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不由得闭上双眼,只觉得秋哥就要扑到近前…… 青年一个转身闪到少女身后,笑道:“你不动手么?我可是手上有人。”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他还是处变不惊,谈笑风生。 男人几扑不中,一下子便翻了脸,冲门外叫了一声,几十名警卫登时站满房间走廊,死死把守住大门,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枪,乌黑黑的枪口对准了房间里的青年和少女,只等秋哥一声令下就乱枪齐发。 只不过青年手中抱着少年,警卫投鼠忌器,个个表情慌张,举棋不定,眼神游移着时不时地看向秋哥。 “开枪!开枪!”秋哥突然狂叫起来,“没关系,打到他也不会死的……” 被青年抱着的少年听到秋哥失心疯般地狂叫,身子一颤,慢慢闭上了眼睛。 青年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低下头安慰道:“别害怕,没人能伤到你……放心吧……” “疯狗。”少女低骂一声,在警卫们准备射击前一个箭步挡在青年身前,宽松的布袍忽地如气球般涨开,“嗖嗖”几响,快如闪电,等少年睁眼,立刻被眼前的场景震惊:门里门外持枪的警卫一个个呆傻地定在原地,每个人的枪口上都嵌入一柄薄如纸片的小刀。 少女冷笑:“还不快滚,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不想眉心挨我一刀一秒钟全部消失!” 再厉害再有骨气的警卫也受不了脸上来这么一刀,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唰”的一下,作鸟兽散,虽然不止一秒,但那速度也着实不慢。 偌大的办公室又空荡下来,少女回身望着惊愕得无法动弹的秋哥,淡淡道:“早知结果如此,聪明的金秋是绝不会选择这种作法的吧。” 青年对着怀中的少年又是一笑:“怎么样,都说叫你放心了……那么——”抱着少年和少女刚要离去,忽然想起一事,自责地道,“哎呀,忘了件最重要的事……”他又转回身盯着金秋,“卖身契在你这儿吧?” 秋哥一甩头发,形如恶魔,咬着牙道:“什么卖身契?” “当然是九良亨的卖身契……他从日本被卖到鲨鱼帮的船上,一直到你的失落天堂,每次转手,都有一份卖身契……交出来!” “没有!哈哈……哈哈……”秋哥好似疯了般笑起来,笑完了又变回了那个风姿绰约的金秋,眉目传情,艳若桃李,声如黄莺,唇吐珠矶:“人你们都带走了,还在乎一张破纸吗?” 青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严肃冷冽,不带丝毫笑意:“金老板是生意人,虽然拿人来谈生意不是我们的作风,但是现在的确就是一场现货交易!一手交钱一手提货,单据凭证理应俱全。更何况你手上原本就有这张契约,不想交出来难道要留作纪念!” 他生起气来,连怀中的少年都能感觉到,整个人似乎被一种气场包围,像随时都会往外迸发出无穷力量。 害怕,有种害怕的感觉。 他不禁想紧紧去抓住青年的皮衣,但皮革光滑,抓了几次都有种滑不留手的感觉。 青年已经觉察到少年的异常,身上那股怒气渐渐平息。 “都说秋哥是聪明人,怎么今天办的全都不是聪明事……还是说,一定要我们通知你的顶头上司?又或者让黎叔来亲自跟你交易?”少女有些不耐烦的冷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秋哥的眼睛眯了眯,少年知道,他已经非常生气了,但在这一男一女面前,还是无法爆发。 “没有就是没有,要不你们自己搜,要不就杀了我……”秋哥说完,一下子坐到沙发上,翘起一条腿,有点耍无赖的味道。 “金老板……” 青年还想继续交涉,但少女已经踏到金秋面前,声如杀气:“那好,既然你真的有心尝尝死的滋味,我就成全你……”第四十章 办公室里的灯忽然闪了闪,就像是时间太长需要更换了一般。 几秒也不过是眨了两三下眼,秋哥望了望上方的灯,少年也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天花板,突然觉得这种情景似曾相似。 灯恢复正常之后,沙发前的少女和青年都突然退后了一大步,离秋哥远了许多。 “怎么?我叫人害怕了吗?”他还想用平时的笑语来对付过去,却见青年怀中的少年也瞪起一双惊讶的眼睛,于是陡然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 想立刻站起来,却有个声音带着无形的千斤之力轻声道:“坐下!” 于是,刚抬起的屁股又贴回了沙发。 不可能!仅是几秒的时间,身边多出了一个人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他秋哥并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虽然天生的相貌给了他人很多错觉,但说他手段毒辣也并不是单指头脑好计谋高。 只不过今天遇上的对手,全是“高人”。 青年和少女全都低下了头,不去看沙发背后站着的人,可少年却眨都不眨地盯着那个一身黑色斗篷的“人”。 还是一样的装扮,还是一样的感觉,只是那个人现在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少年咬住了嘴唇:那正是为了让阿青离去,自己和秋哥签过的最新的一份,上面摁着自己的手印。 听到身后纸张晃动的声音,秋哥勃然色变,想挣扎着跳起来,却总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制住,无法动弹,只能涨红着脸死死盯着青年怀中的少年。 黑色斗篷的人走到了秋哥面前,看都不看他一眼,把文件递给了青年,而少女立刻从一边提过一只金属箱放到办公桌上。 看着青年将少年交给了黑衣人,秋哥终于隐忍不住爆发出来:“他……是我的,我不会交给你!”他从沙发上又跳起来迅速扑向少年,却被黑衣人一弹斗篷,便又倒回了沙发中。 “谁说、他是你的!”黑衣人左手抱着少年,只往前轻轻动了动,强大的气势就压得秋哥气息不匀,“现在……他是我的了!”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时,少年的心门,突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 少年被他紧紧搂住,贴得很近,正好从下往上去看他的脸。 但是……斗篷下的脸让少年一股寒气自后脊梁直蹿头顶: 那应该是一张人的脸,却完全被白色布条包裹住,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密密严严……好像,只有眼睛那个位置稍微露出了那么一小道、不、一丝丝的缝儿,连鼻孔的位置都没留出来…… 活人的话,可以这样做吗? 这个人——不,这个“人”……是人吗? 少年的脑中顿时想起了秋哥的话:对了,他就是逼疯了十来个男孩子的传说中的“鬼”,但看样子,这个不是传说…… 怎么可能! 双脚发软,身子发飘,站都站不住,若不是被那个人搂着,自己早就倒在地上了。 少年下意识地抚上那个人的胸口—— 唔!左边的胸膛处……完全……感觉不到……心跳—— ——他果然不是人! 少年睁着眼睛,身体已经僵硬。 沙发上的秋哥,依然不死心,磨牙的声音连少年都能听得见:“我……一定会把他夺回来的……” “かまわない,やれるものなら,やってみろ(没关系,能做就试试)。” 黑衣人突然换成了少年熟悉的母语,说得异常顺利。 “嗯?”少年一愣。 □□□自□由□自□在□□□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有人兴奋地叫着冲起来,丝毫没注意到办公室里诡异的气氛。 来人一看见秋哥就直接奔了过去,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听说,你要把小九卖了!卖给我啊!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的吗,多少钱都行……”见秋哥不说话,转头忽然看见了黑衣人怀中的少年,激动得又冲了过来,根本没去注意这房间内还有其他人,“小九!小九……他一下子就拉起少年的手,又亲又摸还放在自己脸上不住摩挲,一脸令人呕吐的享受表情,“啊——啊——还是你最好,连你的味道都让我兴奋……你知道吗?我又订制了新的器具……保证、保证不会让你出血……可能连疼痛都没有哟——”说着,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术刀,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青年和少女眉头一皱。 少年说不出话,只微蹙眉头看了一眼这个“变态性无能”,现在的这个男人,头发凌乱眼神恍惚,像是已经疯了。 青年和少女对黑白两道的所有人都了若指掌,一听他说话一见他穿戴,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少女的声音如冰石掷地:“哼!变态杀人魔。” 青年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想把疯癫的男人拉开,却突然被一股气场挡了回去。 “金……”少年还在努力吐出一个字,突然觉得贴着自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下一刻,自己被黑衣人推了出去,转了几个圈,还没站稳…… 就在少年转圈之时,黑衣人突然捉住了发疯的男人握刀的右手,手一用力,精巧的手术刀便落入他右手中,随后不过十数秒,灯光下,只见银色火花像闪电般在男人的右臂上跳跃、爆开…… “嗖”的一下,刀被掷到秋哥的办公桌上,插在金属箱上,刀柄还在轻轻晃动…… 刀柄还没静止,人影又转了回来,伸臂扶住了脚步踉跄的少年…… 少年堪堪站稳,惊觉自己又倒回同样的怀中…… 看向房间中的变态男人,右臂从手腕自肩膀,只剩下血淋淋的臂骨,皮肉早已随衣袖落下,鲜血浸湿了地毯,但混在猩红的地毯中,并不扎眼,只有当连惨叫都不及发出的男人倒下后,那磷磷白骨被湿润的地毯衬得触目惊心…… 少年见状,一下子便呕了出来,全身酸软无力,仿佛骨骼都被抽去,如一瘫泥般卧倒在黑衣人怀中。 黑衣人手脚更加麻利地剥下少年身上的衣物,连内裤都不剩,然后将赤条条的少年拥入了肥大的斗篷之内,自外看去,就仿佛一个人一般。 沙发上的秋哥开始浑身颤抖,脸露惊恐却并不是望着地上的尸体,而是那个神乎其技的黑衣人。 “你、你、你……你是、你是、你是……”他连说了十几声“你是”,却还是没能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黑衣人却简单地替他收了尾:“对,我是。” 秋哥艳丽无双的脸完全扭曲变形,脸色也不比地上的尸体强到哪儿去,窝在沙发里再也不出一声,似乎连呼吸都在颤抖。 “你所做的事不用我动手,自会有人要你的命,在考虑从我这儿抢回他前,不妨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命……不过,你现在还认为你有机会吗?”黑衣人看了一眼怀中已经昏过去的少年,淡淡却又坚定地道,“他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自□由□自□在□□□ 三条人影消失在门口时,沙发上那个多少年不可一世的金秋、金老板、秋哥,颓废得就像一只从天上摔到地下的秃鹰。 第四十一章 有声音:人声、水声、机器的嘀嗒声……还有,谁在耳畔的呢喃声—— 想睁眼,眼皮很重;想起身,头也很沉;想动动手脚,仿佛被凝固住了…… ——我在哪儿?天堂?抑或地狱? 在低低却优美的乐声中,亨终于如愿地睁开了眼睛:上方,是一个方形的框架,框架的上方应该是天花板,但却并不是白色或其他颜色,而是散发着淡淡的柔和温馨的光芒——是灯吗? 茫然坐起身,轻如絮滑如丝般的薄被就从身上落下,那种轻触皮肤的柔软感觉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竟然一丝不挂…… 他终于记起了昏倒前最后发生的事:那可怖的血腥场景令自己忍不住大呕出来,而抱着自己的男人把自己的脏衣服脱下,就那么将自己拥入怀中…… ——我被带走了?终于离开了那个地狱般的“天堂岛”? 亨有些不敢相信:十年,十年了,自己竟然还可以活着离开那个地方!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至少自己脱离了那个樊笼。 心底忍不住升起小小的希望的火焰,忍不住欢喜雀跃了一下:也许,不是什么太完美的地方,但至少不是从冰冷的钢架床上又或者是被五花大绑身体里还插着什么东西的情况下醒来……已经够值得庆幸的了。 天堂岛上的气候是特别的,从来感觉不到太冷或太热,对于岛外的世界,亨早没了概念,可是在这个房间内温度似乎也是恒温的,既不冷也不热,呼吸起来有种很干净的味道,同时,感受不到风…… 虽然不冷却不能就这样光着身子起来,尽管这些年来,自己穿着衣服的时候并不多。 亨苦笑着:自己还真是贪心啊,不是早就认命了吗?为什么一旦环境有所改变,心里的希望便又死灰复燃了呢?难道自己真那么渴求生存? 有些迷茫不知所措地在周围找寻衣物时,亨惊奇得发觉自己身下的这张床大得惊人,比豪华客房里的那种kingsize的双人床还要大上好几倍,坐在这张床上的自己就像一叶孤舟漂浮在茫茫大海上…… 先不去管这张床的尺寸,亨没找到衣物,只好披着被子走到床边,拉开遮挡的帘子。 坐下来一只脚尖刚接触到地面,亨就被脚下一团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惊得又缩了回去,伸头往下一看,原来是床边放着一大块雪白的羊毛地毯。望着那洁净如雪的颜色,从来没碰过这种高级货的亨想了想,回到床上打算从另一边下去,拉开帘子,赫然发现又是一整张毛皮铺在床边,仔细一看,还是张虎皮;换另一边,应该是张豹皮;剩下还有一边,亨想着无论如何不会再有什么了吧,猛地拉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得惊人的白色熊皮,可能是北极熊的…… 他一下子软在了床边:这个房间的主人是动物学家还是皮毛爱好者!这些东西,虽然没怎么见过用过,却知道,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换言之,非常值钱。 弄坏了,把自己再卖一次恐怕也还不起。 亨想了想,干脆放下被子,光着身子从床上向远处猛地一跳,跃过摆在地上的珍贵皮草,却还是落在了触感极好的地毯上。两只脚在地毯上踏了踏,亨确定,这比秋哥办公室用的还要好。 不管这个,还是先找到衣服穿再说,赤身露体地欣赏房间算什么。 可是,才走了几步,随便看上几眼,亨就完全忘记了自己下床的最大目的。 不说地上铺的昂贵地毯珍稀皮毛,地毯上搁置着的豪华大气的各式家具,家具上摆放着的精美异常的各种器物,单只是这个房间的面积,就够亨半天喘不上气。 这是宴会大厅改成的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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