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今晚要很惨了。
慕哲试着动了动右手手臂，好像还有点儿知觉。
左手手臂只是被卸掉了，还可以安上，右手手臂估计就算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虽说动一动就会疼痛，但是还隐约有知觉，可以干点儿简单活的右手手臂对他来说更有用。
慕哲又向前迈了两步，却在越发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向他走来。
“殿主。”那个女子的声音温柔婉转，让他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柳荷。”他听到自己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随后他好像是放心了，便晕了过去。
当慕哲再次醒来的时候，桌上的烛火正忽明忽暗地闪着，映得床边那人的白衣也不停变换着色彩。
全身都很疼，但又有清凉的感觉传来，应该是上了药。
慕哲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最后将目光停在柳荷身上。
“殿主。”柳荷柔柔地笑开，目光里荡漾着层层的暖意。
“柳……咳，柳荷。”慕哲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嘶哑得可怕，他急忙清清嗓子。
“殿主已经睡了三天了。”柳荷难掩脸上的疲惫，她端过桌上的一碗药：“殿主把这碗药喝了吧。”
慕哲动了动身子，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他舒了一口气，抬腰靠到竖起的软垫子上。
这张床软得有些不可思议，慕哲忍不住用手按了按，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可以用了，只是抬臂的时候有一点疼痛。
他的右手手臂打上了夹板，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哪儿？”慕哲用左手端过药碗，疑惑地问柳荷。
“这是一座不知名山谷里的地方，”柳荷扶了一下/药碗，防止慕哲没有拿稳，然后继续补充：“这里是您的……嗯，皇嫂告诉我们的。”
“皇嫂？”听到柳荷的这句话，慕哲愣住了。“难道是慕文的妃子？”
“回殿主，是的。”柳荷点头，“其实太子殿下在中毒之后并没有立即死亡，太子妃陪着他到了深山老林里静养。”
“然后呢？”听到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慕哲睁大眼睛催着柳荷讲出下文。
“然后……”柳荷迟疑了一下，“然后，太子殿下在上月病重，太子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我，把太子殿下手中的那些东西交给了我。”
柳荷惋惜地呼了一口气：“最后，太子妃为太子殿下陪葬。”
听到这句话，慕哲的神色很复杂。
不知道他这个大哥，到底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这么爱他，愿意陪他共赴黄/泉？
慕哲唏嘘感叹了一番之后，就把这件事儿放到了一边，关心起了她到底交了什么东西给柳荷。
毕竟别人的爱情再怎么感人也还是别人的事情，作为旁人，顶多感慨一下真情可贵。
其实太子妃交给柳荷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对于藏起来特别有用。
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愉快地和魏谨煜打游击了。
慕哲脑海中蹦出一行字，他想着，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一下，此文开放式结局。
☆、第四十九章 侧妃#潜入
慕哲坐在椅子上，用手中茶杯的杯底轻轻磕着桌面，杯中有温热的茶水洒了出来，在桌子上蔓延开一大片。
慕哲垂头看了这滩淡黄色的茶水一眼，伸手成掌将它推到桌边。
茶水在桌边流动着，最后毫无章法地落了下去，砸到地上。
慕哲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缩回来，甩了甩手。
手上的茶水蒸发吸热，让他的手有些微凉。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眉目俊朗的男子。
司清言。
司清言看着慕哲的动作：“慕二皇子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他假笑着，那笑容，带着十足的不屑与敷衍。
慕哲用左手握了握沾满了茶水的右手，定了定神，开口：“听说最近魏谨煜又攻下了蜀国的一座边城。”
听到慕哲提起这件事，司清言脸上的那点假笑也逐渐淡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慕哲，眉眼间竟也显出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慕哲的手心潮乎乎的，估计是那些茶水被他的掌心温热了。
他尽可能自然地开口：“太子殿下不用这么看着我，”他慢慢张开手，将手心在椅子边缘蹭了蹭。“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们是否可以合作。”
他们怎么可能不合作，这世间的一切，不都是围绕着一个“利”字转吗？
因为有共同的利益，才会合作。
若是利益有所冲突，自然决裂。
司清言依旧牢牢地盯着慕哲，神色却也缓了下来，他沉默片刻，抬起手，慕哲急忙握住，两个人用一种不属于古代亦不属于现代的方式握了一下手。
“合作愉快。”
.
和司清言确定了合作的关系，慕哲大松了一口气，挥手让正等在外面的舞姬进来献舞，男男女/女们姿态优美，面容俊秀，跳舞的样子像是一幅画。
慕哲和司清言一起欣赏着歌舞，待舞蹈停下之后，慕哲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司清言。
“既然太子殿下算是自己人了，那我就为太子殿下介绍一下我的心腹。”
他欠身向偏殿唤了一声，几息后，偏殿中有三人走出。
白衣飘逸的柳荷，红纱妖/娆的映雪，青衣雅致的素莲。
“这是我合欢殿的三位堂主。”慕哲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殿下三人。
说罢，他看着司清言，等待着这个太子表达出对合作的诚意。
司清言掀起唇角笑了笑，来回打量着柳荷三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映雪的身上。
映雪的身上罩着数层红纱，曲线曼妙的酮/体在其下若隐若现。她注意到司清言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一种勾引的错觉，配上她的装束，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司清言盯着映雪看了半天，映雪就算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那男子的目光，火/辣辣的，和那些对她有欲念的男子的目光没什么不同。
她皱了皱眉，抬头和司清言对视，微微挑眉，那眼底流泻开的媚意，竟让司清言看得痴了。
或许每个人命中都会有一个劫，司清言在以前的二十多年里一直没有遇到，而今天，他碰到了，属于他的劫。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面色急迫。
“慕殿主，”他的眼睛亮的惊人，落在映雪身上的目光亦是满满的专注。
他的手抬起，指向殿下的那个红衣女子，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本宫想要她。”
“什么？”慕哲正等待着司清言拿出什么来表达合作的诚意，就看到司清言目光坚定地指着下首。
是让你表达诚意啊，你这是……
慕哲感觉一口血卡在了自己的喉咙，他咽了口口水，补充一句：“谁？”
司清言瞥了慕哲一眼，开了他的尊口：“穿红衣的。”
穿红衣的……慕哲低头，看到了眼神似笑非笑的映雪。
他看了一眼映雪，又看了一眼司清言，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清言见慕哲举棋不定的样子，加大了筹码：“本宫定会封这位姑娘为侧妃。”
映雪其实也就是一个青楼女子，能被未来的一国之主封为侧妃，也是极大的荣耀了。
慕哲有些心动了。
如果映雪能够成为司清言的侧妃，以后不但可以把他的动向传给合欢殿，还可以让映雪在司清言的枕边多说几句好话，让合作关系更稳固。
可是……
慕哲询问地看着映雪。
究竟如何，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决定。
“映雪，你意下如何？”慕哲抿抿唇，问映雪。
映雪用眼角瞟了慕哲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
她轻轻拍了拍一直攥着她衣角的，素莲的手，扬起一抹笑容：“映雪愿意。”
她又看了司清言一眼，眼角的笑纹加深。
唔……这个蜀国太子应该很好玩。
.
慕哲没想到映雪那么爽快地就答应嫁给司清言做侧妃，但他也不关心映雪为什么会同意。
他只是努力地给映雪准备嫁妆。
一想起嫁妆，慕哲已经被各种乱事塞满的大脑想起了司清言的正妃是谁——
那不是他当初亲手养大的小萝莉吗！
慕哲向后靠在椅子上，想起了这个四妹，眉眼间也都荡漾着淡淡的笑意。
当初的小日子过的多好，有吃有喝还有美人相伴，每天和太子大哥炸炸毛，逗一逗粉/嫩的小萝莉，顺便偷偷爬墙去找柳荷幽会……
其实这就是他向往的生活，虽然有点儿胸无大志，但是他又没有大胸，要大志干什么。
慕哲急忙去找映雪，让她帮忙照拂一下太子妃。
映雪也知道慕哲和太子妃的关系，便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松了一口气的慕哲却忽然想起，吴国已经破灭，小萝莉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想着想着他便有些忧心，但最后也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现在都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地了，居然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
慕哲把映雪送了出去，然后看着剩下的两个堂主发呆。
素莲站在殿下，不住地吸着鼻子，眼泪汪汪的。
早知道素莲会这幅模样，就应该把他当嫁妆，让映雪带过去。
.
此时合欢殿一众精英都藏在一个深山老林里。
现在合欢殿开的青楼，也只有蜀国的了，在魏国开的，总是会受到这种责难，干脆转为地下生意，流动精英。
慕哲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手臂是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了，而且每当阴天下雨，他的手臂就会生疼。
每次要下雨手臂的关节都会疼，真是可以媲美天气预报了。
慕哲对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露齿一笑，那笑容端的是……
嗯，风韵犹存。
“殿主，把这碗药喝了吧。”看到柳荷端着一个药碗向他走来，慕哲叹了口气，端起药碗，将其中的药汁一饮而尽，然后冲到水缸边不住地漱口，在心中默默地给魏谨煜又记上了一笔。
最近魏谨煜正在管理他的人民，他攻打的地方太多，很多当地的百姓对他都是有敌意的，而他需要把这些敌意消除，防止某天后方起火。
慕哲也派了人去煽动那些平民，想要给魏谨煜找点儿麻烦。
所以，最近魏谨煜特别忙，也没精力去对付其他人了。
.
慕雪和司清玄又到慕哲这里溜达了。
慕哲最近搬到了一座小山上，正巧，慕雪和司清玄也在这附近游玩，便过来拜访。
慕哲热情地招待了他们，顺便邀请他们和自己一起游览名山大川。
……其实哪里是名山大川，就是不停地跑啊跑啊跑，躲啊躲啊躲。
慕雪和司清玄手里的势力都不小，慕哲需要他们的帮忙，如果魏谨煜还来对付他，他也可以求救了。
他的手臂也让慕雪看过，不过很可惜这病是落下病根几乎就好不了的病，就连什么都会的女主也对此无能为力。
慕哲颇有几分失望，不过这胳膊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他又不会挑水砍柴。
慕哲在心里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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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里是魏国的都城。
城墙高大而厚重，防御力很强。
上面随时收着一排排的士兵，他们手中的刀被擦的铮亮，刀刃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慕哲易容成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微微仰起头，看着这个城池。
这样一对比，吴国曾经的都城……
真是像小孩子玩具一样的存在啊。
看到前面排队入城的人越发少了，他急忙将目光收回来，佝偻着腰，一副被岁月打磨的样子。
他并没有带什么违禁品，再加上他小心谨慎，那些士兵很快就把他放进了城。
慕哲继续佝偻着腰，走出了大约一条街，才舒了一口气，将腰直起来，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他握着手中的小布袋，抬起头打量着这座城池，心中有些迷茫。
他应该先去哪里呢？
他犹豫了一会儿，看到天边已经快要消失的太阳，犹豫了一下，抬脚向客栈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点火#藏书
这城池里人来人往，繁荣异常。
慕哲偏头打量着街边的那些小摊，眉目间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走到一家普通客栈的门口，这里有一排的客栈，挂着漆金招牌的五层大客栈和挂着破旧牌匾，坐在角落里的小客栈，都怪异且和谐地存在着。
慕哲抬头看了看这家客栈落了灰的牌匾，抬脚刚要走进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争执的声音。
他顿了脚步，侧身向那个方向瞅了瞅。
一群人围拢在那家最豪华客栈的门口，对着中间指指点点，脸上俱是兴味盎然。
慕哲想去看看热闹，但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之后，又犹豫着，转身走进了客栈。
他还是安分一点儿吧。
要了两盘菜和一盘薄饼，慕哲坐在角落里，吃着东西，竖起耳朵听着周围人的聊天。
“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啊，一堆人围在那。”一个少年有些疑惑地询问他身边的中年男子。
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看了少年一眼，叹了一口气：“那些有钱人还能干什么，”他摇了摇头，将声音压低：“一家大少爷看上了卖艺的姑娘，非要她回去做妾，那姑娘不愿意，被打得半死。”
“啊？”少年惊讶地瞪大了眼，眼底似乎有一小簇火苗在跳动：“光/天/化/日，他怎么能这样……”
中年人阻止了少年接下来的话，无奈地撕下一块饼：“有钱人都这样，你长大就懂了。”
慕哲听了他们的对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筷子在盘边轻敲着。
竹制的筷子在白瓷盘边不住抖动着身子，慕哲盯着它许久，停下动作，夹起一叶青菜，吃了下去。
吃完饭之后，慕哲又要了一间房，付了定金之后，便拎着行李上了楼。
他推开房门，探了半个身子打量了屋子之后，进了屋子，锁上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将手中的包裹扔到一旁桌子上，整个人倒在床上，觉得疲累得很，恨不得直接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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