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事了吧?」咬一口枣泥糕,吃一口茶,太宁不忘戳戳擎阳。 犹坐书案前的君王望着最后一本奏章,表情僵硬。 「皇上,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太宁快快乐乐地说着。 昭阳帝君,望着他,拉出一个苦笑,脸上写着万念俱灰。 罢也,如果小小的牺牲能让太宁久留身畔,值得。 当天夜里,向来威风凛凛的帝王像尊木偶般坐在床上,动也不动地。官人早在皇上、皇后进房之前被遣开......开玩笑,谁要他们参观,当然通通赶出去。 太宁悠悠哉哉地坐在床沿,指间把玩个描花青瓷盒,和平日氛围恰恰相反。 擎阳没白痴到询问太宁盒里装着什么,那玩意儿,平日是他使用在太宁身上的,呵呵呵,这不知算不算十年风水轮流转哦。 太宁苦练多年的暗器手法在此时派上用场,只见他帅气地以玉环为器,轻巧投出,在室内回旋一周打熄大半火光,独留窗边一簇火红。 帝君翻了翻白眼,瞥了瞥落在墙角碎成数块的玉环,懒得提醒他的亲亲枕边人,玉环也要钱啊! 布置好昏暗环境后,太宁微笑回头,倾身吻上伴侣的唇。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吻擎阳,但带有侵略气息的吻却是第一次。 擎阳没有挣扎,信守承诺地任太宁动作,以无奈神情由伴侣剥去他的衣物,弯身吻上他的销骨,细碎的亲吻在胸前尖挺上停伫,轻吮。 软软地倒在床上的人,未曾发出声音,仅用湿濡眼睛瞟着在他身上肆虐的人。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太宁是个男人,即便是当年迫他穿女装时也都清楚的知道,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了解个中意涵--这个人,有能力侵犯他。 太宁径行往下移动,剥去单薄的遮蔽物,并用只手开启瓷盒,从中取出适当的份量,往应该去的方向移动,探询。 下方的人微闭双眸,咬紧下唇,硬是不发出声音。 不过,这影响不到太宁的动作,不消片刻,城已攻陷,地已易主,君王眼眶微红,带着两滴泪珠儿。 活脱脱是年年射雁,今被大雁啄了眼的典范。 总之,被吃了。
天色犹自深沉。梳洗过后的皇帝陆下趴躺在软软床褥上,表情哀怨。一旁的太宁倒笑得像偷着腥的猫。 擎阳盯着身边人看半天,挨了过去。 反正做也做了、吃都吃了,他再哀怨都没有用,不如以此换点利益。 「太宁。」 「嗯。」睡意上涌,太宁习惯性地往擎阳怀中钻。 「人家今天是第一次,你要疼我哦。」擎阳以孩子气口吻道,登时吓醒太宁。 「你现在说这个不嫌太迟?」 「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凶我。」擎阳继续撒娇,不管身边人浮起一身鸡毛疙瘩。 「好啦,好啦,什么都依你。」为了尽快驱离可怕的擎阳,太宁随口应道。 「真的吗?」君上依旧装小孩子语气。 「真的,真的。」太宁敷衍地拍拍擎阳,在内心恳求他别再闹了。 「你会永--远陪我?」擎阳的声音愈发可怕。 「会。」 「一直陪我?」 「对。」 应答之余太宁投以狐疑眼神,弄不懂擎阳在想什么,他不是一直待在擎阳身边吗?从没花心亦末没偷人,怎么都这么久了怎么现在擎阳才来跟他要保证? 「那--」擎阳贼贼一笑。 「嗯?」太宁被他刚刚的可怕声音吓着,至今没回神。 「那,你以后不可以离开我,跑到夏羽去。」挨着太宁的人,语气平常但眼神严肃地说道。 太宁,呆了。 他刚刚答应什么了他。他每年回夏羽一趟会怎么样吗,最多待三个月必定回昭阳,这样子也不成吗? 「说好啰,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擎阳威胁以地说完,安安稳稳地揽住太宁,沉沉入梦。 身边,太宁瞪大眼,无语问苍天。 如果早知结果为此,他......他还不如继续被抱算了。
「发生什么事了?」 将入梦,擎阳即感到一阵天摇地动。 始作俑者太宁不由分说拉开他的衣服,爬上去。 「捞本!」 既然不准他回夏羽,那......不做白不做。
【金不换】 是一场梦吗? 有个很美的人儿躺在他的床上,半梦半醒地。 他的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无法确认床上的人是不是他所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呵,白天时明明就已确认真伪,他却还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夏羽的太子真的成为他的。 仿佛是一场梦,站在空气干却暖的室内他的眼睛眨啊眨地,险些眨出泪来。 跨近了一步,挥手令退左右,短暂声响后,空间里仅剩他和美人儿。 无论何时君王身侧都有服侍的人,更衣是,沐浴是,食膳更不用说,就连情事也不例外,但他不想让别人见到美貌娃娃的身子,不想。 以一个帝王来说,他的年纪尚轻,但娃娃的年纪更轻......十八岁的擎阳帝和十四岁的夏羽太子,哦,不,是夏羽废太子......呵呵,无论他们是谁与谁,无论将发生什么、过去拥有什么都没关系,此刻他是他的。 擎阳走近人儿,唰地褪下冬日厚重衣袍,屈膝半跪在床上。 半梦半醒的少年,双眸倏地睁开,以惊惧夹杂嫌恶的目光瞪视着他,涂上红色胭脂的艳色双唇颤动,试图说些什么,又发不出声来。 君王微笑了,除了志得意满更有怜惜。 床上除了软垫、锦被外,更铺了厚厚的白狐毛皮,加上火盆燃着,并不愁人儿染上风寒。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剥去人儿的外袍,中衣......最后任白晰身躯赤裸裸地展露贪婪视线下。 人儿眼中的愤怒加深,似在诉说着他若有能力动弹,必将擎阳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好心情没有被恨意打碎,擎阳温柔地抱起他的上半身,单手固定住头颅,炙热的双唇吮上红色胭脂。 没有深入什么,仅是将略带花香的胭脂食尽,还给双唇原本颜色......嗯,虽说原先的色泽没这么红润,亦没那么湿濡。 未尽人事的十四岁少年气息纷乱,双瞳已不见恨意,仅剩一片迷惘。 擎阳轻抚黑发,对少年面上的水粉微微皱眉。 以盘龙锦被将入儿盖得严严实实后,方出声唤人捧热水进来。 他让人留下水盆长巾,再度遣开众人,独自为他擦去胭粉,还原清秀面庞。 最后一点痕迹抹去时,少年的神情明显放松,显示他有多么厌恶那些个女孩子家的玩意儿。 将水盆移得老远,长巾扔进益里,再回到床上时,少年已不似最初紧绷戒备。 顺着轮廓抚着干净的脸,擎阳心里升起一抹不知该算是嘲讽或是怜惜的心情。他知道过去的日子里,少年吃了很多苦,但对少年简单就放松戒备的反应看来......擎阳蓦地有一种感觉,难怪宫战里赢者是他。 少年的天真让他笑了,再度俯身吻上微红双唇。 孩子似单纯的吻后,少年大大地吸气,瞧得他又是一阵笑。没想到轻轻的吻即能让他停止呼吸。 微笑着,他再度俯身展开成熟式的吻,并以双手托起少年的身子,让他安然坐在他怀中,软软地靠着他支撑。 温柔地拨顺散乱的发,碎碎地吻着他的额、他的颊、他的鼻子、他的吻...... 啃咬上颈子,往下移动...... 很久以前在心里决定好的名字,重新窜上心里,让微笑加深。 太宁--
早朝之后,年轻君王表情微僵地坐在少年面前。 少年望着他,抿唇不语。 他亦安静着,少年亦不讲话。 太医来了又去,毫无办法。 说什么心理创伤无法开口,用半只眼睛看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可是他没有生气,甚至含着一点笑,让人取来一件又一件的珍奇宝物,赏赐。 令人说着、弹着、唱着逗趣的词曲,渴望看见他的太宁开口出声。 日暮,少年依然无语。 他不知道他的耐性能撑多久,但明白底限将至。 可是他还不晓得,擎阳的帝君啊,大半辈子都想逗他的太宁笑,就像这短短的两天一样。 可是他尚未知道,短暂失去兴趣的伤害,让他多花了十年才得以拥抱爱情。 如果他知道,如果早知道......会不会压抑怒气,好声好气地恳求。 或者人生就得走上这么一段,方能知解什么,得到什么。 那金不换的──爱情。
──太宁特典‧完── 【寒石】 不!那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放在心底的名字。 一个他敬若神,他深爱的名字。 被带到寒石面前时,他十岁,二皇子寒石二十有一,是夏羽国新封的王爷。 戏班子主曾说过,他嗓音不佳、身手又不灵敏,空有一张美丽面孔,成不了角儿,与其做一辈子龙套,不如早早送给王公贵族,趁着年轻多攒几个钱在身边,老了才有得依靠。 对班主的话他没有响应,一方面他听得似懂非懂不知该响应什么,另方面卖身契在班主手中,他又该响应什么。 于是,他被带到岩王府,带到那个固若盘石的男人面前。 虽然他低着头连一眼都不敢瞄去,仍知道王爷并不想要他。有些人会喜欢他这年纪的孩子,有些人仍喜欢再大一些的,而寒石──不要他。 「你叫什么名字?」 在正式回绝班主前,寒石这么问着。 「悲凉。回王爷的话,我叫柳悲凉。」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他抬眸。 寒石皱起了眉,不知为着他的名字或...... 「你在说什么鬼话。」班王急忙斥退他,像是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王爷别听他胡说,这孩子叫依依,杨柳依依的柳依依。」 班王媚着脸,说着他在戏班里的名字。 通常像他这年纪的孩子,不会有正式的名字,但班主嫌他的名儿寒酸难听,才依着他的姓,为他取名为依依......一世依偎。 他看着王爷温和但俱有威严的面庞,微微弯起笑,说如天籁似的话说。「依依就留下吧,带班主去账房领车资百两。」 就这么地,他被留在岩王爷寒石身畔,成了他的娈童。 「你本姓什么?那里人仕?」班主走后,寒石柔声问道。 「我姓柳,打小就住在京里,爹娘死后没钱下葬才卖身入戏班。」他晓得他的答案无法让王爷满意,他的眉心紧紧皱出一道痕。 「识字吗?」舒开眉后王爷又问。 「我会写我的名字。」他开心地笑着。 于是王爷命人取来纸笔,他有模有样地沾墨书写,写的却不是柳依依,而是柳悲凉...... 爹娘去逝前,第一个教他识的不是三字经,而是他的名字,而今三字经背不全自己的名字倒写得极好。 寒石的面色青白,口吻微愠。「你不是叫柳依依吗!?」 他吓掉了笔,不明白王爷在发什么怒,只知道他的名字,由悲凉变成依依。 夏羽虽然兵力不强,因地形之故成为各国通商必经之地,亦因此富庶。纵使寒石是新封的王爷,又没有强大的外戚依恃,但他终究是皇子,送礼的官员、富商并不在少数。 寒石身边的男宠、娈童并不止他一人。 当代以蓄男宠为雅事,因为男人不会生子,男人无法母凭子贵,再怎么爱玩伶官,也不会因此流出一堆私生子;皇子的婚事将由皇上做主,夏羽帝却像是遗忘一般,始终不会下达婚令。 起初依依并不在意那些,他在府里的日子很平静,有吃有穿有暖床可睡,不像在戏班子里,天天晨起练功吊嗓子;他年纪尚幼,寒石的其它宠爱不曾注意他,寒石喜欢的要再大一些,至少十四、五岁且尚未变声的男孩。 可是他被带到王爷房里,被迫饮下一盅又一盅浸过药的酒,和一碗又浓又苦的药汁,而后难以反抗地被拥抱时,年仅十二。 那天起,他有了自己个儿的院落、仆从,管事的对他的称呼,由依依变成依依公子...... 认识到他已是寒石的人,是在十天后的第二次拥抱,烛火下寒石不见平日温和,面上似蒙着霜,冷寒骇人,他吓得不敢反抗,忍着哭被抱了第二次。 从此,寒石成了他心里最重要的人,纵使惧怕、纵使知道寒石对他并非真心,他仍依恋了。 成为依依公子代表着他得面对其余宠爱的攻击,喜欢的衣牚被剪为碎片是小事,被人踹下楼梯亦曾有过......对于这些,寒石是不管的,只要他想拥抱时,那人出现在他床上,他就什么都不管。 依依知道,府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寒石另有喜欢的人──宰相之子远扬。 远扬曾来过一次,在春天的赏花宴上,伴着皇七子寒凝前来。 依依远远地看过他一眼,浅浅勾起嘲讽笑靥,远扬不比他美却胜在有文采......而他会写的字仅有三个,他的名字──悲凉。 他们共同追逐的男人在府里挖池引水养鱼、收集古玩,就为引远扬到府一叙。每一个等待宠幸的人都知道,寒石爱的人不是他们,等待是没有边际的苦痛。 一日日望着池子逐成,依依心底的难受越来越盛,终于在完工前夕爆发。 那一缸缸商人送来的鱼儿,成他泄恨的对象,他将偷来的莫名毒物扔入水中,每一缸都没放过,那些鱼儿据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寒石费尽心力才弄到的好东西,全被毒死了......即将完工的池子没了鱼,不知寒石怎么请远扬来坐。 做得太过露骨的下场,是面对寒石漫无止境的怒火,以温和闻名的王爷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打......他。 他被压倒在地,褪尽鞋袜,寒石不打臀不打腿,就单单往脚底打,他咬着唇直到晕厥都不曾求饶。 醒来,已是三天后的事情。 脚掌肿得老高,大夫一天来换三次药,他因伤发着热迟迟不退,病榻间,他夜夜都哭。哭着问,为什么寒石不爱他还要他,如果当初寒石没有留下他,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原以为能就此对寒石心死,等着有一天他的王爷拋弃他,让他就此解脱...... 谁知醒来那天夜里,侍儿端来一碗葱花粥当晚膳,老母鸡熬出汤底,半糯半白米,打上两颗蛋放上葱花,是他一病就想吃的食物。味道,却不是岩王府厨子煮的,而是他最喜欢的隆兴楼大厨...... 侍儿说,王爷命人做的。王爷将隆兴楼大厨挖来府中了...... 他再度见识到寒石的残忍,如果让他就此死心多好,他再也不会为了寒石哭泣。他更恨懦弱的自己,一碗葱花粥就被买走心绪。 哭着吃完葱花粥,他哭着入睡,梦里的寒石会担心他,会准他唤他为寒石,而非王爷。 伤愈后不久,与他做对最多的男宠被送出府外,听闻消息他不觉欣喜,仅觉悲哀,想着不知何时轮到他。 寒石喜欢变声前的男孩,一旦变声后,便会由账房拨出一笔钱,要他回乡置产去,再也回不得府中。 初遇寒石时他才十岁,而今年已十五,他这嗓音还能撑多久,藉时收下一笔银子遣送出府的人将变成他,今朝少了对手又怎么样,又叫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寒石向来不理会他们的悲或喜,心绪悲凉如名的那夜,进了寒石房里,被反复折磨至夜深。 次日他醒得极晚,一方面伤势后身子还没调养过来,另方面昨晚太累,还有部份原因出在睡前寒石迫他喝了安神汤。 醒来的时候,风云已色变,皇上换成了皇三字寒祁,岩王爷寒石掌兵权,寒凝、远扬下了狱,而他仍和昨晚一般躺在寒石床上。 适夜寒石独寝,他睡在自个儿的院落中,泪流不止。 寒石和寒祁向来交好,远扬入狱后落入寒石手中是迟早之事,那他该怎么办?他的情感将何去何从? 抱着棉被他足足哭了一夜,高热又起,那葱花粥又被喂入口中,这次是寒石喂的,一匙一匙速度和温度恰好得像他闻中的柔和。 凝望着寒石温笑面庞,他的泪滚滚滴落,直入梦中犹未停歇。 次晨寒石在朝堂上,接到皇命即刻领兵铲除乱党。 趁着府里无主,朝野纷乱,他带着一些细软、几锭元宝走了。 五年情谊,三年苦恋,昨夜一碗粥就足够。他没有告诉寒石,亦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不用他说,只要他再多待几天,大家都会知道。 他发烧、他哭泣不是为了寒石爱远扬,而是因为他已十五,他已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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