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平平稳稳的过了五天,平稳的都让人觉得恍惚了,恍惚的几乎就要忘了这是个什么年代。但,不知是不是为了给他们敲个警种,第六天的时候,这平稳被打破了...... 这天褚建国回来的时候就气势汹汹,还拎了两瓶子二锅头,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儿。 "拿俩家伙儿来,陪我喝两杯!"把两瓶酒往桌上一戳,褚建国就招呼赵小周来陪他。 赵小周拿了两个瓷缸子,他知道这不是喝酒的家伙,可家里除了这个就剩饭碗了,"出什么事儿了?" "你甭管!陪我喝就行了。"拿过缸子,自己满上,褚建国不在乎是个什么物件儿,只要是容器就行。 "让我陪你喝,又不说怎么回事,这酒我没法陪。"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小周这心里就不安生,哪还喝得下去酒啊。 "我他妈心里睹的慌,你还不给面儿,得,当我没说,我自己喝!"说着一仰脖儿,一缸子下去了,比喝白开水还猛。 紧接着又倒满,赵小周按住缸子没让他拿起来,"你要干吗?有你这么喝的吗?" "你丫少管我,看不顺眼就滚!"褚建国硬是给端起来,又是一口给闷了。 "这是我家。" "对,这是你家,该滚的是我。"褚建国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还真就往门口走。 "站住!你要是现在出了这门就别打算再进来!" "怎么着?你也威胁我?"褚建国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 赵小周知道他心里有事儿,可他不说别人能有什么办法?再看这样,显然已经是醉了,还能跟他计较什么?"你喝多了,里屋躺会儿去吧。"赵小周伸手扶他。 "我没多!"褚建国推开赵小周,想证明自己没醉,可一个不稳当,整个人往前栽了过去,顺带手把想要扶他的赵小周也给扑倒了。 看着被自己压住的赵小周,褚建国笑了,"哼!看你这回还怎么威胁我。" 赵小周无奈了,跟醉汉讲理无异于对牛弹琴,更别说是喝醉了的褚建国了。"谁敢威胁你呀?先起来吧。" "我不起来,这样挺好,省得你又不听话。" 赵小周也乐了,不过是被气的,眼前这人还真是甭管什么时候都一样的霸道。 "随便你。"赵小周知道,拗是拗不过他,随着他吧。 "你要是能老这样儿多好啊。"褚建国表情难得的柔和,可眼神里却透着危险。 他直勾勾的盯着赵小周,盯得赵小周都浑身不自在了,"喂,你......!" 毫无预兆的,褚建国猛地低下头堵住了赵小周的嘴。赵小周惊呆了,但他还是本能的一拳打在褚建国脸上。 因为吃痛,褚建国抬起头,他抹了一下渗血的嘴角,眼神里的危险已经变成了狂躁,现在的他就是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他一手掐着赵小周的脖子,另一只手撕开他的上衣,然后去扯皮带。 "褚建国!你疯了?"啪的一声,赵小周扇了他一个大嘴巴。 "我没疯!"褚建国改为抓住赵小周的双手,然后狠狠地在他肩胛骨上咬了一口。抬头看着那渗血的牙印,他咧开嘴笑了:"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畜牲!我看错了你!"赵小周咬牙瞪着褚建国,他的表情是愤怒的,眼神是绝望的,眼泪是屈辱的。 看着那滴眼泪滑落,褚建国觉得胸口猛抽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松开手。趁这时机,赵小周坐起来,顺手抄起个东西就要往褚建国身上砸,但当看清手里拿的是桌上的酒瓶时,他犹豫了。 这一犹豫不要紧,褚建国再次抓住他,不同的是此刻他眼神里只剩下了痛苦。无视赵小周的抵抗,他把他搂进怀里,"我知道不可能,可我就是想一辈子守着你、护着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赵小周僵住,因为褚建国的话,也因为听了这样的话后竟然想要去相信的自己。 "别说了!放开我!"愤怒于自己的反应,赵小周猛地推开褚建国。 但随即褚建国就又压上来,"不行!我得说,已经这样了,不说我以后还有机会吗?"在力量上,毕竟还是褚建国占优势,赵小周再怎么挣扎依旧是挣脱不开,"小周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觉得心里堵得慌吗?因为我被一个女人耍了!"自问自答,褚建国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无奈。 "下午有个女的说是陈涛以前的圈子,来找他,我告诉她陈涛不在,她却见屋里没人就来撩我的火儿,偏巧就让陈涛碰见了,想必是怕陈涛收拾她,她当时反咬我一口说我对她不规矩,真他妈的!我至于吗?倒是陈涛,没信她的话把她弄走了,也算是给足了我面子。可已经挑起来的火儿我压不住了,而最要命的是,我满脑子想得都是你!我说不上自己这是什么毛病,但越是想别想了那感觉就越清楚!你不是老问我为什么非要管你吗?以前说不清楚,现在明白了!" 把要说的话说完了,褚建国这次真的放了手,不过赵小周一动没动,他的嘴张了又张,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喝醉了。" "要真是因为醉了,就好了。"褚建国闭上眼,躺在地上,不再出声。 09 这一夜,显得特别漫长,以为注定无眠的赵小周睁开眼的时候知道自己还是睡着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趴在凳子上睡的,而地上还四仰八叉的躺着褚建国,他会把之前的事当作一场梦。 扶着凳子站起来,没注意踢了脚边的空瓶儿,吵醒了褚建国,他坐起来揉着脖子,一脸茫然的看着赵小周,"我怎么跟这儿就睡了?还有,为什么我头跟要炸了似的?" "你......不记得了?"问得小心翼翼。 "记得什么?我干吗了?是不是我喝多了?" "两大缸子二锅头你能不醉吗?"赵小周松了口气,不记得了,这样最好,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问:真的好吗? 就像平常的早晨一样,褚建国去学校了,赵小周却再也没办法像平常一样看书,等着天黑,等着他来。他只能坐在屋子里发呆,想思考,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一阵砸门的声音让他回了神,会是谁?赵小周警惕的听着,但马上他就知道来者不善!因为门外的人已经直接撬锁了。 最后门被踹开,赵小周很平静的看着进来的人,他判断不出他们是谁的人,但他认出为首那个右手打着石膏的,曾经因为偷东西被他逮到过。有了这层关系,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就太顺理成章了。 一比四的对峙,不过在气势上赵小周是输人不输阵,别说惊慌失措了,根本就没正眼看过他们。要是褚建国在,一准儿又得说他不知道进退。 他这种无视的态度,果然惹怒了在场的人,连句前话都没有,武装皮带就劈头盖脸的下来了。屋里除了皮带砸落和施暴者的叫嚣,再无其他声音。 赵小周的无言加速了他们兽性的膨胀,为首的抓起他的头发就往前上撞,"赵小周,你他妈也有今天呀!老子这手就是因为你废的,今儿就让你加倍还回来!" 赵小周扯了扯嘴角,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另一边的褚建国,从一早晨见着他人他就沉着一张脸,弄得他周围的人都有意的躲着他,谁也不想先做了炮灰。 有一个人例外,陈涛,不过今天的陈涛也不太对劲,一见着褚建国就把他拉到了个没人的地方。 "干吗?"褚建国语气极差。 "我问你,赵小周真的在你屋里吗?" 褚建国一惊,不会是被他抓到什么把柄了吧?"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是有人看见上次我替你教训的那小子带人去你们宿舍大院儿了。" "那也不代表什么。" "你用不着跟我这儿硬撑,要是我想干什么。根本用不着来告诉你,但如果他真的不在这儿,你最好动作快点儿!" 也对,褚建国现在没工夫管陈涛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听着信儿就来找你了。" "妈的!小看了那孙子,你手上有家伙吗?" "手头儿没有,不过,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你......走吧!"褚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让陈涛跟着,情况不明,多个人也好,不管陈涛是不是想玩儿什么花活,但肯定不会跟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到了赵小周家,屋里是一团乱,墙上还有血迹,可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还是来晚了。"陈涛叹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褚建国瞪着眼揪住陈涛的衣领。 "你冷静点儿!找人要紧!"掰开褚建国的手,陈涛拉着他就往外走。 出了宿舍大院儿,拐进一个胡同,然后又三转两转进了一四合院儿,"顺子。" "涛哥!"应声出来个瘦高个儿。 "我交待你盯着的事儿呢?" "他们带着一个人往东边儿那废仓库去了。" "妈的!玩儿到我地盘儿上来了!"陈涛想了一下,"你给我招呼几个人到那附近守着,没准儿我用得上。" "我这就办!" ......
10 褚建国没想到,陈涛一点儿避他的意思都没有,"干吗帮我?"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人在我的地盘儿上坏了规矩。"既然这么说了,褚建国也不再多想,俩人直奔那废仓库。 到门外,陈涛使了个眼色,一人从地上捡起一块板儿砖,然后踹开门冲了进去。 里面除了赵小周只有一个人,这在他们意料之外,然而正在上演的残酷画面他们却来不及阻止。 赵小周晕倒在地上,高举的凳子狠狠地砸向他的右臂。 "啊--!"是赵小周的惨叫。 "啊啊啊............"是褚建国裂肺的嘶吼。 他抡着手里的板儿砖就冲那畜牲的头上拍过去,一下、两下......直到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直到一动不动。 "行了!"陈他想阻止他这种失了心性的行为,可已经红了眼的褚建国不为所动。 没办法,陈涛只能松开他,勾过地上的一根管儿叉,指着赵小周威胁道:"住手,不然别怪我手下没准儿!" "你敢动他我就宰了你!"褚建国转扑向陈涛。 陈涛闪身用钢管儿架开他,"想不让我动他就赶紧送他去医院!" "......!"褚建国一下回过神,抱起赵小周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医院,把人交给大夫,他也累瘫了,可就是死撑着他也得等大夫说了"没事"俩字儿才能松这口气。 经过了紧急处理后,大夫的诊断是:脑震荡、多处出血性外伤及右前臂粉碎性骨折,而且从骨折的程度看,完全复原已经是没可能了。 听到这儿,褚建国就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必须先出去冷静一下,不然他不能保证他的拳头会不会迁怒到这大夫身上。 可见他要往外走,大夫却拦住了他,"他这手得尽快做手术,你能不能做主?" "手术?你不是说他这手已经......" "那也要把里面的碎骨头取出来再加以固定,不然会有危险。" "那还等什么?赶紧做啊!"一听说有危险,褚建国就急了。 "可现在血库里的血怕不够维持这手术。"大夫面露难色。 "抽我的!"褚建国一伸胳膊,"只要不抽干了,你看着办!" ...... 手术比较成功,赵小周被推进了病房,他的麻药得差不多半天之后才能过去劲儿,所以褚建国想趁这个当儿回去给他拿点儿东西。 半道上,碰见了赶来找他的陈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看褚建国脸色煞白,陈涛以为出事了。 "没事儿,刚抽了点儿血。" "那--赵小周?" "没危险了,就是--右手废了。"说到这个,褚建国的脸色更难看了。 "妈的!"陈涛恨恨的骂了一句。 "我现在真有点儿弄不明白你到底是一什么样的人了。"看着陈涛,褚建国说出了他心里越来越强烈的这个疑问。 "反正没人说我是好人。"陈涛自嘲的笑了笑,"不过,这年头儿又有几个真好人?在我眼里能算一号的,也就是在医院躺着的赵小周了。" 这话让褚建国大感意外,"我一直以为你是盯上他了。" "你不也盯上他了吗?" "我那是......" "你怕他落在我手上,对吧?可我压根儿没想过动他,是,落到我手里的我从不手软,可这些人是活该,他们跟我之间的过节我没必要一一对外人解释。" "你早知道干吗不明说?" "没必要,跟我真搅合到一块儿对你没好处。" "你这么说我倒想交你这朋友了。" "别,咱们哪儿说哪儿了,伤赵小周那孙子的事我揽了,你什么都别管,算我还你这些日子的人情儿,自此咱俩再没关系。" "人是我拍的,不行我去找我们家老头子,你干吗扛下来?" "就算你们家老头子能保你,可你现在有这个工夫吗?还有,我既然敢揽,就能保证没事儿,你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虽然从没想过,但褚建国不得不承认,此刻,对于陈涛,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你话说这份儿上了,我要再坚持就是瞧不起你,但要真出了什么麻烦,你犯不上硬扛,还有,你要非跟我划清界限,那就是一点儿面儿都不给我了。" "我说,你是不是忒实诚了?像我这种恶名在外的主儿,你就这么信了?" 听陈涛这么问,褚建国乐了,他拍拍陈涛,"行了,你就别跟我再磨叽这个了,我这名声也未见得就比你好多少吧?" "得,我看我跟你掰扯不清楚了,你赶紧办你的事儿去吧,我也撤了。"
11 跟陈涛分了手,褚建国赶紧把吃的用的都置办妥当,折回了医院。 坐在病床旁边,看着赵小周正昏睡中的脸,褚建国这眉头越皱越紧,等他醒了该怎么告诉他?为什么他就该摊上这些事呢?一个一点儿错都没有的人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这些残酷的事实,就算这年代早没公平可言了,可也不该是他吧? 还有自己,到底为他挡下了什么?一点儿都没有! 越想心里越恨,不恨别人,就恨自己没用。 褚建国轻轻攥住赵小周的右手,看着手臂上那刺眼的石膏,只希望有一天这手可以再紧紧地回握住他,而不是现在这样无力。 不知道是不是药劲儿过去了,赵小周的身体动了动,"小周儿?"褚建国低下头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 "建国?我这是......"刚醒过来,赵小周还弄不太清状况。 "这是医院,你--刚动了个手术。"以为赵小周会问到自己的手,褚建国犹豫着怎么开口,却不料赵小周说的完全是另一码子事儿: "那现在我能出院了吧?" "你脑子坏了?你现在这样就算有大夫、护士看着,我都不放心,更别提什么出院了,甭想!"褚建国招牌式的大吼之后,先不说赵小周是什么反应,护士们就不干了:"干吗呢你?这是医院,注意点儿!" 这句话可让褚建国糗着了,原来他褚建国也有被降住的时候,其实他怎么就忘了,最先降住他褚建国的那人叫赵小周啊。 "笑什么笑你?"压着嗓子,梗着脖子,褚建国大不满意的瞪了赵小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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