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崩溃。
再接受手术,只能继续采取截短的方式。漫长的需要小心调养的恢复期,我猜自己根本负担不起。
我还剩多少时间翻盘?
作者有话要说: 林仑《欺骗》真的是超经典哦。为了这一章看第四遍。但是写出来还是差一些╮(╯▽╰)╭
第三卷和第二卷相比,随着南楠的更多动作,郑乐更加没法妥协,因此处境更差吧。她可以选择做床伴,感情简单而安全,但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缠绵
很疼。
如果说心更疼会不会显得很做作?
深红色的血漫出来,不断有新的汩汩流入。虽然血液不能带去回忆和感情。但我深深感觉到自己心脏捂热的液体一点点流失,再有新的冰凉的血进来,又要从头开始,用全部的温度去温暖它们,剥离情感上被侵入的不适应。耗费精力,敞开心胸。这种不能死又无法安稳地活的感觉。这种在轮回里不断挣扎的感觉。很惊慌,很绝望。大概被称作力不从心。
我甚至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电流通过的声音。心脏像被紧紧攫取,挤压,绷紧,于是冷的血抽进来,热的血溢出去。于是到处都是冷的,没有办法躲藏。
明明它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就算这样也可以由他人代劳?!
然而血液进来,就有很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同涌上心头。我以为听到了南楠的哭声。
她坐在长椅上。很热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滑落。在风里逐渐变凉。
我听到她抽泣起来。像那晚在南牧云坟前那样。呼吸的声音在水里,湿达达的。
我想不管不顾地离开。想说就算你现在哭了,眼泪在风里吹干了,就这样吧。但是她说,
“阿乐,你答应的。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
我真的很伤心。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让我活得艰难又不能离开。但似乎是,明明我们前缘已断,为什么我一定要再找她,扯上她。难道从未想过这么多事情过去,找到的她也或许再不是曾经的她。
我很爱南楠。是曾经那个送我摩托车被我抱着转圈子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的南楠。但也不全是。
光射来,照到人最光彩的面容。笑靥温婉,眉眼精致。
但难道我不曾看到过拖长的黑影,暗藏的无奈?
即使南楠因我而没在黑暗里,难道我会因此认不清,放弃这样的南楠?
我记得曾经受伤被她带到医院包扎的时候。透过镜子的反光,她的心疼和愤怒都是真实而清晰的。如果不曾见过这样的南楠,当初我也不会相信对刘静怡是南楠下的杀手。
在一切开始时,我早该有所预料。倘若失意地走,是我太懦弱。
南楠,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我死?
手术做了。人也终究还活着。这就是倒霉催的女猪脚的命运吗。
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根本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想要上演逆袭的戏码吗,实际是人嫌狗不理的节奏。
我想我一定是投胎时蛋碎了。
醒来的时候恍惚看到谭小流。额角包着纱布,高深莫测地俯视我。然后我就很不争气地再度晕过去。
此后输液。整个房间一片雪白没什么声音。护士都很守规矩,检查的时候都不说话,甚至不问我哪里不舒服。当然我一定会告诉她哪里都不舒服。
比较意外的是杨风来看我。杨风说毕竟我是在他店里搞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他是否原谅我。其实六合会对我的态度取决于南楠对我的态度。或许他只看到南楠叫人把我送到医院。想想那种人仰马翻的场面,爱又爱不得,恨又不忍心,很容易让人产生同情。
“那辆哈雷呢?怎么样了?”我想了想道。
“还在。价格谈不拢。大小姐说一分都不让。”杨风道。
我笑。卖都要卖了,还说什么一分都不让。“南楠不急这个钱。”
“大小姐现在的流动资金恐怕不多。六福楼至今没收回来,都是刀哥拼拼凑凑先租下来。”杨风道。
我有点出乎意料,“呵……她因为我投到医院的钱也不止一辆哈雷吧。”
杨风沉默了一阵道:“有没有想过大小姐为什么带你来车库?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教训你,用棍子或者刀,哪里都很方便。”
脑海里闪过南楠把我从警局接走的画面。水枪这种东西,警察在防暴时也会采用。同样暴力,但至少场面不会太难看。
“也许南姐也没想过这样。”
也许她只是要惩罚我瞒着她把毒品带出去。也许她也没有完全相信是我将地点泄露给警方。也许她想教训我一下然后就此不提。也许她根本是一时冲昏了头脑并没有想置我于死地。也许不是祭拜南牧云勾起她的惨痛回忆,我们的关系可以逐渐缓和。
也许……是我逼她吗?难道说我一身伤都是自找的吗?
没有办法回应。
“而且谭小流被抓……南姐生气也很正常吧。毕竟谭小流现在是南姐的贴身保镖。”
“贴身保镖?什么时候?”
“谭小流枪伤好之后吧……”
所以是舍命救我让南楠见识到忠诚给了她上位机会吗?
“谭小流在哪里出现,南楠就会在哪里吗?”
“啊……是啊。”杨风道。
所以迷蒙中看到的谭小流,说明南楠一直在等着我苏醒吗?
我看着杨风,心里不能平静。最伤人的未必是痛苦,而是虚幻的希望。“你是来当说客的吗?”我心里想着,荒唐地念出来。
杨风笑,“还是希望你能让她幸福呀。”
幸福……这么偶像剧的话被真人说出来,我还是有点惊讶的。我们能像偶像剧里的女猪脚那样坚定不移地追求幸福吗?或者犹如困兽的我们能像沐浴在阳光里的偶像剧女猪脚那样活在幻想的美好世界里吗?
真的能不恨吗?
在我强行出院的那天,南楠终于出现了。妆容一如既往的美好。黑色皱纱裙包裹着玲珑的身段。好像又瘦了。
南楠从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要出院?”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心灵试探。就事论事。但我心底渴望她再说什么。
“嗯……十几天了。很无聊。”
“哦,那换个风景好的医院?”
“不要。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出去。”
南楠抿了抿嘴,摆手让其他人出去。摘下眼镜,“病好了?”
“好了。”
“还在打点滴。”南楠不紧不慢陈述事实。
“我可以晚上回去打。”
“打点滴不要人看着吗?”
“可以上闹钟。”
南楠嘴角弯了弯。“你站得起来吗?”
我从床上坐起来。拔掉针管。迈下床。头有一点晕晕的,大约躺太久。我决定忽视那感觉。
走向南楠,手指划过她的脸庞。还是软软的,凉凉的。长发别到耳后,近距离看着她。睫毛被刷得很密,一扇一扇的。眼睛里有血丝。我蹭着她的脸,很滑很香。吻上她的嘴唇。唇膏有一点甜甜的。
熟悉的味道。
总是吻她的时候,觉得就这样吧,天长地久就是这样,痛苦或者未来什么的都见鬼吧。
“这样可以证明我好了吧?不信你检查一下。”
抬起头时对上她的眼睛,晕眩猛然席卷而来,于是我趁机坐到她怀里。丝质衣衫很薄。隔着薄薄的衣衫搂着她,很温暖。
在她颈间磨蹭。南楠一手环住我,一手把我攀在她肩头的左手攥到手心。“又瘦了。之前就痛得没办法吃东西吧。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南楠说着,声音有几分哑。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弓着背,抬手去摸她的眼睛。“之前是我自己不当心,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子。没事啦。”
“……流血了。”南楠拉着我的手道。
针管处有一滴血渐渐胀大。
南楠小心地按住,问我痛不痛,话未说完人已经愣住。脸色变了,有几分尴尬,有几分无奈。
这么多的互相折磨,疼痛也成了家常便饭。明明彼此来说对方的一切都与自己的无异甚至更加重要,明明心知珍贵爱惜得如同最易受损的宝贝。却也在伤害时一如伤害自己,肆无忌惮,不顾一切。
我知道她心疼我,知道她后悔。我也心疼她。捧着她的脸,吻着她,忍不住轻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隔着纱裙抚摸她的胸口,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愁绪似乎在我手下一点点化解。我仿佛看到南楠皱着的眉松了,目光也渐渐散去锐利的光,呼吸逐渐散乱。
也许我是掌控者,也许我深陷局中。
我左手撑在椅子把手上,右手向下探去。喘息着,声音也变得娇弱,“南楠,南楠,我很想你。”
“我也是。”南楠微笑,轻声道。
我像得了默许,从她腿上跨下,跪在她身前。像出席最神圣的仪式,虔诚而坦然地面对上天赐予的甘霖。
褪去闪着金色丝线的连裤丝袜。隔着底裤也能感觉到洞口的潮湿和温暖。
我将她内裤缓缓脱下,南楠隔空探向我,微微笑着。握着她的手,低头看她身下的□像红唇一样微微张合,露出舌头一样探动的粉色核心。我亲吻着,感受着南楠的热情。汁液在舌尖滚动,触碰的一瞬也似乎发出战栗。
十指相扣。南楠将一条腿搭在扶手上,让我更近地贴着她。
长久地追逐,彼此都屏气凝神。最强力的快感要经受最漫长的等待。痛苦或者欢愉都变成最单纯的刺激,刺激着神经,肉体和灵魂。
契合的气息,像看不见却生生存在的羁绊。荆棘一般疯狂生长的羁绊,将我们缚在其中,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无法逃避。能够选择的只有相依相偎,尽情欢愉,不见天日。我与她紧紧牵着,拥抱,亲吻,用彼此最伸展的姿态,相互纠缠。
我以为,我又赌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缠绵的伤口。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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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后都太虐了,所以稍微温情一下
☆、毒品
南楠放我出院,前提条件是晚上我去她那里输液。
手术情况比较乐观,只是切除了一小段肠道。恢复开始阶段,不能进食,全靠输液补充养分。只是我变得比过去虚弱了几分,不怎么动弹就会觉得累。这种文弱的样子真让人觉得厌烦。
南楠从我手背脚背寻找血管的时候,叹息道我怎么瘦成这样。好像我忽然被放了气,身量小了一圈。
毒品没有停。她说手术的时候也有注射一些止痛剂,超出常人几倍的剂量。我开始尝试直接吸入粉末的方式。解脱一般的快感带我到更加疯狂的境地。
点滴的关系,南楠留我过夜,甚至定了闹钟半夜起来。我知她体贴时一如从前。即便是半夜给我喂水或者明明很困按着棉签拔针管,拔掉了还坚持按一会儿,然后就睡着了。爱情这样折磨人的东西,温柔时也温柔地香软甜腻,却并不妨碍同时潮湿黯淡的怨恨。
我不知她是否确实如所愿被我病情吓到而选择妥协,更不知她还有多怀疑我,多恨我。
但她毕竟退让。之前的事只字不提。
补了病假。谢荣生说我态度有问题,消极怠工,扣工资扣奖金,通报全警局批评。如果不是方儒求情我就直接被开掉了。谢队和我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和反思,从旷工到撬门,从卧底到和南楠混在一起。
谢队说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很痛心疾首。
我之前记录还可以,记功不少。为什么放着警界的大好前途自甘堕落。他老人家之前看过不少像我这样的案例,徘徊在灰色地带,以为游刃有余,其实早已经被腐化,成为人民公敌。
总之你懂得,他交流我反思。
听说那晚我和南楠走后,他亲自审谭小流,连着审了一夜。半夜的时候监控录像都关了。凌晨的时候带到医护室,说谭小流畏罪自杀自己用头撞墙。谭小流很硬气,留了一地血,什么都没说。
谢队暴怒是有原因的。因为鉴定科鉴定来鉴定去,那包感冒片硬是没有变身k粉冰毒一类违禁精神类药品。摆明被戏耍了。收线人不利。谢队很受伤,后果很严重。
现在事情是压下去了,但是谢荣生对南楠的仇算是结下了。
方儒把我单独叫出去,约在室内实弹射击训练馆。25米靶位。
我去的时候,不是什么强化训练的时期,正午时间,整个场馆里都没什么人。方儒单臂托着手枪凝神静气连放三发。子弹在空气中急速旋转,冲破枪管,后座力下方儒手臂微微震动,又很快稳住。子弹放出的声响在耳中震荡。枪枪击中靶心。
98环。屏幕上显示。方儒已打过十发。
看过结果,方儒将枪轻轻放下,摘下耳罩。“小郑来了。这边实弹射击的场馆专为民警训练建立。当初咱们重案组还是第一批训练的。两年前秋天吧,那会儿你还没过来。听说你在部队成绩很好。来试试看。”
“很久没用打过了。一直听说有这么个场馆。”我笑着说。左手握住枪柄的一刻,熟悉而又有些遥远。方儒升任副局后我的配枪才下来。局里的意思是,没有执行任务不建议随身配枪。所以到现在我几乎都没有摸过。再说警用64式和以往在部队在六合会用的军用手枪,感觉实在差太多。训练馆里用92式,替代54的军用枪,厚重和踏实的感觉,脑海里就漫出许多回忆的片段。
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记忆和思想,抬起手臂完全不需要经过思考。上弹,举枪,瞄准,都是水到渠成一般。准心后的靶心不需要再多看一眼。
扣动扳机时,却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子弹射出的一瞬,射击的后座力震得手腕一麻。
目光追着子弹看去,轨迹与设想相去甚远。握枪的手抖动不止。
再度托起枪,准星晃动着,没有办法静止。微张手指,依旧没有办法消去颤动。枪变得沉重起来,继而整个左臂都在抖动。甚至没有办法继续持枪的动作。
我放下枪,摘取耳罩。连续脱靶的结果让人无法回避。
攥紧左手,却似乎使不上力来。这样无可奈何的感觉,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就算看到枪可以毫不犹豫地举起左手,过了太久,习惯了,就以为它有所恢复。其实废了就是废了。失去的没有办法改变。
或许之前坚持下去还可能康复,毕竟只是关节受伤。而那晚在南牧云坟前。我划下的每一刀都不留余地。
或许那一刻想到左臂已经废了,就算伤到神经也没有关系。我是狡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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