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浮说:“我从来就没打算当天师,我爸也是这样想的!”
敖闻风愣了愣,“那你干嘛还不放本座自由?趁咱俩还没结上孽缘,赶紧好聚好散啊!末了本座还能保你一年出入平安。”
吸光了我这辈子的所有灵力,竟然才保个出入平安?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吝啬的虫子!
殷浮板起脸说:“你占了我的宝贝毛绒玩偶,除非你自己滚出来。”
敖闻风急道:“不行,本座早就跟着毛虫融为一体,若要重新夺舍一具新躯体,又得消耗百年功力!”
殷浮怒了,“妈的,毛绒玩偶还夺舍个屁?老子帮你用刀子割一刀,将棉花芯里的珠子挖出来不就完了!给你换个山寨泰迪熊的身体又如何!”
敖闻风比他吼得更大声,“不行,这身体早已经炼成血肉之躯了,你一刀下去,本座就会死。”
“呵呵,胆小虫!”殷浮忽然发现调戏男神,让男神发出羞耻的声音简直是一样不可多得的乐趣,虽然这毛虫只有声音像男神,但作为资深的恋声癖,殷浮表示偶尔调戏之,乐趣无穷。
收起恶趣味的心思,殷浮摆摆手道:“算了,这事日后再想,就算我现在放你离开,你要如何生存下去还是个谜,还是暂时保持现状吧!”
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敖闻风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趁敖闻风呆出神之际,殷浮伸手在敖闻风身上摸了几下,“外面的毛绒一点干的迹象都没有,芯里的棉花肯定也是湿的,还得晾几天。”
“不是吧!”敖闻风再一次感到生无可恋。
殷浮很没良心地丢下敖闻风,去对面房间找刘庆。
对面的房间正对着王大牛家二楼的卧室,恰恰开着灯,贴在卧室墙上的大红喜字显得特别刺眼。
刘庆没敢开灯,猫着腰,躲在窗台下偷看对面卧室的状况。
李婶帮王大牛扶他媳妇进房间之后就匆匆离去,王大牛让她媳妇坐在大红色的床褥上,自己坐在另一边,然后两人默默地看向窗外,正好看向刘庆所在的房间。
然而,将近三十分钟,两个人就枯坐着,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一样。以为上映什么大型动作片的刘庆,顿时倍感失望。
“对面开始洞房了吗?”殷浮静悄悄地进来,然后冷不防地蹦出这么一句。
“吓死我了哥,你走路没声音的啊!”刘庆被他吓了一跳,感觉拍拍胸口驱惊。
然后,两人一起盯着对面王大牛夫妇将近十五分钟,王大牛夫妇两人依然没任何动作。
“卧槽,都快一小时了,不用上厕所啊?”刘庆实在看不过去,先行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看见对面情况仍然没变。
殷浮说:“我看今晚不会有啥事儿,还是去睡吧!”
刘庆打了个哈欠,“我也这么想的,新婚之夜,放在貌美如花的美娇娘不动,要么是怜香惜玉,要么就是男人那活儿不行,我更偏向后者。”
殷浮丢他一个白眼,表示希望刘庆的思想能纯洁一些,可惜隔着眼镜毫无杀伤力。
“喂,刘庆,咱们先说正事。我觉得牛哥这新媳妇不是买来的!”
“不,凭我直觉,还有各种蛛丝马迹来看,这年轻姑娘不会莫名其妙嫁个一个糟大叔。当中肯定有猫腻。”庆福尔摩斯刘如此说道。
殷浮说:“□□看太多了吧!确实去年咱们班那个谁去下乡实习,确实碰到遭人贩子毒手的妹子,但那谁去的是四面环山的僻乡,咱们这里虽说偏僻,却还没到男女比例失调,要外面买媳妇的地步。再说,王大牛家真穷,哪来买媳妇的钱。”
刘庆冷哼两声,“兄弟,小心被打脸,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容易隐藏犯罪。”
殷浮:“我觉得你下学期改专业还来得及。”
刘庆:“才不要,警察专业太难考,单单体质这一项我就不行。”
殷浮说:“难个啥,菊花一紧不就过了!”
刘庆用手肘撞了某个没心没肺的同学下巴一下,“哼,去考警察,我身上的迷妹纹身不就暴露了嘛。”
哦,看不出刘庆同学你如此纯洁咯!
难得刘庆同学对身份不明的陌生妹子的遭遇如此上心,殷浮姑且又陪他监视了半小时。
对面的王大牛总算跟新娘子躺倒在床上,关灯睡觉。
刘庆鬼叫道:“喂,说好的洞房呢?”
殷浮说:“折腾了一整天,两个人都累了吧!算了,咱们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
刘庆略为失望地说:“想不到牛哥这么正人君子。”
殷浮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地说:“想看□□回你家看个够!”
毕竟是夜晚,对面人家关灯了,还能看得出啥呢?两人放弃侦察,各自回床睡觉。
第二天,刘庆率先醒来,顺手将殷浮从棉被妖怪那儿抢过来,架着他去对面房间窥探王大牛夫妇的情况。
想不到王大牛夫妇比他们起得更早。
两人才踏出李婶家的门,刚好看见王大牛的新媳妇正在目送丈夫出门。
“牛哥,牛婶,早上好。”刘庆打招呼道。
王大牛愣了一下,然后腼腆地笑了笑,“早,早啊!”
殷浮上前打过招呼,就问:“牛哥,一大早去哪?不在家陪新媳妇!”
王大牛微笑道:“我想早点上工,买、买点礼物、给、给媳妇。”提到媳妇儿,王大牛的老脸就掩不住一阵羞涩,四十好几了瞬间化身成刚刚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看不出王大牛居然比他们这些即将奔二的年轻人还要纯情,殷浮和刘庆的嘴角禁不住一阵抽搐。
目送走王大牛,刘庆就忍不住去搭讪新任的牛婶,然而牛婶只是面无表情地向他俩点点头,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两人正惋惜要错过美人,李婶忽然冲出门大喊道:“哎呀,小美,先别走,快过来和阿婶一起吃早餐!”
牛婶脚下一顿,缓了那么十几秒,才慢慢地关上自家的门,朝李婶家的屋子走去。
早上,李婶的餐桌上依旧丰富,热乎乎的菜包子、肉包子盛了两大盘,还煮了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惹得殷浮和刘庆两条大馋虫双眼放光,口水直流。
反观牛婶,双眼空洞无神,卸了妆之后,眼下的青影十分显眼,嘴唇干涸,脸色苍白得近乎病态,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干枯,分叉严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重病中的病人。唯有身上红色的羽绒服让她留着昨晚的一点喜庆。
好端端的黄花闺女,十八岁豆蔻年华,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了就整得像残花败柳一样。不止刘庆觉得奇怪,李婶也觉得奇怪。
李婶将一碗粥放到牛婶面前,然后说:“小美啊,是不是昨晚被大牛欺负了?看你大早上一点精神也没有。”
陈小美就是这位长得如花般的牛婶的名字,昨晚李婶一个劲地激动,居然把人家妹子的名字给忘了。不过在李婶看来,哪个姑娘嫁到夫家,姓名也随夫家,自个儿的名字不提也罢。比如李婶自己,她原名叫刘莲娇,村里的人只记得她丈夫姓李,都纷纷称呼她李婶,哪还记得她原来姓啥。
“那干脆我们也直接叫她小美吧,牛婶牛婶的,硬是把人家姑娘叫得老上二十岁,多不好呀!”刘庆自带自来熟属性,不管是谁,三分钟内都管你叫熟人。
殷浮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如果对方是汉子就算了,对方妹子刚刚嫁人,你就直呼人家名字,在传统的农村地方,非常容易被人误会你跟妹子有暧昧,何况,这位陈小美的年龄只小他们一岁,万一有误会,只会更甚。
对于大咧咧的刘庆,这都不算事,硬是将自己的自来熟属性运动自如,硬是将陈小美的身世经历从李婶口中撬了出来。
原来这位陈小美是隔壁黄花村的一个孤儿,而且还是个黑户,当地村委不肯救济她,她只能靠邻居的施舍过活。王大牛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往返两条村,在得知陈小美的情况后,常常在生活中接济她。王大牛本身工资不高,也要靠政府接济,因此生活过得更拮据。陈小美很感动,听说王大牛没老婆,于是十八岁刚到,就答应嫁给王大牛当老婆。
王大牛起初死活不肯答应,想到自己一个年近四十的大老粗,怎能糟蹋一个二十都不到的姑娘的大好姻缘,王大牛把陈小美当女儿疼,舍不得她跟着一起受苦。早年,王大牛也曾想过收养陈小美,可惜条件不符,只好作罢。陈姑娘死心眼,非要当王大牛的老婆,这让王大牛很是头疼。
李婶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劝王大牛娶陈姑娘,她特别提醒王大牛,就算两人没夫妻之实,好歹陈小美有个正经的户口,日后两人离了,陈小美外出找工作再嫁人也比较容易。于是,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哇晒,想不到牛哥这么善心,简直能上年度中国好人榜咧!”刘庆一不小心又被故事给感动了。
殷浮没有发表意见,反而时不时朝陈小美瞄两眼。
陈小美是个哑巴,自然很安静,连喝粥也没发出一点声响,她无神空洞的目光也沉浸在她自个儿制造的安静当中,眼中似乎并没有别人。
而殷浮却看见陈小美额头上漂浮着一团黑色的雾气……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上班了,周更两三次,我看差不多了吧,似乎根本没人看呢,呵呵。
第9章 鬼媳(三)
那之后三日,陈小美每日除了早上送王大牛出门,在王家门前露一露脸外,其余时间皆躲在屋里不见人。
李婶以为陈小美有难言之隐,几番上门探望,结果吃了闭门羹。
李婶无法,只好问王大牛,家中情况如何。
王大牛说:“啥事都没,小美很好,每天做好吃的饭菜等我回去呢!”
“哈?”这就怪了,陈小美几乎二门不迈,王大牛家从来没有储备粮,院子又没有种菜养牲畜,也不见王大牛收工回家带食物回家,陈小美是如何做到的?李婶十分疑惑。
又见王大牛脸色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比结婚前还精神数倍,应该被照顾得很好吧,李婶觉得自己瞎操心了。
凌晨十二点,王大牛夫妇早就睡了一路。
这年都还未过完,王大牛这几日为了补偿结婚休假落下的工作进度,起早摸黑的,回家吃晚饭基本就躺倒,完全没有发现对面李婶家,有人连续几晚蹲点观察他俩的夫妻生活。
王大牛夫妇的夜生活和谐到不能再和谐,夫妇两人各自在床上躺直,中间一条约30cm的楚河汉界,谁也不打扰谁,一路睡到天亮。
如此一来,意味着殷浮和刘庆都误会王大牛的人品。一来,王大牛没买媳妇,陈小美是自愿嫁给陈大牛,二来,王大牛脾气很好,也没有打老婆的暴力倾向,是真心疼老婆的老婆奴。
真是可喜可贺,想必这小夫妻能共度患难,白头偕老。
就在两个神经质青年打算撤销蹲点计划的时候,对面王大牛家有了状况。
陈小美突然坐了起身,双眼睁得老大,看起来分外瘆人。陈小美拉开落地玻璃门,走到阳台的护栏旁边,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纤细的身影迅速没入黑暗当中。
“这、这什么状况?”殷浮和刘庆吓了一大跳。
两人跑出门,借着街灯在附近几家寻找,并没有发现陈小美的身影。
半小时之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就平静下来。殷浮和刘庆并未在意,两人回到屋里,打算再看一眼王大牛家的情况。
时机正好,两人刚刚走到窗前,就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几间屋的露台,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到王大牛家的阳台。陈小美以狗趴地的姿势落地,口中叼着一只一尺长,没有任何声息的小黄狗。陈小美静悄悄地爬入她和王大牛的新房内。片刻之后,陈小美再次出现在床边,若无其事地躺下。
“天啊,这是妖怪?”刘庆吓得指尖发抖,他果然没猜错,这个陈小美很有问题。“吾友,咱们怎么办,要不找大人商量一下?”
殷浮摇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李婶说过陈小美是个孤儿,说不定刚才是她特有的生存技能,明天再看看状况。”
刘庆忍不住扶额,兄弟,你游戏玩多了吧,哪有人会这种飞蟾走壁的生存技巧!
殷浮两手一摊,不然呢?
第二日,村里依旧平静,并没有听说谁家丢了狗的消息。一大早,王大牛红光满面地出门,陈小美在背后面无表情地送别。
临近中午,村里突然传出王大牛在鱼塘溺亡的消息。
“哎哟,大牛好端端的怎么掉到池塘里去!”消息太过震惊,李婶差点站不稳脚,让殷浮和刘庆搀扶着。
王大牛的尸体中午就被搬到王家,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王大牛浑身湿漉漉,皮肤惨白,脸上、手上都沾了不少泥,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一同前来运送尸体的保安说,王大牛被发现时,头朝下附在鱼塘里,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判断是王大牛自己摔下去的。
村医生检查过尸体,认为王大牛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不排除掉水时得了急性疾病,但能排除是他杀,因此众人一致认为无须报警。
村长老关说:“既然这样,过两天就把大牛下葬吧!”
“就这样完了?”三人对王大牛的处理速度,刘庆佩服的五体投地。
殷浮小声对刘庆说:“像咱们这种偏僻的村子,警力和医生的水平都有限,对于死因可疑的案子基本是没有办法,何况牛哥看起来不像是他杀,也只能这样。”
刘庆:“那起码也送到城里解剖一下,确定真正的死因啊!”
殷浮摇摇头,一副你懂的表情。
王大牛家人丁单薄,就娶了媳妇,此刻也只是变成多个人帮忙收骨灰罢了。
王大牛的尸体当日下午就运去火化,傍晚,村长老关派人将骨灰送到陈小美手上。
陈小美脸上冷冰冰的,若非看见她接过骨灰,双手不停地颤抖,李婶和刘庆都以为她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所以说,人不可以貌相。
李婶不由得感叹,早上还活生生的人,到了傍晚回来时只剩下一堆骨灰,一日演绎了人生的全过程,当真是世事无常。
晚上,陈小美拒绝让李婶陪夜,一个人独自守新房。期间陆续有跟王大牛交好的村民上门慰问,皆吃了闭门羹。
殷浮和刘庆不时偷看王家的情况,可惜,里面乌灯黑火,什么也看不见。
殷浮说:“算了,始终是别人的家事,咱们手再长也管不了。还是好好休息。”
虽然殷浮表面这么说,心里却起了一个疙瘩,王大牛的死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他爸殷海也是这样,早上还能跟他有说有笑,到了晚上,人就没了。
也许是因为殷浮天生情感比较淡薄,连伤心是什么滋味都不晓得,得知殷海的死讯,殷浮只觉得有一根刺卡在肉里,痛上一阵子就麻木了。至于旁人的死,仅仅是羽毛撩过皮肤,不痛不痒。
殷浮不在意死人,不代表他不在意活人。比起死人,他更害怕活人。人类的感情过于丰富,对于感情贫乏的他来说,应付旁人是一件很疲倦的事情。很多时候,面对活生生的人,他不会察言观色,也不知如何表达,生怕自己讲错一句话就惹得对方不快,但总归要面对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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