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他毫无戒心的脸,李浩然用力的将自己的良心狠狠地丢到脚下踩住,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想想看,身为一门之主,如果经常笑的话都没威严啊,下属都跟着你嬉皮笑脸的话那还了得,吩咐个事儿人家还当你在开玩笑呢!多不方便啊!是不?" "也是。"蓝梓晏想了想,问道:"若我真的想笑呢?" "哦,这样好了,你要笑的话就只笑给我看好了!"还是冷冰冰的好,笑的话,只给他看不就好了吗? "知道了。" "说定了哦!" "嗯。" 可怜的木云等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日后都要面对蓝梓晏那骇人的冰冷面孔,就是这个名叫李浩然的罪魁祸首造成的。[墨] 15
夕阳的余辉在汴都城壁上染了华丽的颜色。 城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一行五人骑着快马到达汴都地界。 跑在最前面的年轻男子抬头看了看城楼上的牌匾,确定了所到之地便转头向后面的同伴喊道:"我们到汴都了!" 后面灰鬃马上一个老人家略一点头,没有回应。 倒是另外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不屑道:"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啊?那么大的字老远就看到了,用得着你说吗?" "你!!"年轻男子顿时气红了脸。 他们已经算是很奇怪的组合了,并排跑在最后的两骑上的二人更加奇怪。一个是穿了满身补丁破衣裳的年轻乞丐,看他嬉皮笑脸满不在乎是个普通闲人模样,但眉宇之间的气度令人觉得此人只是内敛了锋芒。另外一骑上的人穿着普蓝长衫,头戴纱帽遮盖了脸容,修长的身段加上随风轻摆的柔美青丝,让人不禁怀了幻想。 只见那乞丐勒了马缰,问那蓝衫人:"不如先休息一下再进城吧?你拼命赶了那么多天的路,身体会受不了的。" "无碍。"纱帽之下,传来蓝衫人的回答,听起来该是十分精神。 但眼尖的乞丐看到他的身体稍稍一晃。 "篮子!!"见那灰白身影凌空飞了过去,在那一刻,蓝衫人身体往后一仰就要堕马。幸而乞丐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捞进怀中,避免了堕地的痛楚。只是雪白的纱帽被忽略,掉了下来,将藏在里面的绝世容颜展于人前。 臂弯之内,雪颜冰肤,玉容似经神工雕琢,三千青丝犹如飞瀑。 连赶着进城的路人也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睛无法离开这幅仅在画仙诗圣笔下出现过的美人图。 可是、可是为什么抱着美人的男人居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啊?!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这真是美人图的败笔之处啊...... 而这一行五人便是从益州赶来的蓝梓晏、李浩然等人。 基于李浩然的胡搅蛮缠的作用,第二天一早,众人拜别了纸扎铺的后生,往汴都丐帮总坛而去。 众人快马加鞭,一道上也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马。蓝梓晏更是担心母亲的安全疯狂赶路,尚未康复的身体哪里受得了日夜兼程的折磨。当马蹄踏足汴都城下,身体便再也无法支撑。 "宗主!!"木云慌忙下马,奔了过去。 李浩然将怀中人抱下马来,看到那蒙了沙尘的脸容此刻异常红润,并无丝毫虚弱的脸色,只是身体放软无力,似乎连说话都甚为勉强。 赶过来的木云撩起蓝梓晏的衣袖为他把脉,只感觉到脉动时缓时急,更有片刻停顿。 "冰凌花?!" "嗯。"蓝梓晏点头,换来的是木云的无奈轻叹。 "他怎么了?刚才还很精神啊!"李浩然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蓝梓晏半眯著眼睛,暗令木云莫要乱说话。 李浩然哪会听不出他话里意思,嘴巴一撇,声音开始颤抖:"篮子......我知道你怎么都不肯信任我是吗?......我好伤心......好难过......" 眼看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就要泛水灾了。 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蓝梓晏只好不再说话。 知道自己主子斗不过这个赖皮乞丐,木云照实说道:"没什么,只是用毒过度而已。" "用毒?!"一道上也没有遇到任何前来拦截的丐帮弟子,应该是在守株待兔等他们上钩,所以一路顺畅无阻,蓝梓晏根本没有御敌的必要啊!?而一直在他身边的他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发现?! 对上疑惑的视线,蓝梓晏难得的感到心虚,眼神稍稍移向地面,盯着被泥尘弄脏的纱帽,努力考虑着是不是该捡起来。 木云的眼神带了责备:"宗主的身体受创本就不该赶路。这些天我也觉得奇怪,他的脸色十分红润,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看来宗主是碍了行程,在自己身上下了毒......虽然体内血毒保他无性命之危,但始终是有害的。" "那现在......" 木云微微一笑:"无碍,只需休息几日,待宗主的血将体内残存的杂毒驱除了就可以恢复。" "嗯。"李浩然心中不禁愤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不能及早察觉蓝梓晏的身体已不胜重负...... 他稍稍振作了精神,对木云等人说道:"我们刚刚到达,不宜太早进城。而且这里耳目众多,大家要小心一点。" 木云点头:"我们在城外找个地方歇息,待宗主身体好些再作打算。" 轻车熟路的李浩然带领众人在城外荒郊一处偏僻的小客栈投宿。 月夜朦胧,破旧的客栈屋顶上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坐在那儿。 那人抱了一个大坛子,坛内溢出酒香,看他往嘴里猛灌不休,该是个借酒消愁的烦恼俗人。 "李耗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妖娆的身影轻跃上屋顶,美丽的凤目紧紧盯着那个半躺在瓦片上的李浩然。 抬头看了看蓝彩凤,李浩然庸懒一笑:"赏月咯!" "赏月?!" 天上月儿只有鱼钩那般大小,这个理由未免难以取信。 "我看不然。"蓝彩凤一手拿过他手上大酒坛,豪气地仰头喝了数口,"好酒!" "是吗?......"李浩然接回酒坛喝了一口,皱了眉头,"我却觉得有点苦。" "我看这酒不苦,只是你心烦吧?" "哦......" 看他不置可否的样子,眉宇间的苦恼却表露无遗。平日看到的乖张乞丐儿,今日居然难得的露出心烦意乱的神情,蓝彩凤心中不禁感到好笑。 "是不是为了掌门用毒过度的事?" "......"她的话成功的让他又变成了蜗牛模样,蜷成一团,若不是未曾练过缩骨功,恐怕他就要钻进怀中那个酒坛里逃避起来。"大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是。" "喂......你犯不着那么直接吧?......"李浩然抱着酒坛子,几乎要把脑袋都埋进去了,"其实我也觉得是啦......我一直都给篮子带来那么多的麻烦,却完全帮不了他......而且我对毒理是半窍都不通,感觉上,好像根本挤不进你们之间......有的时候我总是会想,我那么没用,又经常惹麻烦......总有一天篮子会讨厌我吧?" "......李耗子......" "嗯?" 蓝彩凤用力握了拳头给了他一下。 "哇!你干吗打人啊?还那么用力?!"李浩然抱了脑袋,夸张了几倍的叫嚷著。 "你是不是男人啊?!" 李浩然瞪了她一眼:"废话。" "哼!是男人,就别扭扭捏捏,真恶心!"蓝彩凤做了个呕吐状。 被当头棒喝,李浩然顿时清醒了不少。"呵、呵呵、呵呵呵......"对哦!有事说清楚,何必做作? 看他笑得甚欢,知道他心结已解,蓝彩凤也宽慰一笑。但下一刻,当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静静看着他们一同说笑的蓝色身影,脸上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一幕在别人眼中的效果绝对是暧昧非常,却偏偏让掌门看到,他会怎想完全不需猜测了...... 李浩然也注意到诡异的气氛,顺着蓝彩凤的视线看去,竟见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激射出熊熊怒火。 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蓝色的身影已闪身离开。 "快追啊!!" 李浩然的身影比她的声音更加迅捷,夜幕之下几个跳跃已踪影全无。 留下暗自求神拜佛保佑他们冰释前嫌的蓝彩凤。 佛祖如来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满天神佛啊,谁都好啦!听到的请保佑李耗子顺利摆平掌门啊!她还想再看一眼明天早上的太阳啊...... "篮子!篮子!!" 李浩然平生第一次运足了内力于双腿,穿梭树林间的身影快速得连眼睛都难以看清。 前面被追逐的那抹蓝色显得缥缈虚无,仿佛随时要在林间消失无踪般。 怕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还受伤未愈,李浩然边跑边叫。可不管怎么呼唤,蓝梓晏却似完全没有听到般,头也不会的继续奔跑。 "篮子!等等我啊!啊呀--" 突然,李浩然惨叫一声,像是中了什么暗算,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之后便声息全无。 蓝色的身影在前面稍微晃了一下,不知所踪。 过了很久很久,树林里只剩下蛙鸣蝉叫,躺在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死掉了一般。 又过了一阵,蓝色的影子从树后闪了出来,抱起昏迷的李浩然,伸手要摸他脉象。 怎料李浩然眼睛一睁,使出小擒拿手一下子反抓住蓝梓晏脉门要穴,令他不能再逃。 "......" 似乎已经料到了他是作假,蓝梓晏并无反抗,随他抓住自己。 李浩然嘻嘻一笑:"明知道我是在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那双适才燃烧了怒火的眼眸此刻已恢复了平然的冷漠,仿佛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 "夜凉,会染风寒。" "呵......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我不管的......呵呵......" 冷漠脸下的温柔足能融化人心......可否容他自私些许,让这温柔仅属于他李浩然一人呢? 李浩然伸出腾空出来的手,抚摸那光滑细腻的脸颊,"你在生气吗?在气我刚才跟蓝大姐聊天说笑?" 没有回答,但眼底闪过的火焰如同冰山下静静流过的激烈熔岩。 指尖传来的轻颤,令他知道他的动摇。 "我不想为刚才的事情解释什么,因为那样做根本毫无意义。而且,我也想不到要如何为自己开脱,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开脱。"正大光明,何许遮掩? 两人相视片刻,随即释怀而笑。 然后,李浩然收起了笑容:"今晚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 那向来嬉笑惯了的眼睛,原来认真起来让人肃然。 "......" "我啊,自出生以来就是这般嬉皮笑脸的性子,喜欢骗人,捉弄人,怎么也改不了,而且经常给你带来许多麻烦......这样的我,你会讨厌吗?" "......" 蓝梓晏仔细的凝视着李浩然,冰眸的寒气渐渐散去,留下了被熔岩烈火烧炽过的温度。 "冰冷如我,更不识讨人欢心,你会讨厌吗?"嘴角弯了一个迷人的弧度,答应了只赠他一人的微笑,如月下昙花般绽放,"你的答案,与我一样。" 这笑容,让李浩然心结尽解。 "是哦!呵呵......" 傻傻轻笑,既然彼此明白,何需刻意以话表之? 蓝梓晏绝丽的脸容正逐渐在眼前放大。 说话的气息近得拂过了他的嘴唇,若即若离的触觉令李浩然自背脊升起一阵虚软的酥麻...... "咻--"暗器破空之声突然响起,狠狠的打破了刚才两人温暖的气氛。 蓝梓晏手中袖子一翻,将突如其来的暗器扫落。 随即从树丛内涌出一大堆乞丐。 刚才的大好情调被被生生打断,恐怕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暴怒。李浩然对着那群不识时务的家伙们怒吼:"你们不可以晚一刻才冲出来的吗?!烦死人了!!篮子,别管他们。我们走!"说罢,他一手拉起蓝梓晏,完全不管身后那群明显是来偷袭的敌人们,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乞丐们好容易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目的。为首的那人大声叫嚣道:"你们给我站住!!" 怎料李浩然完全不理他,一边啐啐念叨着:"你说站住就站住,我不就很没面子?"一边径直继续往回走。 首次遇到这般无视丐帮的人,众人竟然皆愣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们施然离开。 幸而当头领的那个还算见过些场面,大叫一声令众乞丐将二人团团围困。 "你们这些邪道妖人,竟敢犯我汴都!快快束手就擒,饶你们不死!!" 李浩然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居然面不改容,甚至嘻嘻一笑道:"喂,这位兄台,乱说话都不怕被杀头啊?" 那头领一愣,奇道:"你什么意思?" "见你一表人材,我就好心提醒一下你吧!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哦,他说我们这些邪道妖人,竟敢犯他汴都对吧?" "那又如何?!" "唉唉......"李浩然摇头晃脑,一副"你还不懂吗?真是笨蛋。"的表情。"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说这位兄台,汴都是你的吗?你是皇帝吗?还是你想犯上作乱啊?啊呀呀,如果你有这般想法可千万要考虑清楚咯!皇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坐上去的啊!!" 哔哩吧啦像炸脆豆子的强词夺理,经他这么一说居然好像有八成是真的,不少丐帮弟子看那首领的眼神都带上了疑惑的神情。 "你!!"头领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紫,快被气爆了。 "再者,"李浩然眼神一凛,瞬间投射出凌厉煞气,"让我们束手就擒,也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锋芒乍露的傲气,在他身上却无任何嚣张之感。 被他牵着手的蓝梓晏,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眸中的冰寒落在李浩然身上时却变得柔和。 一动一静,明明相逆,却又无比和谐,犹如激烈跃动的火山下蜿蜒了一条潺潺的冰泉。 "给我上!!" 被气得七窍生烟的首领一声怒吼,几十条打狗棍同时向二人袭来。 "唉......恼羞成怒的人通常就只会说‘给我上'这一句,好无聊噢!"李浩然哀叹著,伸手一捞,将最前面的数根棍子抓在手中,随即一运劲将所有棍子震成碎竹片。从棍上传去的余力更将十数乞丐震飞圈外。 "不然?"蓝梓晏轻问,看他定定的站在原地,似乎完全不打算动手的样子。 "不可以说‘我们撤!'吗?"只见那李浩然一手拉着他,一手轻松的抓捞竹棒,弹飞那些像蚂蚁一般群起攻击的乞丐。 "......" 他们如同聊天,但形势逐渐显险。那群乞丐如同蚂蚁一般盲目群起攻击他们,即便李浩然的武功非同一般,万蚁噬象的攻势依然令两人难以脱困。 忽然感觉到衣袖被扯了一扯,李浩然连忙问道:"怎了?" "我困了。" 蓝梓晏的声音有点瞌睡的困倦,更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任性。 这才想起他连日赶路需要休息睡眠,李浩然嘻嘻笑道:"好,我们回去吧!"说话间,他反手夺了一个乞丐的竹棒,紫魁之气凝聚其上,令那条普普通通的竹子瞬间化为碎玉裂石的金刚。只见他手腕一转,带了棍子圈住围在最前面的乞丐手中竹棒,随即急吐内劲。众人手中的平常竹棍哪里抵得住如此异力,瞬间化成碎片,不仅如此,受余震所创之人更被劲力弹后,将后面跟着的人都震了开去,而他手中棒子却丝毫无损。
15/22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