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翔皱眉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疑惑道:“正是在下,不知前头这位将军为何拦我去路?”
这位打头的将军姓崔,排行老三,名崔老三,他本是崇州的都统,前日刚得到京中急报,要他在此地拦截贺子翔。
崔老三心下一琢磨,这事可不好办,先不说皇上已经答应让人回去,如今半路上又劫回去,君无戏言,你这出尔反尔,这算哪门子事啊!再说那镇北将军是好相与的吗?自己就这么绑了他儿子,岂不是老虎脸上拔胡子,活腻了吗?
“啊……这个,本将乃是这崇州都统,听闻镇北将军之子路过此地,想请你来吃杯酒。”崔老三说完自己都被自己这撇脚的借口说的脸红。自己与镇北将军尚且不熟,何况这黄口小儿。
贺子翔心中一想便明白过来,恐怕是皇上反悔,不想让自己回去了。
“原来是都统大人,小的正着急赶往家中,恐怕不能前去,下次有机会再与将军喝一杯。”
崔老三一听好嘛,人家根本就不吃你这套,得了,既然皇上下令抓他回去,自己也没法子不是,先抓了他再说。一挥手后面的将士慢慢散开,形成一个环状把贺子翔他们围困在中间。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贺子翔也不是省油的灯,且不对方只有五百余人,自己这边也有二百多将士。这两方的将士可不同,崔大人带的人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士兵,而镇北将军派去的这些兵可都是抗击过匈奴的老兵油子,真刀实枪的打过仗,见过血的!
贺子翔看着眼前的兵心中暗道:这都统恐怕也没真心想阻拦自己,不然怎会只派出这区区的五百人马,得了,自己承他这个情,一会出手时轻点罢了。
“都统大人,皇上已经下令让我回西北,如今你这般是做什么?”
崔老三道:“贺小公子,皇上让我抓你回去,皇命不可违,你还说乖乖受伏吧!”说着伸手从后背拔出那长刀,指着何翔道:“活捉贺子翔!”。说罢只见那五百将士渐渐靠拢过来。
贺子翔怒道:“众兵听令!皇帝小儿先前下令放我归家,如今出尔反尔,我是万万不能跟他们回去的,随杀出去!”说着从车上取出兵甲套上,旁边的士卒牵过一匹黝黑的战马来。他翻身上马,手持长枪指着崔老三道:“得罪了!”说完御马迎敌,直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崔老三拍着胸口心道:这小子可不是善茬,意思意思得了,毕竟自己兵力有限,又不能与那镇北的那群兵痞们相提并论,赶紧给他让条路自己也好交差。
贺子翔冲出去,后面的将士把马车护在中间一起杀出重围,有惊无险的过了崇州。此事被小兵单骑报回西北去了。
西北,贺广在书房中看着密报,看完后双眉紧皱,把纸条扔进笔洗里,墨迹化开再辨别不出模样。
“子翔如何,可曾受伤?”
那小兵急忙道:“少将军所向披靡,率先冲锋出来,并未受伤,不过……”
贺广道:“什么?”
小兵:“少主让我告诉将军,皇上恐怕还有后招,让你多加提防。”
贺广点点让他下去,转身伸手一掌拍在书桌上,直把桌案拍的裂开半指宽的裂纹。“欺人太甚!跟他那死鬼老爹一样,用到我时千方百计的让我出兵解难,用不着就卸磨杀驴,如今还敢对我儿子动手,真当老子是面捏的吗?!”
贺子翔从崇州脱困后再次登上张睿的车,两人相对半晌。
“以前孝民总在我面前提起你,把你夸得不像人样。”
张睿半边脸抽动道:“哦?不知表弟怎么夸的我。”
贺子翔回忆林孝民一提起张睿便眉飞色舞的模样笑道:“他都快把你当成菩萨,信你便能得永生。”
张睿道:“孝民年幼坎坷,性子与寻常的孩子不同,怕是也受到我的影响。”
贺子翔道:“说起坎坷可比不上你,自打你进了京都就没消停过,如今居然要造反,不过孝民若是得知你这般,肯定会支持你吧。”
张睿强调道:“不是造反,只是推翻昏君罢了。”
贺子翔一摆手道:“在我这看来都是一回事,可是就算二皇子真勾结匈奴跟你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大周朝上下文武百官难不成只剩下你一人了?”
张睿哑声沉默半晌道:“我其实是为了救人。”
贺子翔道:“救谁?”
张睿:“十二王爷周隐。”
贺子翔微微点头,京中对两人的传言也略有耳闻,只是……难道为了救这么一个人就要千百的将士搭上性命,太可笑了。“张睿,你回去吧,我爹不会起兵去京都的。”
张睿脑袋“嗡”一声,艰难的道:“你说什么?”
贺子翔:“你不过是想救个人,实在不行想别的法子也行,用不着拉这么大把皇上推下皇位,你可知,西北一旦发兵攻入京都,匈奴很可能趁虚而入,大周危在旦夕!我爹定不会为了一个十二王爷听你的劝,你趁早回去吧。”
张睿吞了吞口水道:“二皇子与匈奴勾结,若是此时再不……”
贺子翔目光深沉的望着他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二皇子与人勾结?”
张睿错愕的笑出来,原本还想着到西北能劝动镇北将军,如今来看不过是自己的痴人说梦。
贺子翔:“你若是真想救出周隐,我可把我的亲兵借给你……”“咚!”还未等他说完,突然一枚羽箭拖着尾巴划破长空钉在车上,透过木板钉进半寸有余。
这箭头呈三角倒勾状,此剑一旦钉入身体里必勾住皮肉撕扯不掉。
张睿目光灼灼的看着这枚羽箭,心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激动的了,
——这是匈奴人的箭!
——匈奴大军,来了!
贺子翔目光一暗,掀开车帘吃了一惊,前头居然迎面奔来一支匈奴军队,单从人数上看少说也也有一千余人。
“怎么会有匈奴大军!”
探子骑着马匆匆来报:“少将军,目测是有一千余人,都是重甲骑兵,若是正面交战恐怕不敌!”
贺子翔离老远看着那群军队,心中波涛汹涌,怒道:“撤兵!退至困龙坡,护送兵长杀出重围去西北报信,让我爹派援兵来!”
二百余人马不断后退,匈奴兵慢慢向前压制。
这匈奴兵马当然不是二皇子派来的,他虽与匈奴勾结却也知道不能兵权外落的道理,可为何此处会有这么多匈奴骑兵?
当然也跟二皇子脱不了关系,他下令打开两条贸易关口,匈奴可以肆意进入大周,这人只不过是伪装成贩马的商人便混入了大周!
匈奴狼子野心,早就有探子从京中传出消息,贺子翔要从京中返回镇北,若是抓住贺子翔那镇北将军不就拿捏在手心,再想攻入大周时,镇北将军出兵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儿子。
周隐坐在车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贺子翔把褪下来的兵甲又套了上去,看着张睿半晌道:“或许家父真的能出兵也说不定。”说罢跳下马车上了战马。
前面是困龙坡,此地群山环绕,怪石嶙峋,只有一条小路能进入此地,后面便是一面断崖。
相传曾有一位皇帝在此地被人围困,最后无奈跳崖而亡,顾有了困龙的名字。
贺子翔看着这地方易守难攻,虽是个不错的地方,奈何他们没带多少粮草,若是与匈奴对峙,最多十日便粮绝了!谁知道他爹能不能赶在十日内带兵前来?
这些匈奴兵训练有素,见他们退入困龙坡没有继续贸然追赶,而是原地扎营,打算耗着他们。
张睿见他们这般心中渐渐没了底,朝贺子翔道:“送信之人可闯过去了?”
贺子翔摇摇头道:“我不知……”
张睿原地走了两圈道:“这么干等下去不行,若是那些人没给老将军送去信,难道咱们要等到死?”“
贺子翔愤怒的在车辕上垂了一拳道:“这匈奴人真是可恨!我真想杀出去,为我娘报仇。”
张睿看着他道:“你这些兵力能打过这些整齐划一的匈奴大军?”
贺子翔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可如今怎么办?”
张睿思索半晌道:“湛清,若是派二十人助你杀出重围,你有几分把握逃出去?”
湛清一愣沉思道:“五层把握。”
张睿皱眉五层太低,可若不试一试,恐怕连一层把握都没有,所有人都会被围困死在这。或许贺子翔死不了,可他恐怕宁愿死了也不愿被匈奴人抓取当做要挟他父亲的傀儡。
张睿:“再加上三个暗卫……几层把握?”
湛清握拳:“七层!”
张睿咬着牙道:“好!贺子翔,给他备马,务必要跑的最快的!”
贺子翔重重点头,急忙从手下挑了二十个精兵,这二十人都知道此行恐怕凶多吉少,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他们是镇北将军麾下的将士,他们哪怕战到死,只要将军不说撤退就没有人会撤回来!
湛清和那三个暗卫站在一处商量如何攻破敌人的防守,剩下的二十个将士也细细的听着,贺子翔从腰间拔下一把匕首递给湛清道:“这是家父送我的,你拿着此物去镇北将军府,家父见到此物便如见我,你把这的事与他说,家父定会派兵赶来。”
湛清接过匕首塞进怀里,看着远处的匈奴大军脸色微暗。
他们计划在寅时动手,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大军都疲惫休息的时候,他们可以趁此时杀出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湛清他们已经早早的睡下养精蓄锐。
张睿和贺子翔依旧坐在马车里,车中点着一盏灯烛。
贺子翔:“这匈奴人并非是二皇子派来的吧。”
张睿微笑道:“有区别吗?若不是他勾结匈奴在先,又怎么会把狼引入家里。”
贺子翔捏捏鼻梁道:“若是他们失败,我们恐怕会被困死在这。”
张睿抬头看着车外喃喃道:“困死……怎么会,后面不是还有悬崖吗。”
贺子翔脸色一僵心道:难道跳下着百丈的悬崖就能活了?
张睿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道:“行军打仗之事我不懂,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失败了,你便闯出去吧,不用管我们。”
贺子翔脸色稍糜道:“那怎么行,我若是能出去必然要带上你。”否则将来孝民知道了还不恨死我……
张睿摇头道:“匈奴人的目标是你,你离开了说不定他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贺子翔张口结舌,这……谁快阻止他一下,不然他真忍不住要掐死张睿。
☆、第96章
张睿:“镇北将军这回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了吧,二皇子勾结匈奴的证据也有了,出不出兵就看他了。若继续放任下去,大周百年基业定会毁在二皇子手中。”
贺子翔端着茶杯一口灌了进去道:“若是我们能逃出升天,我答应你,助你攻入京都,把周永正这小儿赶下皇位,把你那十二王爷推上皇位如何?”
张睿笑道:“算了,你只需把二皇子推下就好了,谁做皇上与我无关,不过十二王爷不能继位,他身体不好,吃不了这苦。”
贺子翔挤眼道:“我在京都听闻你和王爷,咳,你俩个……”
张睿转头看他道:“我们两两情相悦,怎么了?”
贺子翔臊个大红脸磕磕巴巴道:“无……无事……我……咳……其实我也喜欢孝民,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喜欢我。”
张睿道:“孝民应该是喜欢你吧。”
贺子翔瞪眼道:“你怎么知道?”
张睿:“我在通州与他写信时他信中说的全是你的事,我还奇怪你们何时这么熟悉了。”
贺子翔眼睛亮晶晶的跟林孝民如出一辙道:“表哥,他信上怎么说?”
张睿心道:特么的有求于我就是表哥,求你点事看你那怂样。“咳,我忘了。”说完闭上眼,靠着车厢脑袋里想起周隐,也不知他现在在京中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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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隐合上衣服,脸色有些苍白道:“这几天倒觉着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贺香薷道:“王爷这些日子静心修养,身体自然要比原来好,放下思虑,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周隐点点头道:“我听闻林府二公子……死了?”
贺香薷脸色一僵,把手中的银针放回药箱坐在凳子上道:“哪儿啊,那小子被贺明藏起来了。”
周隐一想便是如此,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贺老不要太在意。”
贺香薷道:“我倒是想管,可他也这么大了,想的比我还多,我若是强行管他恐怕惹他厌烦,也只能由他们去了。”
周隐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把茶杯斟满:“这几天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贺香薷道:“朝堂上倒是没什么事,除了几位大臣正在张罗给皇上选妃之事,还有隐隐听说,贺家小子好像半路上被人劫了。”
周隐手一抖,微微点点头端起茶道:“有劳贺老了。”
贺香薷拎着药箱退了出去。
周隐从腰间拿出哨子,过了半晌三个暗卫进来。
“可有他的消息了?”
康七道:“张睿去了江州与湛清汇合,又带着湛清和其他三个暗卫去了西北。”
周隐叹口气看着外面出神,果然还是被他猜到……平静许久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眼角有些微微发热。
“我刚听闻贺子翔被人拦截,何人干的?”
康七:“是……皇上突然下的令,命崇州都统把他们拦截下来,结果贺子翔带兵突围直奔西北去了。”
周隐点头道:“好,你们继续打听,若我猜的不错,张睿恐怕与他们在一起。”康七抱拳退了出去。
宫中
这几天周永正心中事事不顺心,先不说大皇子一直找不到,各地不知从何时开始流传出谣言,说当今天子与匈奴勾结,如今贺子翔居然也被放虎归山……周永正气的把桌上是笔墨摔了一地。
小太监们一个个缩着头跟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喘,生怕不小心被皇上迁怒掉了脑袋。
“皇上,三王爷求见。”
周永正一听道:“快宣!你们几个,还不快把这里收拾了!没用的东西,小心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不一会三王爷踱步走到门口笑道:“皇上何事着这么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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