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够了。”布鲁图终于也出声制止,他总是忧郁着一张脸,沉默寡言。 “我们没做什么值得令人骄傲的事情,那场战争让我们都失去了尊严,可你今天赞美恺撒的那些话,让曾经的庞陪追随者都感到羞愧。” 布鲁图丧气的朝元老院的门口走去,他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 “尊严,我们还需要什么尊严,我们将一位独裁者捧上了王位,我们葬送了罗马的前途,我们还有什么尊严。” 卡修斯悲愤的说道,他跟随着布鲁图走了。 “米洛。”剀利乌斯揽了一下痛苦抱着头的米洛,卡修斯最后那句话显然很伤人。 “王位,这里只有一张木椅,在罗马,君王又如何存在?” 克洛狄乌斯觉得卡修斯太过于偏执,然而恺撒的一系列举动却也都让人怀疑他的野心。就连他与剀利乌斯都感到困惑。 克洛狄乌斯摸了摸放在元老院正中的那张执政官的木椅,陷入沉思。 “如果存在呢?”安东尼一张英俊的脸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他大方的走了进来,往那木椅上一坐。 “我们会制裁他,用罗马人的方式。”剀利乌斯冷冷说道,连思索都没有,他根本不在乎安东尼是恺撒的左右手。 “那最好别误杀了老好人。”安东尼从座位上站起,轻笑的说道。 “我一直认为你们跟我一样是追随恺撒的,如果你们留意外头街道墙壁涂鸦的话,就知道了不要和布鲁图搞在一起。” 安东尼显然是来警告的,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米洛身上。 现在的罗马城几乎到处都画满了一位戴了王冠老人的背后,一位年轻人持剑逼近,街上到处流传着布鲁图将刺杀恺撒,因为他的祖先刺杀过罗马暴君,而米洛的祖先也是。 “安东尼,只要恺撒不加冕为王,我们都将拥护他。”克洛狄乌斯说道,而一但恺撒成为了君王,那么身为罗马公民,而不只是对自身古老血统的承诺,他们都会像祖先那样杀掉或放逐君王。 “这只是一张木椅,对恺撒而言很舒服,也无须更换。”安东尼提示道,然后他走了,如同他来时那样。 安东尼这位深受罗马人喜爱的英俊、却也十分风流的年轻男子,对恺撒忠心耿耿,却最终没能在最后帮恺撒躲过血光之灾。 当谣言四起,到处传言恺撒将会被提议封为君王的时候,贵族们绝望了,觉得恢复共和的希望破灭了。 几天后,当恺撒来到庞培的剧院进行例行献祭,他的亲信安东尼便被人纠缠住,让其无法行动。而恺撒刚走进剧院,以布鲁图为首的贵族们便围住了他,纷纷拔出了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刺杀。 当恺撒发现布鲁图也在刺杀者的行列里,他很惊讶,用希腊文说了句:孩子,你也来杀我。然后这位伟人用外袍将脸和头蒙住了,任由这些仇恨他的贵族杀死他。 恺撒死后,罗马立即陷入了一片混乱,这一混乱引发了多年战争,罗马没有了安宁,到处充满鲜血。这些认为自身利益与国家利益都会被恺撒牺牲的贵族,最后不少死在了他们亲手导致的罗马最为昏暗与血腥的岁月里。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第八章 当那一身尘灰的青年站在克洛狄乌斯面前的时候,克洛狄乌斯有着几分愕然。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知道你们都是恺撒的拥护者,忠贞不移的。” 少年用平缓的声音说道,扫视着克洛狄乌斯府第大厅里的人群。青年长得清瘦,而且脸色苍白,他十分的年轻,但却又显老成。 “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罗马,屋大维。”剀利乌斯第一个站起来,迎了过去,这几天罗马乱到了连他们都不敢外出,聚集在一起。 “我见过安东尼了。”屋大维语不惊人的说道,当他在阿波罗尼亚听到他的养父被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刺杀,便赶回罗马。 “他在攻打山南高卢,而不是为恺撒复仇。他霸占恺撒的遗产,就连恺撒遗嘱里吩咐给予每位罗马公民的300苏斯特斯也私吞了。” 这位恺撒的合法继承人冷冷的说道,他回来并不只是为了讨回恺撒留给他的那一份应得的部分——虽然安东尼全部吞下。 “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克洛狄乌斯问道,屋大维说的这些事情他们全部知道,也是事实。 “借钱。我需要给恺撒的旧部发军饷,组织自己的军队。”屋大维简洁的说道,恺撒死了,但他要为恺撒收拾这残局,也获得自己应得的一份。 “坐下,屋大维,我可以借点钱给你。”一直沉默喝酒的米洛终于也抬起头,对屋大维说道,如果不是看到恺撒死后罗马的混乱局势,米洛不会知道恺撒所起到的那些作用。 “算上我一份。”凯利乌斯说道,他家产没有米洛家丰厚,但他也能拿出不少钱来。 “我大概只能借你40万苏斯特斯,但有人可以借你5倍于这个数,不过他要收利息。” 克洛狄乌斯指了指坐在角落里若无其事喝酒的人,那位黑发而冷峻、俊美的男子。 “200万苏斯特斯,不用利息,你该感谢这个中间人。” 卢加拉斯用举酒杯的手指了指克洛狄乌斯,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付你月利率一分,卢加拉斯。”屋大维显然认识卢加拉斯,即使不认识也听说。 屋大维的祖母是恺撒的姐姐,所以也是朱利斯家族的。 “希望你活着还我钱,小子。”卢加拉斯敬了屋大维一杯酒,淡漠的说道。 让他拿出一笔巨款让一个只有18岁的小子去“胡闹”,他会好好跟克洛狄乌斯“讨”的。 后来证明屋大维并不是在“胡闹”,他凭借他的军队逼迫元老院提名他为执政,而他取消原先对刺杀恺撒的人的大赦,将他们处死。 然而,这并不是说明克洛狄乌斯他们资助对了人,在不断的自相残杀后,形成的“后三雄”时代——这当然也包括安东尼还有屋大维。而这三雄开始了他们的血腥统治。他们颁令处死300个元老院议员和2000个商人,抓到一个逃跑的犯人,公民可以得到2.5万苏斯特斯,奴隶则是1万苏斯特斯;为了筹军饷壮大自己的势力,更不择手段的杀戮、掠夺富人的财物。 这算得上是罗马最为黑暗、血腥的统治时期。 凯利乌斯的名字在颁令的300个必须处死的元老议员的名单中,因为他的正直与正气凌人。 他拒绝躲藏,更拒绝逃走。 “你走吧,米洛,我不会离开。”凯利乌斯拒绝朋友的劝告,冷冷的说道。 他坐在书房里雷轰不动,即使知道三雄的卫士可能就要抵达他家。 “那我也不会走,如果你想在这里被杀,那么让那些歹徒顺便也捅我一刀。” 米洛冷笑,他的命早该在庞培与恺撒的战争里终结的,现在回想,那时候死去或许是种幸福。 “你。。。”凯利乌斯气结,手托着头,痛苦不堪。 “我求你,米洛,带着辛纳离开,我这一生从未求过人,但我恳求你。” 凯利乌斯再次抬起头,一脸的悲痛,双眼充满血丝。 “米洛叔叔。”只高及米洛膝盖的小鬼,拉着米洛的袍子,溜转着一对大眼睛。 小鬼还不懂事,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了不拖累母亲的婆家,与他母亲离婚,还只当米洛这个熟人是要带他去见他的母亲。 “当初,我们的承诺到现在还有时效,凯利乌斯。无论谁陷入险境,都必须为另一方保有性命。” 米洛抱起辛纳,态度坚硬的望着凯利乌斯。 “凯利乌斯,赶快离开,卫士已经在路上了。”克洛狄乌斯匆忙的跑了进来,对凯利乌斯说道。他才刚得知消息,便不顾一切的跑来通知,只是剀利乌斯知道得更早,并且根本不打算采取行动。 “吉图斯,我不会选择逃亡的,就让他们来吧。” 剀利乌斯淡然的说道,他并不畏惧死,更何况逃亡的日子他显然也不想过。 “吉图斯,把孩子带走。”米洛将小鬼丢进克洛狄乌斯怀里,正好,这小鬼有了可以托付的人。 “看来,我必须陪一个固执的男人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米洛释然说道,他知道凯利乌斯绝对不会走上逃跑的道路,而他不能丢下他的挚友独活,况且他也已经对这个时代感到绝望。 “你。。。”凯利乌斯颓然的看着米洛,米洛一脸坚定。 “吉图斯。。。。。。你走吧,孩子可以交付给我的姐姐,她会好好抚养他。”凯利乌斯无力的摆了一下手,他知道米洛是那种做事义无返顾的人。 “这是必须有的结局吗?”克洛狄乌斯看着两位好友,眼圈难得红了。 “算是吧,吉图斯,对这样的罗马,我们无能无力了。”凯利乌斯笑道,他揽了一下米洛的肩。 “走吧,吉图斯。”米洛平淡的对克洛狄乌斯说道。 克洛狄乌斯不再看身后的两位朋友,他抱着辛纳往前直走,他知道他阻止不了什么,就如同他制止不了罗马的堕落一样。 就在克洛狄乌斯走后不久,不知道是谁放的火,凯利乌斯的府第变成了一片火海。 房子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只剩灰烬。 后来,只找到几具烧得不成模样的尸体,凌乱到不知道具体有几具尸体,不过很肯定那晚前往凯利乌斯的府第的卫士全都没有活着出来。 然而,人们传言凯利乌斯与米洛并没有死,不过罗马的人民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们。 □□□¤□自¤由¤自¤在□¤□□□ 当克洛狄乌斯再次青绿着脸走进卢加拉斯家,一拳挥在了大厅摆设的石膏塑像上,毁坏了卢加拉斯的财产。卢加拉斯坐在大厅饮酒,连头也不抬的淡然说了句: “那已经是第三尊了。” “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克洛狄乌斯愤怒的吼道,他显然很生气,而且也愤怒到了极至。 “说。”卢加拉斯不知道克洛狄乌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个“好”习惯,一生气就跑他家来毁坏物品,对他控诉他的愤怒。 凯利乌斯家发生大火那晚,他抱着一个吓坏的孩子,怒气冲冲的丢在了地毯上,然后哗啦啦的摔了卢加拉斯大厅里一切可摔之物。 后来卢加拉斯才知道那小鬼是剀利乌斯的儿子,而剀利乌斯与米洛生死不明。 “萨尔维乌斯你认识吗?”克洛狄乌斯平息了一下气息,尽量冷静的说道。 卢加拉斯点了下头,他当然认识,此人是保民官。 “好吧,他死了,刚死,在我面前。”克洛狄乌斯干脆的说道,虽然这几天他对死人已经麻木,但这次显然还是被触动了神经。 “那群歹徒冲进了萨尔维乌斯的家里,当着我们这些他请来的亲友面前,砍了他的头。” 克洛狄乌斯捏紧拳头,击在了结实的圆石柱上,在卢加拉斯白皙的石柱上留了一个不怎么赏心悦目的血印。 那是三雄的卫士,盛气凛人的冲进宴席,砍了宴席主人的头,又盛气凛人的离去。 “他的身躯倒在餐桌上,我们看着他的血流在了桌上,跟被撞倒的红葡萄酒混合在一起。” 克洛狄乌斯愤怒的在地毯上来回踱步,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他所认识的人,在这场血雨腥风中都快被屠杀殆尽。 “罗马人从来没有死得这样卑微、这样无能为力。我不会让他们这样杀我的,绝对不会!” 克洛狄乌斯显然被刺激到,怒叫着,然后他看向卢加拉斯,一脸的凝重。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在最后关头帮你结束生命,我们不是这样的交友关系。” 卢加拉斯淡漠的说道,继续喝酒。 “卢加拉斯,你走吧,离开罗马,到亚历山大去。”克洛狄乌斯突然激烈的说道,他揪住了卢加拉斯,一脸的担虑。 卢加拉斯的的财富令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一直岌岌可危,更令人担心的是卢加拉斯却不以为然。 “这句话是该由我来对你说吧。”卢加拉斯淡漠的说道,安东尼只是想吞掉他的家产,而即使在元老院也一向纵性而为的克洛狄乌斯的命却悬在一线之间。 “我不可能。”克洛狄乌斯放开了卢加拉斯,夺过卢加拉斯的酒杯,大口的灌酒。 他是个罗马人,罗马人不应该落荒而逃。 他执酒杯的手在滴着血,然他并不在意,喝着带着腥味的酒。 “那么我就必须?”卢加拉斯挑着眉头,他可不这样认为,他并不在乎是否住在罗马,但他知道克洛狄乌斯不会离开,所以也别指望他走。 “是必须,卢加拉斯。”塞内加那么个高个儿就这样出现在卢加拉斯的面前,他一脸严肃。 “别以为你的武装奴隶多,安东尼不敢对你怎么样。”塞内加将他的头盔丢在了卢加拉斯的长沙发上,他一脸的疲惫,一张脸满是颓然, “他想怎么对付我?”卢加拉斯戏笑,他这人除了钱多外,脾气也恶劣,一般人治不了他。 “他有的是方法对付你、恐吓、暗杀、甚至正大光明的屠杀。”塞内加愤怒的说道,安东尼曾有恩于他,但他越发的看不惯他的行径。 “我猜猜,看来他终于决定派军队来整治我了。”卢加拉斯嗤笑,这也是为何塞内加出现在这里,他肯定是得知了信息。 “什么时候的命令?”克洛狄乌斯追问塞内加,他也认为安东尼显然该采取行动了,卢加拉斯的财产太过于显眼了,而且卢加拉斯还是那种恐吓绝对不起作用,刺杀也行不通的人。 “刚发出的,我听到了,军队很快就到。你需要收拾东西赶紧滚人了,卢加拉斯,罗马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塞内加拣起盔甲重新戴上,他一副盛装,手按在剑上,他会护送卢加拉斯安全的离开罗马。 “我的大部分财产早就转移了,就是烧了这里也无意义。如果我认为我必须用财产换取性命那么我早就跟屋大维那小子交易了。” 卢加拉斯冷哼,他的大部分财产现在恐怕都已经抵达亚历山大港了。他在亚历山大港有朋友,此人保管了卢加拉斯的财产,或说,卢加拉斯赠送他。 “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让我和塞内加护送你出港口。”克洛狄乌斯猛推了一下卢加拉斯,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悠闲。 “一起走,吉图斯,否则免谈。”卢加拉斯坐在座位上动也不动,他淡然的说道,目光瞟了一下克洛狄乌斯。 “你。。。。。。别想用米洛那招来对付我,我不吃这套!”克洛狄乌斯开始狂暴,一拳击碎了摆放在桌上的酒杯。 他那只手早就鲜血淋淋,而他捏着拳头,仿佛想揍人。 “你可以选择,我又没逼迫你。”卢加拉斯不悦的看了一眼克洛狄乌斯那只血手,平淡的说道。然后他离开了座位,走向塞内加。 “塞内加,你立即离开,别趟浊水,有太多罗马人为朋友的愚蠢而死了,已不再需要多一位。” 卢加拉斯拍了一下朋友的肩膀,塞内加现在还是安东尼的部下。 “你回去告诉安东尼,我的财产是够他发几年的军饷,而我既然不肯给屋大维,就更别谈他了。” 屋大维虽然做了卑鄙的事情,对他们这些最初的赞助者一点好意也没有,而且也进行过逼迫,但他还是认为屋大维这小子比安东尼更有前途些,当然,也更正直些。 “我不打算做传话的,卢加拉斯。”塞内加冷冷说道,卢加拉斯也太看不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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