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阿道夫把我受伤的右臂狠狠地压在床上,伤口裂开的钝痛感让我差一点跳起来。冷汗不断地从我额头渗出,而嘴唇亦在发抖。 "放开我!你......你不是阿道夫!"我大喊。 "我不是?"他将脸凑过来,到几乎与我肌肤相贴的地步,笑得更甚,"多么天真的想法啊。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一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 "你不是......阿道夫不是这样的!" "那要怎样?在一旁默默地守护你?支持你?要不是为了放松你对我的警惕,我可不会做你保姆的哦,亲爱的克雷索。" 我的右臂因为严重压迫而再次出血,幽暗的红色染上白色绷带,一下晕染出一大片。阿道夫放开压住我的手,我的身体立刻蜷缩在一起。但他强行把我的身体扳正,开始动手解我身上的绷带。 "你、你干什么?!"我惶恐地问。 "换药。" "我不需要!" 我努力挣脱他的控制,想用魔法治疗,但是很快,我发现我的魔法完全用不出来。 "别浪费力气,这个房间我已经布下结界,任何魔法在里面都会失效。"他看着我徒劳的作为,又把手伸过来,"我可不能让你这么早就完全恢复呢,听话,我给你换药。" "我不需要!你这个......这个欺骗者!" 我向床的内侧蹭去,尽管我知道这样做是无用的。挣扎没多久,他就用腿压住我,一双手拦在我身体两侧,让我无处可逃。我趴在床上浑身僵直。 "别挑战我的耐性。"他说话吐出的气息落在我的背脊上,引得我一阵冷颤,"乖乖的......" 换药的时间格外漫长,阿道夫以极慢的速度解开我的绷带,清洗伤口、敷上新药。而在缠绕新绷带时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我的皮肤,每当我的身体因此而下意识地抖动时,他甚至在轻笑。明知道这是他对我的羞辱,我也只能咬牙忍受。 等到换完药,他让我躺平。我把脸撇向另一侧,不去看他。我听到背后起身的声音,然后房门打开又关上。 我转头,阿道夫已经走了,什么都没说。 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让我感到恐慌。我根本不愿意相信,一直以来我以为是挚友的人,完完全全地背叛了我,变成了我的敌人。 "我......真的相信你......一直以来都......阿道夫......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对我......"一连几天,除了换药的时间,阿道夫都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几乎没有交谈,而我愈发地阴郁。渐渐的,我能够下床自由活动。他为我用的倒都是上好的药,即使不用魔法,我的身体也能够迅速地恢复。我掀起窗帘的一角,俯瞰贝鲁迪帝国的景色。阴暗的天空笼罩大地,可以看见远处一片片灰色的雾气,那是被魔族侵略的痕迹。而这里有结界的保护,中间与灰色地带以一个明显的透明屏障隔离开。离囚禁我的地方不远,有一群高大的建筑物,尖尖的塔顶直冲向天空,城堡灰色的砖墙透出死沉的气息。 那就是贝鲁迪的王宫吗?不知道姐夫他们怎么样了......我靠在窗上暗忖。 从背后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我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握住窗帘的手紧了紧。 "在看什么?" 阿道夫走过来站在我身后,我直起腰身不予理会,仍看着窗外。 "那个是王宫。"他的手横过我身侧指着我眺望的建筑群说,"很快你就会去的地方。" "要不是你......!" 我转头瞪他,他双手一撑轻易地把我禁锢在他双臂之中。我倚靠在窗沿上,后背贴着金属的窗框,冰冷的质感让原本就紧张的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逃吗?"他调笑着这样说。 "纵然逃我又能跑到哪里去?你一定提前做好准备了。"我暗自用力想推开他,他不但完全没有后退,反而更加贴进我。 "离我远点!"我几乎要寒毛倒竖。 "为什么?"他的手摸上我的腰,"你原来不是很喜欢我让我抱着你吗?" "啪!" 我异常愤怒,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这一下又让我的伤口刺痛,我张开嘴喘息以减轻身体的痛楚。还没等我的喘息平复,我就感到腰上的手猛然发力,把我摁在窗户上,温润的触感狂暴地覆上我的嘴唇,令我全身紧窒,一时竟忘记了反抗。而他抓住这个机会,撬开我的牙齿,把舌头探入我口中。我只觉脑中嗡的一下炸开,脸上的热度不断升高。 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头脑被这个问题整个占据,再不能正常思考。我木衲地看着阿道夫吻我,直到他情不自禁地抓住我的双臂,扯疼我的伤口,我才惊觉我们竟然维持这样危险的姿势。 "放开......!" 我奋力踢打他,挣扎中似乎踢到他的腹部,他放松了力道,我趁机把他推开,退开几步。 "你不要过来!" 我扶着一旁的矮桌,怒视他。阿道夫似乎没有上前的意思,他用右手捂住脸,完全遮挡住他的表情。 "哈哈......哈......"他忽然笑了,笑得弯下了腰,"真是,真是......哈哈......哼哼......好了,我不会再做什么。" 他恢复了一贯的神情,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整理衣服说:"你的伤已经没有大问题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们去王宫。" 我咬紧下嘴唇,没说话。 "临行前我会来叫你,你做好准备。" 说完,他转身出去。他走后,我一下子坐在地上。从刚才开始心脏就抑制不住地狂跳。幸亏他没有,没有继续下去......我懊恼地闭上眼睛。 傍晚时分,阿道夫又出现在房间里,他带来一个精致的手镯,上面写满咒文。我很清楚这个镯子的用途,它是用来束缚魔法师法力的道具。他把这个镯子戴在我的右手上,然后让我去沐浴更衣。等到一切都做完的时候,我跟随他进入王宫。 虽说是去王宫,我们却并没有走正门。阿道夫带着我穿过像迷宫一般复杂的暗道,最终来到一个放置祭坛的房间。 我们从祭坛后面的暗门出来,房间里照明的火光不强,如残叶般随着气流而摇晃。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令人不快的味道,这味道激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当我们绕到前面看到祭坛的时候,我差一点吐出来。 有人正在献祭,而所献的祭品竟然是人牲!他的四肢被牢牢地绑在祭台上,祭坛上染满了他的鲜血。我忍住体内翻涌的不适感倒退几步,撞在阿道夫身上。他只皱了皱眉头,催促我走到祭坛前面。 "呵呵,没有看过给暗之精灵的献祭吧?"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祭坛的方向传来,我抬头看去。身穿黑色祭司服的女子应该刚刚献完祭,正在祭台旁的一个银制水盆内净手。旁边一个服侍的人送上干净的手巾,她接过来,淡淡的红色渲染在白色的手巾上,显得格外刺目。 "你怎么......怎么能用人作为牺牲......!" 我怒喝。人牲这个词,我只在大地神殿的记录上看到过。记录上只载"远古时代偶有习俗,行人牲之祀",再详实的记载却没有,当时并没有在意。等我进奥登神殿之后,更是忙碌的忘记了这回事。 "你是奥登神殿的祭司,竟然不知道暗之精灵的祭祀一直都用人牲?"女子以手轻掩红唇,"呵呵,他们可是把你保护的很好。可惜你到这里就无法再受到光之精灵的庇护了。" "你......你是谁?" "无礼!"女子一敛玩笑的表情,用傲慢的口气说,"在贝鲁迪,我就是一切,我就是天理!我是贝鲁迪的女王,菲奈特。而我,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统治大陆的女王!呵呵呵呵!" 女王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我听得心中一沉。这哪里是贝鲁迪的女王!简直是个疯女人! "我不会把大陆交给你!" 我不禁脱口而出。而说完之后,我感觉身后阿道夫禁锢我的手更紧了紧。 "你恐怕做不到了。" 菲奈特女王一步步从祭台上向我走来,"你虽然是斐路希的转世,却被我所囚!他受惠于光之精灵的力量,也终将被暗之精灵赐予我的力量所征服!" "你......你召唤了黑暗?!" 菲奈特女王似乎很满意我惊愕的表情,她叫阿道夫把我推上前,用手托起我的下巴说:"是的。我召唤了黑暗,成为堕天祭司,我不得不说自己很幸运!因为这样我就有能力让皇帝长久卧病在床,然后杀了皇后,把有着她那令人痛恨血统的艾里克赶走,最终得到帝国!" 与光的力量相同,暗的力量一直在世间存在。掌管光和暗的最强大者,并称光与暗两大精灵。他们的力量源于元素之力并且高于元素之力,在元素魔法之上,才是光之魔法与暗之魔法。能被称为大魔法师的人便是修习了光之魔法的人,同理,暗黑魔法师就是习得暗之魔法的人。但是能够从光与暗两大精灵之处直接获得力量的却只有信仰坚定的祭司,比如奥登神殿的掌典祭司,也称做能召唤光之人。反之,亦有能召唤暗之人。 "堕天祭司......不,这不可能!" 她捏住我下巴的手突然收力,我立刻感到呼吸不畅。她漂亮的脸突然变形扭曲,两条细长型的眼睛露出阴狠的目光。 "你以为只有掌典祭司能出现吗?口气别太狂妄了!你人在我手上,圣王斐路希的转世?呵呵,这正是我需要的力量!迪普斯!"她甩开我,"带他到里面去,你知道该做什么。" "是的,女王陛下。" 一直在女王身后的侍从说话了,刚才他一直沉默,我差一点忘记他的存在。 "那么,请把人交给我。" 他向阿道夫伸出手。阿道夫犹豫了一下,但是在看到女王的眼神后,仍放开我。 "你要带我去哪里?做什么?" 我警惕地看着走向我的迪普斯,后退一步。 "克雷索,你最好乖乖跟他去。"阿道夫抓住我的双肩,把我推向迪普斯,重复道,"别惹迪普斯,这样对你最好。" 迪普斯似乎轻笑一声,但是他的脸深深地藏在灰色披风帽子的阴影里,看不到真实的表情。我被他拉走,匆匆回头再看阿道夫,就听见女王把他召唤过去,然后他吻了她。 我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闷闷的。于是别过头去,再也不敢看他们。 三十七、最后的封印 我跟着迪普斯走,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保持沉默。 "法力吸收。"他突然说,"你知道吗?" 我缄口不语,他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女王并不在乎这个帝国会变成什么样,她要的只有力量与权利。她把能力很强的魔法师们抓起来,用各种方法吸收他们身上的法力,不遗余力地召唤沉睡的黑暗。为了达到目的,她可算是丧尽天良不择手段。她成功了,通往魔界的开口和斐路希的封印很大程度上是她动摇的,这一点我很喜欢。" 我心头一震:"你......你带我去的地方......是为吸收我身体的魔法力?!" "没错,不过因为你是斐路希的转世,所以跟其他人稍微有一点点不一样。" 他笑得我毛骨悚然。我此时就只有一个念头:跑,一定要跑走! 但是他早有准备,还没等我迈出几步,一股力量就把我缠绕住,将我摔在地上。 "现在跑有什么用呢。"他抓住我的一把头发,把我提起来,"如果无聊的话,我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情吧。女王的母亲原本是一个地位卑贱的王宫神职侍女,可怜的人,在女王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王子的母亲--正统的皇后害死。菲奈特怀着仇恨,怀着野心与欲望长大。她终于召唤了黑暗,并且下毒给皇帝、杀死皇后、赶走王子,自己做了女王。她现在的目标是夺取整个大陆,而你非常幸运地将助她一臂之力。" "你......是什么人......" 他不理会我,继续说:"你看,只要稍微给些诱饵,人类就是这么贪婪的啊。我要不这么做的话,你到什么时候才愿意醒过来呢?" 他把我推进一个昏暗的房间。一瞬间,我的眼睛睁到很大。有一个影子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又随着房门的关闭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句话......什么意思......" 缠绕在身上的束缚没有了,但我仍感觉很不舒服。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想起来,必须要想起来。 [克雷索。] "斐路希......你?" [这个房间感觉很不好,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我借着墙上微弱的火光摸索房间四周,这里没有门,虽然我确实是通过一个"门"进来的。正当我想进一步探知这里的出口时,我听到了某种声音。 "......什么声音?" 我疑惑地仔细分辨,而体内斐路希焦虑的声音已经响起: [地面......地面的魔法阵......!] 果然,以房间中央为圆心,圆形的魔法阵赫然画于其上!但直到刚才斐路希说话,这里都没有任何图案! [克雷索......糟糕!现在的咒语是用来启动魔法阵的!这个阵是......] 还没等他说完,魔法阵便发出耀眼的绿光,紧接着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我不得不跪在地上,双手撑地。 "这个感觉......是什么......" 在受压迫的同时,有另外一个力量冲进我体内,似乎是要把我体内的力量带走,我被这两股力量撕扯,用尽全力抵抗。过了几分钟,两股力量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摊倒在地上,不断的喘息。 "什么啊,这个......" [克雷索,克雷索!我们恐怕遇到麻烦了!] "你什么意思......" [他们恐怕是想......把我从你体内分离出来!] "什么?!" [他们也许以为把我分离出来就能获得我完全的力量......] "这......这可以做的到吗......" [我如果被强行分离出来,恐怕你也活不了多久!]斐路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一旦灵魂被抽离身体,这个阵很可能将把被施法术者的身体撕裂......] "你不能想想办法?" [我的力量不完全......小心!第二次的咒语来了!] 果然,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啊啊啊!!!" 我又被两股力量夹在中间,顿时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事情。这样的折磨时断时续的进行着,最短几分钟,长的则让我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而咒语的声音也是一次比一次大,就像尖锐的利刃刺入我的耳朵、头脑甚至全身。 我不知道我们挺过了多久,那感觉就像在地狱,斐路希和我一样痛苦。有好几次我几乎看到他透明的身子离开我的身体,但他仍奋力向我靠来。我回抱他,直到这次咒语的结束。可以感觉到体内的魔法力在慢慢流失,我想,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我终将被消耗殆尽,而那时也只有等着被撕扯而亡的命运。 斐路希......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我迷迷糊糊地想。 我想起了艾利恩,那个斐路希守了一千多年的魔族。然后我想起了维萨特--逃亡的艾里克王子,还有费拉蒙,莫伊拉,姐夫,姐姐......我没能守护的人...... "斐路希......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躺在地上,虚弱地说。 [克......克雷索......] "......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我咬破指尖,用力将鲜血挤出来,在魔法阵的中央画上另一个圆形小阵,然后闭上双眼,因为我又听到了刺耳的咒语声,我想拼上我的全力与之一搏。 "以血为契,我命令你,未知的力量啊,服从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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