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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贱受逆袭 (三)——妖月空

时间:2015-02-13 18:19:57  作者:妖月空

  就连至尊神器见了他,也装死扮凡铁。嚣张如煤球,次次得见尊上便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可见神器前面哪怕加了个至尊的称呼,也远远不能与真正至尊相提并论。
  换言之,站在尊上的角度,这叫人眼热的道源,划过的轨迹组合起来不过是普通景观罢了。
  齐木道:“的确很美,只是看着便觉得圆满了。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若是独自一人,就是景色再美,也会看厌的。”
  确实,这地方太过空旷,偌大的万里虚空之上,若不是有尊上在侧,修为未到仙脉,无法堪破大道本源,齐木定不愿久留。
  渊落摩挲着杯沿,嗓音模糊不清。
  “你说的没错。只可惜同样的景,本尊整整看了千年,无论厌倦与否,以后却也还是得这样下去。”
  齐木道:“尊上一个人看?”
  “嗯。”
  渊落望向远处,黑眸倒映着星纹璀璨,随意应了句。
  遥想当初进藏经阁母地,不小心误入小空间,里头时间错乱,一待便是四年多,那段时日当是闭关修炼,却也难以忍受,握着回音珠吵了尊上整整四年。回归后才知道,堂堂魔尊被折磨了四天五夜未能合眼。
  齐木心脏猛然揪了下,五味陈杂。
  他想说,尊上,您一个人不会孤单吗?
  尊上,仙尘呢,你们从来没有一起看过么……
  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古至今,可有哪怕一人走进过他的心里。若真有,齐木深呼吸,那人何德何能!
  渊落望着远方,并未察觉出齐木有异样,起身走到宫殿边沿处。
  经过时,说了句:“来这地方的,你是第一个。”
  齐木浑身一震,垂眸,掩住动容之色,道:“不甚荣幸。”
  渊落摊开掌心,右手五指铭刻术法,引道源于手,无数道神纹自虚空汇聚而至,如金光翼蝶振翅,握住。神光顿掩。
  走到齐木面前,后者还未回神。古籍看得不少,当真没见过大道本源如此轻易便能到手的!莫非是看错了……
  “这是什么?”
  渊落道:“宴会邀请本尊的回礼。”
  无视后者震惊的双眼。当场炼化。
  手法之快而华丽前所未见,霎时,一个巨大的古字自虚空,迅速缩小显现烙印在齐木胸口处,金文隐匿,消失无踪。浑身气息未变,真元亦为增加,齐木有些疑惑,目似询问,琥珀色的瞳眸很亮。
  渊落抚上他的脸,顺着耳廓上方抚摸到后脑处,向下。
  “本源金文,乃大道气运加身,无论是否离开,日后你都要去往天外战场传承之地,修为至高,气运为上。去了之后,别相信任何人。”
  任何辞藻都无法表达齐木现在的心情,逆着光盯着渊落的眼,美轮美奂的星光尽成了虚化的背景。
  这一刻,错觉来得太过强烈,几乎当真认为……尊上对他上心!
  哪怕一刻也好。
  喜欢女人也好,喜欢男人也罢,如果对象是渊落,突然间发现一切顾虑消失无踪。
  此刻齐木简直动摇得不能无法自持了。
  嗓音有些疲惫:“你会在意吗,我若是离开你会在意吗,尊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渊落并未推开,亦没有回应。
  这里没有人打扰,寂静无声。齐木顺着本心把渊落抱紧,心乱如麻。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这人是喜欢他的,若是真喜欢,哪怕只有一点点,那该有多好。
  万事均有因有果,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自有其因果。
  终有一日,我要和你并驾齐驱。
  “别多想,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要本尊怎么说才好。你不一样,以往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笔勾销,本尊说一不二,安心。本尊断不会忘记。”
  渊落轻叹,嗓音冰冷:“你既然下定决心,本尊就算想要阻挠,你会改变主意?”
  
  西苑截天台。
  夜半已过。人群散去,没了宾主,此地一片寂寥。
  先前尊上端坐的那处僻静之地,几道人影條然而立,隐于月色下阴影中,看不真切。
  一男子坐在石椅边,弓着背极尽颓靡。左手握着一株藤蔓,先前不知被谁扔在地上,过半夜亦未消散,银色的蓝星草表面泛着淡淡蓝光,不明显却很惊艳。
  那人漆黑兜帽裹着整张脸,诡异纹路勾勒而出,露出小半张脸,下巴处晶莹水珠滴落,很是平静,悄然无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浸湿了大半衣襟。
  垂首立于对面的几人,噤若寒蝉。
  無灾安静地流泪,无人敢叨扰。
  半晌取出一物,开口打破沉寂,嗓音没有半分起伏,像死了一般。
  “把此珠,带去给魔将大人。”
  抬起手,手心躺着一颗半个婴儿头颅大小的白晶珠,月光下散着羊白玉脂般的波澜,白光闪过,玉珠内画面变得清晰。缩小的人头在玉珠内很是清晰,辨出人影,有人顿时大惊失色。
  群人之中,齐木对着暮钰道:“西苑苑主让你过去。”暮钰眼睛亮了,脸上的表情看得极为真切。随后波纹震荡,画面转过。
  长亭内,玉桌之上,暮钰和宁南同桌而坐,暮钰亲自为宁南倒茶,言语动作,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看得万分明显。窥察的角度极为刁钻,更显得里头的两人格外亲密。
  ……
  一人上前接过晶珠,几人垂首:“遵命!不知少主还有何吩咐?”
  無灾如死人般盯着手中的银藤,脸上满是泪痕,水珠持续不断地顺着面颊滴落,止不住一般,没有抽泣声,嗓音平静得可怕。
  半晌,把银藤递了过去,抬起的手抖了下。
  “这个,找个机会给殿主陛下呈上去,得做好准备才行,齐木很可能不会离开魔域了。”


☆、168·走还是不走

  齐木愣住了,还未来得及思考这话是何意,腰身被搂住,下一瞬,出现在地面之上。
  上去艰难下来倒是轻易。
  渊落收敛了气息,牵着齐木的手,打断思绪,道:“最后走走,就当提前为你践行了,离开的那日,本尊不会去送你。”
  齐木嗓音干涩,道:“嗯,好。”
  天刚亮,来往修士亦不少。熟悉而普通的街道,并不算太宽敞,法器符文玉石铺才刚开门,吆喝声喊骂声不绝于耳。来了玄天殿几年,齐木没少来此逛过,这些叫唤鄙陋低俗的不少,以往没觉得不妥,今日却觉得万分刺耳。
  许是站在身侧的人不同。齐木偷偷打量着尊上,眸光晶亮。牵着的手微微握紧了些。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渊落两人,手牵手在普通街道上慢步。
  向来高高在上的魔主,不食人间烟火气,如寻常人一般,没有丝毫的王者傲气,久居高位者屈尊落了凡尘……竟会是这般情景。
  像做梦一般。
  齐木稍稍落后半步,看着渊落的侧脸,才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人,无法看透,无从琢磨。甚至连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忍不住眯了下眼。
  “你偷偷摸摸在看什么?”
  渊落回眸,正对上齐木的眼。
  后者微滞,几分狡黠,直言不讳:“分明是光明正大在看你。”
  渊落冷冷地扫了一眼。
  半晌,拽过他,和自己并肩:“既是走得这么慢,总该能跟上了。”
  此话一出,和先前风驰电掣后停在树冠顶端处说的那句,微妙得相似。
  来往行人擦肩而过,仅仅是望上一眼,便移开视线。魔修较为豪放,就是两男的公然当街拥吻亦不会引人围观,齐木呼吸平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喃喃道:“半点不真实。”
  正待发呆之时,一辆战车紧贴地面掠过,齐木正要躲开,突然手臂猛地一拽,撞进冰冷的怀抱中。乌芒从旁而过,狂风肆掠,卷起渊落漆黑长袍,站着未动黑风阻隔在身体三寸开外。
  待战车远去,周遭顿有人低骂。
  “站稳,别总失神,”渊落皱眉。
  齐木拽住他衣襟,迅速站稳。缓缓吐出一口气。
  “多谢。”
  轻叹,齐木垂首,眸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路无言。
  路到尽头,不见人影。再过一个转角,便是结束。
  齐木垂首立于身后,停下脚步。手被拽住,渊落转身道:“你且记住,本源金文并非永久,多则一年短则半年便会消失,把握时机。同样的话,本尊不会说第二遍。”
  气运加身本是逆天之举,以往看来加持几日便是极限,尊上出手便是炼化大道本源,延迟了一年半载,已是极为用心。叫人万般感激。
  晨光熹微,紫气东来,云霞氤氲,灵气空灵叫人神清气爽。
  渊落要抽回手:“天亮了,你走吧。”
  没有回答。手并未松开,未用大力却也没有挣脱。
  临走前舍不得了?
  渊落弯起嘴角,眼里却了无笑意。
  谁知,面前的少年蓦然惊起,猛地拉过他的手,另一手臂抬起环过肩头,闭着眼吻上他的唇。
  愕然的刹那,正对上琥珀色的瞳眸。
  齐木眉眼含笑,却有种说不出的不舍:“尊上,我不想走了。”
  “可也只能想想,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人无信而不立。”
  “事到如今你还有信可言?”渊落推开他,黑眸幽暗如幕,嗓音冰冷似嘲笑:“你将本尊置于何地。”
  齐木懵了,无数道念头在脑中一晃而过,脸色白了几分。
  “尊上何出此言。”
  渊落默然没有说话。
  究竟是谁死乞白赖要留下,人畜无害的模样围着身侧转悠,就是赶也赶不走,过往又有多少次言语间信誓旦旦,深情款款。到头来,不过是没到离开的时候。
  究竟什么该相信,又该信些什么。原来这世上有很多都是当不得真的,偏偏仅仅是一句不想走,却又有了原谅他的理由。
  齐木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无法动弹。
  “可还记得,最初见本尊时说过的话,那些都是假的么?”
  脑中如雷霆般,齐木睁大了眼,微微窒息。
  ——我爱您,哪怕被您杀了也心甘情愿。渊落,请让我留在你身边。
  ——若是能留在您身边,内殿弟子的尊贵身份不要也罢,没有您我活不下去,渊落,三思。
  ——尊上,我离不开您,只要您不让我滚,我就不会放手,这和您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喜欢您就好,就像现在您看着我,都让我无比高兴。
  ……
  “不大记得了,我说的话还真不少,不知尊上所言是哪些……”齐木哑然失笑,动容的双眼几乎毁了整张脸的平静。
  渊落道:“无妨,本尊亦不记得了。”
  朝阳下渊落玄黑面具边沿勾勒出一道赤红,长袍在清风下猎猎作响,几缕墨发拂过白玉般的鼻梁,黑眸冰冷刺骨,恐怖气势呼之欲出,旷世之姿几乎与虚空融为一体。
  及至身形消失不见,周遭之众依然如坠深渊,不寒而栗。
  
  一路往回奔去的时候,齐木还在先前的震惊中久久无法平静。
  即是说,这些话,他当年为了修炼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说的那些扭头就能忘的屁话,尊上都记得么?
  ……人无信而不立,偏偏从一开始对着尊上,就没有过真诚这玩意。
  事到如今,还能补救么。
  先回西苑收拾一番,推门而入,古朴简洁摆放有秩,齐木盯着靠窗的冰床半晌,而今修为较之刚入西苑时天壤之别,寒冰床也没了多大效用。转悠一圈,也没找到几件要带走之物。
  越来越看不懂尊上在想些什么,一举一动均无损至尊之姿,连相貌也变得次要。直至今日齐木才敢肯定,尊上并非冷酷无情,而今竟会直截了当说出来,却也绝对没有明面上这般简单……
  【不想离开,那不走不就得了,再怎么找理由,找到了留下便能心安理得,找不到还不是不能释怀么,那位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与你待你到如此地步,该知足了。】
  煤球难得正经一番,说的话不无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齐木叹道:“很知足了,我若是不走,今日也听不到尊上说的这些话。”
  【废木,你动心了。】
  齐木心脏漏跳了一拍,放慢动作,坦言:“动心了又如何,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全然迎合他的喜好,被牵着鼻子走全听他使唤,把尊上的喜怒全部放在心上未免太不切实际,顾虑太多,束手束脚。”
  尊上多得是忠心耿耿,擅察言观色的下属,仅仅是下属在尊上面前只有颤抖的份。齐木不愿那样。
  【就这么走了,你甘心吗?】
  煤球阴惨惨地丢下一句。
  齐木顿在门前,抬起的手停住,握成拳,猛地放下。
  “这些年来扩大势力,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规模,却依旧远远不够。大比夺魁,如今地府之名日渐响亮,正蒸蒸日上之时,我若是和秦休一同离开,四大势力缺了一半,对地府而言定是不小的打击,如此离开意味着放弃这些重新开始,在陌生之地,哪怕再一个四年,也无法让渊落刮目相看!”
  【再给你个理由,弃地府于不顾,就这么一走了之,半途而废,岂能甘心。你既然已经顺利突破,心魔已除,再无后顾之忧,这一切归功于谁,你心里自然清楚。本就是你理亏在先,区区三年的交情,就算五六年后忘了你,你有理由诘问?】
  齐木浑身僵硬。指甲嵌进肉里。
  “我不走了。”
  【那位竟不计前嫌以大礼相赠,甚至说了要你和他并肩,真让人惊叹,天道将变,离开本就有避世退缩之嫌,你有那个资格立于他身侧,还是说大事发生躲在人后还要寻求庇护!有本大爷在,你怕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齐木深呼吸,把手里的原玉盘摔了出去,拾物扔在床上。
  “少废话,我不走了!”
  煤球乐了。
  【开窍了,不错不错。】
  不走便是不走,本就错过了告诉众人的好时机,终于是下定决心。齐木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既然修为突破桎梏,心魔已除,本就没了离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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