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和我一起难道不好嘛?”
“不是,可是……可是……”绮罗生瘪瘪嘴,而后,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可是,我好舍不得,我不想离开孤城。孤城看起来好孤单的。”
拿出手绢,蹲下身去,白玉堂给绮罗生擦眼泪,温柔地说:“孤城是少城主,现在呢,城主生病了,他有很多事要处理。还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盯着城主府,盯着城主那个位子。孤城要提防他们,还要照顾绮罗生你,他会很累的。但是,要是不照顾你呢,他又不放心。你如果和我走了,他就会放心对付那些小人,等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再回来不是更好嘛!”白玉堂发誓,自己从来没这么耐心温柔对待一个人过。
“是这样嘛?!”
“嗯!叶孤城别看这面冷,但他很喜欢绮罗生的。”说这话,白玉堂自己先寒一把,他一点都不想为叶孤城说好话,但是他为了绮罗生,忍了。
“嗯,绮罗生也很喜欢孤城的。”
“哦!那就不喜欢我了?!”白玉堂假装不高兴。
“不是的不是的,绮罗生也很喜欢玉堂的。”绮罗生着急解释着,眼眶里晶莹小豆豆都滚落了下来。
白玉堂不再逗他,给他擦掉眼泪,道:“我当然知道绮罗生也喜欢我啦!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嗯!”点点头,绮罗生再看了一眼城主府。
抱起绮罗生,白玉堂向着码头走去。
白玉堂对于意琦行的住处自是不陌生的,他也曾登门,只是这一次他没见着意琦行却见着一个认识了的人。
“哎呀,不要假装不认识呀!”
虽然衣着不同,声音由男变女,容貌也微有改变,但白玉堂就是肯定眼前这个蓝衣人就是以前见过的那个他打不过的东方。
“意琦行呢?”
“他现在忙着呢!”
白玉堂闻言,扭头走人。
“哎呀,我这次真的是来接绮罗生的,不是说着玩的哦!当年,你亲口应的,别装失忆哦!”
白玉堂骤然抱紧绮罗生。绮罗生却拍拍白玉堂,让他放他下来。白玉堂虽放下绮罗生,却也没放松警惕。
绮罗生正视着东方。东方笑着伸出手去。
第六十四章
绮罗生终究还是走了,白玉堂阻止不了,因为这是绮罗生的决定。东方说绮罗生不属于这里,白玉堂不这么认为,却依然改变不了这个决定。跟着东方离开,白玉堂是安心的。
“你的灵体已经在往生胡淬炼修复好了。绮罗生,你也该长大了。”
绮罗生似有不解地看着东方。
两人离开山庄后,走着走着,便走入一处秘境,秘境中云海无际,还有一株泛着幽蓝光彩的树,树上的花很是奇特,不像世上的任何一种花,却像冬日里的雪花。
绮罗生跑过去,仰头看着那树,一朵树花飘落下来,绮罗生用双手接住,但见那花朵泛着璀璨的光芒。
“这是什么?”绮罗生问。
东方只微笑地回答道:“你应该知道的。”
绮罗生不解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后,那朵落在双手的花似礼花般散开,又悄然消逝。再然后,一瞬间,绮罗生的脑海中似涌入了什么。东方唇角一样,四周的景致便是一换。
眼前是一条湖,不见头,也不见尾。湖色透明。此刻湖中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体若有似无,周身泛着微弱的光。
“玉千胜,绮罗生,对世人来说许是不同人。但在这里,你们永远只会是一个人。醒来吧!”
但见湖中那人起身,双眸却紧闭着。东方对绮罗生道:“去吧!”
绮罗生看看东方,再看看那人,似有些胆怯。
东方微笑着劝着:“去吧!”
绮罗生仰头望着眼前的人,觉得这人好熟悉,跟自己好像,自己长大也许就是这个模样也不一定哦!他怎么了,病了嘛?!绮罗生缓缓靠近。
当绮罗生触碰那人的刹那,光晕将二人包围了,而后,绮罗生消失,那人的身体不再若有似无,双眸也缓缓睁开。
“城主!”颜似玉,声音温润如清风拂耳。
斗转星移,不知几个日月过去,白云城主已然换了人,如今的白云城主叫叶孤城。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叶孤城,他是高处不胜寒、逍遥白云间的白云城主,这是世人对他的认知。
而,西门吹雪只知道他与叶孤城的五年约定没有结果,但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一战,这是剑道高手之间的默契。
每一年,江湖都会有新的故事,然这几年,江湖尤其热闹。先是民间教派肆掠,更是觊觎陷空岛的地盘。陷空岛五鼠更是不遗余力的反击。朱厚照这位太子扛着名为锄奸实为看美男的旗号,偷溜道陷空岛。如此,陷空岛有着朝廷的支援,虽然其中有惊却无险的剿灭了匪患。朱厚照更是被他父皇嘉奖,也算歪打正着吧!更和白玉堂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友谊。当然,后面这个纯属朱厚照个人感觉。不过,白玉堂没有推辞朱厚照赠送的入宫令牌。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帝斗嘛!有靠山,没事靠一靠也好。
再然后,是那传说中的辟邪剑谱。听说先得此剑谱的是一个镖局的镖头,听说那镖头得了这剑谱,出镖遇敌再无敌手,总算是打出了名头,也算把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了,光耀门楣了。可惜的是,后人不继,没练成那剑法。估计那剑谱对练习者还是有点要求的,不然,怎么那镖头就成,他的后人就不成了呢!再然后,怀璧其罪,古来有之。江湖人都认为,既然你没本事,就别占着资源了。然后,那镖头就被灭门了,那辟邪剑谱也就下落不明,有人说落在魔教手中,有人说被名门大派给私藏了,总之,众说纷纭,也没个准头。
再再然后,那日月神教窝里斗了,据说是个坛主干掉了现任教主,那坛主还有个霸气的名字叫东方不败,那教主的名字也不差,叫任我行。听说前任教主也回来了,但是也没改变东方不败变成教主的事实。
再再再然后,据说海外白云城的少城主升级为城主,剑惊天下,让海外众岛臣服,本人更是被世人称为剑仙。听说他的绝学叫天外飞仙。
世人觉得这一出出的,比戏台上的还要精彩万分。说书的都不担心自己没有新话题。
此处静谧,只有蓝天白云,一人置于其中,显得无比渺小,仿佛砂砾之于沙漠。
忽然,那人舞动起来,招式凌厉,带着韧劲,一个转身,又似烟云飘渺。
眼前的海水因剑气分开,又迅速合二为一。
收剑,立身。
时辰到了。
“城主可要沐浴。”入了宅邸,一白衣女婢上前恭敬询问,若不仔细,你会忽略那女婢眼中一闪而过的倾慕之色。
“嗯!”
叶孤城的衣衫上带着海水的湿气,他素来喜洁,练剑后除非特殊情况,都要沐浴一番。
闭目养神,思绪却无法安定下来。
绮罗生已经离开约三年,明日便是他的弱冠礼。也许他还太弱,所以,绮罗生始终不出现。师尊也是无法,那东方其实也并不叫东方,东方不过是她千万化名中的一个。绮罗生原也不叫绮罗生,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玉千胜,昔日西方魔教尚为魔国,他因刀法出名,常胜不衰,国主赐名九千胜。又因出生贵重,世人称之为九千胜大人。那时,意琦行还叫叶凌风,他与玉罗刹还有玉千胜是朋友。只不过变故陡生,玉罗刹杀死了玉千胜,叶凌风与之反目。其后,东方带走了玉千胜,又送来了绮罗生。虽然绮罗生与玉千胜不同,但意琦行知道,那就是玉千胜,他的好友。现在绮罗生又被那人带走。也许哪一天绮罗生会像出现在意琦行面前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吧!
这几年,披荆斩棘,殊为不易,但均是不得不为之事,只是,他不得不坚强,因为他是这白云城的城主,祖辈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压覆着他,日复一日。
有时候,叶孤城想,其实,绮罗生并不适合在他的身边。他走的是一条无尽之路,谁愿**其间呢?若是可以,他也不愿的。可是,他不得不行。
一夜便又那么过去了。
白云城主加冠,自是郑重。
望着除去的簪圈和柳叶簪,那是故人相赠。
“孤城!”
清风拂耳,疑似故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66章
第六十五章
“叶孤城的加冠礼有什么好看的,朕的加冠礼才是真的好看。你说是不是呀,玉堂!”朱厚照舔着脸往白玉堂身边凑。
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把早已经登基的少年天子推一边去。这朱厚照贪杯、好色、尚兵,还无赖。
自几年前陷空岛事件后,朱厚照就把自己的地位提高到了白玉堂的知己。有事没事还喜欢给白玉堂飞鸽传书啥的,说是感情是需要联络的。把白玉堂恶心的差点入宫揍人。不过,还好,白玉堂虽是江湖人,却也知道朱厚照是皇帝,而且,暂时还算不得暴虐。前段时间,朱厚照还撺掇着白玉堂帮忙,一起消灭了刘瑾。刘瑾此人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深受信任。朱厚照继位后,他数次升迁,爬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宝座。然,一个人有了权便有了吞天之欲,这刘瑾操纵朝政,居然有“立的皇帝”之称。刘瑾被捕后,从其家中查出金银数百万两,并有伪玺、玉带等违禁物。谋逆之人,自是不得好下场。经会审,刘瑾被判以凌迟。自此,朱厚照将白玉堂引为心腹之人。他觉得他和白玉堂之间只差一步之遥了。
白玉堂终究没有去成白云城,终究还是因为心中堵着那口气,上次离开白云城是两个人,若要入白云城也必得是两个人。这些年,他虽然一如游子,却也没有放弃寻找绮罗生。有一段时日,他甚至回到了天山逍遥派中,潜心和他师父师叔师伯们研究武学。白玉堂从不小觑女人,因为他的师伯就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这女人在江湖有个别名叫天山童姥。皆是因为她的武功奇特,每过十二年便会返老还童一次。如今,这样强大的女人却隐遁了。
白玉堂没有他师伯那样强烈的情感,却知道他师伯为的什么隐遁。因为能让人一夕之间白发的事情本就不多,他师伯从来不知家人的存在也不惧世人的眼光,天山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俱臣服在她的脚下。所以,能伤害她的只有爱情。
天山童姥真名叫巫行云,她有一个师弟,叫无崖子,还有两个双胞胎师妹,李秋水和李沧海。天山派这门派的人大约选人的时候都是看脸的,比如无崖子,比如白玉堂,都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无崖子得两个师妹倾心,本是幸事。然,弱水三千,他也不贪心,只选了李沧海。巫行云大约也是喜欢李沧海的。但是,她从来不说,看着李沧海有了归宿,也不过不言不语。但,李秋水不同,她始终认为无崖子师兄喜欢的应该是她。明明她与李沧海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师兄喜欢的是她的妹妹而不是她。李秋水不服,策划了许久,终于乘着巫行云返老还童功力最弱之际拿下了天山派,而后无崖子寿终正寝,李沧海随之而去。李秋水只得了一幅无崖子亲笔画,那画中人据说是无崖子一生的最爱。李秋水展开画卷放松警惕之时,巫行云乘机而动,重创李秋水。然后,李秋水却不是受伤而死,而是绝望而终。那画卷中的人虽模样与李秋水相同,但李秋水却知道那不是她。多少年的痴望成空。
逍遥派如何,也许在巫行云的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她说走就走,巫行云从前就说逍遥派的人自是不必太过在意人世界的那些条陈规律,自我束缚的人不该在逍遥派。白玉堂最后见巫行云,巫行云只默默念了庄子的逍遥游:“人生如雾亦如梦,缘生缘灭还自在。云起云散沧海天,赤血丹心荐轩辕。枫舞翩翩寒意消,御剑江湖任逍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情似朝露去匆匆,独留往事笑东风。”白玉堂知道,他的师伯师叔们的名字便取自逍遥游。
白玉堂愿意与朱厚照亲近,是因为朱厚照虽然是皇帝,却个性特别,刚毅果断,想要做的事便去做。比如诛杀刘瑾,比如对付宁王。宁王为朱厚照的皇叔,从来都有不臣之心,现在更召集各方势力为己所用,已然成患。
“真的不留下来看我加冠么?!”
“嗯!”说罢,白玉堂头也不回地走了。笑话,加冠礼上除了王公大臣和皇帝,剩下的就是太监宫女侍卫和后宫重量级人物,他夹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朱厚照虽然失望但也无法。其实,他很想说,你可以假扮成太监侍卫嘛!但他知道白玉堂肯定不肯的,算啦!他也怕加冠那天,宁王出什么幺蛾子,他分、身无暇照顾不到白玉堂。其实,朱厚照真心想多了。
龙有龙章,鼠有鼠道。白玉堂用自己的方法和渠道去搜集宁王的罪证。最近,他获悉宁王建了一座冲霄楼,里面遍布机关阵法。此楼甚为独特,无门无窗,楼分九层。在第九层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朱厚照也派了得力的官员去调查此楼,可惜,因得罪宁王手下,被盗去官印。那官印就藏在冲霄楼内。
绮罗生在白云城的消息传到白玉堂这里来,已经过了许多日子。要不是因为绮罗生出现的时机太好,也许白玉堂始终不会知晓。但是,既然知晓了,白玉堂便坐不住了。但是,他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搜集一个人的罪证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白玉堂想着此间事了,他再也不管这些事了,听说出现在白云城的绮罗生二十岁的年纪,貌美如玉,善刀,爱执一柄雪璞扇。本来他不信那人会是绮罗生,但意琦行说那人就是绮罗生,白玉堂便信了。他真的很想见一见绮罗生。他一直想着让绮罗生当他的徒弟。如今,绮罗生和他一般大,也用刀,就算当不成他的徒弟,那么朋友、知己,也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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