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叠起双手,枕在脑後,笑得晴空万里:"当然开心──难得假公济私的机会。季总,以後你再有姐姐妹妹来,千万别忘了我。"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陈永松说晚上请你去蓝沁玩。" 季闻之当即黑下脸来,周雨颜也不由地皱眉苦笑。两人把秦望丢在陈永松的别墅门口,开起越野吉普一溜烟地跑了。秦望看著绝尘而去的跑车,耸耸肩,转身朝著站在门口倚门而立的人走去,微笑道:"怎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都倚闾而望盼我回来吗?" ∷∷∷z∷∷y∷∷z∷∷z∷∷∷ 8 夜半无人低语时 夜色温柔。 秦望随便披著件睡衣,伏在陈永松胸膛上,一手轻轻摩挲。窗外的树木投下片片倒影,夜风一吹,两人便如穿了斑斓纱衣般。 两人喘息慢慢平复後,陈永松动问:"这几天过得如何?和米洛处得还好?" 秦望把头埋在陈永松怀里,笑得身体都微微颤动,陈永松被他呼出的气弄得痒痒,急忙捧起他的脸:"快说,有什麽好笑?" 秦望翻过身,手脚并用爬到枕头上,支起手臂跟陈永松面对面,笑眯眯地:"我说呢,你到底能忍到什麽时候才问我?"他眨眨眼睛:"难怪我觉得你刚才气短,那麽快就结束了。" 陈永松一把把他捞过来,压在身下,咬牙:"好,这次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忍!" 两人一阵折腾,秦望开始还动动胳膊腿,做点小动作,可是陈永松是憋了一个星期的人了,刚才不过是餐前小菜,不料秦望自己不知死活,主动上前撩拨,到最後他只得连连求饶,断断续续道:"真...真没想到...你真的这麽能...能忍..."一口气接不上来,只顾得哼哼去了。 这次他老实了,乖乖地趴著接受审讯,把他陪米洛几天发生的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交待地一清二楚。陈永松听完沈默了一会儿:"米洛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她对你看上去也挺有好感。你怎麽没多用点心?" 秦望有气无力,含含糊糊地说道:"就是因为她是个好女孩儿啊。" 陈永松竖起耳朵也没听清楚:"嗯?为什麽?" 秦望长长叹口气:"就是因为她很好,我才不能害了她。" 陈永松盯著他看了良久,微微一笑:"这麽说,不能害米洛,那你去害别人好了。" 秦望瞥了他一眼:"你得意吧。我现在承认自己喜欢男人。"他声音很低,却挺坚定:"爸妈那边,我会去做工作,总之呢,结婚这个事情,我以後不再想了。" 陈永松眼里不觉浮起了阵阵笑意,凑过去深深吻了一阵,问道:"就是因为米洛吗?" 秦望的长睫毛闪了闪:"我从小到大,都没怎麽和女孩子亲近。以前老想结婚就那麽回事儿,好好待著妻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就行了。如果我去追求米洛,也许她会答应,可是,我永远都不能给她,她应得的幸福。我不能太自私了。" 陈永松又亲了他一下,柔声道:"以後咱们好好过就行了。" 秦望哼了一声,陈永松撑起身子,看著他道:"怎麽?" 秦望斜他一眼:"得了吧,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结了婚,生了孩子,还那麽多办离婚的呢。两个男人在一起,说什麽个天长地久?总之呢,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有一日你我相看两相厌了,我就走路,免得像迪安那样,招你讨嫌。" 陈永松被他冲得说不出话来,勉强笑了一下:"要是我一辈子都喜欢你呢?" 秦望愣了一下,坐起身了,看看他,又看看窗外的月亮,盘起腿坐著,一言不发。 陈永松见他光著身子,月光洒在身上,皮肤莹亮,伸手一碰,却是冰凉,急忙扯过被子,拉他进来,低声耳语:"你和迪安不一样的。"秦望的身子颤了一下,低低笑了一声:"我跟他自然不一样,没他年轻漂亮。"他想了想:"他先在怎麽样了?你知不知道?" 陈永松叹口气:"宁大少爷对他好著呢,你不用替他担心。" 秦望想了一会儿,用腿蹭蹭陈永松:"我说什麽,他肯定也听不进去。你有时间劝劝他: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现在这会儿甜言蜜语的,以後可不知如何。他还那麽年轻,早点学点有用的手艺,日後也不至於衣食无著。" 陈永松听他说得一本正经,不知是恼是笑,过一会儿才道:"你是借他说你自己呢──还是在骂我?" 秦望挑挑两条好看的眉毛:"我有这麽无聊麽,再说了,你待我一直还不错,我干吗要骂你?喜新厌旧,人之常情,我又哪有资格去评判别人了。只是那次一见迪安,我还真有点喜欢他。" 陈永松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被子里传出一声闷响,秦望啊地大叫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道:"刚才你对它还那麽温柔体贴,这会儿用不上了,它可就成了出气的沙袋了,这可不是证明麽。" 陈永松忍不住笑,秦望自己也嘿嘿地笑了起来,眨著明亮的眼睛:"阿松,你待我好,我心里记著。" 陈永松眯起眼睛:"我待你不好,你也自然是记得了的。" 秦望愣了一下,扭过头不理他。两人各自睁眼盯著天花板许久,不知何时昏昏睡去。 次日清晨,两人都顶著黑眼圈起床,相视无言,不觉都笑了起来。吃早餐时,陈永松问道:"昨晚想什麽呢?" 秦望耸耸肩:"想著怎麽跟家里人出柜。" 陈永松一挑眉毛:"你学得很快啊,国外的词你都会了。" 秦望笑答:"我觉得这个挺贴切的:以前藏在柜子里,现在打开柜门走出去。你呢,你昨晚想什麽呢?" 陈永松慢慢喝了一口牛奶,微笑道:"我在想,十年过去了,我怎麽一点进步都没有。"他看著秦望,眼神却仿佛穿过了他,远远地看向了那个十年前便已随风而逝的少年。那个有著精致面孔,却总是淡淡地锁著眉头的阿风,十年间不曾在他的记忆中淡去,现今却似乎慢慢地和眼前这个爱瞪眼,爱笑,看起来大大咧咧地秦望重合起来。如果当初他对阿风一早便真心相对,他们未必不能开心地相处,即使不能一世相守,至少不会像现今这样斯人已逝,此地空余恨。上天可怜他,倒又给他派了个秦望过来,可是,他竟然重蹈覆辙,又犯了十年前的错误。秦望嘴里不说,日常也乖巧,可是心里那笔帐算得可是一清二楚。当初他怎麽样把他给弄上手的,秦望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在能如何呢? 陈永松收回眼神,看著正努力加餐饭的秦望,不觉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秦望鼓著腮帮子,眨眨眼:"伽马呢?" 陈永松摇摇头,轻声道:"多吃点,你工作辛苦。" 秦望使劲儿把饭咽下去,空出嘴巴来说话:"阿松,你也多吃点──你一个人得管那麽多家公司。" 陈永松眼睛亮了一下,心情大好,破例地把早餐吃了干净。9 有时陈永松想,人们总说爱情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临,当年的阿风是这样,现在秦望也是这样。他怎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爱上了一个人呢?他本来不过是在无聊郁闷的生活中想找一点乐子罢了。想著这十年中,为了弥补和赎罪,他对自己曾经的那些情人们多麽的纵容,可是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留到最後。倒是这个,以一场游戏开始,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他的结局会是什麽呢? 陈永松现在觉得他能够理解那些曾或乖巧或刁钻,但是目的都是讨他欢心的情人们的心理了:又是期盼又是担心。他不觉自嘲地笑笑,什麽时候天之骄子的他,也沦为靠别人的喜怒来生存了?可是,人有时候还真是就那麽不怎麽想得开,一听到秦望进门的脚步声,他不由自主地就跳了起来,微笑著迎了上去。 秦望的脸色有些不怎麽好看。陈永松费了很大劲儿才抑制住自己去找季闻之算账的怒气:不就是当个助理麽?干嘛这麽天天磨著咱们秦望?那麽大公司没人了麽?想起这个事情,他不由地又想到米洛,心底的醋意不住地向上翻。所以当秦望犹豫著说出:"我想换个工作"的时候,陈 永松几乎是欢快地应道"好啊,很好。你想去什麽地方工作?" 秦望迷惑不解地看著他,蹙著眉头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留下。季闻之不是你的好友吗?而且我换工作,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一个待遇这麽好的位置?" 陈永松打个哈哈,稳稳心神,问道:"为什麽突然想跳槽?你不是刚升职,坐新办公室坐的很爽?干嘛要换?" 秦望叹口气:"还不是因为上次米洛的事情。公司里现在大家都在传是我靠了米洛的裙带关系,季闻之才给我升职。说得不知道多难听。" 陈永松看他皱眉,脸色虽然难看,却还有几分不怎麽在意的样子,说道:"咦,你会在乎别人怎麽说你?" 秦望扭头看他一眼,叹口气:"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考虑。" 陈永松挑挑眉毛,等著他的下文,他却来了个太监上台,下边没有了。陈永松见他不乐意说,也不追问,自己想著事情替他分心,两人一顿饭吃过,秦望又有说有笑起来,他撑著胳膊,眼神无限神往:"要是哪天我也能像你这样,开著这麽多家公司,能挣这麽多钱就好了。" 陈永松哑然失笑:"像我这样?我们家这产业,不知道多少辈积累下来的。再说了,你又不是那种爱钱的人,要那麽多钱干什麽?" 秦望叹口气,瞟了他一眼,不说话。陈永松过一会儿反应过来,心中不觉狂喜,脸上却又不敢露出喜色,憋了一晚上,俊脸上差点平添几条皱 纹。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陈永松觉得这也值,不是还是喜纹这一说吗? ∷∷∷z∷∷y∷∷z∷∷z∷∷∷ 第二日秦望回来,却没有再提换工作还是白日梦之类的事情,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定计划,陈永松进去瞅瞅,貌似是准备一场大型的宴会。 他看了半晌,看著秦望全神贯注的样子,又悄悄退了出来──心里不知把季闻之骂了多少遍。 等到秦望睡眼惺忪地爬上床,陈永松的杂志不知已经换过几本。看著秦望双眼蒙著一层血丝,不觉心疼:"季闻之到底怎麽回事?你们公司里 就你一个员工吗?" 秦望有气无力地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那两个好朋友突然间就跑回来,老板交代我一定要开个隆重点的欢迎会。" 陈永松一愣:"我的两个好朋友?谁啊?" 秦望呜呜呀呀地说了几句, 陈永松反应过来:"阿浩和阿章要回来了吗?" 自从严浩和季章的事情东窗事发,两家老爷子没气个半死。两家内定的继承人不仅不能给自家拉过来一门政治联姻,连小继承人也没了。严浩还好,季章的老爹一听说自己宝贝儿子被人压了,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不顾了,当即下了追杀令,结果就是严浩和季章在国外东躲西藏,留下季闻之和陈永松在国内陪著两家老人消气。等到一肚子气慢慢排出去,他们两人在国外也慢慢混出来点名堂,老人家开始觉得血浓於水,怀念不如相见,於是大发慈悲,下了赦免令。刚好这时季闻之发过去消息,陈永松和秦望搅和在了一起。二人一听,商量一下,做了当天的飞机就飞了回来。他们这一著急自己还不要紧,却足足将秦望忙了个人仰马翻。 10 花好月圆夜 严浩和季章的回归仪式办的隆重无比。本来两人的打算不过是四个人好好聚聚,蹭回家瞧瞧,大不了多跪上几顿。两家老先生可不是这麽想的,不管怎样,儿子都是自己的好。自己百年之後,还是得靠儿子来接手。既然回来了,那就回来吧。老爷子决定好好办一场,请些亲朋好友,生意同行,也算是给二人开路。他们两人的事情,当初也是被两家联手压制了下去,虽然有些小道消息,好歹没有闹得沸沸扬扬。两家商量了半日,最终决定还是在季闻之那里办比较好──季老先生一听说在严家举办,立刻吹胡子瞪眼:"怎麽,还当我儿子真嫁进你们家了吗?",严老爷子沈著脸:"难不成算我儿子入赘?!"拉锯了半晌,季闻之打圆场,他与两家都亲厚,又是季章的堂哥,总算得了两家的首肯。因此上,秦望便不得不做牛做马,差点没熬通宵。 严浩和季章也知情识趣的,参加晚宴的时候,给足老爹面子,胳膊上都挂著了美豔女子。严浩皮惯了,应付应付场面,便溜进了季闻之专门准备的休息室,陈永松和季闻之已等在里边。 三人虽然始终未断音讯,这数十年来却鲜有机会齐聚一堂。三人互相看看,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倒也应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好一会儿,季闻之才问道:"阿浩,你和阿章怎麽样?我看他刚才狠狠瞪了你几眼?" 严浩得意地翘起二郎腿:"还能怎样?刚才看到我跟那个小女星说了几句笑话而已。自从跟我上了一次床後,阿章就死心塌地地跟著我,都快成妻管严了。阿松啊,听闻之说,你还没有把那个秦望搞定,是不是这几年,你纵欲过度,铁杵已经磨成了针,真到用的时候,又拿不出真功夫了?哈哈哈,哈哈。" 陈永松晃晃手中的酒杯,笑一笑,一言不发。 季闻之嗤之以鼻,道:"阿浩你也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当初你死缠烂打,三年里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要不是那次你冒死救了阿章,他会跟著你?再说了,你们在一起这几年,你那沾花惹草的毛病可敢犯?" 严浩被一顿抢白,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道:"此乃御妻之道也:小不忍则乱大谋。" 陈永松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相,扭头看著窗外花园里正和来宾交谈,应对得体深得老爷子欢心的季章,微微一笑:"阿浩,你们开心就好。"言语中仿佛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一般。季闻之和严浩对视一眼,笑容慢慢敛了起来。 三人一时无语。十年前的事,对他们四人,都是一场噩梦。不同的是,除了陈永松,那三人都慢慢地走出了它的阴影,重新生活在阳光之下,而陈永松却一直在梦魇之中。 过了一会儿,严浩慢慢道:"我见过秦望了──那家夥,贼精明。闻之,你确定他不是在耍花枪,欲擒故纵?" 季闻之皱皱眉,看了一眼陈永松。陈永松却展颜一笑:"阿浩,你吃过秦望的亏了?" 严浩哼了一声,不说话。季闻之大感兴趣,当初他也在秦望的伶牙俐齿下中了不少的明枪暗箭,一听严浩也不敌秦望的唇枪舌剑,大起同仇敌忾之意。可惜他连珠炮逼问,严浩都是死不松口。陈永松脸上却攒起了浓浓的笑意,能让少年杀手严浩铩羽而归,他的小秦望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季闻之大失所望之际,季章推门进来,听了一会儿,笑道:"那个秦望,还真是厉害。阿浩说他要亲自体验一下,秦望到底会不会见异思迁,遇到一个sugar daddy, 就把阿松给抛弃了。结果他调戏不成,白白赔进去了好几件珍品──阿松,别的东西还好说,阿浩的那块金表是他家世传的,你帮著要回来。" 季闻之哈哈大笑,严浩的脸皮虽厚,也不觉红了红,讪讪道:"其实也没什麽了不起──就当弄丢了。" 季闻之打趣道:"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真想送出去,阿松都要扔掉。他才见不得秦望身上有别的男人的东西。" 陈永松不觉失笑,忽然皱眉道:"不好,秦望才不会白做好人。闻之,你赶快派人把秦望叫过来,就说有公事。" 季闻之一想也对,笑眯眯地出去让人叫秦望过来。严浩和季章对望一眼,诧异地问道:"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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