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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大恶极----道道岭——

时间:2008-11-11 03:08:26  作者:

阎二道:"要是瞧完了,就快将他领回去。"
阎一转了转眼睛,扑到阎二胸前,颇有兴致地悄悄问他:"我方才听你说敖丙与他小妾玩耍,听来好像颇有意思。不知他们是怎么个玩法?"
阎二见他兴致高涨,想到此人往日劣迹,怕他回头玩出什么大事,一时犹疑不语。阎一哄道:"若是你同我说,你先前诓我的事,我就再不和你计较。否则,我就只好再多陪你们玩一会啦。"
阎二啧了一声,只得嘱咐阎一凑到耳边,与他叽里咕噜耳语一阵。阎一越听越是兴奋,咦咦啊啊惊叹不停,眼里菁光闪闪,显然玩心大起。那乌龟菁感到他频频回视,竟也有种大事不好的预兆,缩了缩脖子,驮着敖丙慢腾腾地往外移去。
爬了几步,只觉背上一轻。龟菁怆然回望,心中对敖丙道了一句"少爷,对不住了,这厮实在不好惹",便眼睁睁地看着阎一大笑数声,扛着敖丙冲破云端,消失在那刺眼的红日之上,不知往何处去了。
22、

处理了两个大嘛烦,付坚与阎二都神清气爽。
牛头马面躲在一旁,见到敖丙的悲惨下场,终于学乖了些,对付坚抱拳道了一句:"我们明日再来",随即转身奔得飞快,牵着最近捉到的野鬼打道回府去了。
付坚哼着歌儿将脸洗净,过山车在他头顶呼啸而过,各色尖叫声中,一只尖头皮鞋砸了下来,正好敲中他的头顶。付坚捂着脑袋吼了一声,拉上阎二就要去排队处找人算账。到了那儿,却迟迟不见一个光脚的出来。等着等着,下一波就要上车,付坚和阎二夹在人潮里,也莫名其妙地被挤了上去。
检票员又是个老头,"票呢?"
阎二望天道:"没有。"
老头横眉一聚,就要开骂,付坚本想上前解释,转念又想:阎二难得来这种地方,带他玩玩新鲜玩意儿也不错,便索姓从兜里掏出钱来,好声好气地补了两张票,领着阎二坐上前头。
这车甫一开,付坚还能谈笑风生。等一俯冲,就只听见一道惨绝人寰的"爹啊--",夹杂在高高低低的惨叫声里,消失无踪。
下来的时候,付坚软了好一阵,嗓子直冒火,脸也白了几分。阎二的脸一向净白,此刻倒看不出什么感受。付坚心道,他纵然能腾云驾雾,也不见得这么时速两百的胡乱搅过,不由得邀功似的得意笑道:"如何?有没有觉得惊心动魄?"
阎二打了个呵欠道:"敖丙小时也喜欢如此,只是还要飞得快些。"
一丝燎原之火砰地烧起,直漫得付坚面红耳赤。看着阎二刚啃过敖丙的双唇,新仇旧恨顿时冲破记忆,一齐涌上心来。付坚喘了口气,左右恶向胆边生,扯起阎二的手一路气呼呼地前行,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假山下,就毫无章法地亲了上去。
舌尖抵着舌尖,带出一丝津夜。付坚含糊骂道:"哼,他再厉害,也没能耐这么咬你!"
阎二漫不经心地一笑,倾上前舔了舔他唇边水渍,咋了咋舌,道:"你竟偷喝好酒。"
嘴又贴上前来,撬开付坚牙缝,顺着酒香舔向更深处。付坚心中一轰,熊熊火焰越烧越烈,带着他上前将阎二大力揽住,稀里糊涂地往旁边一滚。
哪知那假山下方正巧藏着一个山洞,付坚抱着阎二跌了进去,一路越滚越深。身下咯吱乱响,付坚撑在地上往下一摸,竟是铺着的干草,想是造山之时留下的事物。
阎二抬袖一挥,一尊铜鼎燃着幽火凭空出现,将洞口阻了个严实。微凉的空气渐渐转暖,阎二挑开付坚的衣扣,摸向腰间,"酒呢?"
付坚按住他的手,从裤腰带上径自把酒瓶解了,玩笑似的举起来,道:"问你一个问题,答了就给你。"
阎二哪管他,手已经沿着他的手臂摸上去要掀那酒瓶。方才一阵乱滚,橡木瓶塞早已松动,此时被他拨动几下,跳动间便掉了下来。阎二以手抵着瓶底,任瓶口慢慢倾斜,那七分满的绍兴老酒从空中清泉般洒下,大半落进他半张的嘴里。却还有些洒落唇边,漫过微微张合的下颌,顺着喉结的曲线,蜿蜒淌进衣领。
付坚的手不自觉地拨开了那根碍事的衣带,入眼一片白玉无瑕。阎二将瓶口转了一转,清酒全全撒在胸口,更是香艳润泽。付坚脑壳热得发昏,甩手丢开酒瓶,沉下身去,细细舔吮向下,一手托起阎二腰部,另一只手已不安分地伸向那私密之处。
阎二闭上眼睛,已然默允。
不过多时,手指抵处渐渐柔软。付坚一寸寸将自己推进,细小摩擦令他麻痒难耐,不觉已加大力道浅浅抽动。
阎二蹙眉睁眼,眼底有一丝疼痛的警告,却又在付坚深深抵入时生出暗潮。
付坚撞到更深,汗水漫过了眼睫,他却不肯闭眼,执意垂头去瞧阎二的表情,边大汗淋漓地喃喃道:"我除了嘴坏,其余一无是处,又不如敖丙会飞,你为什么帮我到今天这个地步?"
阎二似乎无意回答,双眼半阖,朦朦胧胧地看着他,像是醉倒一般。付坚被逗得郁火一涨,再也顾不了其他,只管埋在他肩头冲撞起来。
欢好过后,付坚忍不住又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阎二懒懒靠在他身上,老实答道:"当时应承你的时候,也没料到会如此麻烦。"
付坚覆在他腰上的手不觉紧了几分,"如今可后悔了?"
阎二摇头道:"倒不至于。我当差千年,见过的鬼魂不知其数,却只有你叫我觉得新鲜。我从未见过有人活得如你这么简单,却也没见过有人死得这般难。若论赖皮,你算数一数二。"
付坚嘿嘿笑道:"原来死赖不走,还有这种好处。"
阎二纵情之后,声音微见嘶哑,听来竟有几分沧桑:"当年我上来之时,也曾交过几个朋友。那些时日对酒当歌,策马平川,未尝不叫人留念。只是但凡凡人,总有阳寿终尽的一日,一个个去投胎转世,便又剩下我一个。"
付坚安慰他道:"你还有一班仙友,我看财神兄就十分不错。"
"与他们交友,终究有些不同。"阎二闭了眼道:"天上的总不知时日,也懒得找酒,看久了不免无趣。如今有你陪我玩耍多些时日,总算不错。"
付坚心中一暖,不由笑道:"这种话听起来,简直像是你已喜欢上我了。"
阎二竟没有反驳,呼吸轻轻的,像是倦极入睡。付坚垂下头,见到他颈后的红印,不由得笑了一笑,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牛头马面按他俩说的次日再来寻事,人间早已秋去春来,又是一年。彼时付坚和阎二正在高山之巅看日出,对着悬崖席地而坐,白酒小菜相伴,好不风雅。马面从崖下蹦上来时,付坚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哥们,你挡着我太阳了!"
接着便一把长呛飞过来,戳得他滚了几滚。
付坚从地上爬起,见是自己的冤家,不由摇头苦笑,方想招呼他们喝口小酒,那边已经打了起来。悬崖上风大,阎二腾挪间衣袂飘飘,眉眼清淡,很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味道。付坚一时痴迷,托腮看了好一阵,再反应过来时,牛头马面已经不见了踪影。
付坚问:"掉下去了?"
"嗯。"阎二一甩宽袖,酒杯便顺风而去,飞到了他手中。
付坚叹道:"善哉、善哉。"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牛头马面总算不如去年拼命。等两人第三次从崖底爬上来时,只远远说了一句:"明日再来。"便下山去了。
俗语有云,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明日你再来,明日我还拖。
哪知这一拖就是十年。
十年里付坚走遍祖国山川,尝尽天下好酒,有钱时当过大少,没钱时养过鸡鸭。但就算再不济的时候,也会记着在床底藏上一瓶压箱宝酒。
有酒在时,阎二总会来得勤些。莫怪付坚成日挖空心思勾引他来,一个人漂泊在外,孤苦无依,就难免有些发骚。
他原先住的那间公寓,早两年被爹妈拿去卖了,换了些钱给弟妹结婚盖房。如今,他可真算个无家可归之人。不过,付坚对此倒也不甚在意。活到这个份上,他也差不多明白什么才是要紧的。人生一世,若是有个酒肉朋友,便是睡睡干草堆也无妨的。
想到此处,不由对阎二越发想念起来。
冥府里近来很忙。九灵元圣迟迟不见踪影,长乐界那位神仙不放人,阎王便也没得法子。只好修公文一封,将冥府事务交给阎家兄弟。阎二为公务所扰,每日上来的时间不免少了一些,可也不见间断。有时碰到难缠之事,也会先和付坚打声招呼,叫他莫再久等,留酒一杯即可。
这年冬天,付坚等了许久,才得以见上阎二一面。
阎二神色匆匆,看来也留不得许久。付坚和他聊了几句,见他光顾喝酒,不由笑道:"我存了几个月的好东西,被你这么几口灌了。划不来,真划不来。"
阎二放下酒瓶,醉眼朦胧地道:"等等要去处理一件麻烦,需早些喝完上路。"
付坚好奇道:"从没见你如此慎重,看来事情不小。哪时才能办完?"
"要上几日。"
付坚又嘻嘻笑道:"那酒呢?"
"帮我留着。"阎二起身来,背身抛给他一枚玉佩。付坚低头去看,只觉这玉通体碧绿,隐隐有光。摸了一摸,秀润顺滑,那微凉的温度,就像是阎二的肌肤一般。付坚细细摩挲一阵,忽地对着空荡荡的窗口笑了起来:放到八点档里,这不就是个定情信物么。
年关近时,付坚回了老家一趟。镇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付坚觉得高兴,不由也在街上多停了会儿。他们这个小镇,方圆不足十里,平日里街坊邻居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付坚站着不过片刻,就已见到不少熟人。那卖猪肉的、买花炮的,都是他小时候捣过蛋的主。起初见到时,付坚还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们都没有反应,便又胆大起来,走到猪肉摊前,忍不住嘿嘿笑着上前搭讪:"东彪叔,几年不见,你又老啦。"
头发半白的大汉子抬起头来,皱眉问了一句,"你是谁?"
付坚一愣,随即心下恍然:他们都不认得他了。
自然要不认得。一个死了十年的小人物,还有谁会记得?只是付坚十年里东跑西跑,难得有几个熟识的人,此刻一时激动,竟忘了这个道理。
提着半斤猪肉找到父母新修的大房子时,付坚险些被吓了一跳。原先的小平房如今摇身一变,从上到下都富丽堂皇。与旁边的一众土砖瓦屋相比,简直就是草鸡变凤凰。如果不是从窗户缝里见到在吃团圆饭的一大家子,付坚还要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乐呵呵的爹妈坐在上座,正由着媳妇sun子帮他俩夹菜。原先还只会拿衣角揩鼻涕的弟妹如今都结了婚,看来动作不慢,个个身边都多了一两个胖小子。
他半生抄劳的父母,这十年来都未见老,笑起来容光焕发,竟似还年轻了些。这一桌子孙满堂,母慈子孝,正是百分百合家团圆的好景象。
付坚有些留恋地看了一阵,却不忍上前打扰,终于慢慢踱开步子。阎二曾说这一世早无你立足之地;,原先他听时只笑笑作罢,直到今日才真正明白。
胸口的玉佩还留有余温,忽然间叫他加倍念起阎二。这个名字一出,就像是病毒似的缠在脑中再走不了。吃饭要念,喝酒要念,到了梦里竟还要念。付坚一时也不敢说自己这是怎么了,若说是忽然之间真爱作祟,未免也太矫情了些。
他只是觉得,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却只有阎二一人认得他付坚了。
念得越多,却越不见阎二人影。付坚先还能装作心平气和,顶多心里骂骂。过了半年终是忍不住了,酒一喝多,便要指天指地胡乱粗口,骂到爽了才一头栽倒。如此骂了几个月,他这才终于察觉不对:
不但阎二不见,竟连牛头马面也失了踪影。一年眼见有余,他俩竟没来烦他一次。以牛头一丝不苟的古板作风,这事委实蹊跷。
有一日晚上睡觉,他忽地听到窗外有两只蛤蟆在叫。起身一看,那蛤蟆竟吐着长舌头神秘兮兮地对他说了一句:"公子,底下出大事啦。"
付坚吓得往后一滚,猛地从床上弹起,这才发觉是梦一场。舒了口气再倒下来,却辗转反侧,再也不能入睡。如此翻来覆去思索半夜,第二天又对着镜子里的黑眼圈发了半天的呆,他终于意气风发地做了决定:"是男人就别磨叽,直接下去找人吧。"
决定一做,顿时神清气爽。付坚特意剃了胡渣,往腰间栓了几壶酒,就得意洋洋地要上路。走出房门才突然发觉一件麻烦事:
这地府上来的路他是知道,下去的路却是完全没得概念。
以往牛头马面都是直接被丢下地,这回轮到他来,莫不是要挖个洞再躺进去?
这事马虎不得,付坚左思右想,还是先去了一趟寒山寺,诚心实意地贡献了几份香火钱,便溜去大堂后找那住持解惑。
"想要下地府?"住持喝着龙井,悠悠然摇头道:"何必自寻苦恼。人但凡一死,总要走上那黄泉路,或早或迟罢了。"
付坚恍然大悟,欢天喜地地道谢去了。
一小沙弥探出脑袋来,吐舌道:"方丈,您常教育我们慈悲为怀,现在怎能哄着别人去寻死呢。"
那主持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他问我,我自然答。"
"去了一条人命如何是好?"
"放心罢,死不了的。"住持说着,假牙忽地掉了下来,他拿茶洗了洗,又泰然笑着装了回去:"你仔细瞧瞧那施主腰间的玉璧。只要这玉在,便是他死了,鬼差也不敢收他。"
付坚下了山,偷偷摸摸地站在路边,咬咬牙心道:左右上回撞过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就再痛一痛叫唤几声。远处一辆宝马嚣张地飚了过来,付坚看准时机,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突然"砰"地一声,那宝马......竟然爆胎了!
车身与他相距不过几十厘米,车主惊魂未定地伸出半个头来,朝他破口大骂:"抄,你ma走路不长眼啊,大白天的您在这玩命别叫老子陪你!"
付坚也骂:"抄,宝马也能爆胎!"
接下来的几日越来越玄,付坚不顾众人阻拦冲进一个火灾现场,转瞬之间天降暴雨;人家黑帮兄弟当街对砍,他闲来无事冲上前去想挡一刀,岂知头上那菜刀用了太久,竟脱了刀柄横飞出去;有一日他买了两瓶安眠药准备回家吃吃,路上却被小偷顺去;又有一日他到了海边的悬崖上,对天高呼一声"负心汉,我来了!"便纵身跃下,心道这乱石嶙峋惊涛拍岸不死也难。
哪知刚刚落水,就迎面碰上一条大网。水还没喝上一口,已被湿淋淋地捞了上来,几个淳朴模样地老头将他丢到岸上,还没忘记教训他:"小伙子,万事都要想得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不是碰上我们刚好收网,你就真的没命啰。"
付坚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心中不免灰心丧气。以往阎二来时,总是一脸随意,却不想自己要见他一面竟如此之难。他一路上魂不守舍,浑然不知脚下碰上一个胀鼓鼓地牛皮大包,就这么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付坚缓了好一阵,才揉着脑袋爬起来。拉开那包一看,竟全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票子。
若是放到以前,他估计要欣喜若狂。不过如今他早练就了视钱财如粪土的本事,自然同以前不是一个等级。当下扛着那堆票子找到一个治安亭,对那执勤的井查老实交代:"我在前面那井盖上捡了一百万,您看是不是交给你。"
那井查瞥了他一眼,"有病。"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拾金不昧,竟落得如此下场。一气之下,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据为己有作罢,扛着钱愤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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