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懂了,问道:“造物主尊位在仙尊之上吗?” 渊落默了片刻:“本尊从未见过造物主。” 造物主再厉害也会死,但尊上寿与天齐。高傲如尊上肯定不甘示弱,主宰本就两两不相见,后来居上也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齐木打趣道:“仙尊从古至今不遗余力守护仙元大陆,从不忘使命。可这使命是从哪来的,该不会就是遵从造物主的意愿,这才几十万年如一日,一直这么熬过来。看来尊上对造物主是真爱啊。” “本尊从没想过这些。”渊落皱眉。 其实也只是传说而已,造物主是否真正存在还很难说。齐木作势哼了一声。 “反正在现在仙元大陆众人看来,没人比你更厉害。” “你才是无所不知!” 简直活化石。 渊落道:“没人是真正的无所不知,考虑得周全,事情的结果才会在预料之内,所谓料事如神只是众口相传而已。你还真信。” 好比一盘棋,从落下第一枚棋子开始推演最后的棋盘是何样,整个过程无数种可能性都在脑中有个大致的雏形。囊括所有可能性,于是仿佛万事万物都在掌控中。说真的,想想都觉得好累。 突然,齐木面色古怪,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等会,我突然想起来了,有个问题一直忘了问!” “何事?” 齐木吐出一口气,表情严肃。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魔族的?该不会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如果说把疯狗齐木带回魔域的时候就知道他是魔族了,那么也就是说他一直被耍得团团转。 渊落抬起两根手指,把搭在衣袖上的爪子扒下,“如果一开始便知道你是魔族,本尊绝不会把你带回魔域。” 一开始真以为他是仙族,只是被神蛊封住血脉。 齐木愕然,有些不敢相信道:“那尊上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进了一处石洞,里头别有洞天,一株两米多高的古树静止不动,每一片叶都相差迥异铭刻道文,成百上千种仙珍灵药随风摇曳,向着尊上问礼。又像看到熟人般对齐木很是亲昵,后者有些莫名。 渊落默了片刻,皱眉道:“也是在这里。你血脉爆发与血妖藤一战重伤致残,又遭神蛊反噬已是强弩之末,本尊把你带到这里,花了十六日才救活。你体内是什么样,本尊比你更清楚。” 昆木编织的床,搁在不远处,他之前就是躺在那里。 齐木想起来了,当初在天宫仙殿别了尊上,他欲复活暮钰,反倒用神灵草令他化道,悲愤欲绝连什么原则都忘了。后来想想,凭他那时候的实力根本无法战败血妖藤,原来是因为血脉爆发…… 齐木偷偷看了渊落一眼,他记得醒来后身在内殿,然后发怒还被尊上惩罚了,貌似还说了句‘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那时候觉得万分委屈,现在回想有些惊悚。 “尊上怎么当时不告诉我,或者像对其他魔族一样直接驱逐……”齐木好奇。 ☆、301·平静祥和
齐木在试探,半晌却没听到回答,暗叹套尊上的话真艰难。正腹诽着,突然头被重重按住,声音传到耳边,道:“无妨,已经过去了。” “切,说得好像你完全不在意似的,刚才是谁还说如果早知道我是魔族,绝不会救我回魔域。”齐木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 “我说我没杀那仙族你是真信还是假信。” “信你。” “那你明明都清楚,还不戳破。看我在那钻牛角尖,自找不痛快,还争风吃醋,是不是还在偷笑!” “不是。”一说下去就没完没了,渊落沉声道,“因为不好笑。” “为什么不好笑?”齐木追问。 “看到本尊痛苦,你会笑吗。” “当然不会!” 渊落吐出一口气,揉了揉他头顶:“一样的。” 齐木一滞,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顿时面色古怪:“哪里一样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说。” “三年不见,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也一样?” “嗯。” “我不想你被任何人夺走,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只能是我。你也是这样想的?” “嗯。”渊落條然弯起唇角。 “胡扯,明明之前还要和别人成亲。”齐木冷笑。 “成不了的,等一切结束你就会知道。更何况人已逝,不必多提。” 齐木面色更古怪了,合着一开始就成不了,圣姚在做白日梦,他就白忙活了一场? “等会,不是说这事儿,刚才说到哪儿了!”齐木想了想,眯了下眼睛,“照你这么说,我比圣姚重要?” 渊落道:“嗯。” “你很在乎我?” 渊落面向他,坦言道:“嗯。” 齐木终于忍无可忍,嗓音抬高一截:“除了‘嗯’还是‘嗯’,让你说句情话有这么难吗!加起来还没有我一句字儿多!” 不就是一句我爱你吗,说出来怎么了!暗示了老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渊落皱眉:“你都说完了,还要本尊说什么。” 就是重复一遍也好啊!齐木沉下脸,转身就走:“浪费感情!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修炼。” 出乎意料,手腕被拉住,齐木没好气地回头,便看到渊落一脸无奈。 灵风扬起漆黑的长发,拂过白玉般高耸的鼻梁,那张绝美的脸被玄黑面具遮了一半,无论看了多少遍,都美得令人窒息。 像极了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没了滔天魔气缠绕,却超然脱俗。 “本尊从未后悔把你带回魔域。你是魔族也好,仙族也罢,是什么都没关系,你不需要回魔族称皇,更不用担心什么,有本尊认可你,足够了。” 齐木愣住了。 “世道本该没有限制,并没有事情是不能做的。本尊有重要的事非做不可,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你真正想要的一切。” 渊落轻轻一拽,揽过齐木的腰身,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倒了杯茶给他。 齐木接过来喝了一口咽下,才恍然回神。 说情话简单轻易,但做出来却是另一回事,尊上向来是光做不说,那些所谓的情话他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真若把情话挂在嘴边那就不是尊上了,更何况花言巧语他也不屑多听。正因为知道难得,所以这人偶尔说出只言片语,都能让人感动到不行! 齐木放下杯子,作势单手环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吻了上去。 齐木一时情动,手探入他的衣襟却被握住。很不情愿地道:“被你这么一说,原来我这么厉害,反正有你在我还怕什么。不去修炼了,我现在就想要你。” 渊落额上青筋直冒:“去修炼。凝成仙脉后再重修秘境,五行灵气从头领悟,看看最后能否洞悉大道本源。现在你还差得远,别总想着偷懒。” 齐木整张脸垮了,不是他不乐意,本身丹田破碎,他能进阶简直就像奇迹,其间还有诸多外援,甚至还有双修的功劳,最后凝成仙脉靠的是魔族血脉,能一击碎石靠的是石人炼体之法。 从头开始修炼,还得领悟五行,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寻常道修倾尽一生都无法完全洞悉五行之一,他在修道上顶多算是个半吊子,信仰力的确玄奥无比,加持在身上就能翻天彻底无所不能,和极境简直天壤之别。 可尊上不准他靠信仰之力修炼!甚至将信仰加持在身上的玄奥诡力完全抽离其身,让他从头开始。 “一定不能靠信仰么?”齐木还在挣扎,“尊上你没看到,那日多亏了有信仰力在,我才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不然肯定不可能从齐国安然回来,你就算赶去救也晚了。” 没了信仰之力,齐木就像被扒光了一般,战斗力大打折扣。 先前齐国一战,初临仙脉横扫四方何等潇洒,现在这样子比极境也就强了一线,随便来个有点信仰的仙脉道修轻易就能了断了他,半点悬念也无。 但是,得万灵信仰就得担守护万灵之责,信仰之力的中流砥柱一旦倾覆,宿主反遭天谴,会有大不祥。 合着有利也有弊,尽管齐木觉得得了信仰,就算守护他们也没什么。反正真有势力敢对地府出手,他身为府主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渊落面向他,冷冷道:“知道为什么你初凝仙脉,信仰便远胜于人么?” 这问题齐木也疑惑过,按理说地府弟子过千万,但凝聚的信仰肯定远远不及古国,麾下仙脉境强者也不及古国,苦思冥想,唯一能有点印象的便是陌戟曾笑言会信仰他。 但见他对仙尊膜拜成那样,也不见得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奇怪。”齐木摇了摇头,莫非他就有这灵异体质,天生信仰翻倍? 渊落道:“本尊的信仰在你身上。” 齐木石化。 他结结巴巴,还有些吐词不清:“整个大陆的信仰都在你身上,是你信仰我,还是所有信仰都给我了……” “有差别么。”渊落默了下。 齐木从头僵硬到脚,他以为他刀枪不入,已经足够厉害了,却没想到那时候强大到恐怖的地步,大陆主宰信仰于他?这是什么概念,说出去谁信! 那时候如果不是体力耗尽,信仰完全爆发,他是不是就无所不能了! “不行我要去冷静冷静。” “信仰这种东西换言之是把命交托在别人的手里,你另辟他经证道,一旦臻至巅峰,定能超越上古先辈,甚至能和本尊比肩也不无可能。” 我又不介意把命交托在你手里,早知道是这样,他打死都不要同意信仰离体了。 齐木叹了口气,问道:“以前有人不靠信仰就能成功的吗?” 本身将信仰剥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尊上注定不同凡响,有他在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主要是不靠信仰连仙脉境都不能破入,似乎也没听说过有谁到了仙脉境还这样自掘坟墓。 渊落顿了片刻,道:“……没有。” 齐木大惊,正要说话。 “造物主可以,没有真元,却能通天彻地,真正的返璞归真。那种境界无人能及。” 破而后立,他也懂。齐木面色古怪,实在没好意思说,太高看他了。 天知道他就一现世的普通人,痛觉钝感简直逆天技能,再加上天性不服输有点韧劲,还有师父相帮,这才把炼体秘法炼至巅峰。 一开始的确以为是到了一本书里,但越到后面越陌生,他没有设定过神界,却有神界这回事。似乎当年魔域玄天殿那张王座曾经唤他主上,这点齐木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放在一开始便知道有造物主这一人物,他还可能天真地以造物主自居,自己偷乐。 后面牵扯得越多,他越觉得心惊胆战,真正身临其境,更觉己身渺小。 天地浩淼,他就像沧海一粟,山间尘埃。 ——就像是这个世界本就真实存在,而他只是碰巧把同样的故事裁剪开,择轻避重地写了下来。 又胡思乱想,打住!齐木打了个寒战。 “无论如何你能在短短十多年内凝成仙脉,悟性可见一斑。不必妄自菲薄,你有足够的时间悟道。”渊落揉了揉他的头顶,“在想什么,把先前本尊给你的麒……红珠子拿出来。” “不要总摸我的头,显得我又小又弱似的。我没觉得我不可以,只是你这样说让我压力好大。”齐木思绪被打乱,低声嘟囔着,翻了半天才拿出那枚赤珠子,“这是什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进阶仙脉境后用尽办法查探,这珠子毫无反应,完全没看出名堂。 “是宝物。” 渊落十指结印,细长灵丝环绕旋转,解开封禁。赤珠发光,刹那间红光大盛。照亮四方天空,极为刺眼。像活物般,其内有天然神纹隐现,有规律地律动,与天地共鸣。景象极为震撼。 齐木不由得大惊,果真是宝物啊。他差点把这等宝物给扔了,作孽,还好找回来了! 不知是什么珠,连万年老药都苏醒对其颔首,红芒似血泛着纯粹的金色,那种波动有丁点熟悉,齐木认不出来。 这些天来第一次感叹若是煤球在就好了,煤大爷见多识广,只要是天地奇珍,基本上没有它不认识的。 也罢,那货若是在,估计他想过两天悠闲日子的小愿望也得落空了。想到这里,齐木对煤球的一丁点念想也消失无踪。 “拿着这个悟道会容易很多,待你五行圆满,此物完全炼化,才能真正为你所用。在此之前,别出天宫仙殿,这里没人打扰,正好一心修炼。”麒麟心本就逆天,只要有它在,哪怕悟道失败,自身修为全无也能靠此物逆天蜕变。当然此话一出,齐木肯定就不炼了。渊落并未多言。 齐木接过赤珠,只觉沉了不少,像是活物在跳动,触及的刹那像是眉心开了道眼,一瞬间天地间那些艰涩难懂的纹路都清晰明了。 正欣喜的刹那,突然表情变了。 “对了渊落,我也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嗯?” 齐木拿出一物,手捏得很紧。半晌才摊开,手心躺着两枚戒指,银色的指环,却有细小的纹路镌刻在其上,朴实无华。 配得上至尊的无上仙料,无坚不摧,用神火锤炼一年多才成型,后用至尊神器凝成细针雕琢的,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那花纹并非阵文,纯粹是为了好看,与内侧两人的名字相配。 煤球怒斥他暴殄天物多少次,齐木也充耳不闻。此刻拿出来手心有些冒汗。 一道神识在手心扫过。 渊落道:“法器?” “不是什么法器,就是普通的戒指。这是一对,一人一个,得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才有意义。” 齐木加了句:“把左手给我。” 渊落配合地伸出手。 齐木正要给他戴上,指环刚触及到他手指尖,顿住。齐木猛地抬头:“你都不问问有什么意义吗!” “信物?” “比信物更深一些,戒指是一对,我跟你是一对,就是这个意思。” 齐木拉着尊上的左手看了半晌,目光在戒指上流连,心跳加速。默念着。 记住,你是我的了,你是我一个人的。 “一门亲事要成的话,男的拿着戒指时要单膝跪地,否则一点求婚的诚意都没有。既然我俩都是男的,那步骤就免了吧。” 哎,连戒指都是他准备的,其实占点便宜他单膝跪地给尊上戴戒指想想也挺美的,但这人什么也不明白,跪了跟认罪似的,齐木想想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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