高贵、冷酷的吐字,现在被我训练得就象平民小痞子的口吻。 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中午,我吃了很多。把君的那份全吃完了。 "你吃这么多,不怕变成小猪吗?" 君撑着脸颊笑。 我很没气质的边嚼着满口的东西边回话。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君耸耸肩。 "怎么,有意见?"我凶巴巴。 "不敢......哪!"
晚上,空无一人的教堂,我和君溜了进去。 月光下的圣父、圣母和圣子安定慈祥。高高的拱型天花板,白色的大理石地面,黑色的座椅,很神圣的感觉。 "如果来世,君你一定要是个男孩,我一定会是个女孩,然后我们就结婚。"我低低的说,惟恐惊扰了这氛围。 "现在就不可以吗?"君笑了。 他走到了圣像面前,一脸殷诚。 "我愿意和林楠定下终身誓言,今后无论对方生病、困难时,都不会抛弃对方。"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做这种事......明知道两个男生是不能结婚的,真是胆大妄为,不怕天上的神灵降罪啊? 我笑了,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君向我伸出了手:"小楠,该你了。" 我注视了他片刻,又笑了。 "我不陪你玩了。"转身就往外跑,因为,我不想让君看到我的眼泪。 君......我这一生,无憾了...... 我拼命的向前跑,在我以为自己快跑疯了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我。 我转身,也紧紧的抱住了君......
"5、4、3、2、1......零点!" 君在我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生日快乐!" 今天原本是周末,君并没有回家。他陪我过生日。 桌子上堆满了吃的东西,甚至还有一瓶红酒。 君建议吃一顿烛光晚餐,被我赏了记卫生眼。万一酒喝多了,蜡烛失火怎么办?我不想变成烤乳猪。 不过,生日蛋糕还是要吃的。点燃了蜡烛,君熄了灯,黑暗中只有那些火苗在跳动。 静静看了片刻,蜡烛已燃了大半,君笑道。"许愿吧!" 我闭上眼,开始许愿。 第一个愿望,君长命百岁。 第二个愿望,君一生平安。 第三个愿望,君永远幸福。 我开始吹蜡烛,奇怪的是,有一根蜡烛怎么也吹不熄。不是一个好兆头,我有些冒冷汗。 "我帮你。"君的手暖暖的。 蜡烛终于在围攻中迅速熄灭了。但心头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君,今年的生日礼物我想好了,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你说。"君爽快的答应令我有些汗颜。 "先不说,等到最后再告诉你。" 接下来是吃东西,吃的很热闹。最后,离开一片狼籍,我们拿了两个杯子,绕到窗台前喝酒。 等胃里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了,我说:"君,我要告诉你我的事。" 美丽的现实终究只是泡沫,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我叫林楠,这个你一定知道。但其实我是个孤儿,因为被一户姓林的人家收养,所以我姓林。被收养的时候,我应该是五岁吧?那时反正还小,我已经记不清了。 林家有一个和我岁数相仿的女儿,但身体不好,医生曾说,她活不过二十,但她现在还没有死。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文静又聪明......所谓的‘天妒红颜'就是这样。" 看见君微微皱起的眉头,我笑了笑。 "怎么,吃醋了?呵呵,不瞒你说,她的确是我的初恋,我的养父母也想过把她嫁给我,不过被我们一起拒绝了,因为最后我发现自己只是把她单纯的当成姐姐,她也只当我是弟弟而已。 她们一家对我很好,可以说姐姐有的,我也有。童年的记忆就是这样。 后来,养母得了一种病,那时我还小,不知道什么病,好象是血液方面出了问题。那是一个无底洞,投入了好多好多的钱,但她还是死了。葬礼那天,养父可能由于太伤心,精神恍惚的走在路上,出车祸死了。 那时情况一片混乱,一切都要由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承担,林家的亲戚没有一个出面,因为林家已经欠了很大一笔钱。"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头有点昏沉沉了,我靠到了墙边。 "债主纷纷上门,把能搬的全搬了,到最后,他们打起了房子的主意,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还好有个邻居可怜我们,借了地方给我们住,不然我们早就流落街头...... 可是,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姐姐的病又严重了,她必须再次住院。可是,我们已经再也拿不出钱来了...... 她当时还只有十八岁,却说不想治了,她不想连累我......她说林家对不起我。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呢?" 胸口有些闷,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君,开扇窗好吗?" 君放下杯子依言做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眼睛很酸,好象要掉下眼泪似的。君,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你这么做,有时会把人的侥幸毁掉啊...... 回来坐好的君抬了抬酒杯。"感情好,一口闷。" "你以为我们在喝白干啊?"82年产的波尔多葡萄酒,可惜了。 我笑了笑,也干尽杯里的酒,一边往两人的杯中倒酒一边继续说。 "......可是,那时才十七岁的我还未成年,即使打工也只够温饱,又哪里有什么办法来筹住院的钱呢?更何况林家欠的债还没有还完,我真的觉得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那个时候,我只有一种选择......" "......不要说了,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看君惊骇的神色,我知道他肯定猜到了什么,可是,我还是说了下去。 我要让君明白,我并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天真、纯洁的小楠。 "我的确是去卖身了。在街上,只要有人肯出高价,我就跟他走。因为现在有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少年,尤其是象我这样瘦小的男孩子......有的客人很好,会温和的和我聊天,会同情似的多给我一些小费;可是更多的人,只是把我当作卑贱的男娼,他们瞧不起我,却还喜欢玩一些不入流的花样,以满足他们心中不为人知的兴趣......"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君终于忍不住发问,他的肩微微的颤抖,双手紧紧握拳。 没有勇气面对他,我别过头,看向窗外。 "我要让你知道,我是怎样卑鄙的一个人,怎样披着纯洁的外表,怎样隐瞒自己污秽不堪的内在,怎样的,欺骗你......" "这是你的实话吗?"没想到君的声音听起来出乎意料的冷静。 "告诉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 我能说什么呢?低头,无语。 君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 "小楠,告诉我,你做那些事,是心甘情愿的吗?" 心甘情愿......心甘情愿?! 心,好象被刀割了一下,我诧异的抬起头。 原来连你也是这么看我的,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下贱的人...... "去你的心甘情愿!要不是......谁会去做这种事?!呵呵......还是说,你大少爷压根看不起我象这种人?是不是后悔亲过我,觉得很脏......" "啪!"的一声,我的脸上泛起火辣辣的痛感。 "不准你这样侮辱我们的感情!"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君发火的样子,也是我第一次被他打。 我完全呆住了,我以为他再也不会理我了。 可是,下一刻,一双温暖的手臂就围住了我,我抬起头望向他,然后,竟在那双眼中看到了伤痛和怜惜。 "傻瓜,既然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你又有什么错呢?" 我又有什么错呢...... 我浑身一怔。 君接着说道。"大概是你误会我刚才的话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种事不能怪你,你根本无需把自己贬低,你什么也没有做错。而我,也太冲动了......" 他轻轻的吻着我被打的脸颊。 "对不起。" "......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吧?" 我不该怀疑君的......我应该相信他的!虽然这一掌是打在我的身上,可是,君的心里一定比我还疼...... 我反身紧紧抱住他。 "听我说下去吧......其实,这样的日子并没过多久。有一天,来了一个自称是我养父表弟的人,替我们还清了所有的钱,让我回学校读书,还让姐姐住进了医院,条件是......让我成为他的禁锢。和继续从事危险的街头交易相比,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我答应了。没想到,这只是从一个深渊,步入到更深的地狱而已。 那人是道上的一个头目,本性凶残,而且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心情还算好的时候,莫名奇妙的挨鞭子和拳脚也是家常便饭;要是碰上他心情不好,更会玩些变态的花样,教人生不如死......这样的日子,我挨过了三年......要不是为了姐姐,我大概早就撑不下去了......" 感觉到君的手臂在收紧,我浅浅的笑了。 "别担心,一切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不是过的很好吗? 直到两年前,那家伙惹上了很大的麻烦,必须仰仗一个政要的手段摆平,而那个政要的癖好人尽皆知,于是,我便又成了一份投诚的礼物。那个政要很满意我,但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身边的人自然要求也高,他希望我有个不错的学历,能公开以助理的身份留在他身边而不遭人非议......所以,就让‘表叔'送我来这所有名的大学读书,期限是两年,就到今天--我的生日为止......等到早上,就会有人把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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