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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荒唐 寻芳踪——意马

时间:2015-07-16 19:00:32  作者:意马

  一曲《山中思友人》。转弦初毕,方拨弄了两声散音,一袭红衣便凛然出现在面前。
  “急若繁星,缓若流水。山亭真是操得一手好琴。只是,不知君此曲,曾断几人肠?”说着便夺过那张朱红色漆的混沌式琴,一扬手摔在了地上,一声轰然,桐木应声断成了两截,四下哗然。“早就听说山亭有一张密不示人的绝世良琴,我多次求见不得见,原来山亭是不筹知音,只筹佳人啊!今日良辰美景,新婚吉时……”
  说到此处,夏狂却突然顿声。望着地上残琴碎片,错愕了半晌,不能言语。
  鹿仪自然是惋惜爱琴被毁的。然而那一日最令他难忘的,还是夏狂看到那张残琴上的琴铭时脸上的表情。该怎样形容呢?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出乎意料,大惊失色……那是一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张惶,像个孩子。
  他无措地呆立了许久,然后看了一眼鹿仪,突然任性地跑来劫走了一身嫁衣如虹的公主青萝。青萝望着夏狂,满脸欣喜若狂。他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便纵身逃离。甚至没有出现类似场景中该出现的扬言威胁。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明明是他牵线搭桥才促成了这一桩姻缘,为什么又要亲手破坏?他总是让人出乎意料摸不着头脑。
  这一逃,就是三年。
  夏狂曾经问过鹿仪:“听说山亭珍藏了一张绝世良琴,可否拿来一见?”
  “听闻山亭音律极佳,何不把那张好琴拿出来,为我抚一曲?”
  “山亭的琴,是何人所斫?让我来猜猜……可是蜀中雷威?”
  鹿仪只是笑着摇头,又摇头。
  那一日,他亲手毁了那张琴。然后露出张惶的表情。
    

  ☆、章三

  (三)
  小船摇过一处狭窄的山谷,再过不远便要靠岸进山了。水光漾起微微的波澜,揉碎一江冷月清辉。
  “鹿卿,听说你初来长安时处处碰壁,报国无门。那么,你可知当年是谁向朕举荐的你?”天子悠然靠坐在席榻上,不时瞥一眼一旁老实沉默的船夫。
  微雨有如细丝棉絮,湿不了衣衫,却润得面容百般柔和清俊。鹿仪回头时,就连不近男色的风流天子看了都不免心下一惊,连连感叹难怪乎难怪乎!原来朕身边的鹿爱卿是个大美人啊,自己以前总是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离了太远没有仔细看过他……难怪乎难怪乎,难怪乎夏狂要跟自己闹翻。以前怎么都没注意一下这方面呢。
  现在转变取向还来不来得及……
  鹿仪回说:“礼部刘大人,对臣有知遇之恩。”
  “唉,差矣差矣!”天子摆手,“原来你竟不知道,是夏清崖举荐的你?”
  “怎么……会?”鹿仪显然不能置信。
  “怎么不会?七年前,某一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突然擅自闯进朕的……呃,书房,死活说要给朕推荐一个人。他说在市集见到一名不凡少年,落笔成诗,语出惊人,一看便是天资卓越,若能重用,必成气候。说的正是鹿卿你。”
  鹿仪怔然。当初心灰意冷之际,刘侍郎突然派门生来找他,他一直以为刘大人才是那个赏识自己的伯乐。
  “说起来,朕还真没见过夏清崖这样称赞过一个人,从来没有,你是唯一一个。你也知道,他一向目中无人。”天子看鹿仪愣怔,挑挑眉,又看一眼正在掌船靠岸的船夫,“不过啊,他不喜欢与人为伍,更不爱谈国事官道。所以就将你推荐到了礼部。”
  鹿仪仍是默然无语。那应该是在画楼上有过一面之缘后的事情。可他那时明明唤他“乡野村夫”。
  “不过鹿卿你倒真没让朕失望,确是一块奇才,堪当大任。后来夏清崖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来跟朕要你,要你到他手下做事。可是鹿卿辅政能力显然优于他,朕怎能将你再给他呢?两人之间取舍,朕取了鹿卿,舍了夏狂。鹿卿可知为何?”
  “臣不知。”
  “因为你稳重,谨慎,辅佐治国,绝胜于他。他是聪明,可朕也曾千金买他为官,他居然拒绝了。朕深知驯服不了他的桀骜顽劣,既然管不住,那不如舍他而取了一个为政良臣。”说到此处,天子幽幽啜一口茶,望着远处淡淡道,“鹿卿,朕如此器重你,你可知道一会儿该如何抉择了?不要令朕失望。”
  “陛下的意思……”鹿仪不是很明白。
  “唉,萝儿被劫一事,其实也怪我。”天子叹惋,“当初他屡次三番跟朕要你,朕不肯给,他就撂下一句‘别逼我’。朕当他是要如何呢,原来是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劫了萝儿,真是……唉,跟个孩子一样,太任性了。早知道,朕当初把你给了他便是。”
  “屡次三番要我?”
  天子勾一勾嘴角,轻咳一声,道:“这一次,朕说的是……要你,不是要你到他的手下做事……你……明白吗?”
  “……唉?”鹿仪表示不太明白。天子笑笑没说什么。
  船一靠岸,便有早已候在岸边的大堆侍卫官员簇拥上来。
  “陛下,请允许臣带人冲上山,一举端了夏狂,救出公主……”“是啊陛下,我们人多……”
  “唉使不得使不得……急什么?”天子不悦地摆摆手,“你们这样急躁做什么,公主还在他手上,把他逼急了可如何是好?”
  “陛下说的是……”
  “再说了,要急也是鹿卿急,萝儿可是他的妻子。”说罢转头看鹿仪,“鹿卿心急否?”
  鹿仪:“……自然……急。”
  天子笑着拍拍他的肩,宽解道:“不用急,朕知道相思熬人,不用急不用急,今晚就让你二人在此地洞房花烛。”
  鹿仪:“……”
  众人举步循阶上山。夜幕初降,山色清冷,树林中静谧无声,唯有簌簌的脚步踏过微湿的地面。
  行了半晌,山中忽然传来泠泠琴音,苍古绵长,清微淡远。弹的正是《山中思友人》。鹿仪心下一动。
  天子闻琴声忽而道:“鹿卿,你可知道,当年你还没来长安的时候,朕跟夏狂曾有过一场赌局,结果败北。”
  “臣不知。”
  “呵呵……那时候朕千金买他为官不成,一怒之下罚了他所有的俸禄,封了他的家产,还不许有人版印他的诗文。想着能逼他认输,没想到他却不知从哪里伐了一棵桐木来,三下两下斫出一张粗鄙不成音的琴,起名‘佳木’,并扬言说世间有谁得到这张琴,他就以身相许,无论男女。结果那琴便被疯狂转手倒卖,甚至有人万金悬赏,彼时还不乏偷盗抢夺之举。后来那张琴不知流入谁手中,就销声匿迹了。这件事情,夏狂安插不少人手,从中赚取了何止万金。”说罢顿一顿,转头看鹿仪,“唉,说起来,朕记得鹿卿手里似乎有过一张名琴,被夏狂那小子给摔了。那琴叫什么名字来着?”
  鹿仪苦笑一下:“不巧,也加‘佳木’。”心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自己得了“佳木”之后家中屡遭偷盗却什么财物也不曾丢失。还好自己一向是抱着“佳木”睡觉的。
  不过,那可是他偷偷卖了祖宅,险些被父亲打死,费尽千辛万苦掷了重金买来的琴。居然只是夏狂一场敛财的圈套?哼。
  这笔账要好好与他算算。虽然他后来有了俸禄以后已经把祖宅分期赎了回来。
  “哦,也叫‘佳木’啊……”天子煞有介事点点头,转而问道,“鹿卿觉得夏狂此人如何?”
  “……嗯?”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臣……清崖此人,旷世奇才,天下无人不敬仰崇拜。”
  “那你敬仰崇拜吗?”
  “……这是自然。臣年少时也曾经痴迷于清崖的文字才华。”
  “那你告诉过他吗?你痴迷于他这件事情。”
  “呃……这个……臣是说痴迷于他的才……”
  “哎呀,你们两个呀!”天子扼腕,“一个死活不说,一个别扭嘴硬,挺简单一件事情,非要把朕跟萝儿牵扯进来,现在还满天下散布什么不像话的诗,弄得朕焦头烂额,真是气煞朕也!哎呀呀,两个都是朕最心疼的爱卿,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罢罢罢,今日就成全了你们两个罢!”
  鹿仪一头雾水:“陛下的意思……”
  转过一片竹林,一座四围悬了数盏灯笼的亭阁便赫然眼前。此处半亭半阁,两面环壁两面空,遥遥可见壁上挂着一幅长画,画下石案后一名美貌女子素手弹琴,弹得便是他们方才一路上听到的《山中思友人》。闻有人前来,那女子抬眼。
  “皇兄?”
  “萝儿,朕带你的夫君来救你了!”
  “皇兄!”那女子又试探地唤了一声,便罢了弦起身来迎。
  起身的一刻,众人看到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和略微臃肿的身形。顿时唏嘘不已。
  天子脚下一滞险些摔倒。鹿仪则是心下一沉。
    

  ☆、章四

  (四)
  天子保持张开双臂的姿势,愕然看了公主的腹部半晌,又看了鹿仪一眼,又看了公主一眼,又看了鹿仪一眼……脸上不免尴尬,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来:“萝儿你……”
  “皇兄,阿狂他讨厌,叫我大着肚子在这里弹《山中思友人》,说是弹到你们来才可以停。他欺负我……”
  阿……狂?鹿仪震动不已,僵在原地不能动弹。恨不能转身就走。
  心中大骂,夏清崖你个混蛋!原来叫我来真的只是来羞辱我的吗?我还以为……直到刚才,心里还有过那么一丝希望……唉,三年了,你消失了三年就这样回来了?混蛋!
  “……”天子顿一顿,快步上前,“萝儿别怕,到皇兄这里来,谁敢欺负你,皇兄替你做主!夏狂是吧?这个混蛋……”
  “不不不,不行……”公主见哥哥要来抱自己,连连摆手退后,“皇兄你等等,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还有……”
  众人:“……”
  公主朝一旁小屋中唤道:“莺儿,出来见过你的皇帝舅舅……”
  一个粉衣小女孩儿跌跌撞撞从屋中跑出来,怯生生地扑到公主身上,抱着她的腿咿咿呀呀喊着“娘亲”。
  天子嘴角抽搐一下,又瞟一眼一旁脸色难看的鹿仪,强颜欢笑道:“萝儿你还真是……懂事得很啊,哈,哈哈……”说着便要上前去抱她们。
  “等等等等,还不行……”公主又牵着小女孩儿连连后退,“还有一个人在他手上。”
  “你们……三年生了三个?”天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脸垮了垮。
  “哎呀皇兄!说什么呢!那个……大家先过来坐吧,等我夫君回来了再说。”说着便带着可爱的小女儿退到了一旁,与众人隔开一段距离,让出了布置素雅别致的小亭阁。
  有人慎重惊呼道:“陛下小心机关……”
  不过见天子已经踏了进去,毫发无损,于是众人茫茫然也跟着进了亭阁。不过里面坐不下,大家就又纷纷退了出来立于两旁。
  鹿仪方走进亭阁,便见对面墙壁上悬着一块匾额,名曰“山亭”。而匾下的那一幅长画,画中万里风雪,雪中楼宇琳琅,白茫茫一片中一点绯红,一抹静蓝,美得不可方物,熟悉得触人心弦。
  “咦,这幅画……不是鹿卿与夏狂合作的吗?”天子凑到他身边,摸着下巴新奇打量,打量一阵画,打量一阵鹿仪脸色,“不过上面怎么好像多了点东西……”
  那一年三月早春,桃花初开,长安却又下了一场雪。
  兴之所至,召群臣踏雪赏花。天子提议要夏狂作一幅雪景图。夏狂笑说,清崖善画山水,山亭善画楼阁,不妨我二人合作一幅如何。
  天子允了。
  两人一左一右,落笔之前,相视一笑。那一瞬间,彼此都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神契合,手下如有神助,一气呵成,一幅风雪图俄顷便成。
  收笔之时,一朵早开的桃花轻飘飘自枝头翩然落下,堪堪落在了风雪图的右下角,鹿仪指尖抵着的地方。
  鹿仪看着落花,微微愕然,略一思索,竟然拈花在纸上抹出一道绯红,又添了两笔勾出一个清朗的背影,发丝随衣袂翻飞,是一名执剑少年的模样。
  夏狂看到纸上那一抹飞扬的红,怔了怔。突然抬起眼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鹿仪。鹿仪也无辜地回看他,眨眨眼,又眨眨眼。
  彼时夏狂微微蹙着眉,眼中有奇异莫名的微光晃动。他看了他很久,脸色凝重,眼神明灭不定。忽而变得暴戾起来,一把卷了画纸,不悦道:“画坏了,不要了。”说完,也不理会座上天子和群臣的疑惑,径直带着画纸离开了。
  想起来,他那样的眼神,似乎不止一次。
  那一次天子下旨将鹿仪调至洛阳为官,择日启程。朝堂之上,夏狂自人群彼端投来注视的目光,一向不羁的他眼中竟显得有些阴晴不定。鹿仪回看过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到了洛阳的第二天,夏狂一骑绝尘也赶了过来。未及下马,就拉了出来迎接的鹿仪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两人同乘一骑,不顾众官吏阻拦,奔出城去。
  鹿仪问要去哪里。夏狂说,边关起了战事,男儿自当舍身报国。
  就我们俩?
  能出一分力,便出一分力。少年豪气纵,虽死侠骨香。他说得豪情万丈。
  及至边关,万里黄沙。修罗战场,血流漂橹。
  同披战甲,同寝而眠,同吃同宿,同阵杀敌。多少次生死相依。
  正是肝胆阔,毛发耸,少年侠气。立谈中,生死同,矜豪纵,轻盖拥。
  跟着凯旋大军回到长安城时,天子指着二人怒骂了三个时辰,说什么玩忽职守,违逆军令,之类之类的,最后却又因为二人毕竟忠心报国立下赫赫战功,功过相抵,罚也罚不得。气得天子咬牙切齿。
  至于鹿仪去洛阳为官一事,也因为耽搁了事务早已另派人去,于是便就此作罢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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