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修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余疏林也疑惑的望着他,继承权?什么东西,他不是私生子吗。
“字面上的意思。”梁舟安抚的拍拍他的手,侧头去看惊疑不定的中年男子,平淡道:“小叔,要不是今天您把主意打到了我的性命上,我也不愿意跟您撕破脸。您帮我爸管理了公司这么久,我很感激,也会给您应得的回报,但不该您拿的东西,您还是适时收手比较好。”
梁建表情僵了一瞬,强装无事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梁舟不想跟他打语言仗,直接丢下个重磅炸弹,“三年前,我爸是立过遗嘱的。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份遗嘱现在已经生效,董事会明天就会接到通知,您的荣光代理权,已经被收回了。”
已经被收回了?
梁建被这消息砸得有些头晕,退后两步坐到待客椅上,表情渐渐扭曲起来,“遗嘱?他居然立过遗嘱?”
梁子修的反应比他还大,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也不知道那边的人跟他说了些什么,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梁舟,我跟你拼了!”他呆愣了一会,突然大吼一声,握拳朝病床冲来。
梁舟动了动,却不小心牵扯到胸口的伤口,一时阻拦不及,眼看着梁子修的拳头就要擦到余疏林身上,他表情大变,冷声喝道:“梁子修,你敢!”
见梁子修扑过来,余疏林眼神一冷,侧身一躲,然后抄起床头柜上的一盆葡萄就扔了过去,抽出水果刀,直指对方:“你敢伤我哥哥试试!”
梁舟愣了,转头看他。
葡萄砸过来并不疼,但装葡萄的玻璃盆却是个大杀器,梁子修条件反射的躲开,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葡萄,滑了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疼得呲牙咧嘴的,抬头就看到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对着自己,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冲头的怒气消失,一时惊得没法说话,看着余疏林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只怪物。
“疏林,把刀放下。”梁舟伸手去拉余疏林的胳膊。
梁子修表情好看了点,看向梁舟的视线也不那么憎恨了……这个堂弟对自己还不算太绝情。
“小心划到自己。”
“……”他决定收回前言,这兄弟俩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梁舟养弟日记:被弟弟保护的感觉……嗯……出差半个月,弟弟依然很乖很乖,非常乖。
☆、太奇怪了
余疏林见梁子修老实了,便将拿着水果刀的手垂了下来,坐到床边,摸过一个苹果开始削,“不会划到自己的。”那乖乖巧巧的样子,哪还有刚刚的煞气模样。
梁建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阴沉着脸问道,“梁舟,遗嘱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观察自家弟弟另一面的梁舟不满了,平淡道:“我当影帝,荣光归我,您的代管权收回,就是这么回事。”
“影帝,代管权……”梁建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自家老哥当年打的是什么算盘,他猛的站起身,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冷声道:“不愧是那个影痴立下的遗嘱,想收回荣光?哼,给你又何妨,你可别后悔!子修,起来,我们走!”
梁家父子怒气冲冲的走了,余疏林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梁舟,将听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垂头若有所思。
“别发呆,吃晚饭了吗?”梁舟吃着自家弟弟削的“爱心苹果”,心情十分不错。
“他们……”余疏林有些担忧,虽然不明白具体的情况……那梁建一看就是个奸猾的家伙,不像是会把到嘴的肉吐出来的模样。
“别担心,就算没有父亲留下的遗产,我也养得起你。”梁舟不是很在意,扫一眼滚了满地的葡萄,眯了眯眼:“小叔在回去确定过遗嘱的真实性之后,肯定会带走公司的大半艺人和资源,出去另立门户,他有这打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没了艺人的娱乐公司,那不成了个空架子吗?”余疏林设想了一下那情况,总觉得不容乐观。
“没事,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一下公司,转下型。”苹果吃完,梁舟将核丢到垃圾桶里,擦擦手,揉揉他的头发:“月考考得怎么样?”
“……”这话题转移得一点都不高明。
在医院凑活着解决掉晚餐后,想要陪床的余疏林被梁舟无情的赶了回去。
做完作业之后,余疏林爬上床抱着枕头,脑中想着白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心中疑惑更浓。
梁舟说他有继承权……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母亲对父亲从来避而不谈,那父亲对母亲呢?还有,为什么母亲刚刚去世,梁舟就得到了消息,还在第一时间派人过来接手了自己的监护权?
重生之后他忙着摆脱余修,忙着充实自己的生活,居然忘了询问这件事……对啊,为什么呢,梁舟为什么会知道母亲的去世,为什么会如此自然的接受了自己这个弟弟,还有白天他提到的继承权又是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总之,想不通,睡不着。
第二天余疏林理所当然的挂上了黑眼圈,他傻站在楼梯上,揉了揉眼。
“凌大哥,你怎么来了?”
站在客厅里的凌春朝他招招手,笑眯眯道:“几个月不见,小余长高了不少啊。快下来,我送你去医院找你哥。”
“啊?哦,凌大哥稍等。”他跑回房间将背包拿上,这才下了楼。
车上他不停揉眼睛打呵欠,凌春注意到了,问道:“没睡好?”
“嗯。”他点点头,搓搓脸,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为了继承权的事?好奇你哥怎么会刚好在你母亲去世之后出现?”
他瞬间精神了,转头去看凌春:“凌大哥知道?”
“知道啊。”凌春不甚在意的点头,好笑的看他一眼:“你那点想法就差没写在脸上了,我还在好奇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呢。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母亲和你父亲一直都有联系,你哥也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嗯,不过因为某些协议,只是默默关注你而已。”
一直都知道?余疏林怔愣良久,然后轰的一下,脑子里的各种想法纠结着炸裂开来——既然有联系,那母亲为什么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父亲?那梁驰对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想法?还有梁舟……如果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又默默关注过自己……那自己上辈子过得那般凄惨……他,知不知道?以梁舟的性子,如果他知道……
他突然想起自己入狱之后的一些小细节,被狱友欺负后突然变更的牢房,态度变好的狱警,还有相对于残酷混乱的监狱环境来说,越来越平和的生活……他曾经以为是自己走运,如今细细想来……
是梁舟做的吗?是吗?到底……是不是?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监护人我选的是余修,那我哥他……”他声音有些发涩,心中的某个猜测让他喉咙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估计会跟从前一样,只是偶尔关注一下你的生活,你过得好他就不打扰,过得不好,就伸手帮一把。”凌春以为他在生气父母瞒着他私下联系的事,安抚的摸摸他的头,笑道:“别气了,现在你跟你哥生活得很好,别让上一辈的事情困扰自己。”
……没错了,上辈子梁舟肯定偷偷帮过自己。
将脸埋进背包里,他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原来在他上辈子最凄惨最落魄的时候,还有人在默默的关心自己,真好,真好……这样想来,上辈子的自己,也不算太过可悲。
心中对余修一家早已遗忘的恨又翻涌了上来,若不是余修一家,他怎么会进监狱,最后又怎么会在刚出狱时,就被当年受害者的家人,捅死在了监狱门外!
都是他们!
……如果他出狱后没死,他和梁舟会不会相遇?他会不会有机会知道,在母亲死后,还是有人在关心着自己的……
“余修一家现在怎么样了?”他抠紧怀里的背包,目光沉沉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医院大楼,问道。
“嗯?怎么突然提起那家人了。”凌春诧异的看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车里翻了翻,翻出个小盒子丢给他:“给你,追回来的财物,他们一家现在正到处筹钱,余修已经被单位辞退,你舅妈好像也停职了,照这样下去,不用过多久,他们就该卖房子卖车来还你钱了。”
余疏林将盒子打开,摸了摸里面那副钻石耳钉,说道:“那就不催着他们还款,将房子和车给他们留下。”
“什么?”凌春搞不懂他的意思了,挑眉:“你不要他们还钱了?”
他望着渐渐靠近的医院大门,眯眼:“要还的,不过不急,把他们逼死了,钱照样拿不到,我要慢慢磨他们。”不把车给他们留下,那余博以后拿什么犯罪!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你和你哥挺像的。”凌春若有所思。
听他提起梁舟,余疏林脸上的冷酷一扫而空,脸上是纯然的疑惑:“哪里像?”他仔细打量过,他跟梁舟在五官上真是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找不出来,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们俩是亲兄弟。
“在对待敌人的态度上,都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
“……”
梁舟:今天的苹果挺甜的。
何龙:老板喜欢就好,这袋苹果是我走了三家店才买好的,特别新鲜,特……
梁舟:我是说疏林削的那个很甜。
何龙:……老板,挑食是不对的。
☆、噩梦
越靠近病房,余疏林脑中关于上辈子的记忆就越清晰,心中对余修一家的愤恨,也全被感动和酸涩取代。
就是房中的那个人,一直关心着自己。
这样想着,想见他的心情就有些迫切起来,步伐越跨越大,也越来越急。
梁舟正在吃早餐,抬头见余疏林推门进来,表情柔和了一些,待看清他的神情,又皱起了眉头:“怎么眼睛红红的,还有黑眼圈,没睡好?”
他眼中的关切那样明显,余疏林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记忆交杂,心绪起伏间,猛的往前几步,扑过去抱住他,声音微微哽咽:“哥……”
梁舟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忙将手中的勺子放下,回抱住他,黑着脸看向晃进门的凌春:“你欺负他了?”
“……”简直莫名其妙,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凌春无语。
“疏林?”梁舟摸摸他的后脖颈,微微侧头开口,对方抱得很紧,鼻息也有些急促,像是快哭了。
余疏林摇摇头,狼狈的眨眨眼,想要将突然冒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声音闷闷的:“没什么……我就是没睡好。”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好呢,好得让人抓住之后就不想放手。
没睡好?梁舟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做噩梦了?”
他从梁舟怀里退出来,双眼通红的看着他,良久,噗嗤一声笑出来,点头认真说道:“对,做噩梦了,梦到我当初选了余修当监护人,和哥哥错过了,然后被余修一家欺负得好惨,后来还被弄进监狱,早早的死掉了。”
“胡说八道。”梁舟冷下语气,说完像是觉得语气太冷硬,又温和下表情,摸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别乱想,有我在,他们欺负不到你。”
“嗯,哥哥最好了。”他咧嘴露出个稍显傻气的笑容,又伸手抱了抱梁舟,少见的撒起娇来。
梁舟被他亮亮的眸子看得有些不自在,错开视线,板着脸,将他扒拉下来:“知道就好,好了,这么大了还撒娇,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做噩梦居然会被吓到哭,嗯……把弟弟养成妹妹了,怎么办?
病房内“看笑话的其他人”简直要被梁舟吓死了,那想笑却非要板着脸训人的嘴脸,就跟个第一次谈恋爱却硬要装深沉的毛头小子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吗。
张谦搓搓胳膊,受不了的拍拍沙发扶手,嚷嚷道:“诶诶,注意一点,我们这群人还在呢,知道你们兄弟俩关系好,能不把我们当背景板吗?”
坐在长沙发另一侧的赵知也有些受不了,但到底年纪大些,没张谦那么咋呼,为人沉稳许多,朝凌春招呼了一句:“凌春,你不是在S市吗,怎么回来了?”
凌春翻个白眼,摆摆手,走到他们俩中间坐下,撇嘴:“那边事忙完就回来了,这不是梁少爷召唤,小人不敢不从吗。”
梁舟无视他们的吵闹,将余疏林扯到床边坐下,塞了一袋小笼包到他手里,“吃吧。”
“梁舟,你太没良心了,那早餐还是我买的呢,怎么就没见你分点包子给我吃?”张谦痛心疾首,捶胸狼嚎:“衣不如旧,人不如新,小春子,我就这么失宠了啊。”
“就你贫。”凌春推他一把,不满道:“说了别喊我小春子,小心我揍你。”
“你,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张谦心碎,越过他,朝稳稳坐着看报纸的赵知伸手:“赵儿啊……”
“我记得你来之前吃过早餐了,别嚎,这还在医院呢,注意一下影响。”赵知放下报纸,从茶几上拿出个橘子,丢过去:“堵上你的嘴。”
“……”
张谦抓起橘子,愤恨的剥开。
余疏林有些尴尬,他进来时情绪太过激动,没注意到病房内还有其他人……所以他刚才那窝囊样大家都看到了吗……
“快吃。”梁舟催促道,从保温桶里倒了碗粥出来,推到他面前,自己则拿起放在床桌上的勺子,低头继续吃早餐。
张谦怒目而视,还真把他们几个当空气了!
余疏林可没梁舟那么自在,目光扫过沙发上的几人,最后落在看起来最年轻活泼的张谦身上,问道:“你好……那个,要吃早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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