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正急忙跑过来道:“三皇叔。”
三王爷点点头道:“都当了皇上,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周永正拽着三王爷进了书房道:“三皇叔,让那贺家小子跑了。”
三王爷坐在下首道:“皇上,你不该派兵拦截他。”
周永正道:“为何,这西北的兵权我早就想拿下,要不是这次镇北将军解了通州之围,我又怎么会放着贺子翔回去。”
三王爷道:“正是如此,你既放他回去,如今又要把他拦截回来,恐怕会激怒镇北将军,虽说他不会带兵来要挟你,但下次匈奴围困再要请他出兵就难了。”
周永正冷笑道:“三皇叔,谁说我只是把贺家小子绑回来就完事了,我是让贺广这老狐狸用手里的兵权来换他儿子,一旦有镇北军,我还害怕得罪他不曾。”
三王爷端着茶喝了一口心底道:毛头小儿不知轻重。
周永正道:“三皇叔,现在怎么办好?”
三王爷沉吟道:“暂且先不要动贺子翔,西北军先皇都不好拿下,你刚继位根基不稳,现在动手实在不是好时机。”
周永正点点头:“三皇叔说的是。”
三王爷放下茶杯起身道:“今日就是来看看你,如今继位也该选妃了。”
周永正:“可朝中大臣之女那么多。”
三王爷脚步一顿:“大理寺卿江大人有一女尚待字闺中,贤淑良德,选做侧妃不为过。”
周永正道:“听三皇叔的。”
三王爷笑着点点头从御书房退了下去。
周永正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起来。
没人能想到当年那个被众人忽视,貌不出众的二皇子会一举登上帝位。
周永正从生下来就活在他哥哥的光芒之下,虽是一母同胞,可二人的感情并不好。大皇子对这个胞弟从未正眼看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来会继承帝位。
可周永正不同,他从小就期盼着大皇子能像普通人家的哥哥那般对他,可天家无父子无手足,随着周永正的渐渐长大,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
直到一次皇上当着两人的面夸了周永正聪慧,大皇子才正视起这个弟弟。开始把他当成了皇位的竞争者,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糟糕。大皇子凭借自己多年的朝堂关系,利用手中的权利对二皇子处处打压,使他不能出头。
周永正敢怒不敢言,渐渐消磨了他对大皇子最后的一点手足情谊,他想登上那个位置,坐上那个宝座,想看着天下人臣服在他脚下!
渐渐地他也开始暗地里拉拢朝臣,可真正有实权的并不看好他,只有寥寥的几个无名小卒投靠在他手中,终于有一日三王爷突然出现,看着他道:“你想当皇上吗?”
周永正想都没想重重的点头,三王爷慢慢的扯起笑容道:“那我便助二皇子一臂之力吧。”
之后与匈奴的牵连,谋害这些朝臣嫁祸给大皇子,为自己铺路,慢慢的他羽翼渐丰,心中已经不满足皇子之位,遂花了重金买通那群道士,在老皇帝的丹药里加了些有伤大雅的东西。
三王爷也如他说着那般帮他把大皇子送进了大理寺,最终他登上帝位!
“皇上,该用膳了。”小太监躬身站在一旁道。
周永正嗯了一声起身看着地上的墨迹道:“刚刚是谁收拾的书房?”
小太监瑟缩下道:“是小春子。”
周永正道:“拖出去斩了吧。”说罢起身朝外走去。
***
丑时一过,湛清抱着剑睁开眼睛,起身坐了起来。
张睿从车上下来,走到他身旁。
湛清:“大人。”
张睿摆摆手道:“你再歇一会,一会千万要多加小心,若是不敌撤回来再从长计议。湛清微微点头。
“一旦你冲围困,到镇北将军那可知如何说?”
湛清道:“把你们被围困的消息告诉镇北王。”
张睿摇摇头道:“不,你要先把匈奴人与二皇子勾结匈奴的消息先告诉镇北将军,其次再把贺子翔被匈奴人围困的消息告诉镇北将军。先入为主,皇上之前就下令要把贺子翔劫回去,镇北将军肯定会把此次围困当成皇帝授意。”
湛清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张睿拍拍他肩膀不语,成败在此一举,若是真突围失败也是命,自己唯一的遗憾便是临死前不能再和周隐见一面。
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将士已经骑上战马,马蹄子上绑了棉布,嘴上套了嚼头,怕发出声音惊动匈奴大军。湛清也被套上一身软甲,骑在贺子翔的战马上,拽着缰绳跟着几个人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安静,天边隐隐露出一点鱼肚白。匈奴大军这会恐怕还都睡梦着,他们一行人如幽灵般朝关口走去。
走了不远便看见前头有匈奴的哨兵,两个暗卫静悄悄的移了过去,手中的匕首乍现,在那哨兵脖子上一抹!这人就了无声息的被带走了。
队伍继续前行,前头就是匈奴的兵营了!这匈奴大军为了把他们堵住,兵营居然丧心病狂的在出口处排成一排。
湛清牵着马率先从缝隙中过去,其他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走。
哪只一个出来撒尿的匈奴人睡眼朦胧的一回头,突然看见他们,顿时惊醒,大喊一声把营里的匈奴兵都叫了起来。
湛清心中暗骂一声倒霉,翻身上马道:“快走!”这匹马是贺子翔的坐骑,真正的好马!一马鞭子下去,甩开蹄子如飞一般窜了出去。
后面的二十个将士则挡在他身后,追过来一个匈奴兵他们便杀一个,追过来一双杀一双!
其中一个带头士兵大笑道:“格老子的,今儿咱们哥儿几个杀够本!”手中的长刀上下翻飞,热血喷洒了他一身一脸,这二十人如从地狱来的修罗一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匈奴兵被他们杀的也红了眼,前赴后继的冲上来,砍马腿,把人拽下马背。
一个个汉子倒下,在临死前还要拖拽一个下地狱!奈何他们只是人,渐渐的体力不支……“嗖”一只羽箭拖着尾巴射中一个汉子的肩甲上,他手中的刀顿了下,狠狠的挥在向前涌的匈奴兵身上,接着无数只羽箭从天而降,剩下的人全部落马而亡……
这群铁血汉子们含笑的闭上眼睛,将军,您交代的我们的事,幸不辱命!
☆、第97章
湛清骑着马朝前狂奔,身后偶尔有一两个追兵都被暗卫干掉,连续奔跑了四天三夜夜,终于赶到了西北。
遥望着前方的城门眼睛有些模糊,湛清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身上绷着的弦突然断了,身体一滑便掉下了马,浑身发抖竟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这马似乎也有灵性,拿脑袋拱了拱湛清,见他无力上马,单独跑着去了镇北将军府,府里的小厮一看吓了一跳,这不少爷的马吗,急忙跑过去牵,马打着响鼻频频后退。
小厮也知道少爷平日宝贝这马的很,不可能让着马独自回来,定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进去通知将军。
此时何广正在吃午饭呢,听小厮一说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朝外走去,看着这马累的吐着热气,浑身是汗,身上的毛都打成绺了,摸着马道:“可有什么人跟你回来?”
马转身朝外跑去,贺广急忙跟着马跑了出去,走到城门口看见爬在地上的湛清急忙扶起他道:“你是何人,为何骑着我儿子的马回来?发生了什么事!”
湛清虚弱的张开眼睛从怀里拿出那把匕首道:“将军……不好了……二皇子与匈奴勾结,少将军被匈奴人围在困龙坡,将军速速派兵支援。”说完一头扎到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马儿见两人说完话仿佛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任务,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合上双目,活活累死了!
镇北将军摸着马龇目欲裂道:“马上整兵出发,救出我儿!”
要说镇北将军之所以能让匈奴人闻风丧胆,让二皇子惦念已久并非他兵法如何高超,也不是有多少兵力。
镇北军满打满算不过十万人,可这十万人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每一个士兵都仿佛不怕死一般,战斗起来所向披靡,打起仗来碾压对手!
不过半日功夫,贺广便整合了两千兵马,帅旗都没挂带着大军便朝崇州赶去!
这行军打仗跟湛清单独报信不同,他们既要带着粮草,还要半路休息,即便比寻常的军队快上一半也是十余日后才赶到。
而此时在困龙坡的一行人早就等的‘望穿秋水’了!
贺子翔捂着肚子来回走动嘴里嘟囔着:“怎么还没到,这都过了十三日了,要是再不来恐怕咱们还没等匈奴进攻,自己就先饿死在这了!”从前天起,饭里就只见汤水不见米粒了,为了保存体力所有人都原地休息,不准随意乱走。
张揉着脑袋道:“你快坐下歇会吧,转的我头晕。”
贺子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道:“你说那湛清会不会没冲出去,被匈奴人拦截了?!”
张睿翻了白眼道:“我怎么知道,再等一日看看,若还未有大军来,你便杀出重围,能逃出去最好,逃不出去……最多被匈奴人抓住蹂/躏一番。”
贺子翔哑声,揉揉脑袋怒道:“这特娘的,二皇子真不是个东西,大周祖祖辈辈皆有遗训,匈奴狼子野心必要严防,可居然给匈奴开了两条通商的路,真是嫌自己这皇位做的太安稳!”
张睿冷笑:“与虎谋皮么,不出点血,匈奴人就会心甘情愿的帮他了?”
贺子翔道:“那大皇子如今身在何处?早先在京中听闻大皇子失踪了。”
张睿:“多半是让二皇子杀了吧,留着他也是后患。”
贺子翔点点头道:“早知道天家无手足,这大皇子等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人推了下去怎会甘心,恐怕不被杀,心中都快气死了。”
张睿嗤笑:“你现在有闲心想这些还不如想想若是明日突围该怎么走。”
贺子翔被他一噎,好不容易把这事放下又被提起,心中更是焦急难耐,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起身在屋里来回走。
张睿索性闭上眼睛心中细算着时间,若是大军赶来支援,估计快到了吧……
匈奴大军当然也不会干等着,他们计划着今日夜里便要动手了!放走了湛清后匈奴的统领便计算着,他去西北搬援兵最少也的半月有余才能赶到这,而那时他们早就抓着贺子翔逃回匈奴了。
如今来看困在里面的人恐怕已经断了粮草,正好他们夜袭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这群残军败将一网打尽,而他们也能减少不少伤亡。
匈奴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人,匈奴兵更是少!为了征战大周,十多岁的匈奴娃娃都被迫抓起武器开始练习拼杀。不到万不得已,能省一个兵卒是一个!
入夜匈奴大军们整合好队伍,拔营准备攻入坡里。
颇内所有的将士居然没有睡觉,全副武装,牵着战马整齐划一。
原来贺子翔早就料到他们也会夜袭,所以这几日都是白日里睡觉,夜里守卫。果然不出他所料,过了子时关口处隐隐传来一阵声响,这是铠甲摩擦的声音!
所有人都紧绷起来,牵着不安的马稳稳的看着前方。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
贺子翔高声:“上马!”
“唰!”所有人翻身上马,冷风中顿时传来一片萧杀之色。
张睿坐在车中看着这群将士心中激起千层波浪,这是西北的男儿,血战到死不会退缩!只是援军为何还不到?
今日一战自己这一方人数本就少,而且三四日不曾吃过一顿饱饭,根本无法与养精蓄锐的匈奴大军抗衡,这一站能否能拖到援军赶来,就看天意了。
清洛和虎子两个孩子还睡在车中,偶尔磨两下牙。张睿走过去给两人盖好被子,若是真不敌,恐怕三人都难逃一死,可怜这两个孩子了。
过了半晌突闻一阵叫尖啸,匈奴大军攻进来了!
张睿双手握拳,借着月色隐隐能看见两军厮杀在一处,幸好是夜间偷袭,弓箭手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这要是白天,恐怕自己这方很快就被厮杀干净。
贺子翔骑在战马上,手持一把银色长枪,一枪挑起两个匈奴兵,如串糖葫芦般把人甩在一旁,溅了一身血,朝旁边吐了一口怒道:“匈奴狗贼,纳命来!”
那匈奴兵被他杀的不敢靠前,突然从后面窜出一员猛将,这人头脑袋剃的溜光,只在额前留了个月牙状的刘海。他一拍身下的战马,手持重刀朝贺子翔拼杀过来。
两人一交手,兵刃相交,顿时火花四溅,发出让人牙酸的争鸣声。贺子翔转转手腕,这人力道真是够大的,一刀砍过来,直震得他虎口发麻,手中的长枪差点脱手而出。不由的深看了这人两眼。
那匈奴将领也暗暗心惊,原以为是个毛头小子,却不想居然轻松接了自己这一刀,不行,自己已经围了他们这么多天,他们肯定是强弩之末了,若是再失手,恐怕三王子殿下会失望!想着又抡起大刀与贺子翔交战起来。
这贺子翔早就饿的身体发虚,哪能接住他连番的劈砍,接了几下便双手发软,后背虚汗连连。急忙牵着马后退几步,挑开两旁的匈奴兵打算休息一下再战。
匈奴将领一看,心中暗笑,这小子恐怕没了力气,趁热打铁一举把他拿下!振臂一呼,大喊了一声匈奴语。那帮匈奴士兵突然像打了鸡血般拼杀的更卖力了。
眼看着这边渐渐露出颓败之势,张睿绝望的闭上眼睛。
突然一声响箭呼啸着划破长空!
贺子翔一愣,眼眶突然灼热起来,举着长枪撕心裂肺的呐喊:“援兵到了!我们杀出去!”
顿时颓败的士兵振臂高呼,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把匈奴人包在中间。
外面,贺广亲自带兵赶来,这几天风餐露宿让着老将军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身下的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似乎早已饥渴。
只见他微微抬起手,身后的兵卒如游龙般窜出,直奔匈奴大军的屁/股肆意厮杀起来。
这下匈奴人呆了,愣了,怕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广居然提前赶到,吓得他急忙大喊撤兵!
匈奴大军早已被困在坡内堵在里面无法出来,这都统无法只得叫人把贺子翔围困住,有他在手还怕自己逃不出去?!
哪知这贺子翔突然像换了个人一般,手中的长枪不退反进,直把他手中刀压的施展不出。
后面的镇北军慢慢向前推进,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股睥睨之势把匈奴兵杀的横尸遍野。最后都统无法,带着仅剩的几十个个残兵,双腿一软,从马上掉落下来,横刀自尽。
自此困龙坡一战大获全胜,贺子翔单骑冲出,看见他父亲骑在马上望着他,父子二人皆是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贺子翔哽咽道:“爹,孩儿……胜了!”
贺广老怀欣慰道:“随爹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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