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昨天开始,他的宠物离开了他这个主人了。 思及此,一腔怒火迅速燃起,转头把自己埋入被窝之中。 “喂喂!生气了?介意我这样说你朋友?”查尔讶异地问。实在不能怪他惊讶,实在是在他认知里,木晓应该是个十分喜欢控制别人的人,对昨天见到的那个转学生的独占欲尤其明显。 木晓不理。 这次反是一旁的雷·诺森发现了端倪,他犹豫了下,走过去木晓床边,问: “木,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两个今早都不去上课?” 经他这么一提,一向机警的查尔马上便反应过来,隐隐察觉了什么。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与雷·诺森一起静静等待。 久久,久到两人差点以为木晓睡着了的时候,被窝中终于传来了声音: “他退学了。” 语调十分平缓,若只是叙述一个事实似的。但,两年多的朋友不是白当,若这也听不出其中的压抑,真枉了。 本欲开口安慰的雷·诺森却被查尔拉住。他递给他一个疑惑的表情,然查尔却仅仅摇摇头。多年的默契在这个时候最能看出效果。只见雷·诺森怔了怔,便恍然点点头,随之走出房间。 直到门阖上的声音落下,木晓方拉下被子,露出脸,呆滞的眼珠仍旧不动,手却抬起来摸了摸眼角。 没有,没有眼泪。 是的,本来就不应该有。他不是曾嘲笑过维尔是个爱哭鬼吗?他不是自诩自己是个从来不哭的人吗?昨晚,只是个意外而已。 而且,查尔和雷似乎也有意和他和好,他应该高兴的。可是,用手背掩住双眼的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唇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天的水池边的温度。24 莫忘醉后吐真言 一直以来,人们都把时间作为最好的疗伤药,但木晓从来不信。在他以为,时间只是缠在伤口上的纱布。纱布之下,是日渐溃烂的肉。 尽管看不惯木晓从原来的不咸不淡变成了漠然冷酷,但雷和查尔也不愿贸然采取什么激烈的行动,只是尽量减少在他面前作出亲密的行为——在他们看来,上次的争吵可能是碰着了他与他“宠物犬”的吵架了,这次最好识相避开。 木晓是有把他们的避嫌看在眼里的,但真没往那个方向想。只单纯认为他们是体谅心情不好的他而已。 只是,查尔毕竟与木晓从总体方向是同一类人,要其一直隐忍长达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了。所以在某天三人一起在房间喝酒的时候,查尔终于开了话头,且其毒可诛: “你还在为那只宠物犬伤心?” 在啜着鸡尾酒的木晓动作一滞,而后又继续,不答。 雷·诺森没有阻止,兀自拿起小块的曲奇小口咬着。因为他怕一旦阻止,说不定就酿成高一级的争吵了。 “怎么?被说中了?啧啧!真不懂你们在弄什么,好像不折腾个死去活来就不甘心一样。”查尔扬起笑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和我只是小时候的玩伴关系,犯不着什么死去活来。”木晓淡淡扫了两人一眼,若无其事说。 这次便换其余两人惊讶了。 久久,雷才说:“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俩是……像我和查尔这样的关系。” 不过,查尔并没有附和,只是眯着眼看处之淡然的木晓好半晌,才笃定说: “我赌你们会走在一起!” 走在一起?呵……他们曾经就走在一起,只是,早在两个月前,就分道扬镳了。就连他也不肯定,将来是否能在与那个少年有交集,这个人又怎么这么肯定呢? 虽然想反驳,但木晓就是没说出口。或者,其实他心里也希望如他所说? 直至近天亮,三人皆醉倒在地上时,木晓才迷迷糊糊看向闭眼搂着雷·诺森的查尔,呢喃: “如果……真的回到最初,或者,真的有可能走在一起呢……” 只可惜,这句话在酒醒之后,连木晓自己,也忘记了。 而伤口,就在纱布下继续腐烂着…… 曾经因维尔的到来掀起涟漪的校园生活,经过两个多月的压抑,终于潜入了平静之下,恢复到不咸不淡之中。只是,木晓已经失去最初到学校时的雀跃。在他看来,每天的上课下课,还不如当初在古堡里玩枪看书来得有趣。简直是乏善可陈! 随着英国第一场雪飘下,木晓终于迎来既期待又恐惧的长假。 来接他的人,出乎意料的,不是比尔·卡特——很奇怪,即使木晓和维尔冷战的两年半里,每次放假的比尔·卡特都会亲自来接,明明是恨着他的。这次,是一个胖胖的大胡子,从其松弛的肌肉和大大的啤酒肚来看,这是一位刚上任或在堡里担任无关紧要角色的先生。 “木少爷?”大胡子拍拍身上的雪,走过去问。即使叫着“少爷”,但木晓却能清楚分辨出其中没有一丝恭敬。 “我是晓·木。”木晓点点头,并没有太多计较。即使去计较,他又能计较什么,他又不是……谁。 “我是肯。”这个名为肯的人似乎是个很爽快而豪迈的家伙。 木晓再次点头,便兀自钻入车里。肯耸耸肩,坐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需要毛巾吗?”车行近半小时,肯从倒后镜觑了木晓几次,终于开口。 本来看着窗外快速倒后的雪景的木晓,好一会才惶然回神,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你的衣服都湿了。”肯拍了拍自己的肩示意。 原来,刚才木晓进车时并没有拍掉身上的雪,加上车上有暖气,这一热,就把雪给融了,衣服自然也湿了。 也是此时,木晓才觉得原来双肩和头皮都有点冷,发尾还有点水珠凝结。似乎,上次他回去时,也是全身湿着的。 木晓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或者带着赌气,或者带着变态的自虐,他摇摇头,随意爬梳一下头发,轻声说: “由着它吧……”而后,又专心看着窗外。 25 门内魔鬼的诱惑 随着古堡大门的打开,木晓终于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身穿迷彩服的比尔·卡特扛着一把微冲施然走近,脸上带着令木晓厌恶的狂放不羁。 “欢迎回来,木少爷。”他点燃了手中的烟,半眯着眼笑,“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请上去休息吧。” 木晓微微皱眉,后退一步。尽管很轻很微弱,但他闻到烟里面掺着一点大麻。并不是说他对吸毒有什么意见——他十岁时,他爹就硬让他尝试过了,只是他实在不喜欢那味道。 “我知道了。”木晓转身越过他,欲上楼,却中途又停了下来,眼仍旧看着前方,但话却还是对比尔·卡特说的,“维尔……他在哪?” 比尔·卡特似乎早知他有此一问,连眼睑也不动一下,便笑着反问: “您不是不希望看到少爷吗?” 木晓抓住扶梯的手紧了紧,最终冷哼一声以表示愤怒,气冲冲跑上楼。 快速跑到他和维尔的小阁楼间的楼梯间,方停住。 仰头看着那不足二十级的阶级,木晓怔然。 要去吗?要去见他吗? 算了吧,当初推开他的不就是自己吗?现在过去,到底算什么? 可是,木晓,你不能否认你还是抱有期待的吧?即使留下如此决绝的话语,也还是不是没有希望的吧!或者,门后等待他的,又将是缩在一个角落里抽泣的男孩…… “喀嚓!“不知不觉间,木晓已经握住了维尔房间的门把,且扭动。 他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缓慢地,徐徐地推开一点,一点,然后戛然而止。 因为,他听见了一个声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熟悉的是那种调子,陌生的是声音的主人。 那是,痛苦的呻吟,还是愉悦的吟哦? 不,他都不想知道! 胸口骤然的刺痛让木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下,也减缓了关门的速度,以至于里面的人发现打开的门。 “谁?”低沉的男音里面响起,掩盖了细碎的呻吟。 即使声音比以往要低,木晓仍从其中一丝熟悉认出那是维尔的声音。他握住门把的手欲要缩回,却在松开的刹那,一只大手自门后伸出,连他的手一起包住门把。 “晓。”已达1米9的维尔俯视只有1米75的木晓,灰眸紧紧盯着他,轻唤。 即使灰眸似若透明,然木晓却无法看透他。这是第一次,木晓有了这种感觉。眼前的维尔,像极了那个男人。 “我……回来了。”尽管不想示弱,但多年培养下的野性直觉,让木晓清晰感觉到自维尔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逃,必须!“我想去休——” 但未等木晓说完,维尔就拉住了他,微笑着说: “这么久没见,不聊聊吗?” 木晓觉得,魔鬼又再次诱惑自己了。 而在“不”字出口之时,人已经被拉了进去,门迅速关上! 室内一如他未曾进驻时的阴暗,但此刻,阴暗代表的不再是落寂,而是淫秽。 宽大的床上,一个少年赤身裸体,双手被泛着冷光的黑色铁链缚于床头,双脚各绑了一个黑色铁球,嘴巴与后庭均塞着情趣用品,白浊的精液洒得到处都是,而少年身上粉色交错的鞭痕更使得气愤达到了极致。 少年的黑眸盯着走进来的木晓,泪水一瞬间漫出。 木晓并不关心少年到底如何想,为何突然流泪,但他的惨状足以震撼到他。 一瞬间,木晓觉得,他之前所做的有多正确!如果不是有这个人,是不是现在被束缚于床上的,被虐待的就会是他呢?! 思及此,木晓不禁微微发起抖来。 这时,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木晓一惊,僵住。 身后的人贴得很近,近到木晓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维尔贴着他的耳边,轻声说: “你……不杀了他吗?” 木晓闻言,回首。 两人的唇几乎要擦上了,但,仍是错开了,仅仅相差毫厘。维尔半眯着眼,不动。而木晓则微微后仰,一时无措。 最后还是维尔先回过神,笑容多了几分真诚。有那么一瞬间,木晓似乎又见到了那个永远追在他身后的单纯的男孩。 但,这个“男孩”,却说出了残忍的话: “为什么不拿起武器,像上次那样杀了他呢?” 木晓不可置信盯着维尔,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虚假。但没有,没有! 或者,某种程度上木晓与维尔是有点相似的,否则他便无法理解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了。 维尔口中的“他”,是一个泛指,无关现在在床上的是谁,上次那无名少年也好,现在这个亲手送上的也好,都一样,都是替代品。 深呼吸一次,木晓扭头看床上的少年,好一会才冷冷说: “人是我送的,自然不会杀。”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维尔·查布拉加。 维尔双手抓住木晓的肩,使劲摇晃,边大吼: “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啊?木晓!” 木晓不反抗,直到维尔停下来,才咬牙故作冷淡回: “只要床上的人不是我,都无所谓。” 维尔的脸色一瞬间转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左轮,枪把对着木晓,冷冷说: “那你就该杀了他。” “我说过,他是我送的……没人会摔了自己送上的‘礼物’。”木晓不接,轻声说。 维尔冷笑,哑声说:“即使是你送的,我也不喜欢!” 话落,左轮一个旋转,枪把落在维尔手中,拉开保险栓。 “嘭!” 血,自少年口中溢出。 木晓看着少年眼中的绝望渐渐熄灭,不发一语。 “终于没了……”带着笑意,维尔抱住木晓,头磨蹭着他的脖子,像撒娇一般轻声说,“晓……” 但木晓觉得维尔的拥抱,是从来没有的如此冰冷过。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我再帮你找,直到找到你满意为止。”久久,木晓才轻轻回应。 本来沉浸在莫名愉悦中的维尔,闻言全身僵住,而后开始颤抖。 不用去问,不用去思考,木晓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又伤到这个人了,且更加狠,更加绝。 但,没有办法哪…… 面对这个单纯又执着的,善良又残忍的人,没办法哪…… 搂着木晓的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木晓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断掉了。但他没有呼痛,只是咬牙忍着。因为,他知道,会有尽头。 这个人,即使多恨,多怨毒,也不会对他残忍。 终于,力度骤然消失。但他仍置于他怀里。 “不需要了。”他声音沙哑说着,“不需要你帮我找了。” 木晓抿着唇,不语。 “要找,我自己找……毕竟,你又怎么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呢?”维尔又说。 自嘲的话让木晓一瞬间有了受伤的感觉。他的意思是,他不够了解他吗?木晓觉得被他排除在外了。 这种痛,让他急欲离开这个“痛源”。 胡乱点头后推开他,便欲离开,却又被抓住了手臂。 “明天,一起去人口市场吧。” 木晓一愣,马上抑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头,挣开他的手,快速回到房间。 背靠着门,喘息了好一会,木晓才摸了摸后脖,仍是干的。 他们,终于不会哭了吗? 26 我们来作约定吧 一直以来,英国的底下人口贩卖市场就很庞大,且发展得极为成熟。时至今日,这市场虽然因人道主义的扩张而有所萎缩,但现代科技与网络的发展又从另一面使这个市场更加隐蔽,买卖更加安全。 由于贩卖人口的暴利,使得很多不法商人正想进入这个市场。但真正能生存下来的,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庞大组织。毕竟,这种买卖,面对的不仅仅是带着黑钱进入的买家。黑白在这里,都可戴上灰色的面具。 在英国某郊区的一个高级俱乐部里,便在进行着每月一次的小型贩售活动。里面齐集了附近的贵族与商人或官员。当然,一般的人口贩卖是吸引不了这些人的。你不能指望一个贵族会特地跑去大型或到处都是哭喊与肮脏的人口市场找寻适合的“猎物”。一般来说,那种大型贩卖人口之地,是给一些从事色情与器官贩售的大型组织作买卖的。 而类似于今天举行的小型贩售,往往是有主题,有特色的。至于这个俱乐部这个月的主题,在木晓打听之后,得到的答案竟是: 得到你想得到的。 木晓从来没亲临过人口贩卖的现场,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只是场面出乎意料的……悠闲。 虽然不曾见过,但根据曾经的耳闻,他也知道一般的场面绝对不会如此——周围的贵族和富商均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对酌,时不时鬼对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就像……就像现在举行的是一个宴会,而不是一场肮脏的地下交易。 看了眼身边举杯独酌的维尔,木晓暗暗咬牙。 为什么维尔表现得如此镇静,难道他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恍惚间,木晓觉得,维尔离自己又远了一些。 随着台上主持人喊一句拍卖会开始,大厅四个门鱼贯进入几个身材火辣的女郎。她们手中拿着一些纸和笔,分别递给胸前插有识别卡的人,让他写下自己的要其。木晓想,举办的人大概是想收集类似的要求,然后找出“备用商品”中符合要求的,以使得竞争更加激烈,好抬高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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