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其实我只是不想让别的医生把我当小白鼠研究。与其让别人折腾我,还不如我自己来。”钱云开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用眼镜布轻轻擦拭着。
他原来有四百度的中度近视,可醒来后……
钱主任闻言一屁股坐到对面的病床上。
儿子说的没错,作为康复者之一,还是极少数身上没有出现合金颗粒的康复者,加上他的身份,他儿子肯定逃不过被研究的下场。
与其这样,那还真的不如自己先去掌握主动。
“我会和蔡主任说一声。”钱主任无力地道,他觉得头有点疼,身体也不太舒服。他们这批最初接触患者的人直到现在都被局限在第一医院里,哪里都不能去,只是,比较幸运的是目前还没有被传染者出现,但也许只是病毒潜伏得深,潜伏期较长。总之,在有效的治疗手段出现之前,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已经脱离危险。
“谢谢爸。对了,王成他们现在怎么样?”钱云开抬起头。
“王成身体素质不错,熬过去了,和他一起病发的四名刑警也都康复,现在他们正在配合进行各项检验。”
钱云开放心了,“他什么时候醒来的?我能见他吗?”
“他比你醒得早,昨晚就醒了。你们可以见面,不过要等二十四时小时。上面要求康复者的隔离观察期最少二十四小时,在这之前不能离开医院也不能离开病房。”
“所有康复者苏醒时间都不一样吗?”钱云开敏感地问。
“对,都不一样。最早醒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她只昏迷了八个小时就安然醒来,她也是第一个从手掌心中长出合金颗粒的人。”
“到目前为止一共有多少人被感染?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康复?又有多少人出现合金颗粒?康复者有没有其他症状出现?”
钱主任摇摇头,“详细数据还在统计中。特别调查组早上才到的钟山市,现正在对隔离区进行普查。”
钱云开用手指捏着眼镜布来回摩挲着镜片,他在想要不要把身体出现的异常情况和自己父亲说,但想了想,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也许他应该再等一等,看看其他康复者的详细情况后再说。
“王成身体中也长出了合金颗粒吗?”
“没有,他和你一样,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吗……钱云开放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钱主任听到外面敲门声,知道探视时间已经结束,只好起身对儿子道:“这些患者资料等你参与后就能接触到,我会设法让你进入调查组,争取让你获得第一手资料。”
“爸,尽力即可。”
“我明白。等晚上我和你妈来看你。”钱主任拍拍儿子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他有种预感,他九成也被这种病毒感染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儿子一样昏睡几天后就能康复,所以他必须在病发前给儿子把前路都铺好,至少,不能让儿子变成单纯的试验用小白鼠。
这边,看完博客内容的萧末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掌,左右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没有任何变化。
万幸!
不知道这篇博客上说的事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也许只是个别特例?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有肚皮上能长出铁丝的女人,自然也有可能出现手掌生出金属颗粒的男人。
除了这篇博客,萧末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博人眼球的相关信息,把手伸向装巧克力的包装袋,摸了半天,一颗也没摸到。
不会吧,这可是大袋包装,这么一会儿就给他吃完了?
现在的厂商要不要这么缺德,包装袋做的这么大、这么立体,里面的实质内容却少得可怜。
萧末怒,抓起包装袋揉了揉,却在发现键盘前一堆包装垃圾时愣住。
这么一堆至少有三十多颗吧?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全吃完了?
怎么可能?!
他平时都不怎么吃甜食,巧克力这东西更是很少碰,也就是黑巧克力他还喜欢吃一点,但每次吃也就吃一、两颗。
一次吃三十多颗巧克力,这对他来说简直就不可思议。
“咕噜噜!”
见鬼!为什么他还这么饿?
那些巧克力都吃到哪里去了?
萧末捂着胃部,总觉得事情走向越来越不妙。
想吃东西!
想吃肉!
想吃巧克力,想吃炸鸡腿,总之只要是能吃的,他都想吃!
想的不得了!
这就是饿了三天的真实感受吗?
可是……他刚才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巧克力,为什么他不但还感觉饿,而且饿得更厉害了?
萧末推开椅子踉跄着站起,他要吃东西,什么东西都好,现在他脑子里已经只留下一个概念,那就是“吃”!
吃的呢?
吃的在哪里?
萧末疯狂搜索附近一切能吃的东西,只要看到是食物,不管是什么,立刻就撕开包装往嘴里填。
越吃越饿!
“刷!”装有饼干的包装袋被强行撕开。
“噼里啪啦”饼干掉了一桌一地。
萧末也不管干净与否,抓起桌上的饼干就塞进了嘴里。
桌上的很快就吃完,他又趴到地上去捡掉在地上的,一边捡一边就往嘴里猛塞。
萧末的异样引起了雪里红注意。
“老萧,你怎么了?”雪里红跳下沙发,跑到他身边问。
饼干吃得太多,全部堵在了喉咙口,萧末急切地想要喝水,抓着杯子就冲到饮水机边,“咕咚咕咚”,连灌下三大杯,灌完水又去找吃的。看小孩挡在自己面前碍事,更是一把推开他就往厨房里冲。
雪里红被推得连连倒退好几步才站稳身体。
这老男人怎么了?雪里红不再追问,转而跟在萧末身后仔细观察他。
萧末跑进厨房去翻找前几天买的保存粮。
先找出高热量的巧克力连吃了五、六块,又翻出买了半年多的麦乳精,狠狠挖了两大勺放进最大的杯子里,随即拿了糖罐倒了许多糖在里面。
用开水冲开麦乳精,在等水温降到能进嘴前,萧末抓起水果猛吃。
水果篮里的水果以极快的速度在消失。水果吃完了接着是饼干。
肚子叫了一阵不叫了,但那像是饿到极点的空虚感让他看到什么都想咬一口。
“外面还有饭店开门吗?只要是卖吃的店。”萧末急急地问小孩。
雪里红摇头:“都关门了,只有超市还在勉强营业,不过那里有警察守着。”
萧末只好打消出去买吃的的念头,他怕自己冲进超市会不管不顾地抓起东西就吃,到时引起警察注意就不好了。
所以,他决定自己动手做。对了,要把前面买来冷冻的肉类先拿出来化冻。
想到就做,立刻转身打开冰箱。
可就算手上忙着活计,这人也没忘往嘴里塞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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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红睁大眼睛看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一大包火腿肠,又吃了两包奶油夹心饼干,喝了一大杯麦乳精,接着又吃了一袋家庭装的威化饼干。
随即牛肉干、猪肉脯、巧克力、奶糖、干切面包……凡是那人能找得到并能立刻下嘴的,全部给他飞快地吃下去。
雪里红凝视着厨房台面和地上迅速出现的一堆包装垃圾,大脑中调出以前的记忆,寻找有没有相似的事例,找到后就开始飞速做分析和对比。
按照他的分析,这人目前的情况其实也算合理。
17日凌晨,这人身体上出现的病变如果换做一般人,这时候就算没有死亡,也应该躺在医院里变成全身骨骼尽碎、皮肤全部绽裂的植物人。
可是,这人躺了两天半就醒来了,醒来后一切如常,身体从表面看还十分健康。
这样的愈合速度只能说明这人的身体细胞在这两天半内进行了几乎不可思议的快速分裂和成长过程。
而过度的细胞分裂必然导致身体能量大量消耗,那么,男人醒来两个多小时后开始大吃大喝,也是在为自己补充消耗过度的能量,这从理论上看似乎是合理的。
可实际上……
实际上人类既不能在那种程度的“伤害”后立刻痊愈,也不可能在事后只利用吃喝就能弥补一切。
所以……
所以,就算他当时给男人那一针剂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有着绝佳效果的特效营养针剂,也不可能造成这种愈合奇迹。
说起来那玩意儿也不能叫营养针剂,因为其本职是用来拷问囚犯的,而且还是拷问那种精神力强大、意志力奇佳的囚犯。
被注射了这种针剂的人,会在十五天内保持身体麻痹,精神却异常清醒,并让你处在想睡都无法入睡的状态。
且在这十五天中,你完全不必担心身体会出现任何营养不良的情况,因为,这支针剂里含有的某些成分完全可以提供一个成年壮汉整整半个月的能量消耗,让你想死都死不掉。
试想,如果你被注射了这种针剂,然后,被放入一个极为狭小和封闭的空间,手脚包括身上任何一块肌肉都不能动弹,偏偏意识清楚异常,就这样让你度过半个月。而在这半个月中不管你怎么害怕、怎么疲惫,都无法沉入睡神的怀抱……
当然,除了精神拷问,这玩意儿在紧急时也可以用来急救,尤其适合在某些绝境中用来保持体力和生命力。
他当初弄到这玩意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万没想到会用到完全不相干的人身上,还是在那种状态下。
当时,他给萧末注射这种针剂也是迫于无奈,他总不能看着对方在疯狂状态下伤到自己。既要使他不能自残,又想让他得到充分能量好抵抗病毒侵袭,在时间不够的情况下,这支针剂是他当时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目前看来,他的选择应该没有出错。
虽然,那支针剂在进入男人身体后,效果不是特别好,既没有让男人保持十五天无法动弹,也没有让男人保持十五天的清醒意识,不过,它的营养成分总还是起到一定效用的。
雪里红耸耸肩,有点不负责任地想到:反正他是技师不是医师,用药出现一点偏差也很正常,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没问题。
在把这支特殊营养针剂可能造成的效果也考虑进去并进行详细分析后,雪里红小朋友最后得出结论:萧末的身体已经在这种新型的、未知的病毒感染下产生了某种异变。
否则……这人现在已经撑死了,不然也是胃穿孔。可是,看他吃到现在还能上蹿下跳地找食物吃,显然,这人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在正常人的范畴内。
萧末的异变,再加上这两天他在外面观察所得,看来这次的大麻烦真的、真的要比以往发生的某些大麻烦还要麻烦得多。
嗯,其实这样也挺有意思。雪里红小朋友觉得自己又有了一点继续活下去的冲动。
“小红,之前买的卤味在哪儿?”萧末打开冰箱拿出一只用保鲜膜覆盖的玻璃碗,揭开保鲜膜,直接用手指挖了里面的凝固荤油就抹进嘴里。
雪里红神经粗大,对这个小名没有丝毫反感情绪,很平静地回答他:“吃了。”
萧末表情异常苦涩,他从来不知道饥饿竟然会如此难受,怪不得古早有人饿极了甚至能易子而食,他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人吃不饱肚子真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他现在看着腿边的小毛头都能流出口水来!
晃晃脑袋,赶紧把这个念头从脑中赶走,萧末抽出冰箱里的保鲜箱,把里面的蔬菜全部倒在厨房台面上。
“帮个忙,帮我把这些菜洗一下,今晚我要把它们全烧了吃。”
“好。”雪里红一点都没有同龄小孩子的娇气,让做事就做事,很爽快地答应一声,把墙边的小板凳搬到水池前,爬上小板凳就开始帮忙。他不但把菜洗了,还勤快地把土豆皮也削了。
萧末摸摸小孩的头表示夸奖,心中决定一定要从嘴里省出一些红烧牛肉给小孩,可怜这小孩都念了好几次。
淘米、煮饭、切菜、烧菜。
萧末手上速度快得惊人,两个炉头一起打开,一边炒菜,一边用高压锅炖肉。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肯定有问题,但饥饿的感觉怎么都压抑不了。如果不是他还有点理性,他都恨不得把头埋进米桶里生吃。就是那冻得硬邦邦的生肉,他都恨不得扑上去啃两口。
刚才放在水池里化冻的冻牛肉有一部分化开了,红红的血水荡漾在塑料袋里,一股若隐若现的铁锈味传入萧末鼻孔。
萧末深深吸了口气,好香,好想吃。
那股诱人的锈铁味越来越浓郁,“怦,怦,怦”萧末觉得自己听到了强而有力的脉搏鼓动声,顺着那强劲的脉搏鼓动声,萧末看向踩在小板凳上的小孩。
这么小,这么嫩,这么新鲜,肯定很好吃……
抹抹口水,完了,他现在看小孩越来越可口。“啪!”萧末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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