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两天,我写完剧本你们再看。”
叶朝川一度对话剧很感兴趣,看过不少剧本,其中不乏后人改写的极富现代气息的闹剧,更适合年轻人的口味,他粗略地想法是找几个经典的剧目串在一起表达一个新意。
网络这么发达,那些经典剧目的台词一搜就有现成的,他加入了一些闹剧的元素,一个晚上就基本成型了,只需再修改一些细节。
同学们今天走前一个个地都跟他打了招呼,他只好一一应付了。
他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出门,突然记起□□上熊侃还在线,就到隔壁办公室看看,里面都空了,只有熊侃一个人还在。
“师兄,有我能帮忙的吗?”叶朝川问道。
“啊!”可以清楚地看见熊侃身体一哆嗦,手里的鼠标“吭啷”一声。
叶朝川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哎,你吓我这一跳。”熊侃抹了把脸,“你怎么还没走?”
“元旦晚会的事,我写个剧本。”叶朝川在他旁边坐下。
熊侃眼睛一亮,本来眼睛就是红的,现在简直是血红血红的:“拿来我看看。”
“你不忙啦?”虽然这样说,叶朝川还是把打算带回宿舍改的剧本拿了出来。
熊侃很是认真地向他传授道:“这叫苦中作乐劳逸结合。”他接过剧本,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各扫了一眼,几秒钟就看完了。
“想法挺好,但是你选这些剧目年代背景不同,如果都用现代流行元素贯穿起来,我想会更有意思。”
“嗯,我明白了。”叶朝川顿时福至心灵,想通了里面的关窍,他收好剧本,“师兄,你做什么呢?”
熊侃转了转显示器:“写毕业论文。”
叶朝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深更半夜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简直震耳欲聋毛骨悚然。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夏满。
熊侃挥挥手:“你快回去吧。”
叶朝川一想,确实帮不熊侃的忙,便点了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起电话。
“小川,你睡觉了?”
“没有,我还在……学校。”夏满总是“学校学校”的说,叶朝川没跟他解释过研究院跟学校的区别,也就顺着他说了。
“我靠,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吗?”
夏满刚才那句音量很高,他本在寂静的走廊里,感觉有些刺耳:“不是,还有我师兄。你什么事儿啊?”
“今天我送你那个台灯,你拆开了吗?”夏满终于恢复了正常音量。
原来是说这个,今天改剧本改得入迷,他也差点忘了灯里边有纸条的事儿:“……嗯,我拆开了。”
“那个也可以放电池的……”
叶朝川嘴角动了动:“嗯,我看到了。”
“啊?你把后盖打开了?”夏满音量简直高得不能再高了。
叶朝川把手机拿开一些:“嗯,打开了。”
“靠,那里边的纸条是我当时写的,你知道是哪个时候吗,”夏满的声音很急切,“就是我给你发短信说攒够钱还你的时候,这个灯还有里面的纸条都是那个时候弄的,我给忘了!”
“……哦”叶朝川走到楼外边,漆黑的夜里,路灯的光线都凝固了一样,他仰起头,听着电话里夏满的声音。
“一年多前的事儿,我真是忘了拿出来了,你可千万别多想啊。”夏满说。
☆、基友好见,醉鬼难缠
自从那个电话之后,夏满再没联系他了,好像回到了没有遇见之前的时候。
因为熊侃要准备毕业论文,整个项目几乎都落在了叶朝川的头上,崔老头找他们训话也分开来了。
年会节目的剧本叶朝川写完就给了陈慧,剩下的由陈慧去组织,他们六个人分成三对儿,分别扮演三个剧目的男女主角,上面要求的是每个人都要参加,叶朝川只好客串个举牌的角色,就是每一幕开始时演员没上场他先举个牌上去。
那帮人每天都抽出时间来彩排,叶朝川没有戏份可以不参加,他做事闷了也会去看看。
看他们平常都挺板正的,没想到还挺放得开,本来经典的剧目被他们演得很夸张,有时候忘词了就现编,民国情景里冒出网络流行词,很有喜剧效果,叶朝川当观众都被逗笑了。
元旦那天下午,一过四点他们就来到了开年会的酒店,整个大厅都被包了下来,门口还站了四个穿红旗袍的礼仪小姐,引导宾客入场。
阵仗还挺大。
头顶上悬着几盏玻璃吊灯,大厅里十余桌饭桌上铺着米白色的桌布,椅子上也套着同色的椅套,每张椅子对着的桌面上都铺着一张大餐巾,垂下一个角来,上面摆着一整套餐具,光喝东西的玻璃杯就分了香槟杯、红酒杯、饮料杯,小餐巾被叠成一个形状插在红酒杯里。
灯一开,颇有点儿金碧辉煌的意思。
在最前面有一块儿舞台,几个同学连带着服务员都在忙忙碌碌地准备音响、屏幕、话筒设备,师兄师姐们也有到场的,找了一块地方就演上了,还有租了服装的,到舞台旁的小房间里去换衣服化妆,直逼春晚现场。
吃这一顿饭弄得还挺紧张,陈慧他们几个也围在一块儿对着台词。
没一会儿,老师们也到了,带着爱人孩子,他们纷纷起身去跟老师打招呼。
叶朝川在人群中寻到崔老头。崔老头似乎就一个人,身旁没有女性或者小孩儿,他便也走过去叫道:“崔老师。”
崔老头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他不该来吗?叶朝川顿时心里一凉,坐回位子上再没吭声。
宴席开始的同时,晚会也开始了。他们的节目排得比较靠后,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对其它节目评头论足。
轮到他们上场的时候,他们提早在舞台旁候着,主持人报完幕,叶朝川便举着写有“第一幕”的牌子从舞台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就下场在旁边看着同学们夸张地表演着他写的剧本,每一幕间歇里他就换个牌子到舞台上走一趟。
台下时不时传来一片笑声,反响很不错。他们回到饭桌子上,陈慧举起酒杯:“刚才太棒了,我感觉咱们一定能拿奖,来来来,一起干一个!”
刚结束演出的同学们都异常兴奋,拿着酒杯不停地撞着玻璃转台,等大家都把杯子举起来,纷纷说道:“祝我们成功!”然后一饮而尽。
叶朝川也仰起脖子,把一杯辛辣的白酒灌进喉咙。
节目都演完了,现场就投票并宣布了获奖名单,他们果真获了三等奖。一等奖是全体老师表演的诗歌朗诵,二等奖是研三年级的一个小品,叶朝川对那个节目印象很深。
那些人穿着租来的舞台服装,演的是西天取经,“唐僧”跟个男扮女装的“妖孽”成亲,孙悟空赶来,一脸深情道:“师傅,你忘了五指山下的小猴子了吗?你为何要跟他成亲~”
那“妖孽”一个猛子扎到“唐僧”怀里,尖着嗓子叫道:“乖乖隆地咚,你基友找上门了,人家好怕怕~”
当时,叶朝川眉眼一抽,心里不禁竖起大拇指,他们真敢整啊!
就是这个节目票数比他们高,得了二等奖。
他们一块儿上台领了奖,再回到饭桌上,人几乎都不在原地呆着了,整个大厅开始了混乱的串桌敬酒。
他之前跟崔老头打招呼弄得很不愉快,他想着跟熊侃一起去敬酒,但是找来找去没看到熊侃,就拿出手机给熊侃发了条短信:“师兄你在哪儿?”
服务员端上来最后一道汤面,他给自己盛了一碗,那碗袖珍的几口就吃光了,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他一手拿筷子一手解锁手机看短信。
熊侃:“马上到。”
原来熊侃没来,怪不得崔老头看他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敢情是觉得他们应该好好做学问不该来吃这顿饭。
没一会儿,叶朝川感觉一阵寒气近了身侧,他转头一看,正是熊侃。
熊侃往他身旁一坐:“你吃完了?”
叶朝川点点头。
熊侃喊服务员添一副碗筷,他挑了几筷子面,又舀了半碗汤,连汤带面呼噜几口喝了。
不过一刻钟,熊侃把碗筷一撂,拿一个干净的小酒盅给自己倒满:“走,给老师敬酒去。”
叶朝川愣了一下,低声说道:“崔老师是不是不愿意咱们来?”
“他是给我说过,他要是没给你说你就当不知道呗。”
熊侃要站起来,叶朝川拽住了他:“那你去给他敬酒不就等于告诉他你来了吗?”
“呵,你脑子转得还挺快,没事,他主要是嫌年会时间长,还能不让咱们来吃饭啊,走吧。”
熊侃带着叶朝川绕过一桌桌排队敬酒的队伍,走到崔老头跟前。
崔老头正捏着筷子一粒一粒地夹着花生仁吃,看见他俩端着杯子,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给自个儿酒盅里添满。
熊侃举着酒杯:“崔老师,这一年您费心了。”
叶朝川跟着点点头,把酒盅凑上来。
崔老头掸掸衣服站起身来,跟他们碰了一下酒盅,嘬着嘴一口喝干了:“去吧。”
熊侃明年就毕业了,他端着自己的杯子又找别人敬酒去了。
叶朝川回到桌子边,靠着椅背直愣神,他喝了实打实的五杯白酒,看东西都有点对不准焦距。
跟他坐一张桌子的同学没人回来,从院长到各位老师到管人事的,一个个排着队敬酒,真奇怪他们酒量都那么好?
叶朝川半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拿上自己的东西出了酒店。
他胃里火辣辣的,脑袋里晕乎乎的,让外面呼呼的北风一吹,起了一层白毛汗,他扶着树干呕了一会儿,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他转身看着大马路,看着来回跑的小车,拿出手机,手指头不听使唤,按了半天拨了夏满的电话。
“喂,喂,喂”夏满接得很快,在里头叫着。
他不知道自己给夏满打电话干什么,反正就是脑袋一热:“我喝多了。”
“你在哪儿呢?”夏满那边似乎很安静,衬得他口气里也似乎带着一股异样的平静。
“……在……”叶朝川停顿了一下,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让夏满一问居然懵住了,“……在我们学校附近的饭店门口……”
“你别动,我现在就过去,十几分钟就到。”
夏满利落地挂了电话,叶朝川把手机装进外套口袋,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他为什么要给夏满打电话?他不知道。
他把脑袋埋到胳膊里,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有人拉了拉他:“叶朝川,你喝多了?”
他不知道说话的是谁,也回答不了,就摇摇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猛地一抬头,差点把自己晃晕了,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正是气喘嘘嘘的夏满到了他跟前。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句话:“乖乖隆地咚,你基友来了。”
夏满弯着膝盖,低头问道:“你站得起来吗?”
叶朝川点点头,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被夏满扶住了,他撇开夏满的手站稳了:“没事,就是有点晕。”
他抬眼一看,发现夏满头发湿呼呼的,被路灯一照直闪光,整个脑袋跟个小蒸笼似的冒着热气。
他摸了一把:“你刚洗澡了?”
“屁,我这是跑的。”夏满直接架起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我送你回宿舍。”
叶朝川皱了下眉头:“我让你来陪我呆会儿,回宿舍就不叫你了。”
夏满看了他一眼:“醉鬼,你想去哪儿。”
叶朝川顺手一指:“走。”说完就笔笔直地顺着马路边往前走去,夏满只好跟上。
“你喝了多少啊?”夏满发现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叶朝川努力睁大眼睛:“不多,五杯,别人喝得更多。”
“白酒?你怎么不兑点儿水啊,绝对看不出来。”
叶朝川猛地停下脚步,把夏满吓得,以为他要耍酒疯呢,就听他嘀咕了一句:“怪不得他们那么能喝……”
“下次记住了,哎,最好没下次,你不能喝瞎喝什么啊。”夏满这句话说得很矛盾,语气可以说得上是教训了。
叶朝川笑了一下,又继续眯上了眼睛。
他们俩顺着大马路走出去快两里地了,叶朝川不知道自己是醉的还是困的,越走越迷糊。
“哎,别走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夏满说道。
叶朝川转过脸来,眉间皱着:“我不想回去。”
夏满盯着他犹豫了一下:“我背你。”说着,蹲到地上,两只手往后扎着。
“不用啊。”
夏满蹲着挪了几步,捞住他的腿:“上来吧。”
叶朝川被他一动,头本来就晕,正好倒在夏满背上,他索性把眼一闭,哎舒服多了。
夏满的后背随着步伐一颠儿一颠儿的,他都快被晃悠得睡着了。
“到了,你先下来。”夏满托着他的腿晃了一下。
叶朝川从他背上滑下来,看见夏满掏出钥匙开门口:“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夏满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醉鬼,这不是你宿舍,这是我家。”
☆、果然大师兄最最靠谱
“……”叶朝川瞬间失语。
夏满开了门,不容他再说什么,反手把他拽进屋。
房子大小跟叶朝川宿舍差不多,客厅只有两个柜子和一个小沙发横七竖八地撂着,地上堆了几个编织袋。
他扶了扶脑袋,真他妈的醉了,鬼打墙?这是谁家啊,又要搬家?
夏满拿了块不知道干什么的布,在沙发上一通抽:“我刚搬过来,还没收拾呢。”
确实,整个房间里漂浮着一股子欠收拾的味儿,叶朝川一坐到沙发上身体就有点儿瘫,不靠着沙发背几乎要坐不住。
夏满进到卫生间里鼓捣了一会儿,出来端了个盆,肩上搭条毛巾,跟上澡堂子似的,看他这个蔫样儿问道:“想睡觉?”
叶朝川脑袋是仰着的,闻言半睁开眼睛,从睫毛下的细缝儿里看着他,他不想说话,感觉跟做梦似的。
他来这干吗啊。
夏满搓了块儿毛巾一边在他脸上抹着一边说道:“有人灌你还是怎么着啊?你跟我都没喝过这么多,几年没见长能耐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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