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当初多亏有你帮忙！"我回答。
"还有这位小妹妹！上次没时间和你打招呼，你的箭射得很漂亮！"
"谢谢。"莫伊拉的笑容很抽搐，"娜塔。"
女子和我都怔住。
"娜塔......那个娜塔？"我嘟囔着。
"......小妹妹，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叫娜塔了？"
"这要多谢当初你每天对我魔音穿耳。很不巧，我的听觉和记忆力比一般人好很多。"
"难道真是静夜的娜塔小姐？"
我试探着问。女子无奈，随即双手环抱于胸前说："真是，本来还想再隐瞒一段时间呢，竟然就这样被识破了。莫伊拉，我可真没错看你！"
我哑然。
"娜塔小姐怎么会......怎么会是......"
"这个说起来就麻烦了，现在没时间解释。"她指指身后行进的人们，"能不能帮忙先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你也知道，贝鲁迪国现在魔物肆虐，我们赤鹰独立团虽然是为解救民众而生，不过这一带几乎被魔物占领了，很多村民无法在原住地生存。听说法西利奥的边境能为难民提供结界保护，我们只好带着他们投奔这里。"
"我们很乐意为大家提供帮助。不过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刚才还有大批魔族军队进犯呢。"
"啊，说起来！"她突然有点兴奋地说，"我们也是一直被魔物追赶！但是就在快到边境的时候一阵白光过来，所有的魔物都化做星尘不见了！是你们的结界吗？这么厉害！"
"呃......就算是吧......我们还是先让难民通过比较重要！"
贝鲁迪的人们已经到达我们眼前，我让莫伊拉回去给守备大人报信。没多久，边境的大门打开，迎接来自邻国的逃难者。
我和娜塔站在桥上看人们通过，我的眼神扫过一行人，最后停留在队伍最尾的位置。有一个身形让我很在意，娜塔看出我的疑问，她只嘿嘿笑了声，没再说话。
我确定我认识走在最后的那个人！是的，是他！
"克雷索，你看起来还不错。"他来到我面前，把斗篷上的帽子放下来，露出深刻的五官，以一贯调侃我的口气说，"有没有想过我？"
"你做梦的毛病愈发严重了，维萨特。"
他一句话让我立刻打消了久违后想拥抱他的想法，我拉住飞行龙的缰绳，准备返回堡垒。
维萨特也不在意，自动地走到我身旁，娜塔落后我们几步跟着。
"伤......好了？"我问。
"差不多。"
"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你又为什么在边境？"
"维萨特！"我提高音量，"是我在问你问题！"
"克雷索，跟我走吧！"
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我以为听错了而停住脚步。
"我是在真诚地邀请你，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需要你这样的人。"他见我没有反应，又说，"我可以承诺，只要是你想要的，用尽手段我都可以给你！"
我失笑："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既然心无所属，那么跟我一起就当作你的修行？"
"真是奇怪的理解。"我又气又笑，"你要做的事情再伟大，也跟我没有关系。除非你抱着击退魔族拯救整个大陆的决心。"
他皱起眉头不开口，我拍拍他的胳膊："别想办法说服我了，我早就是将身心奉献给神殿的人，不会再找其他依托。"
"你的修行结束了？"
"不。"我说，"但也许你的话也没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之所以不能跟你走，是因为我们终究要走殊途。我也有需要完成的责任。"我们暂时把难民安置在堡垒内，准备明天转移到拉古城去。我正忙着重新稳固结界的时候，神殿的大祭司必恭必敬地问我是不是圣王的转世。
"在神殿中流传着这样的传闻，议事祭司大人。"他偷瞄我说，"圣王已经转世。恕我冒昧地问，您刚才引发的神迹已经非我等能力所及，您是否就是......？"
我惊得没拿捏住力量，差点把屋子毁了。
幸亏莫伊拉在一旁把吓坏的老祭司连哄带骗地赶走，让我有时间回过神来收拾残局。
"你干吗这么抵触自己是转世的事实？"她看我努力修补被毁的屋顶，"你知道圣王转世，对于现在的大陆是多么令人鼓舞的事情。"
"我知道。"我对着残破的屋顶叹气，"我控制不了......我很害怕。那感觉就像恍然被告知自己白活了这么久，我所做的努力都将被说成是想当然的，因为我是斐路希，而他无所不能！天晓得！我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只是最近才进入我的身体，而之前的我就要被否定？我害怕这样！而且，最不能让我接受的是，他和艾利恩的事情。在我没有找到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之前，我不打算原谅任何一个魔族。"
莫伊拉静静地陪在我身旁，直到我修补完屋顶，把结界做好。最后，她好像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克雷索......你......不完整，真的，让人担心。"
"你说什么不完整？"
"没什么，你这个结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对她这个明显转移话题的口气，我真想翻白眼。
"......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斐路希？"
"你不是挺抵触他的力量吗？"
"物尽其用。"我耸耸肩，"至少这个结界做的比以往都结实，而且覆盖范围更广。" 为了避开神殿祭司们猜疑的目光，我决定第二天护送贝鲁迪人去拉古城。娜塔很高兴，因为莫伊拉也同行，虽然对于莫伊拉来说这恐怕不是一段愉快的行程。
好在一路相安无事，从堡垒到拉古城大约半日的时间。我们顺利地进入城中，不期然地发现城中似乎多了法西利奥的士兵。我们进来后，有士兵过来带我们去人类的聚集地。在这里，我如期地见到了萨里姆，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法莱恩。
"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出了一点状况，我是来找魔公爵的。"他说，"倒是你，我昨天刚收到捷报，今天你就来了。还听说有赤鹰独立团带来的难民？"
"是的。你知道赤鹰？"
"他们的传言有一个地方我很在意，这里有他们的人吗？"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娜塔和维萨特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那边，我去叫。"
我指给法莱恩看，谁知他拦住我，自己走了过去。娜塔已经注意到我们，她向我招手。我跑了几步跟上法莱恩，来到他们面前。
法莱恩端详着维萨特用来固定斗篷的按扣好久之后，终于舒了一口气。
"竟然真的是你。要不是这个按扣上的纹章我还真的不敢认。"
维萨特也不推托："我才感到惊讶，没想到咱们会在此时此刻再见面。"
"阔别多年，你的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我对你的遭遇深表遗憾，不过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法莱恩伸出右手，"欢迎来到法西利奥，艾里克王子。"
艾里克王子？！
现在大陆上被冠以王子称呼的人几乎没有！除了几年前贝鲁迪帝国政变时被赶出王宫的那个王子！
"我想这些年被迫离开皇宫的经历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维萨特的双眼露出赤裸裸的憎恨，"贝鲁迪女王，我姐姐的罪行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会和静夜的......"我恍然意识到娜塔对维萨特恭敬的姿态，"还有赤鹰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最近魔物在贝鲁迪国活动十分猖獗，而女王完全没有拿出有力的措施来打击魔物的行动，只知道深居在皇宫里挥霍她的权利，国民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我趁此机会把积蓄的力量拿出来，组成赤鹰，帮助处于困境的人民，同时收拢人心。"
"我听到传闻说邻国有一个赤鹰组织，领导者是帝国失踪的王子，一开始还半信半疑。"法莱恩笑道，"看到你，我倒完全放心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夺回王位，结束姐姐的暴政。"维萨特的眼光仍不离开我，他不死心地说，"克雷索是你的人吧？把他借给我怎么样？我愿意用边境的一座城来换！"
"这可不行......"法莱恩没想到他如此说。
"你想都别想！"
与此同时，从空中传来另一个极具威慑力的声音。巨龙拍打翅膀的声音停留在我们上方，黑色的阴影将我们笼罩。振翼引发的气流在地面形成旋涡，一时间尘土飞扬。
感觉到艾利恩已经在我们身后，法莱恩向他踏出一步。
可想而知，艾利恩看着维萨特的眼神非常不友好。而维萨特感受到这样的眼神竟然一挑眉毛，挑衅地瞪回去。我暗自佩服他的勇气与莽撞。
"克雷索，你来的真是时候，还带着一帮累赘。"艾利恩冷哼一声，"这里马上要变成战场，想让他们拖后腿吗？"
"这里？"
法莱恩接着他的话，说："我刚才没来得及跟你讲，我来找艾利恩就是为这个。魔界的黑玫瑰，三强之一的欧蕾娜已经向我们发出战书，不日便会攻打过来。" 三十五、旷野之战
我们一行人聚集到艾利恩的临时府邸。
昨天法莱恩和艾利恩已经商讨过对付黑玫瑰欧蕾娜的方案策略，此时法莱恩为我们简单说明了一番。
"根据艾利恩对欧蕾娜的了解，她是个麻烦的对手。这个女人手段十分阴险狠毒，而且一旦被她盯上很难脱身。她拥有一群训练有素且性情凶猛的魔兽牙狼。以这些机动性极强的牙狼为前锋，其后是丧尸军团。一批暗黑魔法师在后方操控这些军团，并且将牙狼和丧尸咬死的尸体变成丧尸为自己所用。她自己亲自带领着由一百只左右魔龙组成的飞行部队，这无疑增加了我们有效打击她的难度。但是这个女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法莱恩说，"她太傲慢了，而傲慢会让她轻敌。"
"但是她带的毕竟不是一般的军队！"
"确实，以艾利恩以前的实力能与之相抗衡，但是现在他的战力还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不过幸亏他了解对方，我们也不是没有应对的策略。根据艾利恩这里收集到的情报，欧蕾娜的部队已经在我们以北的位置驻扎，开始行进的话，以他们的速度到达拉古城大约有两天的时间。首先我们要把牙狼解决。我和艾利恩商量，决定派出骑兵，大部分成员是他的部下。他的部下擅长地面战，尤其骑兵部队以迅猛著称。虽然现在他能调配的属下不多，但这只是一个诱敌的策略，主要是让他们把牙狼引到这个地方--"法莱恩将边境的地形图展开，指着其中一点说："这里有一小片高地，我预备让弓弩手埋伏在高地两翼，等骑兵通过特定地带，就让他们射杀牙狼，残留下来的交给我们的重装步兵消灭。丧尸军团不能硬碰，在牙狼被引诱的同时，因为他们的行进速度较慢，等到他们和牙狼有一段距离之后，我们会在另一侧的树林中放置多处诱导丧尸的鲜血，利用他们嗜血的秉性，让他们走向这里--撒拉曼达湿地。那里杂草丛生，范围广大并且遍布沼泽，丧尸是没有辨别能力的，我们要趁着后方暗黑魔法师无法探知前方情况的空隙，让这些丧尸尽可能多的沉没在这片湿地中。而他们相对集中之后，再发动光的神圣魔法将他们围剿，零散的让弓箭手来解决，他们的箭已经装备着经过神圣祝福的特殊箭头。我带来几位大魔法师，也都是可以发动大范围神圣魔法的顶级法师。一定要把丧尸截在拉古城以外，如果他们再继续深入，必定危害其他地域。"
"请让我也加入！"
"克雷索......"
"请让我加入！"我衣摆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我好歹能发挥出斐路希的力量。如果丧尸的规模太庞大，恐怕不是单单几位魔法师能对付的了的！"
"......正如你所言。"法莱恩点点头，"为此我和艾利恩曾经讨论过是否要动用禁忌的咒语，大地的叹息。"
我倒吸一口凉气。大地的叹息，就如其名，是一种终极的法术，它所造成的破坏远比再做出一个拉乌拉大裂谷还要深刻。正因为其威力巨大而被人类甚至魔族所禁用。
"你们怎么会想到用这么可怕的法术？！"
"这也是迫不得已。艾利恩负责吸引欧蕾娜的注意，我去对付暗黑魔法师。一旦我们失败，无法阻止丧尸行进，只能用此下策。"
"欧蕾娜是个有虐待猎物癖好的魔族，慢慢地消耗对手的能力最后再将其虐杀总能让她感到无比兴奋。"艾利恩讲述的时候露出深深地厌恶，"她很可能单独行动，我会尽量拖住她，你们抓紧时间对付她的军队。控制暗黑魔法师就能控制丧尸，魔龙可能比较麻烦，骑龙的魔族会投掷长枪，有些还会使用魔法，对付他们先用强弩，之后我的部下会想办法。我想我们有机会赢。"
"但愿如此。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做好这座城里难民的疏散。维萨特，我有个不情之请。"法莱恩问他，"我会派一部分人带路，你的赤鹰独立团能不能护送这些人走？"
"没问题。"维萨特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眼神转向我，"你真的要上战场？"
"是的。"
"不考虑跟难民一起走？"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也不想继续萎缩在他人的护翼之下。"我抬头，法莱恩和艾利恩都看着我，"这里需要我，需要斐路希的力量。"
维萨特听后陷入了沉思，法莱恩向我点点头算做赞许，然后他继续和艾利恩讨论详细的部署。黄昏之前，我们便开始计划的实施。明天一早，维萨特他们就护送难民起程，而我们则把任务分派到各个细节，之后等待欧蕾娜的下一步动作。
夜晚我无法入眠，独自去庭院里看星星。不过似乎已经有人先在那里了，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阿道夫。他的手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月光不强，阴影挡住了他大部分面庞。
"阿道夫？"我喊他。
他应声回头："啊，原来是克雷索。"
"你刚才在这里做什么？"
"实验一个小魔法，要不要看看？"
他说着，微弱的光芒又回他手中，慢慢汇聚成一团光芒升起，在我们头顶上方猛地散开，刹时，一片细碎的亮光漂浮在我们周围，星星点点极为漂亮。我接住一点亮光，看它逐渐失去光芒。
"稍微有点无聊的魔法。"他说，"不过我想此刻还是放松一下心情会更好。"
"没错。"也许是受到他的感染，我让自己融入这短暂的平和之中，"难得的宁静。"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光亮消失，周围又恢复昏暗。我终于忍不住，有些为难地说："其实......其实你不用跟着我们一起。明天你和维萨特走吧，回到首都去。"
"你在担心我？"
"你竟然申请到前方去！我当然会担心！要是万一......"
他的手指毫无预警地落在我的唇上，阻止我下面要说的话。
"我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你不是也下定决心了吗？作为再次拯救大陆的象征。"
"......你知道我是圣王转世？"
"在法西利奥的王宫待了一段时间，多少听到些传闻。说实话，我当时感到很震惊。"他放下手，"但是我认识的只有克雷索，而再次见到你之后，我发现你没有变，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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