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颐没有回答,暴怒地狠踹陈凡一脚。 门重重关上,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三十七 商界帝王 真的不是因为担心欧阳,也不是因为软弱。 只是,累了。 想要好好休息。 仅此而已。 陈凡没有受伤的右手在黑暗中摸索著,冰冷的硬物刺伤了他的手指,紧紧抓住,朝左腕狠狠一划。 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意识逐渐模糊,死亡其实并没有那麽可怕。 …… 陈凡醒来的时候,睡在白色柔软的大床上,干净而舒适。手腕被包扎好,伤口也处理过了。 上一次,他遇到了季天云,那这一次呢,是谁?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陈凡有些微的紧张。 门被“哗”地打开,男人有一张冷硬而英俊的脸。 这个世界还真是到处都有意外,竟然是邢亦枫。 “醒了?” “怎麽是你?” “为什麽不能是我?”男人大步向他走来,一把拥他入怀。 温暖厚实的胸膛,很有安全感。 “小凡,回到我身边吧。”邢亦枫掰过他的肩膀,深深地望著他。 陈凡苦笑,现在摆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来作什麽。搞的好象是他忘恩负义,始乱终弃。 “那季天云呢?你不是爱他麽?”陈凡并没有刁难邢亦枫的意思,只是问出事实。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想要你。我们重新开始。”邢亦枫的语气里有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男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又跋扈。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凭空生出这份自信,相信自己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落泊吧。 还是邢亦枫鬼迷心窍,专拣破烂。 “我是个残疾。” “我看到了,对不起,小凡。” 这个专横的男人居然会说对不起,敢情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这样的身体你也想要。” 陈凡扯开胸前的纽扣,露出或新或旧的伤痕,狰狞又扭曲。 “我想要。” 邢亦枫说到做到,低头轻轻舔弄起那些伤痕。 疯了,到底是他疯,还是那个男人疯。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没有怜悯你。” 男人惩罚性地咬住他的乳首,陈凡微微挣扎起来。 “我很脏,被很多人操过。” 男人的动作猛然僵硬,果然…… 邢亦枫看著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难以启齿的话。良久,将他狠狠拥进怀里。 “小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都知道了,已经没有关系了,一切都过去了。” 他说什麽,他知道什麽了?他怎麽可能会知道,除非,除非那场暴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陈凡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软倒在邢亦枫怀里,脸色苍白。 “小凡,我……我不知道季天云会这麽做,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来补偿。” “让我一个静一静。”陈凡有些虚弱的开口,心里的某个地方彻底崩塌。他为什麽一直没有怀疑,世上的事哪有那麽巧,他怎麽会在被轮暴以後正好被那人所救,如果,如果…… 如果他早些想到,那事情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邢亦枫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会再来的,你好好休息。” 走前丢给他一份商业杂志,封面竟然是季天云。那个人黑衣黑发,意气风发,英俊的宛如神砥。 标题是──商界新帝王 文章的内容,大致是写,季天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购了整个欧阳家的经济中枢,情人港。 又在邢亦枫暴出同性恋丑闻,股票大跌时,与创维联手,称胜追击,收购了邢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百分之七十?邢亦枫就算再不济,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性丑闻,几乎让邢氏名存实亡。其中原由,陈凡已然猜到。 邢亦枫,你这又是何必,你就算同情心爆发,想要忏悔,也不用拿整个邢氏来换我吧,我何德何能,承受不起。 还有欧阳俊曦?你不是平时精明得很麽,怎麽也栽到季天云手上,输得这样惨? 季天云在短短半个月内连搓两大商界势力,又得到创维暗中扶持,俨然成为R市商界新帝王,谁与争峰? 大半本杂志都是赞美鼓吹之词,季天云已经成为一个传奇。 陈凡呆呆地看著封面上那个人,意气风发地笑著,那样陌生。 他好象……好象从来没有认识过那个人。 季天云,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觉得开心吗? 三十八 红颜祸水 古诗有云,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是以倾国倾国的女子大多被惯以红颜祸水之名。 红颜即是指容貌超群的女子。 祸水,《辞海》下的定义是,祸人败事的美女。 古以妹喜,妲己为代表,帝王皆因其沈迷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导致王朝覆灭。 陈凡打量一下那断指的左手,无名指被生生切断,只有那突兀而扭曲的伤疤。是以红颜,才能祸水,从来没说过丑女祸水的。 陈凡自嘲的一笑,敢情世道真是变了,他这个丑男竟也有如此利用价值,能害得两个天之骄子落泊至此,他是不是该自我满足地大笑三声? 陈凡起身,却发现腿有些瘸,那一个多星期的监禁与暴行果然还是留下了後遗症。算了,本来也是废人一个,怎麽样也无所谓。 出了房间,才发现是一栋毫宅,有三层,冷冰冰的,没有什麽人气。 他的房间正好在第二层,陈凡有些艰难地扶著雕花旋转楼梯,缓步下楼。待到大门,已是气喘嘘嘘,看来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大门打开,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外面的世界依然是鸟语花香。 刚迈出第一步,冰冷的声音就从脑後响起,是好听的男低音,棉布般干燥沙哑。“真的要走?” 陈凡没有回头,轻轻点了点下鄂。步履蹒跚,慢慢离去。 邢亦枫没有拦他,只是静静看著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自¤由¤自¤在□¤□□□ 回到乡下已经两月有余,当初走投无路,突然想到一个许久不见的远房亲戚,就试著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运气还真是不错,大姨因为年老体衰,子女又不在身边,乡下的杂货铺无人看管,便委托他照看。 生活过得颇为平静充实,现在想来,以前的一切仿佛南柯一梦。 只是自己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每次去为铺子进货,蹬著那辆破三轮车,都很是勉强,经常累得半死不活。 今天,陈凡做好了充分的热身运动,打算大干一场,多进些货回来。见了老板,事情却很是古怪。 “小凡呐,你的货不是已经叫人取走了吗?” “啊?我没有……老张,你是不是弄错了?” 怪事了,谁吃饱了没事做,乱取别人的货。 “不可能……那些人指明道姓,说是帮你取的,钱都付了……”老张边说,边掏出几张崭新的一百元大钞。 “……” 陈凡有些闷闷的回家,可能会做这种事的,只有两个人,欧阳俊曦和邢亦枫。 不管是谁,都是他惹不起的,也不想惹。他现在有些不想回店,很怕在店里看到某个瘟神。 在外面磨蹭到傍晚,他才有些病怏怏地回到店里。偷偷看了好几眼,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没人,才敢进去。 刚一进去,整个人就傻了…… 没人是好事,但怎麽连店里的货也没了…… 该不会是,谁趁他不在的时候,打劫吧?他明明有叫隔壁的王二帮他看店,那小子竟然敢偷懒!!! 陈凡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王二。 却突然看到王二冲了进来,两手叉腰,先声夺人,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臭小子,出去鬼混一天,叫老子给你擦屁股??” 陈凡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僵了半天,突然发现不对,“我的货呢?” “你说进的货,还是店里的货?” 陈凡愣了愣,“店里的货。” 王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晃了晃,“全卖了。” “什麽?那进的货呢。” “在你仓库里。” “是什麽人送来的?” “就是买你货的人……” “……” “长什麽样?” “很普通的长相,不太记得清了。” 陈凡一个头两个大,又是哪位任性的大少爷,拿他寻开心了。算了,慢慢等吧。既然是找他的,总会出现的。 王二一把搂过他的肩,好像发现什麽新大陆一般,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陈凡使劲翻了翻白眼,打掉王二的手,白痴都知道有古怪好不好,这麽神秘兮兮做什麽? 早早回到家,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也睡不著。 第二天,早早去开店,一整天下来,也没发现什麽可疑人物,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第三天…… 第四天…… 一直到第五天,可疑人物还是没出现,陈凡隐隐有些不安。不问世事的他,终於在两个月来,第一次去买了一份报纸。 匆匆翻了几页,马上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优雅得如同王子,旁边站著美豔无比的公主。欧阳家大少爷将於xx月xx日在情人港与创维千金举行婚礼算一算时间,不就是明天麽? 欧阳俊曦这个小气鬼,要结婚了,竟然连张请柬也不送。号称年度最豪华婚礼,无论如何,也该去开开眼。 陈凡随手戴了顶草帽,遮住炎炎烈日。搭乘长途汽车,直奔R市。 三十九 婚礼 欧阳俊曦的婚礼果然气派非凡,情人港最大的酒店,几十张加长版凯迪拉克,到处都是大红的玫瑰和粉红色的气球,喷气式飞机在天空写著“LOVE”。 陈凡坐在酒店对面的角落,暗暗感叹,果然是本年度最豪华婚礼,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他当然没傻到,以为自己这副农民样能进去,首先,他没有请柬,其次他现在比里面扫厕所的还要寒酸,最重要的一点,要是被李家那两兄妹看见,恐怕他没见到欧阳俊曦,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他可不是来砸场子的,他只是想见欧阳俊曦一面。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全身而退。 陈凡使劲压低了头上的草帽,从腰间拿出一把蒲扇,爽快的扇起风来。 等了半天,名媛淑女,达观贵人,都见了一大把,就是不见欧阳俊曦跟李蔚容,难道早就进去了? 不会吧~~自己来的应该算早吧,要是他们进去了, 那可就失策了。陈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真是麻烦,自己这副样子,要怎麽进去? ……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邢亦枫,希望邢少能赏脸过来。那他还能沾沾光,混进去。 从烈日当头,等到夕阳西下…… …… 一群海鸥从头顶飞过……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入场了,外面已经罕少见到宾客,婚礼已经快开始了吧…… 陈凡有些丧气,倚著粗糙的墙壁,仰望被夕阳染紫的天空,浑身无力。 …… 突然一张香槟色豪华宾利车,停於门口,好大的气派。 陈凡伸出脖子,定定看著那辆车,上帝保佑,希望是欧阳俊曦。 车门打开,车上先下来一个黑西装黑墨镜的高大男人,肯定是保镖。车上是谁?搞的跟黑社会的一样。 难道欧阳家或者李家还跟黑道有联系? 黑西装黑墨镜的男人恭敬地弯腰开门,陈凡从见到车上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後悔了,後悔自己没早点走。 美丽的如同地狱来的修罗,飘逸的黑色长发,笔挺的正式西装,优雅却充满压迫感。周围的人都恭谨地弯著腰,“欢迎季先生,久侯多时。” 这就是商界的新帝王,真正好气派。 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男人似乎马上察觉到他的视线,一双犀利的眸子紧紧盯著这边,陈凡想跑,却来不及了。 …… 被堵在巷子口的时候,陈凡有些微窘,不管是谁都好,他都不在乎。可惟独是季天云,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季天云两手撑墙,将陈凡牢牢控制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陈凡不敢抬头,却能明显感觉到那能灼伤人的视线。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季天云一把抓起他的左手,陈凡想起那狰狞而扭曲的伤疤,难堪地挣扎起来,拼命想收回手。 “混蛋。”伴随著一声暴吼,陈凡被一拳打倒在地。只觉得晕头转向,右脸火辣辣地刺痛。 季天云不肯放过他,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混蛋……混蛋……不是说放过你……竟然骗我。” 陈凡睁眼,就看到狂暴的季天云,血红著双眼,犹如一头暴怒的困兽。 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就想笑,所以也就笑了。如果他还有些理智,就不该惹这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季天云愣了一下,而後更加暴怒地狠狠抓住陈凡的头发,抵在墙上,声嘶力竭,“笑?有什麽好笑?你觉得我好笑吗?” 腹部重重挨了一拳,整个胃瞬间翻江倒海。头发被狠很抓住,头皮撕裂一般。陈凡难受地皱了皱眉,“放手,很痛。” 本以为会换来更残暴的对待,出乎意料的,季天云真的放手了,颓然地蹲在墙角,不知道是问他,还是自言自语,“为什麽……你为什麽不走,我明明给了你机会,你为什麽不走。” 陈凡捂住腹部,倚著墙,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刚才还是残暴的肉食性动物,怎麽转眼就变成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一辆黑车停到酒店门口,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陈凡对著车上走下的人,大叫,“邢亦枫。” 番外之往事如烟1 (这是季天云与邢亦枫的爱恨纠葛) 往事如烟 季天云是个孤儿,从小就是。 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没人要,肮脏下贱的垃圾。 孤儿院的生活根本不是人过的,按理说他长的这般好看,又聪明伶俐,应该很快会被人收养。周围的夥伴都一个个减少,被人领养去了。 到他十二岁那年,像他这般大的孩子,也就只剩他一人。他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院长安排的,有人来领养孩子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被关在漆黑的暗室里,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只要好好表现,就能有希望,能走出这里。 那个老畜生,没有一天不在折磨他。 他恨,恨这张脸。他宁愿自己长一张丑陋粗鄙的脸,或者是个残疾智障。有时候,他甚至恨自己活在这个世上,要是死了,就好了。 十岁那年,他第一次体会到什麽叫恐惧,什麽叫疼痛,什麽叫肮脏。从那个老畜生把他绑在桌子上,用丑陋的肉棒,狠狠进入他的时候开始,他就恨这个世界,恨自己为什麽要活在这个世上。 他想过死,但是他不能放过那个老畜生,所以他活了下来,为了仇恨。 仇恨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那样暗无天日的折磨持续了四年,一直到他十四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外面下著暴雨,他终於用藏起来的刀桶死了那个老畜生。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一刀一刀地捅著那个早已没有气息的尸体,腥臭的血流了满满一地,他看到那个老畜生的肠子掉了出来,他哈哈大笑,疯了一般,用刀剜出他浑圆狰狞的眼珠,那个肥硕的尸体,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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