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皓月当空，应该是对酒当歌吧！可是面对如此朗朗明月，究竟有多少人有这份心情呢？月圆时分，本应该是万家团圆的时候，却不知有多少人在同一片天空下黯然伤魂，不知有多少人在同一轮明月下劳碌奔波。
远处笙萧渐落，摸索着身边的筐子，挪动着步子向马房走去，还未接近却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抬头望去，一个熟悉却略显陌生的身影坐在那里，风潇清！阿木顿时愣在那里，这么晚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没道理啊，那次相遇自己明明掩饰得很好，再说现在这副样子他们决计不会想到的。正在思索间，却听见风潇清笑道："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喝杯酒啊！"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在没有确定对方是否已经认出自己之前，自己不可以有任何异于旁人的举动，慢慢地移了过去，接过风潇清递过来的酒坛，微微喝了一口，然后笑道："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称呼？"风潇清微微摇摇头，"你我彼此都不需要知道彼此，今夜我只想找一个人喝酒而已。等酒醒了，谁也不认识谁，不是很好吗？"
笑......怎么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好是很好，只是我不善于喝酒，恐怕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没关系，喝酒不在乎多少，只期望能够一醉。" 风潇清的语气是惆怅而哀怨的，也许是这些年来，这样的情形他经历得太多了，本想一醉解千愁，却不想酒入愁肠化作的尽是相思之泪，五年的时光可以忘记很多事很多人，但是对于一个在你生命中烙下深深印记的人，是怎么也无法忘记的。飘渺的声音响起，略微有一丝期待的问着坐在对面的阿木："你......有过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吗？"
要好的朋友？当然有，而且此时就坐在我对面，只是这些年，你过得似乎没有我曾经想象中的那样好。望着风潇清消瘦的脸膀，阿木的心中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曾经那个开朗的笑，活泼的跳，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风潇清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现在的他，竟然只能抱着一壶酒，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找一个陌生人，来述说心中的苦闷。
"我......有过一个朋友，在我心中他甚至是我的......爱人......"见对方迟迟没有回答，风潇清呐呐得继续说着，"我喜欢他，是真真正正的喜欢他，虽然我们都是男人，但是他没有计较过，我也没有在乎过。你......你不会在意听这样一个故事吧？"
"不会！是爱情就不需要在乎这些东西......"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嬉闹！" 风潇清微微笑着，低沉的语气中却带着欢娱，童年那些那个永恒的回忆在他的心中荡漾着，"两个都是淘气到极点的孩子，每次都能把大人们气得跺脚，于是被逮去狠狠的教训一顿，然后两人就同病相怜的躺在床上养伤，等伤好了照样出去淘气。"对着阿木，风潇清高兴的笑着，"你知道吗？家里的下人只要一看见我们，立刻就会在一眨眼的时间内逃走，那一个不幸被我们逮到的，必定愁眉苦脸大叹人生坎坷。于是我和他就在一旁快乐的笑着笑着，直到家里每一个角落都传遍我们的笑声为止。"
望着对方张牙舞爪地形容着小时侯淘气的情形，阿木不禁低头笑了，童年是一个传说，亘古不变地永恒......在任何人的心中都无法磨灭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我跟你说哦！" 风潇清的头突然间透了上来，神秘的说道，"其实啊，最让大人们头痛的才不是这个呢！恩让我想想......" 风潇清眨着眼睛看着阿木，"要不你猜猜看？"
还有什么，当然是我们两天小吵，三天大吵的壮美景观。阿木在心里笑着，脸上却依然没有表现出什么！
"就知道你猜不到......" 见对方不回答，风潇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见面就是喜欢吵架，我笑他喜欢桃花这么俗气的东西，他笑我粗人一个不懂欣赏，我笑他文弱纤细不象男人，他笑我风华绝代胜比西施，我笑他只知道打算盘，还将他宝贝的算盘扔到湖里，他笑我只顾眼前不顾身后，不动声色将我引导一个陷阱中，狠狠关了我三天。结果啊，他被大人教训了一顿，我还跑到他病床上和他继续吵架。害得大人只好把我们分开，不过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效果，我们一见面啊，照样吵个不停。"
童年淘气的时光一幕幕的印现在眼前，再加上风潇清声情并茂的描述，曾经刻意封锁的记忆在此时也不由得被打开了。拿起酒杯，阿木笑笑一饮而尽。
"记得有一回，我真的把他气得半死，他鼓着红彤彤的脸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几乎用尽了当时他所能想到的所有严厉的措辞，骂完了觉得还不够，竟然跑到桃林中对着他最心爱的桃树继续骂，边骂还边哭。那一次真的把我吓死了，我想尽一切办法逗他笑，就是一点效果也没有，最后我只好抱着他，任他在我怀中不停的哭，不停的捶打着我，最后他哭累了就躺在我怀中睡着一直到天明。结果第二天，我们双双躺在床上养病，我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他用浓浓的鼻音回着：‘没关系'。我高兴的搂着他，在他那粉嫩粉嫩的小嘴上狠狠得亲了一口，我想也许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喜欢上他了！" 风潇清微笑得回忆着那段美好的记忆。
的确，阿木在心中默默的说道，如果上天没有让我遇到陵落溪的话，这一生我会和你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生活着，但是上天偏偏让我遇到了他，爱情很多时候真的是不讲道理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理由，没原因。
"然而我对他真的太不了解了。" 风潇清的语气开始带上了淡淡的忧愁，"我以为这样对他，他会喜欢上我，其实他并不喜欢我，很多时候只是我一相情愿罢了。让我发现事实的是那一次，他静静得躲在一棵桃树后面，望着一个站在落英下的人发呆，眼眸闪露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光彩，原来他喜欢的是那个人。那人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转身向我微微一笑，那温柔如水的笑容，英俊修长的身型，绝尘脱俗的气质，让我深深的感叹，原来他喜欢的人是那么的优秀。"
是啊......陵落溪在自己的心中就如同天神一般完美，使得尚是孩子的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他，阿木笑了，其实那一次，自己也看到风潇清的存在，看到陵落溪那神情的一笑，那一刻自己知道，爱上他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
"但是我没有放弃，更没有灰心！我当时就发誓，我一定要把他从那人的身边抢走，于是我回去，逼自己学那些重来就不屑一顾的东西，那些修炼艰难的绝世武功。我要变强，变得和那人一样，可以张开双臂紧紧的保护他。然而即便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我离他的心却越来越远，每次见面，我们依然嬉闹，依然吵架，我依然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他依然做着我喜欢的事情，但是我再也抓不到他的心了，即使躺在床上和他欢娱的作着爱，转个身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他微锁双眉的痛苦。"微微的一叹，惆怅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是我决定放弃，我爱他，我希望他得到幸福。但是就在那时，我却惊奇发现了另一个事实，他所深爱的那个人爱的并不是他，那个人爱的竟然竟然是......我......"发最后一个音时，声音痛苦的撕裂着，这种痛苦的关系是谁都不愿意承受的。
潇清，原来你比我想象的更要清楚我们之间的纠缠，那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呢？阿木叹了一口气，其实放弃了不是很好吗？
"开始我发现这个事实时，感到的是绝望，但是渐渐的我却想，既然我们相互喜欢着对方，那么只要一个人退出，这种脆弱的平衡就可以打破。于是我千方百计的迫使陵落溪离开我们，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终离开我的竟然是他。那时真的让我无法接受，我为了他作了那么多，到最后一刻我都咬紧牙关坚持着，他却为了一个从来都不在意他的人轻易的放弃了，那一次我真的很恨，于是我做了那件让我后悔一生的事情。我以为我那样对他，他会求我，但是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说任何话，当我看到他的尸体被饥饿的狼群叼走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我究竟在干些什么了......"
无言，长时间的无言回荡在两人的周围。风潇清是深深的呜咽着，碧水晰却是吃惊的发呆着，当年为了风潇清对自己绝望，自己做了那么多，却没有想到，到头来他都一清二楚，自己却像无聊的傻瓜，做着愚蠢到极点的傻事。
年少轻狂是的傻，以为一刀两断就可以无事，没想到爱情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年轻，我们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笑当年自己对陵落溪说："这场爱情，我们谁都是受害者，那么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千丝万缕的牵绊着，不如将他一刀两断。现在我们彼此都很年轻，没有到对爱刻骨铭心的地步，现在斩断，对于未来将有无限的机会。"傻啊，藕断，丝依然相连，以为毁去了另一段，丝就不会存在，但是即便丝已经失去了另一半的依托，丝依旧在风中延续着。
风潇清现在的痛苦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是如果让我再选择一回，我还是会这样做的，即便现在嘲笑自己当年的傻，恨自己一意孤行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很多时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后悔过去是没有用的，能做的只是如何将事情圆满的解决，微微一笑，其实潇清心中一直有一个事实，一个潜意识中他不愿去接受的事实。如果当年没有发现这个事实的话，自己不会傻到那么做，不会自信的认为他们一定能好好生活下去的。
既然这样，那就让一切在今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于是笑道："......"第十八章
既然这样，那就让一切在今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于是笑道："那......那个爱你的人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这几年不爽的记忆立即涌上了心头，"他每一次见到我，就欺负我，嘲笑我，作弄我。在小晰面前装得像个慈祥的好哥哥，在我面前简直和恶魔没什么区别！"回想着陵落溪那天使般的外表下却摇着恶魔尾巴的样子，风潇清极其不爽得眯着眼看着对方，那人有什么好讲的，可恶！！
毫不在意对方的眼神，阿木抿着嘴笑了："还有呢？"
"还有什么？"不爽......
"当然是那个人还有哪里不好啊，要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就算不好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坏人可会泛滥成灾啊！"话音落，接着的是阿木的一阵狂笑。
哼！竟然敢不服我说的话，好我就继续说给你看，已经有浓浓醉意的风潇清一抹嘴继续说道："他啊，婆婆妈妈的，什么事情都要管，吃饭要管，睡觉要管，我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怕我吃饭噎死，走路跌死啊？更可恨的是，无论我走到哪里，下一秒他一定会出现在我眼前，还美其名曰保护我，堂堂的水落宫宫主不做，要做个跟屁虫，真想不通他！"
笑，要是陵落溪知道他的温柔在风潇清心中竟然是这副样子，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表情，幻想陵落溪满脸黑线，爆走的样子，阿木笑得更厉害了，只是外表在笑，心却在哭泣......
"你笑什么啊？" 风潇清突然将头凑进阿木，"笑得这么贼，一定没有什么好事的！快说，否则......呵呵" 风潇清已经准备去挠阿木的痒，阿木习惯性的躲开，却突然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碧水晰，于是正色道："公子请自重！"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让风潇清觉得坐在他对面的人是碧水晰，但当听到对方用沙哑而冰冷的声音说话时，知道对方不是小晰，但如果真的是小晰那该多好啊！只好讷讷的说道："对不起！"
"其实我刚才是在笑那个爱你的人在你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相反你却说不出你爱的那个人身上的缺点？"看着风潇清疑惑的眼神，阿木继续笑道，"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是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缺陷。即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西施也不是完美的，只有发现得了对方的缺点，才能说明你真正在了解着他。"
缺点？重来没有想过在自己心中如此完美的小晰会有缺点，他温柔乖巧，娴静脱俗，根本找不到任何缺点。相反是陵落溪，看见他就一肚子的不爽，这种人除了缺点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优点！
"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识，相爱都是缘分，那种缘分其实是一种感觉。"回忆着当年遇上陵落溪时的那份感觉，阿木微笑的述说着，"如果你遇上命中注定的人，即便是惊鸿一瞥，你也会对他印象深刻。第一次有机会和对方说话时，会觉得心跳剧烈，语无伦次，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又不敢讲得太过于轻佻，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等到慢慢的熟悉了，无论对方在哪里，你的心都能感应到他，只要你想起他，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才是真正的爱人啊！"
真正的爱人？记得陵落溪曾经问过他，在他心中碧水晰究竟代表着什么呢？从小的玩伴？青梅竹马的好友？一颗无法丢弃的珍宝？抑或是......抑或是他愿意用一生去爱的爱人？当时自己并没有正面的回答陵落溪，只是选择了逃避，当时只是想到：小晰有很多自己无法理解的想法，对于这些自己从来没有去在意过，不会去改变，也不会去认同他。以前以为这是尊重他，但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让自己的心中有了不安吧！
至于陵落溪......他那样对待小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恨恨的说道："但是如果没有他逼小晰，小晰不会做出这样让步，更不会落得连尸骨都无存的下场！"
"是吗？"原来你一直是这样在认为，"你对于那些事情耿耿于怀，那你可曾想过，如果这一切是那个你深爱的人自愿的呢？你们两个对他来说，一个是最爱的人，一个是最好的朋友，他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你的心中一直对他怀着一份偏见，一味的单纯的去恨他，过去是因为他夺走了你心爱之人的心，现在是因为他间接害死了你心爱的人？如果你试着绕开这份偏见，再去好好想象过往的一点一滴，你是否会有不同的收获呢？"
绕开偏见？第一次见到陵落溪时，那温柔如水的笑容，英俊修长的身型，绝尘脱俗的气质，让自己感到威胁的同时也深深的感叹对方的绝美，往后的日子里，虽然自己依旧和小晰嬉闹玩耍着，但是目光总是不经意的瞟向陵落溪，以前以为是因为妒忌他，才时时注意他的行动，但是现在想来，被他偶尔瞄到，心中一跳的感觉，绝对不是妒忌。
渐渐的长大，彼此见渐渐熟识之后，自己能够毫不在意的和小晰拥抱，接吻，甚至是作爱。但是只要陵落溪微微得靠近他的身边，轻轻的吐息着，自己就会浑身不舒服，原来这份感觉不叫妒忌，而是心动。
小晰离开的日子里，默默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无论自己如何的骂他，羞辱他，一转身他又会出现在身边默默的守护他。自己当时恨那些与小晰有仇的武林人士，带着风逝宫去剿灭时，最危急关头陵落溪一定会赶到。知道陵落溪的梦想是水落宫不再与江湖结下任何恩怨，当初他去武当做入门弟子，为的就是让武林的泰山北斗认清他的人品，从而相信他的决心，现在他亲手毁了这个诺言，将水落宫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原本还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感到兴奋，现在发现，自己的无知害了多少人的生命。
而每年小晰的忌日，自己总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闹得天下腥风血雨，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补偿对小晰的过，却不知害人害己......拿起酒壶猛喝起来，如果可以，真的不希望知道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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