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雷顿时觉得心好像被暖着了。这个孩子真是好有责任感啊!妥妥的正义男一号,大写的Alpha!怎么会黑化成反社会人格的?
“那我们去前边的镇子找个宅子先安定下来,然后找个谋生的差事吧。”向小雷拉着他的袖子往前走去,牧天野有点惊讶,但看着他满脸笑意又兴致勃勃的样子的时候,不由得也高兴了起来。
他们抵达的城镇名为龙头镇,在瑶河九曲十八弯的第一道弯口,靠淤沙而形成了肥沃的土地,却因为河堤太浅而每年都要经历几次瑶河决口。瑶河决口之时,洪水漫灌,庄稼房屋悉数淹没,为此损失惨重。
二人赶到镇子的时候已是天黑,镇子里的灯全熄了,却有一处有光在一闪一闪,像是点了若干火把。还有敲锣打鼓和吆喝的声音,看起来像是在举行什么祭祀活动。
“我们去看一看。”向小雷拉着牧天野的袖子往人多的地方走去。这一段在原著中是没有写过的,他不免好奇。
走进了看的时候,发现竟是在娶亲。
一顶八抬大轿裹着大红绸缎,四角挂着大红绸花,而抬轿子的人皆系着红腰带,绑着红头巾,看来是要把新娘子抬去婆家。但奇怪的是,那些抬轿的人却没有喜悦之情,前面敲锣打鼓的人也是一脸哀哀戚戚,更有跟在轿子后面的人群,每个人皆是步履沉重,脚步蹒跚。
“好奇怪啊,娶亲不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么?”向小雷不解,便拉了一个老伯来询问。
老伯支支吾吾不愿对外地人讲,后来看在向小雷给了他一贯铜钱的份儿上,便详细说了。
“这是要嫁给河神的女孩子,也就是河神的新娘。”
“河神……的新娘?”向小雷不解。
“每年春夏两季会有瑶河泛滥,河堤溃坝,河水倒灌进镇子。这是河神的怒气。安抚的唯一方法便是将年轻姑娘送去给河神做新娘。河神高兴了,便不发怒,不决堤,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老伯道。
“那这新娘子是如何嫁给河神的呢?”向小雷问。
“现在是河水干枯的季节,九曲十八弯的第一道弯口有一个山洞会出现。将新娘子放在山洞里,待过两天,河水涨了,漫过山洞的时候,便是河神迎娶新娘的时候。”老伯解释。
真的会有河神吗?按照仙界、人界、魔界的设定,应该会有神仙的吧……但真是神仙的话,为什么要女孩子呢?不是说神仙都是品行高洁、不近女色、云淡风轻的吗?
向小雷拽着牧天野又跟着队伍走了一会儿,到了那女孩儿的家。
女孩儿走出花轿跟双亲诀别,双亲泣不成声。
“那么这新娘子是怎么选出的呢?”向小雷看着这个场面也不免动容。
“自然是由镇长请道士通河神之旨意,按照河神的标准,在村里选适龄的漂亮女子了。”老伯道。
哭哭啼啼了一番之后,女孩儿抹抹眼泪,跟双亲磕了两个响头。
“咱家没本事!保不住你!”女孩儿的父亲捶胸顿足,懊恼不已,“我的莲儿啊,你莫怪爹爹……”
“爹,孩儿知道咱家家徒四壁,无法逃过这一劫。只求你好生待妹妹,不要让她也被掳了去。我这一趟便不是白去了。”那女孩儿安慰道。
她爹连连点头。她娘已经哭得快晕过去了。
又话别了一会儿,有个骑着马官兵模样的人来催,“不要废话那么多了,耽误了河神娶亲的吉时,河神要发火了。”
女孩儿只得握了握爹娘的手,让媒人补了胭脂水粉之后,重新上了轿子。
一行送亲的人敲锣打鼓,开始往九曲十八弯第一道弯的河口方向走过去。
刚才那番话说得好奇怪啊,向小雷准备跟着往河口走,却思索着方才话而停住了脚步。于是带着牧天野又折回了新娘子的娘家。
新娘子的爹和娘目送着送亲的队伍消失在村子尽头,哭了哭干了,泪也流过了,相互搀扶着走进屋去。向小雷也跟着进屋,拦着他们想问话。
二老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我们路过此地,见此地风俗甚是诡异,怕有不详之灾,特来询问一番。”向小雷想也没想就信口开河。
“二位莫非是修仙的道长?”新娘子的爹问。
“正是。”向小雷单掌做了个拜会的姿势。
牧天野站在旁边,一脸懵逼。他家小哥哥说谎说得比唱歌还顺溜。
老妪依样回礼,但老头却有些不信的神色。向小雷给牧天野示意了个眼神,牧天野迅速明白了,伸出个手指头插/进了地面。
那地面是石头和黄土累积而成,经过几十年的踩踏,坚硬如磐石。竟然被牧天野一个手指头像戳一块豆腐似的戳出了个洞来。
老头顿时就跪了,信任得五体投地,“求道长救救我家女儿,她若被嫁了河神就是死路一条。那河神是要吃人的。”
第6章 、6. 河神的新娘(中) ...
河神吃人?这便奇了怪了,向来只听说过妖魔吃人,没听说过神仙也吃人的。
“那些嫁给河神的女孩儿从来没回来过,镇长说她们是在河神的宫殿里享受荣华富贵,但……”老头说,“有人在瑶河枯水时节,在河岸的淤沙里发现过女孩儿的……头发。”
“头发?”向小雷存疑,“为何是头发,并且如何断定是那些女孩儿的头发?”
老妪解释,“有一次发现的头发上面还别着新娘子的发饰,没被河水冲散了。可不就是新娘子的头发了么?”
向小雷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那头发还是一丛丛,一簇簇的么?”
老头道:“是连着头皮的。”
向小雷顿时觉得有点想吐。
他掐了一下自己把这个恶心的感觉压下去,继续问道:“那你们方才说没钱,好生待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老妪止不住抹泪,老头也连连叹气,“那镇长伙同道士……啊,道长,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些个装神弄鬼骗钱的道士,让家里有女儿的暗地里给他送钱。送得钱多了,便不会被选为新娘子,若送得少了,便是……唉,可怜我家莲儿。”
老妪也道:“那镇长家也有闺女,不送去与河神娶亲,尽让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出人。我们凑的钱只能赎回一个女儿,于是小莲就说让她去,不要害了她妹妹。”老妪边说边哭泣,“这孩子心善,却没个好报!苍天不长眼啊!”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清楚了,疑点颇多,而且那些个女孩儿若真是死了,到底是被谁杀的呢?但疑惑归疑惑,当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作为一个没什么责任心和道德感的家伙,向小雷听到这么个悲伤的故事的第一反应,不是我要去帮助他们,而是不要牵涉其中。现实生活中什么扶老人过马路被讹,送受伤者去医院被指认为肇事司机的新闻见多了之后,向小雷自然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于是他安慰了老夫妇二人之后,出门便往河口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牧天野跟着他,不明白方才还兴致勃勃想看热闹的小哥哥,怎么往相反方向走了。
“哥,我们不过去吗?”牧天野问。
向小雷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嘘声不要说话,“过什么过?凑什么热闹?我们又不是大英雄,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找个地方打尖住店才是正经。”他自然无意趟这个浑水。想知道梨子的滋味,便要亲口尝一尝。但尝到了滋味之后,何必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没得呢?
“哦。”牧天野闷声回答,他没意见,反正他小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该死的系统的天音在这个时候便非常“凑巧”的响了起来。
【哎呀呀,你都知道事情可疑了,怎么能撒手不管呢?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调查清楚河神的新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么直接被传送到妄虚山,你选一个呗~】
系统用一种好贱好贱的谷歌翻译腔在朗诵这一段话,那个“呗”还是颤音读的。
向小雷的嘴角抽搐着,这肯定是杰克苏苏苏那个lowB作者想不出衍生篇的情节了,要他在故事里走一走,看一看,没准儿有什么新发现呢?于是想让他再次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千种杀死杰克苏苏苏的方法。
反正不能去妄虚山!向小雷黑着脸,拽着牧天野的袖子往河口方向走去。
河口是瑶河急转弯而形成的断面,由于水流速度骤减,泥沙堆积,而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沙洲。
此刻,有一名道士正在念念有词地作法。他头戴黄色道冠,身穿一身黄色的宽口道袍,外罩了一件背镶紫微八卦图的黑色大氅,站在沙洲上临时搭建的台子上面,显得十分气派。
他时而挥舞拂尘,时而摇铃,时而原地打转,时而手指向天。突然,他仿佛被雷劈了似的绷直站立,双眼翻白,停止了口中的念白。
周围的人纷纷朝着那位道士下跪磕头,齐声高呼,“恭迎瑶河水神,尊身现身。”
道士安静了一会儿,抽风似的眼白一转,徐徐开口,“尔等瑶河子民,拿女儿嫁我,令我享尽鱼水之欢,好不快活。我心大悦,自然会保佑来年五谷丰登。”
众人纷纷俯首膜拜,齐呼,“神仙大人万福齐天,我等子民三生有幸。”
语罢言毕,那道士的眼仁又翻了下来,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一阵抽搐之后,缓缓坐起,摆成了跪拜的姿势,朝着瑶河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大呼:“恭送河神大人。”
还在跪拜的一众人等爷紧接着磕头,齐声高呼“恭送河神大人”之后,才陆续站了起来。
鼓乐声重新响起,吹吹打打,一派热闹的景象。
诸人抬着轿子下了河口,开始往河中浅滩的地方走去。
现在是瑶河的枯水季节,有些地方断流了,有些地方只有涓涓细流。脚踩上去的地方都是软软的河沙,留下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轿子抬到了河水复流,河流有些湍急的地方,便把新娘子从轿子里面背出来,令她趴在几个壮汉身上,由几个壮汉趟水,轮流背着她过河。
河口对岸的崖壁之上,确实有一个洞穴。那洞穴在高出河床五六米的位置,若瑶河涨水的话,妥妥地会被淹没。
汉子背着新娘爬上了洞穴,将新娘子安置在洞穴中之后,又留了些吃的。
按照方才解释的老伯的说法,今晚或者明天,瑶河将会涨水,淹没了那个山洞之后,新娘子便会被河神娶回家了。待到第二年的枯水期,再去看时,那个洞穴空空如也,证明河神确实会将女孩儿带走。若是被淹死了的话,山洞里和淤沙里怎么都不见尸体,也不见尸骨呢?
将新娘子安顿好了之后,汉子们回撤到河口,只留下两个人看着山洞,不让新娘子逃了。其余人等,敲锣的继续敲锣,打鼓的继续打鼓,吵吵嚷嚷地回了村子之后,这个河神娶亲的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还是古怪得很。
那个道士搞的河神附体那一套便相当古怪。河神附体说的那些话也猥/琐不堪。最古怪的是,为何道士能预测瑶河的涨水日子?虽说河水枯涨皆有期,但如果真是道士在假装河神附体了的话,为何他能预测得那么准呢?
思来想去,向小雷觉得还是那个道士有古怪,便跟牧天野说:“你去山洞里保护那个小姑娘,我去跟踪那个道士。”
牧天野跟在他身后不愿离去,“我是保护你,不是保护别人的。”
向小雷叹气,这孩子估计是还小,没经历过情窦初开的那么些事儿。放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姐让他去亲近他不去,反而跟他的小哥哥身后,寸步不离。
“好吧,那我们就一同去。”向小雷想,如果是他一个人去的话,只能暗中打听。但如果有这个么打手同行,就直接把道士吊起来打好了,这叫什么来着?刑讯逼供。
二人跟着忙碌完的道士去了他家。见他刚一进门,向小雷指了指,牧天野便一个健步冲上去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按住了道士的脖子。他真的是很轻很轻,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道士便被掐得两眼翻白,喘不上气来。
“你们是谁?”牧天野松手,道士咳嗽了两声,怯怯地紧靠着墙壁。
“说吧,河神附体是怎么回事?”向小雷问道:“还有啊……接下来只能我问你答,不能反过来,如果你有问题的话就麻烦咽到肚子里。我再问一遍,河神附体是不是你在装神弄鬼?”
道士连连摇头,“河神大人在上,小的怎敢欺瞒。小的不过是做个法台,引得河神大人……哎哎哎,高抬贵手,慢慢……慢着……啊——”
向小雷见他还是一副诚心胡诌的样子,便示意牧天野抬起了一只手指,轻轻地往道士的腹部碰了一下。道士的肚皮顿时被打得凹陷进去,连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流到胸前一片。
“不说实话,第二下就是吐血不是吐饭了。”向小雷眯了眯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道士“扑通”一声就跪了,“实话实话,都是镇长让我搞的……我本就不是什么道士,是邻村的穷教书匠。那镇长让我装神弄鬼,骗些钱财,我……我也是见钱眼开,我,我该打……该打!”他边说边装模作样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扇完之后不忘看看向小雷的眼色。
果然如此,就说有些古怪,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词儿。
“那些姑娘是被你们给杀了?还是给卖了?那些有女儿的人家送上来的钱财呢?是你们贪了?还是给上级送礼去了?”向小雷连声发问,牧天野作势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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