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又龟毛，要求又多。」
田敔欣的脑海浮现那挂着冷笑的嘴角，线条优美的唇总是嫌他技术不好，逼迫他做出羞耻的事...
『小~甜~心~』
被张以儒用恶心至极的声音呼唤，田敔欣赫然发现自己扯远了，赶紧回过神来。
「干嘛！好恶！」
『不要这样嘛！我知道你已经有别的打工了，可是拜托你，就一天而已！姑姑以前也待你不薄吧！她最近光张罗酒会的餐点就忙到不可开交了，还要分神找人实在太辛苦了。』
你也不是为了替她分担解忧才找上我的...
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田敔欣重重地叹了口又长又深的气。
「好啦！我考虑一下。」
『那你要赶快告诉我喔！』
再三哀求田敔欣一定要答应后，张以儒才愿意挂上电话。
田敔欣望着已沉寂许久的电话发呆了半晌，还未顺利运转的脑袋，无法消化刚才听到的消息。
欧阳企业的酒会...这是真的吗？那个正站在欧阳家顶端的男人，应该不可能缺席...
所以，如果自己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他？
田敔欣赶紧冲回客厅，朝正和田敔陶大玩父子摔角的爸爸喊着。
「老爸！这几天的报纸呢？」
「咦？我不知道啊！」
「都被呈哥拿走了啦！」
田敔青似乎如愿抢到电视，眼睛正紧盯萤幕慢条斯里地应着，反倒是看同一部电影的田敔呈，尽管仍维持平静无风的表情，脸却红了起来。
「小呈？」
「报纸在我的书桌上。欣哥，你看完要放回去。」
「好啦！」
意思就是叫他不要拿走嘛！
田敔欣两步并作一步冲回兄弟俩共用的卧室，果真在田敔呈的书桌上，看到折放整齐的报纸堆，他这个头正急速抽高长壮的弟弟，虽然个子即将比他高大，仍不难看出他细心谨慎的一面。
「小呈，抱歉了！」
田敔欣急切地翻着每一份报纸的头条，直到「欧阳」这两个关键字映入眼帘，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标题应该是欧阳企业近来好事连连之类的，内容简略叙述欧阳家两个归国的兄弟即将继承子公司，藉这次名为庆祝而举行的盛大酒会向外宣布，报导重点在于这段期间欧阳家正积极准备的一些琐事花絮。
或许这则报导已经是决定举办酒会之后几天的后续新闻，不再占据惊人的篇幅，田敔欣匆匆瞄过内文，最后目光停驻在为报导拍摄的照片。
即使只有单调的黑白画面，但伫立在外貌和气质同样出色的弟弟们之间，那充分展现领导者风范的身影，依然散发不容忽视的魄力，牢牢吸引住他的视线。
虽然在自己面前是个好色的变态大叔，然而直到现在，田敔欣深深体认到这个英姿飒爽的男人不愧撑起欧阳企业的伟大支柱。
望着那向镜头展露迷人微笑的嘴角，即使是专属于他人的笑容，仍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恶质意味，彷佛在嘲笑这一切只是无聊的应酬，隐含各种意味的弧线，却足以勾起胸口的激烈悸动。
那是回忆起过往的狂热时光，灵魂因喜悦而沸腾的灼热感。
想见他。
真的好想见他...
「真是的，我在搞什么啊？」
察觉到自己最直接的心思，田敔欣忍不住露出苦笑。
但他也很清楚，那是再也无法自我欺瞒的真实渴望。
至于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见到欧阳峻，怎么想都是...
「因为我需要钱！」
为了更有力地说服自己，田敔欣顺势握紧了拳，直到高昂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低头凝视报纸上的笑容，企图向对方解释般轻声呢喃。
「你不让我打别的工，不过这次的工作算是为你欧阳家工作，总可以了吧！」
23
「田敔欣先生吗？」
在轻柔的呼唤声中，田敔欣将目光从大厅顶端的彩绘飞龙移开，向前来带领他进入欧阳家的年长女佣，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叫我敔欣就可以了。抱歉，没注意到你已经来了...」
「没关系，许多客人都很喜欢这幅画，这也是我们欧阳家的骄傲啊！对了，我姓刘，你就跟大家一样称呼我刘姊吧！」
「刘姊，你好。」
幸好是个和蔼可亲的阿姨...
看着刘姊报以亲切的笑容，田敔欣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得以稍为放松，因为光走进这间比想像中更奢华壮观的豪宅，就足以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以前自己家也算有过一段风光过去，但和欧阳家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愧是历史悠久的企业家族啊！
加上为数众多的警卫、仆人忙碌却不慌乱地穿梭其中，莫名的压迫感阵阵袭来，让人产生踏进华丽的监狱般的错觉。
「敔欣，我们往这走吧！」
刘姊迈开沉稳的脚步，领着田敔欣离开大厅。
「刚下课就急着赶来，真是辛苦你了，虽然星晚宴星期六才开始，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麻烦你每天都来排练。」
「不会麻烦啦！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嘛！」
面对刘姊谦虚的态度，田敔欣心虚地抓抓头，一直以为欧阳家的人都向主人一样高傲，要不然就是很挑剔，所以紧张得不得了，没想到自己错怪人家了。
跟在刘姊身后往绵长的走廊前进，右侧的墙上尽是古色古香的龙形雕刻等摆饰和壁画，走廊的另一边则是随着走廊往前延伸的落地窗，尚未完全西下的夕阳，穿透明亮整洁的玻璃洒落一地，让仅仅只是作为通道的走廊变得相当雅致，就连落地窗外的庭院造景也是美不胜收。
「真漂亮...」
田敔欣忍不住赞叹，原来大叔一直住在这么令人向往的地方。这样比较起来，饭店顶楼的房间竟然显得寒酸。
但他想不透，为什么欧阳峻宁愿窝在那样的房间，也不愿回到自己的家？
「敔欣。」
「是！」
「等一下我先带你到更衣室去，其他人已经先试过装了，之后我再带你去跟大家会合。你先穿看看现有的制服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们再修改或重新订做。」
重新订做？
田敔欣吞了口口水，有钱人家真是奢侈，不过是一个晚宴而已，就连服务生的制服都要这么讲究。
这时，几个年轻女佣迎面而来，纷纷向刘姊打招呼。
「刘姊好。」
「咦？他也是星期六要来晚宴的服务生吗？」
「是啊！」
「你们好。」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孩子，田敔欣不知所措地向她们点点头。
但他腼腆的反应，反而让对方更加兴奋。
「害羞了，好可爱喔！」
田敔欣转头瞄着落地窗，想从不明显的倒影观察自己的脸，他从来不觉得这种长相会被归类为「可爱」。
「没想到有这么帅的男生会来，我越来越期待晚宴的到来了。」
「你们控制一点，别吓着人家。」
「刘姊，明明照片送到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你了！」
「喂！...你们...」
「不过本人比照片更帅呢！个子又高。」
「刘姊的眼光很准的！是品质保证！」
一直被各种方式称赞个不停，田敔欣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只能继续盯着落地窗外的庭院，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听那些女人们的对话。
突然间，从庭院中蹦出的一抹小身影，紧紧抓住他的视线。
「小孩子？」
小手推着色彩鲜艳的玩具推车，在草地上摇摇晃晃地往前冲，好几次差点扑倒，吓得田敔欣差点喊出声。
然而，尽管小孩跑得很惊险，却相当乐在其中，稚嫩的小脸净是灿烂笑靥，露出的小门牙像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好可爱...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
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出厂这么精致的小娃娃。
这时，奔跑的小身影停住了，松开手中的玩具推车，伸出的小手在空中挥舞，似乎努力地想抓住什么。
田敔欣的目光搜寻着四周有什么比学步车更能吸引小孩的注意力，却看见一个男人正从树丛后缓步踏出，在剪裁合宜的高级西装衬托下，更显高大挺拔的背影是如此熟悉。
男人优雅地弯下腰，将笑开怀的小孩高高举起后，再百般怜爱地抱在手中，以鼻尖磨蹭着柔嫩的小脸蛋。
那是即使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也能感觉得到的宠溺之情。
然而，就算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但那个背影，他绝对不会认错。
好几次从睡梦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被高雅西装包裹的宽阔背脊。
「大叔...」
24
心脏剧烈跳动到发疼，明明不应该再看下去，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
抱着小孩的英挺身影，毫不迟疑地朝大树下的喷水池走去，坐在池畔等着两人的，是面带甜美笑容的女性。
那沉静的笑脸，他曾经在电视萤幕上看过，也很清楚她的身分。
『幸福洋溢？你在说什么蠢话？』
冰冷到令人难受的嗓音，彷佛还在耳畔回荡。
如果这不是幸福的话，如此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究竟该名为什么呢？
「哇！策少爷，您回来啦？」
「是啊！大家晚安。」
女佣们骤然提高八度的惊呼，唤回田敔欣的意识。
定眼一看，可以说是精雕玉琢的小巧脸蛋，正以迷人笑靥一一向热情的女佣们打招呼，与生俱来的魔性魅力持续散发。
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比三个多月前近距离接触时还要诱人啊？
眼看被女佣们夹道欢迎的欧阳策逐步接近，田敔欣干渴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反倒是欧阳策先注意到他的存在。
「咦？是学长啊！好久不见。」
虽然略显疲态，不过眼前的欧阳策反而有种慵懒的美感。光是凝视那双妖媚的瞳孔，田敔欣觉得自己的魂都要飞了，连舌头也打结起来。
「小策底...不是，欧阳学弟，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啊！我可是过目不忘呢！何况学长你还帮过我一个大忙。」
「那...那不算什么啦！」
「对了，学长怎么会在这里？」
「啊？...那个...我...」
看田敔欣吞吞吐吐的样子，一旁的年轻女佣邀功似地抢先回答欧阳策。
「他是晚宴那天要来打工的。」
「打工？...可是我记得学校不是...」
欧阳策疑惑地瞄了田敔欣一眼，看到他为难的表情，纤长食指抵上慧黠一笑的唇瓣。
「学长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策，你们在说什么秘密？」
从身后闯进的低沉嗓音，让田敔欣身体为之一僵，因为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清楚记得，这嗓音所带来的寒意和炽热。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心脏怦然狂跳，脑袋嗡嗡作响，田敔欣连头也不敢回，双眼不知所措地盯着地面。
一双光可鉴人的黑色皮鞋，从容地从自己身旁经过，在不远的前方停住。
或许是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女佣们个个噤若寒蝉，谦卑地低头迎接等待这个家的最高掌权者。
只有欧阳策不受诡谲气氛的影响，神态自若地应对来者。
「峻哥，都说了是秘密，当然不会告诉你。大嫂呢？」
「在陪小辰。」
或许是提到爱子，欧阳峻原本严厉的语气听起来稍微平缓了些。
突然间，田敔欣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凝聚到自己身上，热得他几乎要飙汗。
然而，欧阳峻开口的对象却是伫立在一旁的刘姊。
「刘姊，这位是？...」
冷漠的口气，平静的语调...是吗？来这套啊！
不愧是纵横商场的大人物，演戏功夫一流。
就这样装作互不相识也好，大家各做各的工作，谁也别打扰谁！
「峻少爷，敔欣是我们请来帮忙晚宴的服务生。敔欣...」
刘姊偷偷用手肘顶了一下田敔欣，暗示他该展现应有的礼貌。虽然极度不情愿，他还是向欧阳峻点个头，心中骂尽所有脏话。
「您好。」
「晚宴的服务生？」
尾音微微上扬，欧阳峻的声音依旧冷淡。
「竟然连衣服都还没换，不是七点就要集合排练了吗？还有，你们都聚集在这里做什么？工作都结束了吗？」
「真的非常抱歉！是我督导不周。」
刘姊率先向欧阳峻弯腰鞠躬以示歉意，其他的女佣见状，也纷纷惭愧地道歉，欧阳峻只是冷冷地向她们摆摆手。
「好了，赶快回去工作吧！」
「是的。峻少爷，策少爷，我们就先失陪了。敔欣，走吧！」
再次鞠了个躬，刘姊赶紧领着仍低头不语的田敔欣离开。
但就在走过两位少爷身边时，一只手突然攫住田敔欣的肩头。
心脏猛烈地跳动，他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看，迎上的是欧阳策璀璨的笑靥。
「学长再见，工作加油喔！」
「嗯，再见。」
田敔欣机械性地道别后，便立刻回过头去，跟着刘姊的脚步往前走。
尽管最想见的人近在咫尺，却不敢回头细看欧阳峻的表情，只能像陌生人一样，安静地擦身而过。
然而，直到踏入位在走廊转角处的更衣室，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欧阳峻投射而来的视线。
「到了，就是这里。」
刘姊熟练地在黑暗中打开更衣室的灯，在田敔欣踏进室内后掩上门，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赞叹这间为下人建置的更衣室设备有多精良。
「敔欣，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看田敔欣还有些恍神，刘姊拍拍他的肩膀。
「平常峻少爷不是这样的，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亲切，这次是我们自己不好，看到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来帮忙就太得意忘形了。也可能是峻少爷最近实在太疲劳了，不只要管理公司，还要处理晚宴的大小事。唉...大家为了这个晚宴都相当辛苦。」
不，或许这才是那个人的真面目。
冷漠、严厉...只要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会毫不掩饰他的冷酷。
「刘姊，别担心，我没关系的。」
「那就好。有机会的话，你就会知道峻少爷其实是很好的主子。」
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欧阳峻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会对谁好，反正他不会被打倒，他只要振作精神好好工作就行了...
25
「刘姊，我们开始吧！」
田敔欣虽然勉强打起精神，但看到一排排挂在衣柜里的衣服，瞬间感到眼光撩乱。
天啊！太恐怖了...
看田敔欣手足无措的模样，刘姊苦笑着将手伸进其中一个衣柜，很快挑出一套制服。
「我看看...你先试穿这一套吧！不行的话后面还有，我们再慢慢试。」
咦？...慢慢试？...
田敔欣接过刘姊手中的制服，虽然知道对方好意安慰他，不想让他着急，却还是心底发毛，他最讨厌一再试穿衣服了。
然而，两人悠闲的试衣时间，很快就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刘姊朝紧闭的门扉应了一声「来了」，无奈地向田敔欣耸耸肩。
「我出去看一下吧！你换好衣服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帮你看看。」
「好的。」
看刘姊走出门外，田敔欣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情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制服。
出乎意料地，除了长裤的腰围有点宽松之外，刘姊替他挑选的制服意外地合身，剪裁跟质料也都相当好，看来只要稍微修改就能上阵了。
「卡嚓」门把转动的声响传来，田敔欣心想对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着迎上前去。
「刘姊，你的眼光真准，我穿这套制服就很合身了，只是裤子的腰围有点松...咦？...」
田敔欣怔望着跨进门内的人，高大身躯在灯光下形成一片巨大阴影，伴随着熟悉的冷笑，从头顶笼罩而来。
「怎...怎么是你？刘姊呢？」
「她有其他工作要做，我告诉她会亲自帮你确认尺寸合不合。」
田敔欣瞪大了双眼，眼看门被轻巧地阖上，接着「喀哒」一声上了锁，端整精悍的脸庞正逐渐逼近眼前。
「由我亲自出马，你应该要心存感激。」
「呜哇！...」
就在下一刻，田敔欣整个人被狠狠推上墙壁，健硕的身躯跟着覆盖上来，沉重的压力将他牢牢地禁锢在墙边动弹不得。
「大叔！你干嘛啦？...嗯...」
尽管田敔欣还不放弃地扭动身体挣扎，但在欧阳峻低头轻咬他的颈侧时，全身颤抖地宣告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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