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她大喊,异能【潜游】,脚下地面像化成了水泥,整个人钻进地去。
响应地,女教师身下的地面也化成了水泥般,左晟希伸出胳膊,连忙抱住她的腰,将她一起拽入,正巧网落,一无所获。
“左晟希?”
“是我。”左晟希简短地回答,从安全营地的墙壁钻出来,放下了老师,让她等待救治,自己又钻墙出去消失无影了。
果然,正统军事化管理的布雷登学院不善于应对这种突袭,他们更擅长的是竞争性的应试,习惯了教师的指导和安排,一旦打乱,学生的防御线节节败退,发挥不出真实的实力。
左晟希重新在地面狂奔,四周皆是衰败的惨像。
大型机器挥舞螺旋锋利的刀,移动的履带转弯,直直毁了一面教学楼的白墙,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
糟了!是低年级的教室,说不定有人!
然而——另有人的法阵比她赶过去的身影亮的快,三秒内数十重拳,步步紧逼前进,最后一个高抬腿踹飞机器,抛起,砸下,全然粉碎。
“布雷登的人都在干嘛啊!”他口中抱怨,转过身去抱躲在书桌下的学生时却小心翼翼,两个学生都晕了过去,他便一个肩膀扛了一个,脚下的鞋变形立起轱辘,转出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向她询问,“你知道安全营地在哪儿是你?”
“是你?”左晟希也惊讶,面前是埃尔南,两人确实不久前才见。
“也好,”埃尔南凑上前,将肩上的两个托给左晟希,“你带他们走。”
左晟希从善如流地接过,反问:“你呢?”
埃尔南叹口气,耸了耸肩,大拇指朝后:“我们来帮你们啊。”
仿佛是应了他的话,校门口铁栏杆那处的爆炸此起彼伏。伴随混混般的欢呼和吹口哨的声音,身着卢卡斯的学生们上蹿下跳地闯了进来,那模样不像是来救人,更像是来遛弯踢场子的,各种奇装异服,智能机也是千奇百怪,他们表情大多亢奋,传言中该校风评堪忧,看起来百分百属实。
左晟希突然正色,看看左右肩上的两人欲言又止,冲埃尔南留下一句“等我,一起开黑”。埃尔南作出ok的手势,老司机式地点头:“懂懂懂,组队啊。”
商业区安顿好了避难人群,按理说是一片安宁,不作死不会死。
而左秋棠呵呵一笑,表示自己喜欢作死,戴墨镜飙车到了公司楼下,踩着恨天高上了电梯,切断了中心媒体塔的电源。好歹混娱乐圈,这传播的东西可要不得,万一被什么异能利用接入,别说避难,只要稍微有电波可及,全能被拉入红色警戒区,简直是洗脑神器。
还好,她虽然来迟了,但不算太迟。
电梯门打开,挤满的机器人呆滞的激光眼上下来回扫描她,它们的电线深入接口,才开通屏幕。
“滚!”左秋棠暗骂,抽出腰间长鞭一甩,鞭尾将一排主机打得稀烂,高跟鞋哒哒踏得响,跺脚就成小坑。
刷。刷。刷。鞭子的力道能将空气撕烂了,左秋棠向来不留情,以免留下后患。就这么几下子,机器大都变成没用的破铜烂铁了。
异能【破除】,每招每式,气势如虹。左秋棠常练舞的腰肢柔软,身轻如燕,鞭子高高捆住房梁,倒挂金钩,单骑荡过上空,直取主机箱,劈断芯片模板。
整栋大楼的灯光应声熄灭,走廊却传来惶恐的女高音。
“罗萝!”左秋棠当场愣住,连忙推开门寻声追溯。
名为罗萝的女生跪坐在地,双手护头,旁边是掉到地上的棒球棒,看见左秋棠才略恢复常态。
“你怎么在这儿”左秋棠一把将她拉起来,翻来覆去检查她是否受伤。
罗萝浅浅一笑,用手向她比划:担心你会来啊。
左秋棠又气又笑,最后也只摸摸她的头。
谁料罗萝忽然冷下脸,把她向右推开,自己蹲伏捡起棒球棒,朝她的身后击打,砰砰巨响,倒下凹下去外壳的大型甲皮。她舒了口气,转过身又露出满面的关心,和刚才判若两人,人格分裂似的。
“我没事。”左秋棠安慰她,自己站起来——很少有人知道,常陪在她身边的这个哑巴女孩儿,竟是个普通人,可她不在乎,管她是男是女是异能者是普通人,这份陪伴会相依相守,足矣。
三角的齿牙翻滚,看不清残影,嗡鸣的钜子发了狂,所经之处,鲜血迸溅,染成一片殷红。
肩披和服的藤野拓弥从尸山血海小红走过,拖着钜子掀翻挡路的肉块。在他管理黑道时,就喜欢上肃清的快感了,如此沉迷,总不过瘾。
他是向导,狂暴起来连哨兵也面对面杠,胜败八二开。去卢卡斯上学,是他做过最愉悦的决定,一边修行精神力以向导身份配合团体活动,一边明目张胆地在竞赛中应战哨兵自我提升。其实starry的四人挺像,所以才被老师死马当活马医地扔到一起,谁料真起了化学作用——不然,他们都是个体高于群体的存在,合作比单打要难。
他带领身后的随从占领这片高地,正是伏击的好时候。
俯瞰街道一览无余,他抬脚踩上栏杆,不耐烦地通讯:“沙天隼,还不带着你的警犬过来,我的钜子不长眼,想大杀四方呢。”
沙天隼刚停车,听到这话人都抖了三抖:搞事情!他们是在安全边境进行防御,把控出入口,真见谁就砍,不分你我,也太没责任心了……不说责任,良心呢!
“就来!”沙天隼扶正戴的警帽,话带明确制止之意。
在他之后,警车亮着灯排排停下,连着戴黑墨镜的黑皮车,混杂在一起,他见状不免笑了,黑白两道,警匪双方,现在是……沆瀣一气了吗
“喔呼——”
左恺冬驾驶战斗歼击机打落一列敌机,贴地公分又霍然高冲起平,这种任性的驾驶员,除了左夭晴,就只能是他了。
他环绕教堂上空飞行,子弹突突消灭地面的小地雷和活动机器,保证结界的坚固。
“你别乱来!”亮起的屏幕露出一张稍有怒容的脸,女孩子相貌乍看很平凡,五官是偏文静安顺的,但表情生动可爱,她的花话语给袭击的机器打断,手掌牢握竖起的折扇卡住了铁刃牙,并指而收,抬脚踹坏控制芯片。
“要我效劳吗?”左恺冬定位,徘徊在她上空,女孩儿仰头看了看他,居然示意他丢下绳梯。
她爬到门口,左恺冬伸手要拉她,她却望望他,拉下他的上身,亲吻他的脸颊:“我不会说第二次的……谢谢你……”
这下换成左恺冬僵住不动,女孩儿的耳朵到脖子全红透了,一下松了手骅至地面,仓皇逃开。
与此同时,教堂内发起的结界被海蒂建构得完美,在此结界之下,战斗着的哨兵向导可以迅速痊愈,仅限己方。
她一身白裙,披着镂金的斗篷,跪坐在圣坛池旁,割开手臂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因重力滴下,浸渍了圣水和草木。
圣族的血统是城市中心的引线,只要不灭,就能镇得住鬼门关。
又一具红色斗篷,眼神空洞的尸体倒下。
唐子昊半喘着气,来不及捂住嘶嘶作疼的伤口,双头刃支撑在地上,盘腿下蹲,稍作休息。即便伤口渐渐愈合,体力也是要吃不消的。
哪怕两人距离近在咫尺,也没以安慰的名义互相干扰,随时关注,又生怕自己的行为干扰到了对方的动作,酿成大错。
从时间考虑,这场战争是不能持久的,不说后方支援能否稳住,就连前方的主要战力再灭天灭地,也不可能比黑洞吞噬的速度快。
报忧不报喜未免偏颇,至少station作出了一个成功的决策:憋足的犯人们真的非常享受狂欢。
他们像是过节一般,高举双臂,大呼小叫地去拥抱对面可能的牛鬼蛇神,个个头发像稻草海藻散乱,衣衫褴褛,步履左右摇摆,倒真看不出是人是鬼了。
雾曜馆的狱警负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目前尚未有让敌人迟到甜头,实力如城墙一般坚固。
猎人联盟在城中四处帮手,忙得不可开交。
但在林斌的眼中,这都暂时不成威胁。
只要卡洛琳指派的两人不生出幺蛾子,他们还是胜券在握——毕竟那不是两粒流入肠胃的胶囊,还是两粒打入心脏的子弹。
可惜
左夭晴和莫生零往往是会出些幺蛾子的。
白刀子捅进红刀子出,因为淬了毒,紫色的液体一滴滴地溅在钢筋地上。
左夭晴后退几步,以手掩口,也没止住猛然从喉咙咳出的血,连带指缝弄得一片稠黏发腥。
他微微低头,瞳孔里映出的凶手有张他熟悉不过的面庞,时间仿若静止,呼吸进肺的空气如此冰冷。
莫生零从他的身体拔出刀,刷声一过,温热的血液染脏了地面和他的脸。
左夭晴倒地,腹部扯开的口子,痛楚几乎麻痹了知觉。
他们相连的精神领域共鸣,几乎把五感震碎。
声音断续,画面出现错频,太多、太琐碎以至于无法辨别,而他的身体像是穿过了镜子,逐渐沉入深海。
☆、四十一
男人坐在摇摇椅上,手上的智能机播放着一段探戈舞曲。
他无视着面前的哨兵向导自杀的惨状,自得其乐地哼着歌,视若无睹。
“瓦列里,”一旁身披白大褂的医生撇撇嘴,出声提醒癫狂中的他,“该走下一步棋了。”
男人本止不住地仰天大笑,突然陷入沉寂,他眼神虚无缥缈,望向杀人的凶手——杰森,朝他招招手:“放开他,过来。”
杰森整张面容呆滞,僵硬地挪动步子,随着他的动作,智能机的刀刃也慢慢收缩回来,连带着血肉蠕动的声音。
朱利尔斯身子前倾,先半靠在他身上,最终支撑不住双膝跪地,拘头缩颈,双臂垂地,嘴巴勉强开合,却发不出一句话。他的外衣口袋破开,无数针尖机器人蜂拥而出,发出嘀嘀引爆前的警告。
医生见状,抬手竖起一道防御壁,完全将它们挡住,密不透风。等硝烟散去,双目清明之时,他才冷哼,面对自己昔日的熟人乃至弟子,丝毫不怀有愧疚之意:“别挣扎了,这毒细胞越活跃蔓延地越迅速,朱利尔斯,你命不久矣。自然,你的研究价值宝贵,绝对留你一个全尸。”
杰森的智能机恢复了初始状态,能量石还心有不甘般地闪烁荧光。
一步,又一步,他左右轻轻摇晃,身形不稳地走近摇椅,停下时只剩半米。他的瞳孔暗下去,像是假人的玻璃珠子,平平地反光,映出对方的倒影,毫无生气的模样,活像从冰冻室解封的生化工具,四肢都显得冰冷固化,麻痹似的连贯不成动作。
瓦列里细细端详着他,猛地伸出手掌按住他的头部,研究器皿般地揉捏观察,时而凑近了打量,感受他皮肤的鲜活,和尚存的呼吸。
真像,他喃喃自语,五官,尤其是眉眼,难得和她有精妙的神似,以前怎么不早发觉呢?都怪他只忙着在那些女孩之中反复寻觅,杰森又懂得躲藏,能避则避,才使他忽视了。
“傻孩子,我能制造出你,自然也能毁灭你。所有生化人身上,都有我安装的重启系统键。”瓦列里说罢,扬扬他的手机,里面的探戈舞曲未停,热烈悠扬的调子在这气氛下竟变得虚假单薄,他拍拍杰森的头,温柔地以情话的口吻,“830号,你是有胆量,毁了导致脑波错乱的定位控制器,但这招如何?也多亏你和你的向导——完全结合后,我才能拥有启动这个程序的效应。”
“是时候输入新的编码了,权当这十年一场梦,你将得到新生。”原本说着话的他又忽然发狂起来,前后摇着杰森的肩,眼球向上翻起,咧开嘴露齿而笑,面容扭曲而渗人,“你听!这舞曲你喜欢么!?”
“这舞曲,你喜欢么?”
初次见面,少女踮起脚站在高台,朝下窥探,笑嘻嘻地发问。她的手臂撑在楼梯的扶手上,托着双腮,栗色的发,雪白的衣裙,耳边的吊坠碰在一起叮铃作响。
彼时,他是收下邀请函踏入厅堂的科学家,是普通人,不过因为些发明才略有名气,本不该来着高官名流的酒会。他的身上穿着廉价的西装,领带系不好,扭成一团打着皱,手持高脚杯,四处张望,或低头紧盯透亮的地板,来掩饰局促不安。
面对她抛出的问题,瓦列里坑坑巴巴,不知作何回答。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她的身后,冒出一个同龄的黑发少女,二人五官有相似之处,气质则截然不同,她手中摇着折扇,皱眉叹息,以熟稔责怪地语气抱怨道,“你又把扇子丢哪去了,来,先用我这把吧。”
“哎,漆娅,你读过父亲的客人名单,可有见过这位先生。”
“不曾见。”黑发少女向下淡淡瞄过一眼,视线又以一种几近高雅的轻蔑地收回。
栗发少女没接过递来的折扇,反倒提裙露出脚踝,向楼下的他一喊:“劳驾等我!”
“玛雅”黑发少女蹙眉,只有当她闹别扭时,才会直呼自己姐姐的名字,这次她一甩头,面色微沉,留下一句嘀咕,兀自从另一侧下楼,“随你便了。”
少女分明踩着高跟鞋,跑起来却很快,三步并作两步,衣裙一晃,就来到了他面前,兴致高昂地询问:“会跳舞么?”
他结巴着未答话,已经被她拉入舞池。
会场放着这首热烈的探戈舞曲,让他几次险些踩到面前小姐的脚背。
“我是玛雅,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她就是玛雅。
致力于奴隶解放的革命事业,身为哨兵,有得天独厚的思维,出资创办了第一所愿意容纳女性教育的学校,自学法律严惩了私底下贩卖幼女的孤儿院,比起花道茶道更爱骑马弓箭,并在上次决斗中大败男性最优哨兵,一度使其颜面扫地。
秒针滴答,巨大的表盘下,是片刻不停的齿轮。
金发少年在血泊中醒来,他的身体伏在镜面上,脚边掉落着把小巧的□□,所触及之处,尽是漆黑血红。
他伸出手指,探到腹部,从伤口向里抠,取出碰到的硬物——是枚银色的子弹。
黑发孩童站在镜面的另一头,一步之遥的对岸,茫然地望向这边,金色瞳孔黯然无光。
圆月当空,传来白狼哀恸地叫。
它在草地中来回翻滚,皮毛染上脏污,蜷缩四肢,牙齿缝隙流出血迹,呜呜地□□,胸脯起伏,又渐渐弱下去,不再动静。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战场。
“先生总是被卷入各种麻烦啊。”玛雅的身影像是在火焰中跳舞,□□骑着匹白虎,手中的箭凡出必中,不是从箭筒里抽出一根接连一根,而是凭空出现的占据半边天的翎羽箭如雨下坠,点起不灭的火。
她仍是笑的,身着战袍,敌人在撕心裂肺地惨叫,施害者则充耳不闻。
异能【赋痛】。
玛雅取下披风,护住两个啼哭的小孩,令手下抱走,她手臂纹的花腾泛金,像是一对贴身的翅膀般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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