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扬冽眼疾手快,一脚正中行刺之人的胸廓,那人便被毫不留情地踢出了人群,顺带压倒身后的一波难民。
“大家小心。”燕扬冽大喝一声。
众人警惕的下一刻,跪在前头的那些难民转而像发了疯的丧尸,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去,有的直接从背后掏出匕首,只要他们一不留神就会捅成鸡窝。
这般骇人的场面,谁都没有事先预料,叶怀青推拒着对他拳打脚踢的难民咬着牙关没好意思下手,反被一些难民尖锐的指甲划伤了脸。
这时,腰身骤然一紧,他一回头,原来是燕扬冽抱住了他,继而身体一轻,就见燕扬冽踩过脚下的几个难民的脑袋,随杨栀他们一起踏着轻功逃脱那些可怕难民饥饿般的束缚。
☆、25、解气
这时,腰身骤然一紧,他一回头,原来是燕扬冽抱住了他,继而身体一轻,就见燕扬冽踩过脚下的几个难民的脑袋,随杨栀他们一起踏着轻功逃脱那些可怕难民饥饿般的束缚。
他们这一抽身,所有难民扑了空,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可当叶怀青攀着燕扬冽窜跃在半空时,不料不远处的屋檐上隐藏着不少弓箭手朝他们不断放箭,当场吓得不轻。
“王爷当心!”杨栀半吊着右手边的胳膊,此时挥舞着不惯用的左手抵御朝他们飞来的利箭,没两下就喘上气,显是有些吃力。
杨栀一个胳膊根本应付不过来,好意和不轨又身在被万箭齐发的险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叶怀青本以为这下铁定是要被穿成刺猬了,谁知,燕扬冽将他的身体忽然往腰上一提,空手接箭的同时,一声拔尖的口哨猛得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刻,御鸿也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路狂奔前来救驾,而早在暗中护驾的暗影于月得到燕扬冽的命令,领着众姐妹像一面密密麻麻的渔网带剑迎上屋顶的那些弓箭手直接刀光剑影地交起了手。
这些暗影虽都是女人,但各个武功绝佳,出手麻利,毫不比男人逊色,下手快又准,招招致命。
放眼望去,叶怀青一脸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燕扬冽的后宫居然这么强大,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御鸿冲出难民群就准备接驾时,却不知同时正有数支疾风的快箭朝他们前后窜来。
“燕、燕扬冽……”
叶怀青惊悚地喊了声,燕扬冽被前后夹击,情急之下,眼底闪过暗沉的冷意,勒紧腰上的叶怀青往自己身后那么一挡,前头空手接过一支箭后打下所有要他性命的利箭,化危机为转机。
只是,叶怀青却硬生生替他在身后正面挡下了两支利箭,一箭穿心,一箭穿肩,当场面色大变,血溅凌霄。
两人落在马背上时,燕扬冽早有预料般将疼得一抽一抽的叶怀青紧紧搂在胸前,看了一眼人毫无血色的脸面和胸前的两支利箭后心下一咯噔,紧接着一边驭马冲出那群再次围剿而来的难民,一边低声道:“叶怀青,叶怀青你给本王坚持住了,不准死,听到没有!?”
“妈的燕扬冽,”叶怀青吐了口血,全擦在燕扬冽的身上,咳嗽道:“你真有种……居然……居然又拿老子当挡箭牌……老子要杀全家啊混蛋……!”
燕扬冽:“……”
叶怀青就想不明白了,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燕扬冽能要点人性么?
说好的用死前吱个声呢?
到底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还能不能行了……
说完,整个人就昏过去了。
燕扬冽脸部一抽的同时忙握紧从他胸前垂落的手,心里沉了几分,更是夹紧马肚子,一路策马扬鞭直至出了城门。
叶怀青,本王还没允许你死,不许死……
“哒哒”的马蹄声纷纷落在郊外的草地上,翻起滚滚的尘土迎面散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路上点点血迹。
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燕扬冽这才纵起翻身下马,抱着叶怀青靠坐到一棵树下。
这一坐下,叶怀青猛得呕了一口血,双唇发颤,呼吸开始急促。
燕扬冽紧皱着眉头,当下不知叶怀青是否伤及内脏,他还不敢直接拔出那胸前的利箭。
而当他缩回手时,竟满手湿漉漉的血,扑鼻而来一阵腥臭,双目间发现叶怀青煞白的脸上全是冷汗,胸前早已浸湿了通红的血液单薄的衣服都能拧出血水的节奏,那间断性叹息样的呼吸声在他耳边仿佛不平地宣判着这个身体危在旦夕。
“叶怀青,你可听得到本王说话?”
拍打那冰凉的脸,燕扬冽颤微着声音不断喊着男人的名字,从低到高,却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应,只听得微弱的呼吸声带着急促的胸廓起伏。
男人似乎不甘心地半睁开双眼涣散着焦距看了他一眼,然后费力地动了动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他附耳过去。
可是声音太轻了,断断续续,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开始慌了。
叶怀青难得看到眼前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紧张的神情,内心忽然生起一种报复感小小安慰了一下自己,悲哀地笑了下,随之重重地闭上眼。
“叶、叶怀青……”燕扬冽又拍了拍人的脸,没再见人苏醒。
叶怀青,就这么死了?
燕扬冽不相信,於是又喊了声,依旧没见人睁开眼。
有史以来,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曾几何时,自己无数次纵横沙场,无数次手起刀落,曾视敌军将士的生命如草芥。
此时此刻,他却会为一个自己不待见的小妾会心痛,会懊悔,也不舍,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不安不确定的感觉,竟还顺着全身的血液在心间肺里带着呼吸一丝一丝地犯疼。
真是可笑。
杨栀等人伤的伤,瘸的瘸,终于脱险赶到时,看到自家王爷一动不动地抱着胸前还插.着两支箭的叶怀青,神情是他们说不出的迷茫和自伤,顿时面面相觑,各自心下皆一咯噔。
三公子,难道……
见状,好意连忙下马快步到燕扬冽的跟前,喊了几声王爷没见人反应,於是皱着眉头一手去探叶怀青的鼻息,一手搭脉,再是大致检查了一遍伤情,发现叶怀青并没有断气,这才舒了口气。
“怎么样?”杨栀一瘸一拐过来。
好意啧道:“幸好,还有一口气,只是失血过多,这箭也并没有正中要害,不过得尽早止血才行。”
听到叶怀青还活着,燕扬冽的双瞳骤缩,沉声问好意:“你方才说什么?”
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慌张一个人的神色,好意怔了一下,道:“三公子还有气儿,王爷。”
燕扬冽深吸一口气,心知自己方才情绪一上来不想就犯了蠢,不过倒也放下了心,恢复往日的镇定。
众人都看着自家王爷逐渐冷静,心思各异,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道王爷如今眉宇间透着他们看不懂的疲惫感。
燕扬冽闭了闭眼,道:“好意,马车上有备用的疗伤药物,就在这里,为三公子取箭。你们其他人身上有伤的,都一起处理。”
话落,众人就见燕扬冽独自走到一边,看起来有什么心结想不开。
“王爷,您的手臂上有伤,让卑职给您上药。”于月上前几步,挡在燕扬冽的面前。
燕扬冽看了一眼于月,淡淡嗯了声便就地坐下让人上药止血。
“王爷,”于月一边上药,道:“这次被人暗遭弓箭手,那城中太守竟毫无知情,且那些难民看似也很古怪,卑职以为……”
“此事本王心中有数,你无须多言。”燕扬冽直接打断,眉头又添一分褶皱。
“是,王爷。”于月道。
由于现下不宜再进城,众人只能将就在荒郊野外过上一夜。
叶怀青在深夜被痛着渴醒,那感觉,虽没有中箭那会儿疼得连大脑一起抽疼,但阵阵闷痛,也是够难受的了,不禁难耐地口申吟了一声。
这一出声,从喉咙深处的干涩好像整个肺部都在烧,就跟被水呛得难顺气,而干裂的唇瓣让他实在忍不住喊渴,同时也睁开了眼缝,眼前顿时开光一阵眼眶湿润。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马车的车顶下,听到呼唤的燕扬冽正拧着湿毛巾喂他喝水,动作小心翼翼,怕是他躺着喝水被呛着。
一口两口,喝着逐渐解渴也减轻了不少疼痛,不过还有些讶异的受宠若惊,但在情理之中。
“好了。王爷,你还是扶我坐着吧,躺了将近一天,后背都麻了。”叶怀青咽咽口水,沙哑着嗓子道。
燕扬冽嗯了声,动作极为谨慎地将他扶靠在怀中,还取来外衣给他披上。
其实,燕扬冽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肃然,两只手臂上都挂了彩,还渗着许红色。不过看到他醒来,原本沉静的双眸有了难以言喻的动容,面部似乎一直僵硬着的肌肉也缓和了下来。
叶怀青将脑袋枕在身后的肩上,不禁想起他中箭那会儿燕扬冽为他担心,为他紧张还有悔意的表情,每一种,如今他就像小孩子得到千辛万苦讨来的玩具后的快意,不觉大快朵颐。
这样的感觉,让他脱口嗤笑一声:“怎么,王爷这是为先前的所作所为的内疚表现?”
那时,燕扬冽拿他挡箭的表情,真让他悲愤。
“你闭嘴。”燕扬冽没什么表情道。
他知道,叶怀青此时此刻是怨着他的。
这样的叶怀青,和平时里傻兮兮的样子,有些陌生,让他心里五味杂陈,道不出的酸意。
叶怀青垂下着长睫,窗外的月光映衬出他过于白皙而自讥的神情。
你闭嘴。
这三个字,虽不多,说话的口吻也一如既往似从前那般听着刺耳,可这字里行间,却带着一丝无奈和示弱,让他原本一直被人寒碜许久的心思,像是一道陈旧石坝被小浪轻轻一碰就垮了似的,倒是冲淡了不少。
☆、26、亲吻
沉默许久。
“王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夜摔我酒坛子的人是你?”
叶怀青此时平静的脑内想到什么就说,语气是若有若无的不满,好比之前燕扬冽被人欠着的巨资是他的一样,而他现在想把全部巨资通通夺回般,需要解气来抚慰他如今身心和心灵上创伤。
燕扬冽轻扬了一下眼皮,想来这人是发现了他腰间的龙纹玉,便道:“没必要。”
“王爷,这是在心虚?”
“没有。”
叶怀青扯了扯嘴角。
燕扬冽这人表面上冷酷,也很喜欢耍手段,心思沉重也不好说话,可撒谎的本事却不怎么样。
而且,闷骚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连起码的温柔都能说得那么让人觉得冰冻三尺。
“燕扬冽,”叶怀青一声叹道:“事到如今,你可否老实告诉我,此行带我出来的到底是为何?”
这句话,他憋了很久,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个明白。
他不相信燕扬冽带着他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当挡箭牌做掩护那么简单。
一阵幽然的静谧。
燕扬冽缓缓垂着眸,道:“在这之前,你告诉本王,你到底是何人?”
被这么一问,叶怀青的眼皮骤然一跳,下意识捏了捏随之紧张的手指告诉自己先冷静。
他自己本就对魂穿一事比较敏感,且现在的气氛太不对了。
半晌,叶怀青故作淡定,笑了声:“王爷此话何意?”
一旦开了口,燕扬冽就没多想道:“其实,本王一直对你失忆之事,耿耿于怀。”
叶怀青略在心里舒了口气。
这小子居然到现在还是不肯不相信,疑心病都能跟曹操得一拼了。
“所以,王爷此番所为,就是想证明我是否失忆?”叶怀青在心里一声暗笑,又道:“那王爷三番两次让我当挡箭牌又是何为?”
燕扬冽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淡淡翘起唇角:“你别忘了。之前你信誓旦旦许诺过本王,任本王利用,本王这是应了你的要求罢了。”
闻言,叶怀青捂着胸口龇牙咧嘴了两下,咳嗽一声,忍不住道:“可是我们也不是说好,你要用死的提前吱个声么?”
“那是你一厢情愿,本王从头到尾没有答应。”
“……”一口老血喷你一脸信不信?
燕扬冽嗤道:“有句话,本王觉得你应该听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你可见过一只猪被待宰杀之际,屠夫会那头猪商量猪你希望怎么个死法,嗯?”
“……”
好像只有猪头落地来着……
叶怀青听此,不禁这比喻实在是精辟又那么让人咬牙切齿,差点没背过气去。
“其实本王还想知道一件事。”
说罢,这会儿燕扬冽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两个人的面前,道:“这是何物?”
在月光明亮的照映下,叶怀青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出门前带出来准备在马车上打发时间的自制象棋,不过一直到现在他都忘了拿出来显摆。
“这个你哪来的?”叶怀青又是眼皮一跳。
“你受伤时,本王无意间捡到的。”
其实,是好意那天解毒时随手一搁,给忘了还了,恰好被燕扬冽发现。
叶怀青沉默了。
燕扬冽拍拍人的脸,道:“你能够和西陵王说出这东西的奥妙之处,你就不打算跟本王解释解释它的来历?”
“我……”叶怀青别开脸,咬起下唇:“你到底想问什么?”
“本王想听你亲口坦白,你到底是何人?”燕扬冽拧过叶怀青的下巴面向自己,眼中波澜不惊,却透着引人入目的光亮。
叶怀青不得不承认,燕扬冽这人不仅脑袋灵光,洞悉人的能力都快到深入骨髓且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不过,魂穿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能大意出口,万一他和燕扬冽说的不在同一件事儿上,到时事情就不是能用嘴说的明白那么容易了。
又见人装死,燕扬冽抿了抿唇:“快说。否则,本王保不准现在就掐死你。”
叶怀青嘴角一抽,还是小心道:“我不是王爷您的小妾么,王爷最近过于劳累,可是老眼昏花给糊涂了不成?”
燕扬冽冷笑两声,压下脸缓缓向人欺近一分,眯起眼:“你可知,本王见过一个人。那人你在太后五十大寿时也见过,他便是当朝国师江淮雪。这个人,六年前,本王亲眼目睹他从一束白光中凭空落地,身着不仅十分怪异……”
说着,又轻轻拂了拂人的逐渐长了不少的短发,继续道:“且他和你一样,热衷于短发。再者,你多时说话的方式,和他极为相似。”
话到这里,叶怀青感觉一阵头皮发怵的同时难以置信。
照燕扬冽这么形容,该不会,那个国师也是穿越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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