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四看着他，想了想，点头："那城主请跟我来吧。"
霍仲远跟着袖四上了山，这离山他去年来过，那时候他还是为了梨花木盒的事来跟叶老爷子讨说法的，现在，他却成了来求情的了。
上山的路上袖四问他："城主对小五似乎与别人不同呢。"
霍仲远干笑："是么？"
"若是别人，恐怕是与半年前的霍城主一样。"
霍仲远看了看袖四发际插的一簇火红的狐狸毛，说："我刚才看见，晏当家似乎跟三公子有什么过节似的。"
"噢！他们呐？"袖四回头笑了一笑："这还是几年前的事呢！那时候晏当家好不容易征得了师傅师娘的欢心，青阁师兄也愿意跟他下了山，可是因为我在师娘面前给晏当家的说了几句好话，三师兄他就生气了，特意追下山跟青阁师兄说师傅不同意让他回山，结果就把晏当家的骗恼了。"
霍仲远听着，忽然想如果他想跟季小五在一块，好像迟早也得让叶老爷子点头，于是他挺细心的问："老爷子就同意这种事么？"
袖四笑："不同意又能怎样？师傅也犹豫了很久，可最后想来想去他跟我们师兄妹几个商量说，如果晏当家的对青阁师兄是真心的，那就同意了吧！"
"只要是真心的，就同意了？"
"......"袖四想了想："也不是，君启跟那赵信师侄就不是，君启在离山辈分大，虽然是师傅的师弟但是却相当于师祖的存在，所以没人管得着他，他喜欢跟那小师侄在一块就是师傅不同意也拿他们没办法。"
霍城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前面袖四忽然回头："城主，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们家小五了吧？"
霍城主一愣，看着袖四精巧的笑颜，叹了口气。
袖四了然，也跟着他叹气："那城主你可就要吃些苦头了。"
第26章
到了山上，袖四见了叶老爷子就过去一阵耳语。叶老爷子一边听一边拿眼睛打量霍城主。等袖四说完了，叶老爷子也打量了不下十遍。
霍城主上前跟老爷子寒暄，老爷子也客客气气跟他说话。俩个人几句话说完，老爷子开门见山的跟他说："城主此次上山，听说是为的小五？"
霍城主点头："正是！"
老爷子捋捋胡子，说："城主对小五，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意啊？"
霍城主没想到老爷子这般直爽，微微一愣，他这一愣一旁的袖四插了话："袖儿听大师兄说了，城主为了小五可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呢！"
老爷子看着霍城主，说："既然城主可拿自己的性命救小五，那老夫就跟城主直说了。"
霍城主觉得这话头不对，看了看一旁的袖四有点忐忑。
老爷子叹了口气，开了口："这事儿，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老爷子说季小五的父母原先也都是武林上小有名气的人，季小五六岁那年，季小五的爹不小心得罪了药仙人，药仙人为人歹毒怀恨在心便给季小五下了毒，以此来逼迫季家夫妻，季小五他爹无奈之下以性命换来了半颗解药，但这半颗解药却只能让季小五活到二十岁，季小五他娘没办法只好把季小五托付给了下山找徒弟的叶老爷子，然后便自尽了，谁想这夫妻俩一死药仙人也没了踪迹，后来老爷子多方打探才知道药仙人在漠北死在九天城手上了。
霍城主大为吃惊，袖四接着说了下去。
"城主也该看到了，小五的资质其实在我们师兄妹几个里并不算好，这也因为药仙人的毒的关系。当初师祖他老人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因此才破例授了小五轻功。而我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到处搜寻珍奇药方也是为了要解开小五身上的毒。"
"六年前小五就该阳寿已尽，可巧那时候因为青阁师兄的事，江湖上很多退隐多年的奇人异士都重现江湖，鬼医老前辈就是其中之一。小五在毒发前有幸遇上了她因此才多活了这六年。而我与三师兄前些日子去杏花山也是因为去寻这位老前辈而路过那里。"
霍仲远听得愣愣的，只觉得身上冰凉的厉害。
"他......身中奇毒？"
袖四点头："昨天大师兄拿来了血胭脂，我正准备用血胭脂制药，以以毒攻毒的法子，压制一下小五身上的毒。"
霍仲远觉得心口疼得很，像有把刀子在一刀刀的绞着。
"若是......不成功？"
叶老爷子叹了一声："若是不成功也没有办法。"转头告诉袖四："袖儿，你去药房吧，顺便把你大师兄叫过来。"
袖四应声走了，临走前还冲霍大城主叹息了一声。
霍仲远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头想，原来他身中奇毒，原来他命不久矣......当年杀药仙人他怎么没让父亲搜一下解药呢？！
袖四到了药房见到周师傅，说："姓霍的找上门来了！真没想到小五这样的祸害也有要的，我跟师傅可都跟他说了！"
周师傅无奈："非得这么说啊？小五得气死不行！"
"那怎么了？这也算是个考验吧？当年他不是也出主意把晏当家的整的够呛？......这也算是我给青阁师兄报仇了！"
"你这个丫头！"
"嗯......想起昨天小五、三师兄跟晏当家的对阵的样子......真精彩！"
周师傅白了这丫头一眼，心说昨天小五冲你吼的脸红脖子粗的说你昧着良心造假药的架势你这会儿倒全忘了！那边儿袖四抱着药槌自顾自的说："不过也奇怪，晏当家的怎么忽然就派人去揍小五呢？"
"一点儿也不奇怪，晏伯衡估计是前几天才知道当初季小五怎么耍他的。"
"......这次，可就轮到霍大城主了！"
第27章
周师傅见到霍大城主的时候，霍大城主已经在山上待了半个月。
周师傅看见他，走过去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当初晏伯衡也是这么捱下来的。"
霍仲远看了看脚边的水桶，小心问："小五怎么样了？"他来了半个月了，每天里抢着干粗活累活就是想打听打听季小五的情况，可几个下人嘴紧得很，一个字儿也不透漏。好不容易逮着个知情的，他就跟溺水的人抓了根稻草似的。
周师傅叹了口气："不好说，药还得过两天才研制的出来。"
"哪他人呢？"
"......后山，思过呢。"
两天后，霍大城主琢磨着这药也该好了，不知道小五吃了会不会有效。
又过了一天，霍城主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这药到底管不管事怎么也没人来跟他说呢？
再一天，霍城主到了晚上就摸黑出了门。
顺着前些天探好的路，霍大城主做贼一样潜进了后山。
后山是一片悬崖，光滑平整，不见一人。霍仲远奇怪，这思过处在什么地方？他趁着月光在崖上转了一圈，忽然就注意到悬崖一边似乎有人常常走动的痕迹，霍城主顺着痕迹走一直走到悬崖边上，他奇怪，低头一看才发现悬崖下面三四丈处突出了一块石头。
霍城主恍然大悟，纵身跳了下去。果然，面前是一个大概一人多高的洞穴。霍仲远低头刚要进，就听见季小五喝了一声："什么人？"
霍仲远一听这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还在思过就说明那药没什么大碍。
"小五，是我。"
洞里忽一下亮了起来，季小五点着蜡烛正往他这边瞅，一看是姓霍的，好好一张脸顿时狰狞起来。
"你叫我什么？！小五是你叫得么？！"
霍仲远一心的喜悦忽的凉了，他走进去，站定，看了看季小五精神奕奕的模样又觉得满心欢喜。
"没事就好。"
季小五那眼角瞅他："什么没事就好？我看我出了事儿你才高兴呢！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就等着你奶奶气你一辈子吧！"
霍仲远叹口气，说："我想，咱们得好好谈谈。"
"谈？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季小五吼着，忽然想起什么来："......你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么地方跑，这山崖我跟走平地没两样！"
霍仲远镇定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别害怕......"
"你娘的才害怕！"
"......你先冷静一下！"
"我哪里不冷静了？！"
"那你听我说！！"
"奇怪！我凭什么听你说！！"
两个人越来越激动，嗓门也都越来越大。
"之前的咱们先不说，就说前些天你跟姓江的丫头串通好了来陷害我！你现在还有脸到这里来？！我看你是找死！！"
霍仲远给他气的直喘粗气，就算他明知道季小五这个人永远拿他的好心当坏心，可当真面对上了他就冤枉觉得气恼。
"你......不可理喻！"
"什么？！"季小五瞪着眼睛跳过去："我怎么不可理喻了？一报还一报！我季岚从来都是有仇必报！就算之前是我小题大做，可你跟江白柳合起来陷害我你敢不承认？"
霍仲远有口难辨，江白柳啊江白柳！最毒妇人心！
季小五见他不说话，更是火冒三丈："好啊！果然是这样！你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霍仲远无语看着季小五，顿时觉得他跟这个人用语言大概是永远都沟通不了的，这让他心里有点儿无力有点儿沮丧还有点想哭。他知道季小五此刻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离他也就几尺的距离，正用他那漆黑的满是怒火的眼睛死盯着他。
霍仲远想，怎样才能让这个人明白他的心意呢？
"你......不想打我么？"
季小五一愣："打你？"
"你要是很生气，"霍仲远苦笑道："你就打我俩拳，出出气。"
季小五这下有些傻了，那火气刺溜一下就灭了下去。
"你让我白打啊？"
霍仲远点头："随你怎么打，出气就好！"
季小五上下打量他，走过去拍了拍霍仲远的胸膛，捶了捶他的肩膀，然后满脸疑惑的抬头："我说，你没什么毛病吧？"
霍仲远没来由的心里一暖，笑起来也柔和了很多："只要你高兴。"
季小五盯着他，眉头越皱越紧："你......笑得很......奇怪！"
"是么？"霍仲远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应该是好看么？"
季小五瞅着他，寻思了半天："呃......爷爷从来不打不还手之人，你走吧！"
第28章
季小五说完就走到洞口，作了个请的动作："霍城主，请回。"
霍仲远看着他，看着山风吹着他的头发吹着他的衣衫，心想这个人，本该是六年前就该消失了的，他若是那时候死了，他便是这一生都见不到了......
若是两天前那药没用，那他是不是很快就会从他眼前消失呢？
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这样的心思让霍仲远吓了一跳，一想到这个人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心底里忽的就生出一种恐惧绝望。
这种情绪恐怕是他这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到的了，这种情绪他想他永远也不要再有！
有些冲动，有些不受控制，霍仲远忽然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季小五。季小五给他吓一跳，只觉得血从脚底一下子全涌到了头上，他张嘴要骂，刚骂出一个字就给霍仲远堵住了。
身后就是百丈的悬崖，山风吹过来，呼呼的作响。
季小五想这个人大概是想这样杀了他，然后扔下悬崖毁尸灭迹。他眼前有一片金星乱撞，迷迷蒙蒙什么也看不到，没办法动弹，没办法喘气儿，霍仲远像要把他勒死一样圈着他，那手臂拥着他让他不自觉的想到悬崖下上百年的藤条。
心里慢慢冒出来一股水，慢慢的没过了他的胸膛淹没了他的头顶。
要死了，可能是要死了。
季小五想，就现在这样死了也不错，虽然是来得突然了点......
可是季小五到底也没死，霍仲远有点好笑："你怎么不喘气呢？想把自己憋死么？"
季小五脑袋还浑浑噩噩的，只知道这空气难的可贵，一个劲儿的喘，喘得霍仲远都有点担心。
"你还好么？"
季小五没心思跟他胡搅蛮缠，就觉得要不是霍仲远还架着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趴在地上。
"松手......"
霍仲远终于发现了他有些不正常 。
"你怎么了？"
季小五闭着眼睛，有气无力："滚～！"
霍仲远慌了，把人往怀里一带就要上崖："我带你找你师傅去。"
季小五这会儿总算有了点力气，推了霍仲远一把："干什么，找我师傅？"
"你不是中毒了么？"
季小五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霍仲远一阵心疼，果然......
他扶着季小五靠着洞壁坐下，然后在季小五困惑不解的眼神中认认真真的开口："小五，我对你，是真心的。"
季小五目瞪口呆，难得结巴："什什么......啊？"
霍仲远看着他，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季小五下意识的反抗，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是比较习惯主动权由他掌握，不过袖四给他下的药似乎这时候分外的管用，这让他有点恼火，因为他觉得自己那毫无作用的推阻越来越像那什么欲拒还迎。季小五清楚地知道这个霍城主的举动是越来越过分，调情的动作是越来越明显，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还觉得挺有感觉。
季小五迷迷糊糊想这样不行，这样他非得给霍仲远吃了不行，理智稍一拉回季小五说："你等一下......！"
霍仲远果然就停了一下。
季小五说："要做，也行......我在上面。"
霍仲远一怔，抬头看了看红着脸的季小五，季小五被他看得心跳怦怦直跳，但力场还是很坚定的说："我在上面。"霍仲远看着他不说话，季小五忽然就想到他怎么好像在跟头狼说，这块肉你别吃了一样？
霍仲远就是狼，到嘴的肉溜了一次他已经在后悔了，这次怎么可能放手？
说起来季小五虽然是常年在青楼楚馆里混，可他床第间的经验却着实不算多，更何况这还是跟个男人的第一次？他也听经验老到的晋大公子说过，说这下面的总得吃点苦头。那时候他就想，就算有那么一天，他也不会是下面的那个。所以此刻他眼看霍仲远是没有让他在上面的想法，季小五只有自救。
怎么自救呢？
季小五有点苦恼，袖四的药是为了让他限制他的行动而制的，虽不至于压住全部的内力，但要他从这崖上跟往常一样来去自由却没可能，他要没轻功，那他的那点功夫也就是二流以上一流靠边儿，所以要用武力来翻身是没可能的。
武的不行就文的！以智取胜！
"霍仲远！"季小五喊道："我师兄过一会儿来！"
霍仲远怔了一下，狐疑的看着季小五。此刻的季小五可以说的春光无限好，只看得他食指大动。
"没关系，你师傅你师兄师姐早就知道了。"
季小五脸黑了一下，一把把霍仲远的脑袋推开："什么知道了？"
霍仲远笑，轻轻吻上季小五修长的脖子："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被看见又是一回事！"
"我相信你师兄一定懂得非礼勿视这个道理。"
季小五懊恼得咬牙，他之所以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这伙子人出卖他！
"你起来～！"季小五攒了攒力气，把霍仲远推开一尺远。霍仲远皱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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