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模模糊糊听到自己说,朋友,你若找人打劫,今日可算晦气,我没带现金也没带信用卡,连身份证也忘在家中,惟有劫色一途,你可以考虑。 眼前七彩琉璃,五色宝石,摇来荡去,站不稳,看不清,我干脆一气躺倒,省得劳动他把我打晕。× × ×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我看看自己,只穿一件浴衣,细腻光滑如白瓷的肌肤一半暴露在外面。 我真的被劫色了~! 想要坐起,却腰软腿麻。 思退靠在卧室的门框上,指间夹一根香烟,却没有抽,嘴角边净是讽刺的笑。 我有点委屈地看他。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被你霸王硬上弓了?" 他狠狠拧灭香烟,"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模模糊糊记起几幕,玻璃碎片般凌乱而充满诱惑,绝对激情到令人脸红,我妖艳万状,娇媚欲滴,好象传说中的美女蛇。 "哦,"我淡淡说,"我们真的做了,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还真被你找到了,看来我们真是前世有缘。" 思退瞅着我,什么也没说,直接用唇封住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口。 当天我们飞回杭州,思退一直紧紧握住我的手,怕我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他送我到楼下,没有上楼。 次日,周一,工作日。 我用一块时髦方巾绑在头上,潇洒万分,穿越大厅,上了电梯,直奔总裁办公室。 思退吃惊的样子实在很逗,我恨不得拍着桌子大笑,又怕毁损公众形象,败我有为青年面目。 "你剪了头发,还剃了光头?" "施主,三千烦恼丝乃身外之物,不妨修理的干干净净,落得清爽。" "水尽欢,不要告诉别人我认识你!"他大吼起来,出离愤怒。 我抛了个媚眼给他,"原来你说关心我,也不过是关心我的头发。" "你这样真的难看到家,半分姿色也无。" "我又不是青楼名妓,需要倚门卖笑。"我不生气,依旧露齿大笑,更加难看了几分。 他不再抱怨,叹了口气,双目清澄,看的我出神。 "尽欢,尽欢,你又何必这样糟蹋自己。" 我糟蹋自己?我爱惜自己都来不及呢! 我已经决定学水浒里勾引良家妇女的秃头,天天往光头上抹点香油什么的。 真怀疑少林寺的和尚如何保持靛青光头,我不过一月,已成板寸,再一月,看不出任何痕迹,又过几月,发丝柔顺,挡住眼睛,不时的得用手指拨开,虽然比不上全盛时期的长发黑亮飘逸,也算是颇让人羡慕的短发一头了。 若问效果如何,单看公司女同事又是电波连连,骚扰得我不得安宁,即是最好见证。 随着我头发的增长,李超和曲雁的感情与日俱进,与时俱进,与发俱进,分分秒秒,都有好事同学向我传递消息,好象存心要我难过。 我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手边工作还是老样子,得过且过。 倒是何思退,成日里紧张兮兮,怕我一个不对劲,又去大玩失恋游戏,刺激的他心脏病突发。 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我水尽欢一不知耻,二不知天高地厚,三不知情为何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剃头破相?! 笑话!天大的笑话! 这一天工作到傍晚,手边工作将完未完,我隔着办公桌向思退使了个眼色,"喂,待会你得请我吃饭。" 他白我一眼,"工作时不要讨论私事。" 我也一个白眼回送,"你要划清界限,我又何乐而不为,今天晚上请你出去过夜,顺便把钥匙留下。" 他一脸无赖,"出去就出去,又不是没有被你赶出去过,不过那钥匙我已经多配了三把,谨防你阴晴不定,随时反悔。" 我得意洋洋,"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了不起拆了旧锁换个新的。" 他还要说些什么,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看看来电号码,熟悉万分。 曲雁声音悠扬欢快,如春江花月夜。 "尽欢,我和李超要结婚了。" 我惨淡的给她来了个二泉映月,"结婚蛋糕和喜糖不要忘了买双份,一份让我打包带走,还有但凡来客红包,代我抽上两成。" 她咯咯娇笑,妩媚的声音甜滋滋地通过无线电直扎我的耳膜。 "你还是那么幽默,只要到时候你赏光,好处自然大大的有。" "哦,答应的如此豪爽,不愧当了七年本校校花。" "呵呵,你这颗校草还是给我省省吧。" "我亲眼见证你们俩的爱情从小种子变成参天大树,趁此开花结果之日,当然好好勒索一番。" "哦?详细过程如何,不妨说来听听?" 我童心大起,开玩笑道:"某年某月某日,我作为太阳目睹了李超像火星一样撞进了曲雁这个地球的怀抱。" 她又是一阵愉快的笑,骂我变相恭维她。 我哪有?为什么女人听什么话都要从中找到恭维二字? 呵呵,她们虚荣,我又何尝不是? 一番嘲讽调笑,我挂断电话,从窗口向外望去,西湖一片浅淡的水光,柔和欲融。 转头正对上思退目光,眼中关切之情太过明显,我想装不知道也不大可能。 我静静微笑,笑容水光潋滟,美不胜收。 "一个朋友打来的,要我去给她当伴郎。" × × × "你一定要回来。" "我一定回来。" 我一定回来,不知是因为我厌倦了飘泊,还是因为我已经无处可去? 我不知道。 婚礼如期举行,隆重而世俗,豪华而有纪念意义。 绝对够他们在今后的数十年里,造成一个美好的光环,也许只是唯一一个美好的光环。 婚后生活将会如何? 我在心中细细描绘。 生孩子,找家教,买菜烧饭,洗衣服,工作,拉关系,谈生意,赚大钱,参加同学聚会...... 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像我的世界,清茶一杯足矣。 喜宴进行到一半,我逃了,逃得痛快淋漓,无影无踪。 从喜宴上偷了一支血红玫瑰,现在已经蔫头蔫脑,我舍不得丢,凑在鼻端嗅嗅,插入上衣口袋。 玫瑰玫瑰,你失水良久,不能多活,我年少不再,无心无爱,同病相怜,岂不妙哉? 回去的飞机订在下午,我在飞机上吃吃直笑,惹得旁人侧目,纷纷要求调换座位。 不久下机,我解开安全带,拍拍上衣,一身清爽地站起,举步就走。 走不过数步,已被一美貌空姐叫住。 "先生,你的行李。"她的声音怯怯的,绵绵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行李?" "这......放在你头顶的行李箱架中。"她的声音多了几分不确定。 "很多事情不能只看到表像,要看到深层,你懂不懂?"我玩深沉,幻想亚里士多德灵魂附身。 "对不起,对不起。"她边道歉边让道,心中一定嘀咕,哪儿来的这么一神经病。 行李太重,光带自己回家,还嫌麻烦,哪有精力管它? 我微笑,一直微笑,让这个梦幻般的微笑挂在自己的嘴角。 回头看看,月亮又升起来了,路边街灯,一盏盏亮起。 真好玩,可惜那么多灯,没有一盏是为我点起。 没有人为我点算什么?我自己给自己点! 该回家了,该回家了...... 我一边往家里走去,一边开开心心,玩着游戏,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它先是爬过一小段草地,又波波折折地上了一小段石子路,在一条横着的树枝上弯曲了一下,复归平稳,然后蔓延到水泥道路上,缓缓蠕动,越拉越长,越来越淡,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已经站在灯火通明的公寓大楼前。 何思退学黑马王子,黑色宝马一辆,静静地停在楼下。 太没有创意了!如果是我,干脆化作盗帅楚留香,半夜翩翩从窗口而至,调戏佳人一番。 可若他真的这么干,我这个并不柔弱的佳人是不是会铁棒伺候,外加立播报警电话,还是未知数。 唉,现实和浪漫总是有一定差距的。 我向里面张望,车里空无一人。 这家伙不知道去哪里游荡,或者突然出现,预备给我一个惊吓。 我不去管他,回头要进大楼,才发现,思退站在离我五十米的入口处。 他望着我,我望着他。 然后他开口了。 他说:"欢迎回来。" 我抑制不住眼泪,狂乱地横扫着我的面颊,思退徒劳地想去吻干它们,我却用唇阻挡了他的嘴唇。 思退,思退,当初你被叫这个名字,难道是为了提醒你,见到水尽欢,立刻应该转身逃跑,决不停留? 否则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终此一生,水尽欢无心无情,怎么可能爱人? 所以,思退,若你执意扑上,不过飞蛾扑火。 我是来者不拒,向你敞开怀抱。 可惜,这一辈子,你绝对听不到你企盼听到的那三个字。 水尽欢,永不言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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