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嘴唇离开，沈一闭上眼说了这么俩字儿，然后就没了动静。
第二天早上从睁眼开始孟昭扬就明里暗里地往沈一身边凑合，抛个眼神、碰碰胳膊什么的，可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活就是不接他那茬儿。
拔了营骑车下山，看风景，拿着卡片机照相，摘酸枣，参观遗址，聊天，沈一的态度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一点儿特殊的表现都没有。
出了山回市里，一路上孟昭扬的脑子一直乱糟糟的，没心思看风景，也没心思跟张闲聊天，光琢磨沈一了，可琢磨了一道儿也没想明白人什么意思。
真不在乎？假装不在乎？不好意思？还是告诫自己知难而退？这几个可能性的区别可太大了……
吃饭，睡觉，上课，下课，全都不带脑子。
这么晃了几天之后孟昭扬终于憋不住了，一看坛子里沈一跟斌子正灌水，立马点开了QQ对话框。
今儿就今儿了，死活得说明白。
嘛叫微刹：嘿
前叉折了：（笑）
居然，笑了。
他本来都做好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准备了，可人家……笑了。
孟昭扬动动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却不知道该按哪个键。
前叉折了：？
嘛叫微刹：呵呵
前叉折了：有事？
想你了。
打下这三个字，右手离开键盘握上鼠标，指针来来回回在“发送”键上移动却迟迟按不下去。
酸，太酸，不光酸还恶心。
从礼拜天到现在三天了沈一一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明显是不想再提那件事儿，现在要是就这么把这恶心话发过去他得顺着网线爬过来砍人吧？砍人还是好的，起码有反应，更可怕的是直接关窗口不理人了，万一再拉个黑名单什么的不废了么……
“嘀嘀嘀……”手机忽然大叫。
孟昭扬一激灵，手跟着哆嗦了一下，然后……
嘛叫微刹：想你了
要死啊！谁他妈这时候发短信啊！
拿过手机一看，孟昭扬鼻子都气歪了。
“本公司代办各种证件……”
“我操你大爷！”
明知道这东西都是用软件发的，骂他也看不见，可怒气顶到脑门儿了不骂实在不解气。
发完短信看看对话框，没有回话。
一准儿进黑名单了。废。
点烟，抽。
正烦躁，QQ叫了。
前叉折了：我这等着你说发错了呢，怎么没动静？
我操！没死没死！
孟昭扬赶紧放下烟摸键盘，可手指头往上一搭又不知道该打什么了。
发错了，呵呵。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话一收回来以后再说就难了。
我没发错，想的就是你。
人给了台阶你不下，不诚心找不痛快么？
怎么办……
拿起烟抽了两口，孟昭扬咬了咬牙——今儿我他妈还就不下了！磕！
嘛叫微刹：就是给你发的，我想的就是你
前叉折了：……
行，还给打了个省略号，没直接关窗口。
嘛叫微刹：为什么躲我？
前叉折了：……
又省略号？
嘛叫微刹：我大概喜欢上你了
前叉折了：……
还省略号？有戏？
嘛叫微刹：吻你的时候我心怦怦直跳，你也有感觉的，对吧？
那边儿安静了一分多钟，好不容易回了话，一看，又是一省略号。
他这什么意思？
孟昭扬碾灭了烟头又点上一根，眼睛一直盯着对话框。
一根烟抽完，那边儿还是没动静。
嘛叫微刹：沈一，成不成的给个痛快话吧，别省略号了
前叉折了：咱俩不合适
怎么又是这句话？
嘛叫微刹：为什么不合适？
前叉折了：应该说我不合适，不合适谈恋爱。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在路上的感觉，让我守在一个地方不动我受不了
嘛叫微刹：我没不让你动啊
前叉折了：没试过你不知道……
嘛叫微刹：不知道我就不甘心
前叉折了：……
嘛叫微刹：别省略号了
前叉折了：……
嘛叫微刹：沈一！
前叉折了：对不起
对话戛然而止。
对不起，很明显的拒绝。
完蛋。
那刚才他笑个什么劲儿啊！吻他的时候他回应个什么劲儿啊！
操！
第 13 章
周日算周末么？大概算，可也就能算一个白天。晚上不能出去玩，不能夜生活，跟上班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对沈一来说天天都是周末，没什么稀奇。
不过相对于每天的宅人生活，这个周日沈一过得很充实。
上午九点起床，吃了早饭骑车到店里开门，收拾屋子，门口小馆子吃中午饭，回店里趴桌上睡午觉，醒了进坛子灌水，在QQ上扯淡，转眼到了晚饭时间。
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只要开门就没有不卖东西的。沈一扒拉扒拉这一天的进账，决定犒劳犒劳自己。
进了阿里巴巴找了张两人桌子坐下，服务员立刻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吃饭还是喝酒？”服务员递过餐牌。
沈一笑了笑把餐牌递了回去。“一个鸡肉披萨，一瓶喜力。”
“好的，请稍等。”
不一会儿东西就上来了。
沈一用十五分钟吃光了披萨，然后开始小口的喝酒。
墙角上方的电视放的是足球比赛，不知道是什么比赛，也不知道是谁对谁。沈一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可还是把视线定在了那个方向，脑子里琢磨着下周末的活动。
这趟来回得个四百公里，强度挺大，还有穿越，估计去的人多不了。斌子，必然，新新不去他也肯定跟着；大遥跟飞鹰应该也会去，那都是速度型选手，不跑长途不过瘾的主儿；X差不太多，不过他媳妇够呛，一女同志走这趟有点儿遭罪；线儿……说不好，现在对他的活动风格还不是很了解；孟朝阳……
孟朝阳。
想到这个名字沈一心里别扭了一下。
他挺可爱个人，当个朋友处挺不错的，可现在被自己搞成这样，可惜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碰到感情问题了搁谁都不能凑合，更何况自己还是个特殊情况，没招儿。
沈一端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点烟。
随着打火机一声脆响，有个声音瞬间穿透了脑子：你摸着良心说，是光可惜人家么？
是么？不是么？
不是，自己知道，不是。
寂寞的人大多都有一个通病——过度敏感，对周围的人敏感，对感情敏感，一有人靠近就张开浑身的刺，或者躲得远远的看着人家，害怕并期待着。
沈一是个例外，同时也在例内。害怕在例内，期待在例外。他什么也不期待，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虽说如此，可孟昭扬的那个吻还是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
沈一不是神仙，不可能自欺欺人到自己都信以为真。异样的感觉来了，或者试探，或者就让它自己慢慢消失，怎么样都需要时间。可偏偏在这个时候……
想你了。
我大概喜欢上你了。
要是不说喜欢也许还可以……可他说了，一切就该到此为止了。爱情是神圣的，那就让他神圣去吧，凡夫俗子的生活里没地方容纳它。
“走不完的路，望不尽的……”
沈一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孟朝阳”三个字。
接不接？
“……烧的岁月，是漫长的等待……”
接还是不接？
“……欢乐，在一瞬间开启，我……”
别响了……
“……在身边，与你一起分享……”
要是间奏完了他还不挂……就接。
“走不完的路，望不……”
间奏结束，铃声循环了。
沈一按了绿键，举起手机贴在耳朵上。“喂。”
“你在店里？”
“没有。”
“不是，我是问你是不是在店附近。”
“对，在吃饭。”沈一碾灭了烟头。
“在哪？”
“干嘛？”
“蹭顿饭吃行么？”
“我……吃完了已经。”
“不用这样吧……”
那语气听在沈一耳朵里就是一种祈求，他顿时就内疚了。“阿里巴巴，认识么？”
“认识，我一分钟就到。”
收起手机，沈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从小到大他向来都是宁人负我不能我负人的脾气，什么时候把别人欺负成这样过？第二回开先河。
又点上一根烟，还没抽两口孟昭扬就进来了。先是四处踅摸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没骑车？”
“嗯。我刚才正好经过你店门口，就趴窗户上瞅了一眼，就看着你的车了，就觉得你应该在附近，就……给你打电话了。”
沈一点点头把烟推到他跟前。
点上，俩人对着抽，没话，直到服务员抱着盘子走了过来。
“需要加点儿什么东西么？”
“你吃什么？”
“我不想吃了，有点儿没胃口。”孟昭扬看看桌上的啤酒瓶子，“来俩喜力吧。”
“四个。”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扭身上冰柜里拿了四瓶酒启开，放到桌子上。
沈一瞅了瞅酒瓶子，皱着眉头没动弹。
孟昭扬坐在对面看着，心里憋屈。
沈一你至于的么？至于的么？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自己也是，都说那么明白了还往人身上贴，还想着能作个朋友也不错，犯贱。
“你好。”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俩人抬头，看见一个男的站在桌子旁边。
“你好，有事儿么？”
“我想问，你……”那男的直勾勾地盯着沈一，表情僵硬，“你……一晚上多少钱？”
“什么？”
还没等沈一明白过来孟昭扬就站起来揪住了男人的衣领。“你他妈说什么呢！”
那男的一看孟昭扬一米八多的个子，有点紧张。“我问他呢又没问你。”
“你凭嘛问他！你他妈什么东西！”
“你撒开！”
“撒开你他妈跑了！走咱外边儿练练去！”
沈一赶紧站起来拉住孟昭扬的袖子。“朝阳！松手！”
昭扬……
一恍神的工夫手就被沈一拉开了，那男的趁机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一个小个子男人走过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真巧啊。”
沈一瞅瞅他没吱声。
“不认识我了？”
“毛毛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朋友看上你了想跟你玩儿玩儿。”
“说什么呢你！”孟昭扬不干了，伸手就要抓毛毛衣领。
沈一把他按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下，没再抬头。
“怎么又勾搭一个？斌子不要你了？”
“我朋友挺有钱的，你不考虑考虑？”
“有个人看上你挺不易的了，你别不知足！”
“沈一你别装清高了！给男的舔鸡巴你还挑人啊！”
孟昭扬本来就气儿顶到脑门儿了，一听毛毛这话站起来就一大耳刮子抡了过去，要不是身边那男的拽了毛毛一把这下一准儿结结实实挨上了。
一巴掌没扇着孟昭扬还想抡第二下，沈一一把给他拽住了。
“你！”
“看什么看！有种你过来我抽不死你的！”
周围不少人朝他们这看过来，小女服务员也犹豫着要不要过来拉架。
那男的一看这架势拉了拉毛毛的袖子。“毛毛毛毛，走吧。”
“他！”
“走吧走吧。”
毛毛狠狠地瞪了沈一一眼，跟着那男的走了。
沈一松开手坐下，抄起一瓶酒一仰脖清了。
“那人是谁啊？你怎么那么惯着他？”孟昭扬也坐下，重新点上一根烟。
“车友，一块儿走过川藏。”
“朋友？那他怎么这态度？”
“人不待见同性恋。”
“操！他……”
沈一拍拍他的手。“行了行了，我没事儿。”
孟昭扬不说话了，叼着烟看着沈一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酒。不一会儿的工夫四瓶就全见底儿了。
“沈一。”
“嗯？”
“你是个好人。” “你还行么？”
“没事儿，就是有点头疼。”
进了家门沈一往沙发里一窝就不动弹了，孟昭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的厅里尴尬得不行。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没事儿了。”
这是逐客令？孟昭扬挠了挠脑袋。“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儿睡。”
走到门口正要换鞋，屋里忽然哗啦一声。孟昭扬赶紧扭回身，就见沈一蹲在饮水机旁边捡碎玻璃。
“你别动，我来我来。”
“没事儿，我……”
“我来吧。”孟昭扬拉起沈一自己蹲到地上。
沈一揉揉额头。真有点儿晕了。
“垃圾桶在哪？”
“厨房。”
孟昭扬扔了碎片又拿了放在厨房墙角的笤帚扫了扫，收拾完沈一已经回卧室了。
走，还是不走？孟昭扬透过卧室的门看着躺在床上的沈一。
诶？鞋？他还穿着鞋呢？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下他的拖鞋放到地上。
他可真瘦，陷在床垫里都快看不见了。
这么小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魄力突破常规呢？
沈一动了动，手滑到了床边。
孟昭扬弯下腰握住他的胳膊想放回床上，沈一忽然睁开了眼，目光迷离。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头晕，你……呜……”
唇贴上唇，又是轻柔的一吻。
“我这算趁人之危么？”
“不算吧，起码我还清醒，呵呵。”
他又笑了……那眼神……那嘴角……
孟昭扬坐到床边，再次吻了上去。
唇舌纠缠，唾液流入对方口中，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
孟昭扬轻轻叫着沈一的名字，手慢慢撩起了他的衣服。跟着，吻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两片唇，顺着脖颈向下，来到胸前舔弄小小的红点，手也不老实地去解沈一的裤子。
内裤褪下，神采奕奕的小兄弟弹了出来。孟昭扬用手握住，唇挪到了肚子上，舌尖绕着肚脐打转。
“啊……”沈一忍不住叫出了声，手也攀上对方的脖子，一边拉扯他的衣服。
孟昭扬欠了欠身，那双手立刻拽下了他的T恤，接着又迫不及待地拉扯他的裤子。
沈一热情如火的模样儿可是勾坏了孟昭扬，衣服一落地他就爬上床狠狠地吻上了对方的唇。
最原始的欲望爆发了。沈一激烈地回应着他的吻，手在他胸前游走，转而握上他的分身套弄。
孟昭扬的手指沿着他的背渐渐向下，滑过腰身，滑过臀部，直奔大门而去。可眼看就要摸到门口的时候沈一却轻轻牵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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