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打招呼:老师,吃过了啊?
老班冲我点点头,当他回过神来大骂臭小子的时候,我早就溜之大吉了。
在体院,没有比捉到贼更令全校人为之振奋的事儿了。
因为在体院根本就抓不到贼。
但是今天校长大人确实是抓到小贼一只——偷车贼。
学校立刻开大会商量把这贼怎么办。
众人议论纷纷,说要把他蒸炸烧煮的大有人在。
我说这贼死定了。
焦林说他想死也得看我们同意不同意。
一脸小人得志的奸相。
那贼在众体形彪悍的运动员目光下,抖得如残风中的小树苗。
此时,内心仅存的一滴滴良心作祟,却无奈于自己也是这群“刽子手”的一员。
这才后知后觉,这里更像是个狼窝,头儿就是校长。
“校长”这个名词,在我以往几十年里意味着革命电影里的汉奸,和恐怖电影里的魔头。
当你在抽烟时,在泡妞时,在考试作弊时,总要时不时惦记着,他会神出鬼没,冷不丁儿从哪儿冒出来给你点COLOR SEE SEE。然后等着传家长啊,把你当成全校一典型,接着变成众人口中冉冉升起的犯罪新星。
那是我们高中的校长。
而现在在体院的这位,颠覆了从前一切对校长的定义。
大家众说纷纭,很多人大为质疑此贼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吃饱了撑的来体院偷车。
贼说,求你们了,把我送警察局吧,我错了。
但是贼没有发言权,最终发言权在校长那儿。
精神矍铄的老头说:我可以放了你,你现在逃,老子让你100米。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亢奋。
连带着听的人也是一阵肾上腺激素激增。
贼一听,撒丫子就跑。
100米过后,校长放出几个田径队的将之擒住,随后几个散打队的上前,个个和《金刚》中男主角一样体态彪悍的猛男,继而将贼群扁。
据奄奄一息的贼交代,他是盗版本地人。
大家一致认为难怪了。
本地贼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方圆几十里地,首先不能偷体院的,其次不能是隔壁A理工的。再远一点外院行情好,一晚上偷三辆没问题。
对于此事,焦林兴致勃勃地总结:“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问他:“为什么啊偷的又不是你的车再说就算是你的车他不是未遂吗还被我们揍了一顿你太绝了吧你。”
“胖子,你就不能喘口气,或是中间加个标点什么的?”
“哦。”我说。
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我和焦林去了个号称“贼村”的村子。五六个贼那叫团伙,贼多了就成集团了。那村子里卖来自全国故地揩来的赃物。焦林不幸在村头丢了手机,我们转到村尾时就见到有人在卖他的手机。
不得不惊讶于做这行的人的效率。
禽流感时期的生活单调且规律。
总觉的自己像在蹲监狱。
学生宿舍位处学校最邪门儿地段——和火葬场毗邻。
大清早不到6点就开始奏乐。
我们每天早上就伴着音乐闻着烤肉味准时起床。
而且,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干了抖一抖上面都是骨灰。
我和焦林陈浩南住在二楼拐角处。刚好和围墙相邻,晚归锁在外面的人,总喜欢翻到我们寝室的阳台上。
这意味着半夜对着电脑玩游戏时,突然发现阳台上出现个人影,而且还阴阳怪气地请求说:哥们,借过一下,大门锁了。
时日常了,也会对此习以为常。
所以,程笑爬上来那会儿,我还笑:你小子也有被锁下面的一天啊。
忽然,我的笑容半僵在脸上,感觉血液渐渐凝固。
在看到他刺猬样头发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鲜血的时候。
焦林刚和我吵完架,怒气冲天地出门,不知哪儿野去了。
赶快拿了纱布和消毒水给程笑处理伤口。
怵目的鲜血和他钢笔一般的头发粘在一起。
动起手来很麻烦。
走廊里阵阵“狼叫”,使我无法集中。
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
有时候我觉得这儿更像是神经病院,各种吼叫声混杂,却没有心脏中血液鼓动的激烈。
“你抖什么抖啊!”程笑不满意地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苍白。
站在他身后,使劲按住他脑袋:“我操!乱动什么?哪儿溜达去了?你可别死我这儿。要不可麻烦了。”
程笑说:“刚才出去转了转,走了个暗巷,妈的,谁在我身后拍了我一砖头。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当谁跟我开玩笑呢,低头一看砖头都碎了。”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你惹谁了?”
“哪有人敢找我的事儿?就是个胆大的贼,想抢我钱呗。结果我被拍了一砖还没有晕。”
“你不会把那个人杀了吧?”我更害怕了。
“哪有,我揍了他一顿,然后给了他20块钱让他走了。”
“为什么是20块?”
“我只剩20了。”
“他妈的,到处都是贼。”我愤愤地骂:“那你还给他钱?”
程笑无辜地笑着,脸色在日光灯下更显病态:“我看他比我还惨。”
沉默地收拾了工具,手上还粘了程笑的血,说不出来的诡异。
赶快趴在水池前洗个干净。
可是,血的锈味隐隐浮荡在屋子里。
看着程笑脑袋上的纱布,是我笨手笨脚的杰作,竟产生种无以明状的喜剧效果。要是再多缠个几圈,绝对和木乃伊脱不开亲缘干系。
程笑沉静地看我傻笑,突然间像是只伏击已久的鹰,一下把我拉过去,猝不及防,没站好,被他压在床上。
这人哪来那么大蛮力啊,刚刚失血,也能把身高1.79篮球队主力之一的我死死压制住。
本能反应就是挣扎,被他用手臂箍得严实,我根本做的无用功。
“胖子。”纱布脑袋埋在我脖子窝里,呼出的气息干扰我的神经。
我开始不耐烦,且紧张。
“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呵呵......”程笑埋头鬼笑着。
“喂,你疯了?”
“你知道你当初告诉我你叫胖子的时候我说怎么想的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就这样儿的!浑身上下没几两肉也敢叫胖子?应该叫筷子吧?”
“那是因为你看过我小时候的相片!”我说。
焦林说我以前胖得滚着走,第二功能给他当球踢。
“你不应该告诉我。”
“什么?”
“你不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也不该认识我。”
程笑突然收敛了全部的笑音,凛了脸看着我。
专注的目光似要把我拆吃入腹般的恐怖。
我皱起眉,妄想从他茶色柔和的瞳孔中探询到什么。
可惜,那种细腻暧昧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既逝。
随后,便是他压下来的狂暴的吻。
炙烈,搀杂了肉体的欲望。
他甚至把手伸进了我半敞开的领口,顺着锁骨缓缓下移。
他冰凉修长的手指让我阵阵颤抖。
“程笑!”大声地叫,四肢慌乱舞动。
“我不是傻瓜,我知道你想气焦林,但你找错挡箭牌了。”
狠狠咬住我的脖子,他阴鸷地抬眼看我,说:“你说呢?”
妈的这回凶多吉少了,焦林你死哪儿去了?
我正这么想着,继而一声巨响,伴随一声女人式的尖叫。
趁着程笑惊诧地抬头的空当儿,我一脚踢过去,把他踢翻在地,迅速翻身窜到离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来。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漂亮地可以媲美好莱呜动作明星。
气喘吁吁地想,男人无所谓贞操,可也不情愿被□□。
“你他妈进门怎么又用踢的?”我皱眉看着呆若木鸡的陈浩南。
陈浩南这才打了个哆嗦,像回魂了一样,立刻做出孙子样点头哈腰:“对不起,打扰二位了。”
程笑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我问。
“我头有点晕。”他晃晃脑袋,不停地眨着不太清醒的眼。
估计是刚才我那一脚用力太猛了。
“刚才你他妈的不头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第 3 章
离下课还有10分钟。
秃头老班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口沫横飞地给我们讲述篮球的历史,及其不可忽视的重要性,还一本正经地反复警示我们,若有天去NBA打球了兴许用得着。
忍无可忍,一脚踢上坐在我前方的人的椅子。
陈浩南一脸狼狈地回头,顺便抹去老班喷在他脸上的满脸口水。
靠,真他妈恶心。
“快下课啦!”陈浩南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忍不住激动地说。
我点点头,看了看早在身边会周公的焦林。
用尽全力瞄准他的屁股下的凳子,上去就是一脚。
此人犹沉浸在睡梦中,哈喇子都淌在下巴上了,可谓毫无防备,就像一头死猪一样滚在地上。班上阵阵哄笑。
看着他忽然咬牙切齿地骂道:“胖子你他妈的......”
我说不出来的高兴。
不知道为毛,看到焦林还能高枕无忧地课堂上睡觉,心里就一阵烦躁。
非要看到他过的不爽,才能高兴。
真他妈的什么变态心理。
“你他妈的大姨夫来了啊!”
焦林恨的咬牙切齿,在全班嗤笑声中爬起来回到位置上。
老班大手一挥指着我:“你俩滚出去罚站!”
盎然挺胸迈着潇洒步伐,在万种敬仰下抱着走秀一场的态度出了门。
只听焦林在里面冲着老班嚎叫:“老班!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被揍了凭什么也要去罚站?”
老班理所应当地说:“在我这儿,谁打赢了谁有理。你俩滚出去打去。”
听到老班明显束手旁观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股奇妙的力量直窜到头顶,一把拉住焦林的衣领,旋风一般把他拉出教室。
这时候震耳欲聋的下课铃响了。
整班人疯了一样从教室里窜出来,将我和焦林围成了个圈,喝彩呐喊。
不负众望,一个爆拳打在焦林脸上。
那货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被我掀翻在地。
没有停顿很久,
“我□□大爷!”焦林又是一脚袭来。
不幸的是我没有躲过。
挥舞着拳头,也承受着他的攻击,笑容始终在我脸上不曾褪去。
这场意外的打架事件,只是体院生活中最最不起眼的一次。
我甚至忘了最终是如何结束的,只记得我和焦林都使出了吃奶的力量,生怕自己在这场斗争当中吃一星半点儿的亏。
而我们宁愿大打出手,也不愿有半点儿退让。
等我们两个又一次站在老班办公室里,已经繁星点点。
老班处理打架事件简直像吃家常便饭,谁还愁体院里打架斗殴的事情太多啊。
一副老江湖的模样点着一根烟,叉着腿颤悠着坐在沙发上,哪里像育人子弟的人民教师,简直是祸害民族幼苗的混混头子。
老班笑呵呵地问:“呦,平时看你俩好的跟一人儿似的,今儿咋的了,兄弟俩大打出手啊?抢妞儿啊?”
焦林笑笑,立刻默契地搭上我的肩膀说道:“老师,您可评评理,我跟胖子这关系,就算是有妞儿我也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他要睡我妞儿我双手奉上就是了,我俩为这种理由,不至于!今儿也就他大姨夫来了,这不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吃了拳头。”
“你他妈的才大姨夫来了。”
我回嘴道。
“你全家大姨夫来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焦林一副看病人一样的眼神讶异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看老班,然后又对我使眼色,那意思是说:你他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兄弟,默契呢!默契呢!
老班没吭声,对着趴在办公室门上偷听的陈浩南大吼了一声:“那谁,你去那哪,把那啥拿给我拿来。”
陈浩南立刻从门外闪进来。
虽然这句话没说到底是谁去哪里到底把啥拿过来,可在场的人却不知道为毛,都清楚是老班让陈浩南把过失单拿过来。
可怕的心电感应?
我们忽略了陈浩南娇羞大姑娘一样矫揉造作半推半就去拿过失单的样子,草草签了就算认了罪,这才从学校出来。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我快步走在前面,焦林却半点儿没落下,跟我屁股后面叫唤。
一转头,瞪他:“我他妈的让你回家,你听见了?”
焦林一听,语气比我还硬气,愤怒瞬间爬上了他的眉头:“不是,我说胖子,我家的事儿,关你他妈的什么事儿了?”
我不吭声。
这厮反而还上脸了,对我狂怒道:“我就他妈的不明白!老子我的事儿!关你胖子毛的关系?!!!!”
我们都是打篮球的。
平时体能训练一次没落下。
此时我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一脚踹在他腰际。
突然觉得刚才那一架没打够。
这次焦林没回手。
因为老子没给他机会。
趁着他摔倒在地,看都不敢看,转头往宿舍方向跑。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宿舍跑。
我跟焦林一宿舍,外加个软脚陈浩南。
大家总会回宿舍的,也一定能碰到。
还是我就怕跑错地方焦林找不到。
气喘吁吁地一口气儿爬五楼,真像电视里广告说的,盖中盖,一气儿爬五楼,不费劲儿。
这还不是那货给我气的?
穿过乌七八糟,畜生窝一般的宿舍楼,直到寝室。
瞄准门,当地一脚踹开。
我说陈浩南为什么每次都踹门呢。
那叫一个爽快。
只见陈浩南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妄想挡住背后被他揉的皱巴巴的一张纸。
“呦,情书啊?”
大摇大摆着走过去。
1.6身高的陈浩南就差下跪了。
“胖哥......”
瞪着眼睛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
展开一看。
感觉有点儿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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