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再来一碗?可是医生说少吃多餐……”刘静怡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语调却摆明了勾引我。
最终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对食物的欲望。“你该上夜班了吧?”
刘静怡嗤笑着,避而不答,“想不到也能有这么一天,给你烧水煮饭,老夫老妻的样子。”
“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我接口道,忽然想起曾经和南楠,就觉得胸口一滞。
“哎?你有没有新年愿望?”刘静怡盛出一碗粥忽然道。
“哈?要不要这么老套。= =”我很难不被她故意咂嘴喝粥的行为吸引。
“快说吧!最近手头宽裕,又省下房租,可以给你一个小礼物。”
“原来是贿赂房东。”
“怎么是贿赂房东呢?我们可同床共枕,虽然不同时。哈哈。”刘静怡喝粥居然发出哧溜的声响,却一点不妨碍每个字都被我清楚听到。
“……”一点不觉得好笑。
“算了,我知道了。你的新年愿望是和南楠重归于好吧。”
刘静怡假作一副失落的样子,把锅刮了个干净。
“呵,所以你呢?你的新年愿望呢?该不会是和我重归于好吧!”
看着最后的粥进了别人嘴里,不免怒气冲冲。
“哈哈哈,我怎么会有新年愿望这么老套的东西呢。靠人不如靠己。所以你赶快病好,抓紧上位,不要让南楠失望。”
“还要你说。”
我翻个身。听着身后刘静怡轻声出门,把锅碗收拾掉,然后进房间换了衣服,取出箱子,关门离开。
可是她都没有说送我什么。
年初三上班,孟浩翔感叹我年轻逞强。只好实话实说不给按工伤算,我的带薪假已经用光。于是又被孟浩翔定罪成要钱不要命。
“的确我们每天无所事事,养病的话环境也还勉强。”孟浩翔长叹一声,“可惜这样我就没理由下班不回家出去散心了。”
“‘出去散心’?我看你是‘医院谈心’。No,no,no,不要狡辩。男人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我确信自己八卦的时候也是眼角眉梢喜上心头。“你家介绍那个会泡大瓣蒜的丫头呢,这么快就被你嫌弃了?”
孟浩翔皱了皱眉,“打一开始我就没那个意思。怎么被你说得移情别恋一样。”
“嗷~”我点点头,“绝对没有‘移情别恋’,你这是纯洁无暇的第一次行了吧。”
孟浩翔愣了一阵,我自知失言准备打岔,孟浩翔忽然道,“南楠回来了。”
“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那个意思。”孟浩翔娓娓道来:“我听说局里已经撤销了对南楠的上诉。大年初一南楠在城北关帝庙拜会摆宴,之前六合会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听说连不闻江湖事多年的岳世齐也叫手下大堂主程徒到场恭贺。”
“……”我一瞬间脑海中冒出“正式出道”这样的词,“局里出了不少人吧?”
“没错。街上隔不了三五米就是一个便衣,关帝庙一带里三层外三层车堵得水泄不通……还叫了媒体,南楠专门穿了紧身小皮衣,大冬天的,真给记者面子……”
动作,好快。
“你都没有看报吗?哦,这两天送报纸的休息。”孟浩翔喃喃自语道。
“额……对了,忘记说,我借了护士小姐的羽绒服,你下班去医院跑一趟帮我还了呗?”我想应该给他点甜头,感谢他人尽皆知的大新闻。
孟浩翔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似乎在欣喜和被我抓住小辫子中徘徊不定。
“我可什么都没说。孟警察人民公仆救死扶伤行不?”
面前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我接了电话,开始做记录。
孟浩翔跟我对口型:“住个院觉悟有提升啊,这么主动听电话。”
我板起脸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侧头柔声道:“不要慌,阿婆。你慢慢讲,地址是哪里?”
孟浩翔甩出一身鸡皮疙瘩。
按下电话,孟浩翔接过本子,“楼下小两口打架?我去吧,你好好留守。这种案子不适合你。”
“怎么不适合我?”我冷笑着收拾出门的装备。
“上次也是两口子吵架,你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男的一拳,结果人家女方还要投诉你,要不是我拉下了……”
“行,行,那就一起去。”我不容置疑道,“电话可是我接的。”
“那再有电话呢?”
“不外乎就是邻里纠纷鸡飞狗跳,不差这么十分钟。”我忽然按住桌子凑近他,孟浩翔吓了一跳。“你配枪在吗?”
孟浩翔呆了一刻,“在啊。不过,好久不上油了。”
我简直要爆粗,遂安慰自己,“没关系,装装样子。我说孟警官,你相不相信新年第一支案子,会转运哦。”
初五我收到升迁通知时,南楠第一时间发了短信。她知道我调回重案组。
短信里说为了庆祝,晚上约我到cross喝一杯。
当晚我依约来到cross,侍者看见我道,“郑小姐里面请,南姐已经在等你了。”
靠近后门的VIP包间。从梧桐雨到cross,只有这一间格局完全没有变动。房间里只开着闪动的彩灯。羊皮大衣和印着精巧logo的包随意丢在一旁。南楠身着一袭深色长裙,夸张的装饰项链松松地垂在胸前。倚着沙发,夹着细长女士烟的手斜斜靠在靠背上,尖头小皮靴微微翘起,滑开的长裙下,细长的小腿若隐若现。
轻烟从水晶一样晶莹的唇边袅袅升起。恍如许多年前她招我做保镖的时候。睫毛微微翕动,眸子懒懒地渗出妖娆的魅惑。南楠拍了拍身边的位子,低声招呼道:“祝贺郑警官高迁。”
眼前似乎湿了一瞬。我顺从地坐在南楠左手边。
“花了不少钱吧?”南楠吸了一口烟,手指划过我的刘海,“五公斤超纯海洛因。别说条子见了眼红,我一时也凑不齐啊。”
“你满意就好。这只是开始。”
“噢~差点忘记了,你可是岳家小姐,这点小钱,完全不在眼里。”
“还要多亏南姐放我一条生路。”
岳世齐眼光很准,小马虽然年轻,事情办得很顺。我和孟浩翔赶到狭窄的鸽子房外,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太说前面还听到玻璃瓶落地,女人哭叫的声音。我完全没有犹豫,趁着孟浩翔安慰老太的时候取出袖管的铁丝打开房门。男人正忙着将已经昏厥的女人踢开,一边从电视柜旁摔成几片的半米高花瓶里掏出成袋的白粉。男人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我们时,仓皇地迎上来。
孟浩翔掏出枪指着男人的时候,我已经一举夺下匕首,把男人摁在墙上。缉毒组全员到齐时,孟浩翔还对着铐在房间水管上的男人发呆。不怪孟浩翔太吃惊,是我准备太充分了。
那男的只是初涉黑帮的小混混,进了审讯室不到一回合就全招了。原来是女人的姘头。女人家的老公似乎因为私藏了小帮派里的毒品,已经被处理掉。女的带着毒品来找姘头,却被男的见财眼开。
烂俗的情节,却总是发生在身边。庞大的利益集团杀人如同踩死蝼蚁,滴水不漏。人情卖给我只是许多结局中最看似光明的一种。
很多人恭喜我和孟浩翔走运——大家都知道制服这种小角色完全不需要能力,换成谁都可以顺利破案。调回重案组的通知下来,聪明人发现这已经不仅仅是走运。更何况孟浩翔的升迁令一并下来,大家都知道前任局长的公子被调到交通科了。到了今天,我已经不怕做的明显。这些天孟浩翔也忙,天天见不到人。案件之后我们都忙得没时间碰面。
“有点意思,郑警官。”南楠微微一笑,摸起茶几上的烟盒递给我。“日本原装。”
我进门便看到这烟,从前南楠常托人买来给我,自己却绝少抽这么浓的烟。而今我们似乎都有所变化。我摆摆手,“供不起早就断了这牌子。你也染了烟瘾?”
我自己说着,掏出兜里的爱喜,就着火点了。
“你倒是口味清淡许多。”
我抓住南楠的手轻轻覆在胸口,南楠所刺的伤口:“医生不让抽了。”
隔着纱布,不知道南楠能摸到什么。我却觉得她的手微微发凉。
南楠抽回手咪了咪眼睛。烟气在我们之间慢慢腾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再度相遇,是否可以重新来过?卡文期暂时告一段落
☆、赌拳
门推开,西装革履,头发虽没有打发蜡却收拾得十分妥帖的一米八左右帅气多金男进来。后面跟着个丝袜短裙抹胸打扮的年轻姑娘。这样冷的天气,只是从车上到房间的一段距离,女孩依然被冻得鼻子发红。
指引的waiter小心掩门离开。我吃惊之余不由站起来。南楠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岳老板,这位是新加入重案组的郑警官,想来以后大家不免打交道,不如先认识一下。”
南楠又朝着我微微一笑,“岳家明公子,你该听过。”
我几乎是愣住,岳明皱了皱眉,似乎也意外。我连忙上前,伸出双手握住岳明,道:“岳老板,久仰久仰。”
岳明点点头,坐在南楠左边的长沙发上,把我夹在中间。姑娘绕过我坐到岳明身旁,正是之前看到那个叫小晴的小姐。
南楠笑着冲我招手,指示我坐在正中。“明少,我们之前做的小游戏,我寻思着不如让郑警官来做个见证。”
“南小姐看中的,郑警官年轻有为。”岳明打量我一番,回头对南楠道,“这种场面自然人越多越热闹。南小姐果然深谙此中之道。”
南楠语气轻松,“我和明少赌今晚的黑市拳。泰国拳师阿莱对建安路头号打手谭小流。”
话一出口,到此为止神色淡然的小晴突地脸色一变。
“谭小流嘛,程徒手下数一数二的。至于那个泰国拳师,在黑市创下十三连胜的记录,下的都是杀手,十三个人倒打死了十二个。”岳明饶有兴味地解说。
岳明按铃叫了酒。等酒菜摆齐,岳明打开58寸液晶显示屏,放着帆船赛的高清录像。当年还称作梁婆街时,梧桐雨绝非梁婆街最大的,又非位置最好的酒吧,但是南楠最喜欢。因为梧桐雨包间装修最好,沙发、茶几、灯具、显示屏……都是最高档的。然而现在,我看着如此巨大的屏幕,清晰的画面,鲜艳的色彩,一如身临其境。眼角不由瞟着缩在岳明怀里豪饮的小晴。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是何等残忍。
南楠只是含笑喝酒,既不劝岳明也不劝我。于是我坐在正中间,捧着果汁,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画面一抖,切到暗黑狭小的空间里。画面逐渐亮起来,然后是对焦,猛然清晰,装着铁栏杆的水泥台被新漆成纯白色,广角四围的铁栏杆变形弯曲。摄像机从铁笼高处一角斜向下拍摄,整个铁笼像极了动物园困兽的囚笼。相对的角落装着两扇铁门,栏杆外挤满了兴奋的看客。从镜头里看,这铁笼大约有标准双人床大小。如此空间既不会因为过于狭小而打得完全没有看头,又不会因为太大使场面不够血腥暴力。
“喝,好戏马上开场。”岳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楠笑:“要先插一段广告。郑警官,城北新开的天上城你还没去过吧。上下两层装饰一新,吧台卡座包间应有尽有,特聘一支红粉军团。虽逢年关,开业一个月夜夜爆满。有望是今年本市最热的场子。”
“南小姐说得比广告公司还好。如果今天阿莱打得漂亮,我就在天上城做东宴请两位。天字一号包间,云霓水床。那里的服务,郑警官,包你满意。”略一停顿,
“小晴我带你去过,好不好,给郑警官说说?”岳明一笑,捏住怀里的女孩强吻下去。
南楠笑而不语,摆弄细长的烟蒂。
“倒是南小姐,为何偏偏对cross情有独钟?”岳明吻得尽兴,不忘回头打趣。
“最难忘莫过旧情旧景。明少未见过cross原叫‘梧桐雨’的时候。‘梧桐更兼细雨’,别有情绪。”说着,目光竟瞟向我。
我踟蹰道:“南姐好风雅。”心中对这赌局明白几分。
“南小姐……”岳明话未出口,音响忽然接通。屏幕里观众全部沸腾了,爆发出变调的欢呼声。铁门打开,人群由工作人员分开一条道路。首先跳上场的是泰国拳师。忽然甩开银灰色拳击服,露出刺满猛兽獠牙的黝黑肌肤。高清镜头下,甚至能看到他额上的汗滴和大臂上暴起的血管。阿莱在场中转了一圈,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走到铁门外。
另一边的铁门打开,谭小流快步走进,脱下黑色披风。一身紧身衣,只露出双臂。黑衣黑裤,衬得皮肤雪白。头发剪成板寸,耳钉悉数摘下。看清谭小流是个女人,人群再一次沸腾。镜头加了个特写,谭小流后颈上刺了只花纹繁杂表情狰狞的小蝙蝠,蝙蝠牙尖还带着鲜红。
岳明嬉笑着将小晴揽在怀里,摆弄到我和南楠都能看到的角度,手掌沿着小晴锁骨滑下,抹胸扯开一截,分明藏着个小小的蝙蝠纹身,只是花样比谭小流差许多。
屏幕里,谭小流忽然回首,露出一个冷笑。虽不见凶狠,却很是挑衅的样子。
岳明像是明白谭小流这幅表情为谁,放开小晴。
南楠道:“明少,准备好了?”
荧幕里的谭小流已经回到铁门外。两边工作人员扶着铁门从三倒数,观众似乎镇定下来,渐渐停了声音。响起解说:“工作人员准备落锁。今晚是生死局,有一方确定死亡才会开门。赛前双方已经签下生死状。”
小晴眉头一蹙。岳明专心致志盯着屏幕:“泰国这帮拳手都是从小被边境拳馆收养起的孤儿。几十个人每天互相搏斗,挣口饭吃。像野兽一样饲养。到最后剩下一两个,往往不惜性命拼斗,杀人见血就会兴奋疯狂。”
“狗咬狗,这样才有看头。”南楠的语气毫不留情。
铁门放开的一瞬,阿莱和谭小流同时扑向对方。最初的一击,谁占了先机便是胜利的一半。
阿莱和谭小流身高相仿。之前我和谭小流错身而过,目测她身高不足一米七五。
在生存游戏中试图取得胜利,越是身量短小,往往越是超过常人的好勇斗狠。这是自然的生存法则。由此可见阿莱绝非泛泛之辈。谭小流明显瘦弱,力量不足,纵然穿着束胸衣,毕竟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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