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点上了第二颗烟。 "很幸运,孩子勉强活了下来。可,女人,死了......大儿子那个时候差点儿崩溃,他第一次怨恨他的父亲了。他对母亲哭泣诉说,母亲却无能为力。母亲一辈子都在为两个孩子抗争着,却,一次也没能成功。但她不能看他的孩子们痛苦啊,二儿子只身流浪在异乡,大儿子精神面临崩溃。妈妈,最终选择在一个清晨坠入了湖泊......" 程奕端着杯子的手有点儿颤抖。 "妈妈死了,大儿子几近崩溃的神经却负负得正,缓了过来。他给他的弟弟打了电话。对他说,我愿意跟你一起复仇......后来,二儿子带走了大儿子的孩子。大儿子呆在父亲身边,伺机报复。可......很多年过去了,大儿子一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时间是唯一能磨灭仇恨的东西,大儿子复仇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二儿子不会,他等不及了。他不能看他老有所终。所以,他现在,蠢蠢欲动了。OVER。故事都完结了。等等,其实,大儿子的故事我露说了一点儿,不过......那不过是他跟一个男人的风月史......你还听吗?"欧阳修看着程奕。 "嗯,听吧,你的故事都挺有意思的。" "女人死了以后,大儿子再也不能爱什么女人了。直到,他遇到了一个男孩子,很出色的一个男孩子,跟你一样,是个吉他手。" "嗯。" "他是大儿子公司签的第一支摇滚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后来,大儿子的公司再也没签过摇滚乐队。" "嗯。" "他跟那个男孩像兄弟一样要好。他总对他说,你就像我那个不在身边的弟弟。" "嗯。" "程奕,你知道的,一个人要是能明确自己的性取向,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是吧?" "是。" "可这俩人都不知道。关系越来越暧昧。大儿子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男孩。" "嗯。" "你猜,这个时候,大儿子干了什么?给你个提示,他干了一件最傻的事情。" "......" "哈,你看你那张脸。是的,你猜对了,他强暴了他。" "......" "后来,他们就再也扯不清楚了。男孩不能接受自己被他最尊敬的人如此对待。他们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嗯。" "野兽对野兽,后果你知道。但,打架总得分个胜负。大儿子赢了,男孩败了。他亲手把那个男孩送进了精神病院。可,胜负是这么容易分出的吗?其实,一切都是表象。伤得最深的是大儿子。男孩被终身监禁了,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没人知道。但,很明显的,大儿子的情感生活也彻底塌陷了。他开始荒淫无度,他开始跟各种各样的男人上床,只不过,他们,谁,都不是那个男孩。就讲到这里吧,我累了。"欧阳修喝着酒,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 "修......" "什么也别问,我说了,这只是一个故事。喝酒吧。" 程奕看着欧阳修。忽然想到了《木兰诗》中的一句。 "雄兔脚扑朔, 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 安能辨我是雄雌!" 欧阳修,深不可测。 他的痛苦和绝望,跟我的,能在一个级别上了。(四十)脱狱 高羽站在午夜的十字街头,四下张望着。因为戴着棒球帽,视线不是很良好。 观察了一下四处无人,他从容的接近一辆黑色的宝马Z4跑车,不到三分钟,车锁优雅的被撬开。高羽开门上去,车子向着北边开去。 车子停泊在距离S精神病院大门很近的一片空场上,高羽深吸了一口气。 伸手拽过扔在副驾驶上的包儿,打开,拿出手电筒,忽然而至的光线让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手上戴着的透明手套。 手心里已经微微有汗了,perfect mueder,事已至此,不干也得干了。这次,可不是纸上谈兵...... 顺手拿出包里小巧的文件夹,高羽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他马上要从精神病院里带出来的男人,那个不知道现在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的男人。 利落的短发,炯炯有神的眼眸,小麦色的皮肤,很有品味的衣着。嗯,美男子。 可,经过五年的疯人院生活,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正常人被关五年都得疯,更别说经历了那种事情又被强行关进去的。 这,其实,就是一盘赌注。 易繁,谢谢你,让我赌你没真疯。 继续用手电筒看着文件夹里整个医院的布局,高羽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干吧,没有退路。 夜色中,高羽缓步前行,离大门越近,紧张的情绪越强烈。 冷静,冷静下来。 没问题的,你的策划够精密了。 晃晃手里的小瓶子,里面的液体让人心惊。 乙醚,这是高羽思量过后的选择。 化学致剂,易于利用...... 门口看门的男人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半夜会有一个戴着棒球帽,脸被口罩遮挡的男人忽然出现。他右手拿着一个试管一样的玻璃器皿,左手是一个简单的打火机。而后,爆炸发生了......不,不能称之为爆炸,只是一声闷响,但,接下来的气体才是致命的......他昏迷了。 高羽离开门卫室。带上门。摘下口罩。笑了。 沿着甬道抵达医院的门口。 果然,跟获得的情报一样,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值班医生。 高羽的突然出现让他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就已经被一块手帕捂住了鼻、口。 睡吧,睡吧,妈妈在唱摇篮曲了。 高羽拿起那医生挂在腰带上的钥匙,打开了电梯的锁。 目标,四楼......并且,避开所有的监视器。 四楼,很安静,高羽保险起见先潜伏在了医药室里。他隐藏在门后,任大门敞开着。 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一个巡夜的医生,等的,就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暗中,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 脚步声传来了...... "嗯?门怎么开了?"一个男人自然自语。他走进来,而后......被吊瓶架子直直的砸到了后脑。 高羽脱下他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拿出一只新的口罩带上,再揪下昏迷医生的白帽子,并且从裤子的口袋里翻出钥匙。 呵呵。天衣无缝。 嗯,这样,即使在摄像头下面,也可以安然行进了。 真正的脱狱,现在开始。 来到一间单独的病房面前,高羽打开了门上的窥视孔。 月光下,一个身体蜷缩在床上。 "易繁?"高羽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很小。 可,那男人听见了,他动了一下,而后,侧身下床,直直的盯着窥视孔。 高羽打开手电。 我的妈呀,煞白的一张脸孔,面无血色,头发长而凌乱,眼睛空洞洞的。 押错赌注了? 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从这里出去吗?"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的按照计划进行。 男人木讷的看着高羽,不开口。 "60秒,你考虑一下,想,我帮你。不想,就跟这儿耗着吧。" 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高羽。 "10、9、8、7、6、5、4......"高羽开始倒计时。 "想。"很好听的嗓音。 "好,交换条件,干掉你的仇人。" 男人空洞的眼神开始聚焦,"谁?" 嘘......高羽笑了,手指按住了嘴唇。"答案你比我清楚,对吧?"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戴上这个。"高羽扔给了男人一副透明的手套。 他拽住了男人,向着大门外走去...... 车子发动了起来,安静木讷的男人依旧眼神空洞。 高羽单手扶着方向盘,粗鲁的扯下身上的白大褂,拽下白帽子,摘下口罩,深呼吸了一下。并且,把这些通通扔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口袋里。 男人转头看着高羽,使劲的看着。 "你把我盯毛了,操。"高羽回望着男人。 "你干嘛要干这些?"男人缓缓开口。 "一会儿自然告诉你,现在,把衣服换了。"高羽说着,指了指后座上的袋子。"你穿着这样的病号服,咱俩到了市区就得完蛋。" "换衣服?" "对,赶紧的,一会儿还要换车。" "在哪儿......换?" "废话!"高羽有点儿急了,丫脑子是给关出毛病来了。 "......"男人不动。 "你怕我看你啊?放心,我不看,你后面换去,快点儿,马上就得换车了。"高羽催促着。 男人犹豫了一下,爬到了后座。 高羽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开车,可,鬼使神差的,他望了一眼倒后镜,天哪,他几乎瘦的不成样子了...... 欧阳凛,你真他妈的狠毒,活活把一个男人祸害成这样? "下车。"高羽在十字街头停下了车子,确认过无人伫立,催促男人下车。 男人下来,高羽小心翼翼的巡视了一番车内。 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没有东西留下,嗯,固体清新剂有点儿歪了。 高羽将它摆正。而后,带上了车门。 车子就像一直停在这里一样,内部、外部,无一改变。 拉着男人走了两条街的距离,高羽打开了自己车子的锁,爬上去,摘了手套。这车,是他为了整个计划新买的。 "你也把手套摘了吧。" 男人摘下手套,高羽接了过去,和自己的一起,扔在那个都是脏物的口袋里。而后,他下车,将另一瓶装着乙醚的玻璃器皿一并扔进去,点燃,看它们化为灰烬...... 高羽满意的笑了笑,上了车。 "抽烟吗?"拿出车里的烟,高羽叼着,看着身边的男人。 "......好。"他接过去,高羽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习惯吧?" "嗯......" "字儿应该还认识吧?"高羽发动了车子。 男人点了点头。 "看看这个,"高羽说着,扔了一叠打印好的A4纸给他。 男人借着车顶灯,细心的看着。 "......你,你是什么人?"一身冷汗。 "帮你的人。"高羽笑了。 "......这计划,太不可思议了。最后的最后,按照你的计划,我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是的。因为我推崇完美犯案。" 男人不语,低头看着纸张还有纸张后面一系列新的身份证明的复印件。内心波澜汹涌。 "你太聪明了......" "你也不傻,你抵制了所有的精神类药物吧?"高羽笑了,"否则,你的大脑早就废了。" "......"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男人缓缓开口。 "问。" "......如果,刚才,我说我不想离开......或者说,我真的疯了,你会干什么?" "OVER。"高羽用手划了一下男人的脖颈。 "......还有一个问题。" "问。" "......欧阳凛......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哼哼......"高羽轻笑着,"我看不惯有人自不量力。他想将我一驹,从我手里抢东西,但,棋错一步,满盘皆输。懂吗?" "......" "易繁,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跟我现在是拍档,按我的计划走,你的人生可以继续,但,如果,你违逆我,你该知道我毁了你有多容易吧?" "......放心,我跟欧阳凛说过,他要是留我一口气,我一定弄死他。拍档,你没选错人。" 高羽把车子驶进一家豪华住宅区,停好。 等男人下来,看他跟上自己,他才进了楼道。 进屋,不大的一间开放式公寓,但,一个人生活,足够了。 "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高羽将钥匙扔在桌子上,疲惫的陷入了沙发里。 这一夜,太紧张了...... 男人抬眼扫视着屋里,目光落在了角落的吉他上。 "希望它能陪陪你。"高羽笑了。"CD机也可以用,唱片都在那边的柜子里,估计你会喜欢。" "......有必要吗?"男人回头看着高羽。 "嗯?"高羽点上烟,挑起眉毛看着男人。 "有必要对我这么好吗?" "哈哈哈......放心吧,我只是习惯性的对人好,"高羽笑了,"别怕,跟欧阳凛那种虚情假意,意图不轨不一样的。" "能别提那个人嘛?"男人显然非常的厌恶这个名字。 "嗯。仇恨吧。但,别让仇恨吞噬了你自己。记住,最终你要回到正常的生活。"高羽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会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现在开始,你相对的自由了。" "呵呵,是啊,相对的自由。"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 "是的,这只是绝对的自由之前的禁锢期。加油吧。"高羽向着大门走去。"对了,床头柜里有大麻,神经不舒服的话,来一点儿。" "嘿!" "嗯?"高羽刚要打开门,就听到了男人叫他。 "谢谢。" "客气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高羽。" "高羽......有个问题。" "说。" "可以问问你的职业吗?" "推理小说作家。" "......"男人愣住了。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傍晚的时候我会过来,然后,我们去剪头发,你现在的样子......糟透了。" 高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脱下外衣进了卧室,他看到了睡梦中的折佩。 高羽坐在了床沿,借着天窗撒下来的微弱的光线,凝视着这孩子睡梦中的样子。 "宝贝儿,我们一定会好的。"他轻轻的吻了吻折佩粉嫩的嘴唇。转身进了浴室,医院的味道,真难闻!都他妈的粘在衣服上了...... (四十一)Lose Control 离开adore,程奕的生活不再那么忙碌。小样已经交给了修,都是一些简单的想法,等他听听看吧。 程奕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多时候没有太多的事情,忙也就是到棚里去给别的歌手录吉他,偶尔也录贝司,反正,特别轻松。 这段时间,他写了一些歌儿,都挺满意的。 程奕觉得自己好像一辈子都没这么规律的生活过,早上7点起床送铃音去学校。回来以后开始慢跑,而后弹琴,写东西。中午简单吃点儿东西,下午3点去接铃音,晚上做饭,吃饭完毕,洗碗,然后,陪着铃音温习功课。晚上11点睡觉...... 全职主妇,快了,离咲你丫挺的! 程奕和离咲见面没有以前频繁了,毕竟,他们不再是同一个乐队的拍档。 程奕觉得没什么,本来,他就不是一个愿意天天跟别人呆在一起的人。当然,离咲不是别人。可,程奕的性格使然,就是不粘人。 离咲对于程奕,很在乎,但是并不是说在乎就一定要绝对的占有,那是孩子才干的事情。这也是程奕欣赏离咲的地方。很成熟,虽然......有时候爱玩儿个半夜爱的电话什么的SB事情,丫还居然说,那叫浪漫。 程奕躺在床上,春风顺着窗户透进来,很清爽。 中午一点,有点儿昏昏欲睡。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程奕这么安慰着自己,伸手把吉他撂在了床边,打算小睡一会儿。 闭上眼睛,呼吸着空气中悠闲的味道,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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