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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千山暮----翡翠冷——

时间:2008-11-11 02:53:55  作者:

 
10
呼吸困难,胸口千斤重,我挣扎地睁开眼,映入眼里的是一片黄沙。艰难地翻过身,却在下一刻瞪大了双眼。
是临死前的幻觉吗?我竟然看见绯音静静地坐在不远处!害怕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我连呼吸都不敢。
人影却在此时转过头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半晌之后道,"我应该杀了你。"
不是幻觉,我淡淡的笑了,静静地躺在原地仰面朝着天。无论经过什么事情,那片天空仍然是那片蔚蓝,就像每次我看它的时候,都在想绯音是否也在注视着这片天空。
绯音走到我面前,低头俯视,遮住了大片的阳光。"可为什么一直盼着你死却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无法下手一刀了结了你呢?"
"......呵呵......"我动了动沙哑的嗓子,看着他背光的脸,喃喃地喊着他,"绯音......我好想你......"
绯音一把扯过我的领口将我提了起来,"混蛋!为什么这种时候你还在说这种话!?你杀了我西狄多少儿郎?是你先破坏一切的!为什么现在做出这种样子?想让我饶你一命吗!?我恨你,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那样也好,至少我们能够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了吧......我胡乱地想着,绯音你在说什么?为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声音越来越远,我只能任黑暗吞噬,渐渐沉睡过去。
再清醒时,只觉得浑身难受,特别是胸腹。茫然地睁开眼,地面正在飞速移动,我被人横放在马背上,崎岖的颠簸让本就难受的胸腹更为不适,在飞驰的马背上挣扎着动了动,下一刻却被狠狠地抛了出去。
眼前猛地一黑,我以为会就这样晕死过去,可已经缓过来的强悍神经却让我在地上躺了半晌之后又清醒过来,只是眼前仍旧一片漆黑。已经远去的马急急地跑了回来,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痛得已经麻木,只能闭着眼虚弱地喘气,却只能感觉到出气多入气少。
将我上身抱起来的手有些颤抖,是绯音吧。想叫他的名字,嘴唇刚动了动却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呛了出来,胸腹间更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股暖流从心口缓缓流入体内,和这片大漠一样的火热刚强,随后口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满口的腥味我怎么都咽不下去。
一个柔软的东西伏在唇上,撑开我的牙关侵入口中将药丸顶入喉咙,和着血,终于咽了下去。很快胸口一片清凉,原本觉得火热的热流变得温和,终于呼吸也变得通畅起来。
虽然看东西仍是一片模糊,可绯音的身影却近在眼前,我微微弯起嘴角,想多看着他,黑暗却又一次袭来,我挣扎在混沌边缘,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绯音!绯音......
眼前有一片雾蒙蒙的东西在晃动。
我感觉漂浮在一片茫茫雾海当中,有什么东西想抓住,却总是从手中轻轻滑过,什么都没留下。仿佛听见儿时父后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言,那时候无忧无虑,总是和皇兄皇弟惹怒太傅,偌大的皇宫就是我们的天地,四处环绕着稚嫩清脆的笑声。那时,我们什么都不用去想,那时,我们真的只是孩子。
留在那遥远地方的记忆只剩下幼时的欢笑,而后在我人生中的,只有那片漫漫黄沙,皇城的繁华江南的烟雨美丽的人们都变成泛黄的往日旧事,脑海中,残留着两种色彩,漫天的黄和浓烈的红。
浓雾渐渐消散,视野清晰起来,我恍恍惚惚地看着前方,一个红色的人影坐在不远处,些微的绿色在他身边显得生机勃勃,我定定地看着他,有些苦涩地笑了。
绯音。

11
想坐起身,胸口却一阵剧痛传来,我不由闷哼了一声,那个一直静静背对着我眺望着远处的人影也转过头来。
绯音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我仰头望着他,阳光很刺眼,逆着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醒了。"他淡淡地说。
我挣扎地想坐起身,这种仰望的感觉很不好。
看穿了我的想法,绯音半蹲下身,我忍着胸前的剧痛半撑起身,看着他复杂的眼神。
"骨头断了,想活命不要乱动。"说话间他按住我的肩,让我重新躺了回去,力道很轻,温柔得让我不想离开他的体温。
绯音的手很快收了回去,眼神也转向别处,沉默在我们之间回荡,多久了,我们之间这种距离的接近,除了相互拼杀之外的相处。
我想将他拥在怀里,却又害怕他的拒绝,我已经失去了拥抱的资格。
"我们相识8年,竟有6年是在战场上度过的。"绯音逆着光,淡淡道。
"我......没有刻意想瞒你......"我涩声道,只是我的身份在西狄人面前太尴尬了。
"你是故意的。"绯音贴近我,我看见的他的眼闪着光,"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我只会与你生死不两立。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保家卫国,可是为什么要断了西狄的活路!为什么要侵占西狄的国土!!你知道我有多傻吗?竟然相信了你这个骗子的话。你说会让西狄和月海的人民都过得很好,会让西狄和月海一样繁荣,看看现在你是怎么做的!?"
我垂下眼帘,是的,曾经的誓言放在现在就像一个笑话,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是我一直在隐隐作痛的内心,是绯音不能原谅的面孔,是多少孤儿寡母的血泪。
"无话可说了吗?"绯音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上面薄薄的茧子仍旧和多年前一样,那么熟悉。一个响亮的耳光将我的脸扇得偏向一旁,口里有血腥味慢慢涌了出来,我吞了下去。"现在我们西狄的大仇人落到我的手里,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你呢?"
我看着绯音,伸出手,不要用那样悲哀的表情说着这样的话,我也会伤心的。
伸出去的手还没有接触到他的脸庞已经被拍开,接着又是几巴掌落了下来,"沾满我族人血的脏手不要碰我!"
绯音眼中的光亮终于溺了出来,"我要把你带回去交给族长!一刀一刀把你剜了,然后吃你的肉和你的血来祭我族战死的勇士!"
我闭上眼,不想看着那莹亮的水滴随风散落。
"说话啊!你害怕了?冷血无情的冷王爷也害怕了?哈哈哈......"
不忍再听他悲怆的话语,我伸出手,轻轻地触到绯音的脸,水珠滚到指尖,凉凉的,湿湿的,就如同沙漠的夜晚,空洞而冰冷。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心中环绕了五年的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绯音愣了愣,大笑起来,"原来冷王爷已经害怕到逃跑的地步了!你以为凭你如今的体力能逃得出这片大漠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转开目光苦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心底最真实的愿望。抛弃国仇家恨、抛弃身份之别,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一起在青山绿水中过很简单很平静的生活这样就很幸福了。
终究......只是个奢侈的愿望。我还记得曾经说过要带着绯音游遍月海的大好河山,可是如今,我们注定被困在这大漠黄沙中一辈子,直到一方灭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我喃喃道。
绯音笑得喘气,"冷王爷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偿做过的事情吗?"
"原谅我无法抛弃责任。"心底多么渴望能够抛弃一切就这样和绯音一起远走高飞,可我无法放下一切,不是为了显赫的身份,不是珍惜得来不易的兵权,我放不下的,是从20岁一直背负到现在的--责任,保家卫国、维护月海安定的责任。
而绯音,我定定地看着他,他也放不下吧,这样深的仇恨这样重的负担,我们,都不是那种能够抛弃家人、抛弃属下、抛弃自己责任的人。一道又一道的障碍横在面前,我们看不开也无法看开。终究......无法在一起吗?
"责任?"绯音抓住我的衣领,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对你做的一切,你一点都不后悔吗?还是你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冷血王爷!?"
"我只是遗憾,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却无法在一起......"一直在等待,能够找到一个和父皇父后一样相伴一生生死相随的爱人。
找到了,却只能错过,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能说是命运太戏弄人了。
抬头看着他的眼,干涩多年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模糊,"我爱你,绯音。"
绯音睁大了眼,仿佛不敢相信方才听见的话语,愣了半晌之后慢慢平静下来,惨然道,"你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月海和西狄开战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你才说这句话?"
"是啊,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说呢......"我喃喃地望着天。
"你......"绯音看着我,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缓缓地伸出手。他的手凉凉的,和我火辣辣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够看见你的眼泪。"
原来我哭了吗?抓住绯音的手,我们对视,很久很久。
想起父后去世时父皇空洞的眼,本以为死别已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如今才知道,原来生离同样是如此的痛不欲生,相遇相知却不能相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现在才发现这样痛苦的滋味已经不知不觉独尝了五年。
绯音静静地靠在我身上,顾虑到我的伤势时不时挪一下位置,有股不同于气温的热度缓缓涌了上来。
"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绯音闭上眼,感受着我的体温,"就一会儿。

12
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痛,下腹涨涨的,我看见绯音嘴角的弧度,被发现了吗?我有些尴尬地动了动。
"我好累。"绯音压住我,不让我逃开,手指划拉开衣服,赤裸的胸膛徒然暴露在空气中有些不适应,稍稍往后退了退。"这几年,我好累。"
"恨你......却又想你。"多年的战争没有改变绯音的容貌,多的是成熟与沧桑。还是跟以前一样敢爱敢恨,"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抓住他乱动的手,环视周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脑海中浮现出那抹灿烂的红影,一切恍若近在眼前。
绯音被我握住的手颤了颤,停下了挑逗,就如同往日那样,仰首朝我笑,"是啊,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绯音的手和我一样冰冷,潮湿、冰凉。
绯音靠在我怀里,我们静静地躺着,直到热度过后再也温暖不了彼此。两个人身上都是冷却的汗水和沾满的黄沙,抬起手遮住刺目的阳光,这片大漠,一直以来只有这暮阳光和这片黄沙没有变过。
忍住胸口的沉闷感,抱住绯音的身子,两个人缓缓没入湖水中。这片生命之湖,想必是第一次让人这么利用吧。温暖的湖水舒缓的彼此的身体,我紧紧抱住绯音,随着水迹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直到两个人都喘息连连。
"要走了?"
"要走了。"
两人的长发纠结,漂浮在清澈的水面上,相互拥抱,水里很温暖,内心,却充满悲凉。
"那年你带我去看的海市蜃楼,我们再去一次吧。"抚摸着绯音柔顺的头发,我淡淡道,"后来我去找了许多次都找不到了。"
绯音看着我,淡淡道,"你还能骑马吗?"
"当然。"抱起绯音,两个人上了岸,潮湿的水渍很快被阳光蒸发。我们骑着马在沙漠上慢慢走着。回忆一幕幕从眼前划过,欢笑的、悲伤的、遗憾的......
时间要是能过得慢一些就好了。
一直并排而行的绯音突然停下了脚步,只剩下大漠的风沙吹得耳边呼呼作响。
"就是这里了。"
我环视着四周,和方才两个多时辰路过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难怪这么多年一直都找不到呢。绯音跳下马,走到我马边看着我,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破绽。"真是笨蛋,不痛吗?一路上就这么强撑着。"
我淡淡笑了,胸口是很痛,就连稍微动一下都很痛,更别说是在颠簸的马上坐了这么长时间。我歪了歪身子,任自己跌落下来,一双手将我牢牢的接住,我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如同这一路行来的沉默一样。
日暮渐渐来临,眼前的一切就如同多年以前,空中的雾气渐渐氤氲成一片又一片迷离的色彩,雾气渐渐散开,那片海市蜃楼在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清澈见底和河流,月海的大好河山是那样的令人向往。
"你曾经说过要带我去游览月海的名山大川。"绯音淡淡道。
我看着那片美丽却虚幻的景色黯然,良久才说,"对不起。"
"如果我们没有相遇会怎么样?"
我转头看着绯音,"你后悔了?"后悔遇见我吗?
"呵呵,即使没有遇见大概也会是在战场上杀得你死我活吧。只不过不会手软而已。"绯音笑了笑自语道。"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宿命吧。"
"你......是我一直等一直等待的人,我从来不曾后悔过。"我看着绯音,想起那些经年的等待,那种一直等待生命中会遇见的那个人而终于遇见了的那种感觉,是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记忆,为什么在一起了却必须分开呢?
绯音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也是。"
海市蜃楼随着夜幕的来临渐渐开始散去了,我和绯音紧紧地依偎着,想要留住在手中仿如细沙般流逝的时间,等待着我们的......
太阳......落山了。
 
尾声
"二皇叔!"
我看着面前飒爽英姿的孩子带着自信的微笑叫着久违的称呼,一时有些恍然。
"雪舞吗?"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岁月催人老,不过十几年的时间,竟仿佛是一辈子那么久,这样一个人看着日出日落,不经意间,原来过去的早已过去。
雪舞点头,一身戎装的她看起来十分精神,洋溢着少年的热情和张扬。
"二皇叔,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京城?雪舞很想你。"
我淡淡笑道:"不是有书信联络吗?"这些年,京城里怕是只有雪舞一人还记着我吧。
"可是我还是想见到二皇叔嘛。"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雪舞有些皱眉,"二皇叔,你看起来很......寂寞。"
寂寞......吗?仍旧是淡淡的,我看着军帐外的黄沙,"皇兄让你来的吧,大漠的气候会很难过,希望你能适应。"
雪舞见我岔开话题,也没有继续追问,有些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咬牙点头,"是,父皇让我来......接管二皇叔的兵权!"
西狄如今一统,多少人劝我自立,可是我却在所有人的反对下将西狄送给了多年敌对之人,这个举动在京城想必早已吵翻天,如今却只派雪舞来接管我的兵权,看来皇兄还是念了一丝兄弟之情,能如此,已经够了。
"臣弟领旨。"我单膝跪地,抬首看着神色复杂却毫无动作的雪舞淡淡道,"圣旨给我吧。"
雪舞犹豫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一卷明黄,伸手缓缓递给我,颤声道,"二皇叔,你不必如此的......"
双手接过圣旨,我看着里面的字字句句笑了,原来我算是功成身退啊,我还以为会是通敌卖国呢。站起身,我拍了拍雪舞的肩膀,"早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约定过,只要你有资格,我会把兵权交给你。如今的你,已经拥有这个资格了。"
"可是......皇叔......"
"不用再说了,这是皇兄的命令也是我的愿望。"我对副将示意全军集合,磨磨蹭蹭的副将在我皱眉后终于一跺脚出去了,我看着雪舞,"以后这群家伙就交给你了,不要太放纵他们。"卸下一身戎装,还我儒装纶巾,肩上的胆子责任,仿佛都如同脱下的铠甲一样,统统离我而去,这是解脱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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