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豫看温闻的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问道:“怎么了?”
课间操的时候,温闻站在九班队伍最后的位置。
这个位置刚好和徐础错开两排,他在徐础的后面,微微侧了视线就能看到他的背影。
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广播体操这种东西只有少数人做出了风格和风采,大多数人实则穿着校服做着操像个二愣子。
温闻像所有二愣子一样,伸伸胳膊、伸伸腿、摆摆手臂再跳个高。
“诶,温闻,真巧。”
陆砚宇欠揍的声音传了过来,温闻这才发现这人就跟他隔了一排,就在他斜前方站着,此时那张笑开花的脸侧过来对着他。
温闻真想抬手一巴掌把他拍到地下去,省了个后天的□□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闻也不跟他客套了,抛下一句。
“你真冤枉我了。我不就是......就是想要何佳佳的手机号。”
何佳佳就是温闻的前桌,那个语文课代表。
温闻瞥了陆砚宇一眼,老大个人了说个话还脸红脖子粗的。
“你后天约架还想着谈恋爱?”
“我的大哥啊,嘘。”陆砚宇前后看了一眼,发现班主任在主席台那边站着呢,远在天边,才又对温闻说道:“你可把你当真朋友,约架的事儿都告诉了你,你这事儿不能不帮我。”
温闻想,怪我想听了?
“不够公平。”
陆砚宇夸张得挑了挑眉毛,不知道这表情从哪个影视剧里学的,没学到精髓很浮夸,“那你想怎么办?”
“后天带我去。”
“不好吧......”
☆、第 7 章
温闻把手里的车钥匙抛到半空,然后再接住,他跟胡豫说了声明儿见,快速的下楼去了。
他跨上胡豫的小粉,往六层楼亮着灯的那户看了一眼,脚下用力,车子起先有些摇晃,不过一会儿又平稳了起来。
今年又给胡豫家添麻烦了。
温闻抿了下嘴,心想,下周过端午的时候,就别过来了吧。
他这么想着,自行车已经跑出了小区。
胡豫家是学区房,老房子,住久了人总有感情的。住户倒是会想办法,养了点花花草草来稍加点缀。楼墙壁上爬满了藤蔓,以前废弃的运动器械都扔掉,空出来的场地弄了处小花园出来。
这儿因为离他们高中近,房价近两年水涨船高,卖了这儿的一套房子就能小赚上一笔。不过老住户都舍不得,倒是新来的那一批总是年年换张脸。倒是他这个半新不旧的,还年年往回跑。连一席之地都没了,还没心没肺的往回跑。
温闻想到这儿笑了一声。夏天的夜里和白日一样热得不像话,他的短袖已经粘在了身上,他加快了速度。十分钟之后到了小区门口。
这回小区的大门特别给面子,他没停直接进了大门。
徐小鱼正在小区被大魔王来回驱使,眼神乱瞄,眼见着粉色一团从小区门口进来了,撒腿就往那边跑,嘴里喊道:“小哥哥,你回来啦!”
徐础这回有了经验直接把徐小鱼拖了回去,身子贴在了他的腿边上。
温闻拧了下车把,把路线转了一下。
徐小鱼还在尽情的引诱他的小哥哥快来刚他小舅,徐础觉得有点好笑,抬手拍了拍徐小鱼的脑袋。
温闻车把手拐了一下方向之后,视线里就站了一大一小两个,小的那个是徐小鱼,大的那个当然是徐础。
徐础穿了一身黑,脸上的表情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
温闻心抖了抖,手却听话了,乖乖的把车把移动回原来的位置,大声啊了一下,还不忘跟徐小鱼道别。
徐小鱼惊呆了,温闻硬是把方向调了回去,快速的把车子停在单元门口,三下五除二上楼去了。
徐小鱼脑门上盖了章,章底四个大字,大势已去。她哭丧着一张小脸,不管不顾得把全部的锅都丢给徐础背,“我的小哥哥被你吓跑了,小舅!”
“再跑两圈才能上楼。”
“为什么今天要多一圈?”徐小鱼狠狠的扒上了徐础的胳膊。
“三个鸡腿。”徐础面不改色。
“小哥哥不在家,没人吃多浪费啊!”徐小鱼奋起反抗。
反抗无效,徐小鱼迅速被镇压。
因为独吞了自己和小哥哥两人份的鸡翅膀而被罚下楼跑圈的徐小鱼,在徐础大魔王的淫威之下被押着跑了两圈。
这时候已经进了房间的温闻,迅速跑到阳台连校服外套都不脱,一下坐在了板凳上,看楼下那一大一小在小区里跑步。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转弯转的生硬,差评。
不敢看人,差评。
至今还没好好对过话,差评!
真是太怂了。
温闻已经对自己绝望了。
隔天的放学,温闻顺手把胡豫的作文大全塞进了书包里。
“你不嫌沉啊?”胡豫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温闻,“您昨儿夜里新接了什么国际任务,暗杀谁去啊?”
温闻乐了,胡豫瞎猜还算猜对了一点。
“笑屁啊,吓死我了。”
“行了,我先走了,自行车借我用用。”温闻把书包拉上,一甩背在了身上,咚的一声,胡豫听着都觉得胸闷。
“行吧,租金一百......嘿。”胡豫话说了一遍,人已经跑没影了。
陆砚宇倒是带他一块去了,只是把人给安排到一边站着,和三班那几个人说,这是他哥们,专门等着他一块回家的。
三班那领头的瞅了温闻一眼,对陆砚宇说道:“怎么跟小姑娘似的,这么粘人。”
温闻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你他娘的才粘人。
恨不得一个篮球砸在他脑袋上。
不过温闻决定忍了。
放学以后通风口这边没人靠近,这地儿临着三面都是小树林。说是通风口其实就是这边有一个废弃了学校大门,十多年前的老玩应,跟不上潮流,现在虽然学校也有费力气去搞建设,但当年的跟现在没法比,生了锈的铁栅栏只比这群尚在发育的高中生高一个脑袋尖,身手笨拙的跳三跳也就越过去了。起先这是学生私下共同缄默的小桃园,他们叫他通风口。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校知道了。
学校想了办法,泼油漆、用铁丝加固等一系列招数都没能压制住这群学生想要逃课的心。说白了,这处就是学校和学生斗智斗勇的地儿。
也是学生约架的重要地点,估摸着他们觉得跟紫禁之巅一样是个神圣的地儿。
五个人等了十分钟,学校里的人都快走光了。
陆砚宇半路打了通电话,说道:“人走了好一会儿。”
敢情他们在这边气势汹汹的白等了这么久,人家早就收拾收拾回家躺着去了。
温闻摸了摸鼻子,忍住没乐。
心想着,这回总该散场了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二愣子定的规矩,今儿说打架就必须要打完了。陆砚宇不怎么想去,那领头的说,二丫明天要补课,后天周末不打架,下周端午要过节。
陆砚宇内心基本是崩溃的,到底是谁要打架啊,搞得他很积极一样。
五个人,四辆自行车。
陆砚宇琢磨着想坐温闻的车子,结果被领头的那个一把拉过去按在了后座。
温闻乐得清闲,也省得浪费口舌把人给劝下去。温闻就当是陪他们遛弯了,估摸着他们四个这样,也难成大事。
不过很快,温闻就觉得他是太天真了。
领头的那位估计对徐础的活动路线很熟悉,十分钟之后就在小区附近的小路里把人堵住了。
陆砚宇把温闻往后推了推,找了个玩泥巴的地儿给他待着。
☆、第 8 章
领头的那位,尽职尽责的先抛出来一句经典的开场白,毫无感情且没有诚意,“你就是徐础?”
陆砚宇望了望天,想这帮怂就这样还因为打架跻身学校风云榜?
徐础更加干脆,没理他们。
气氛有点尴尬。
徐础微微侧了身子,往温闻这边瞄了一眼。
冰凉凉的,温闻瞬间就不热了。
“嘿,能不能尊重我点?”领头的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快点打完,回家还有事儿要做,哪儿那么多闲工夫。”
“你想怎么办?”徐础冷冷淡淡的开口,说道。
“就我们两个人,打完就回家。”领头的指了指自己,说完,另外三个人自动退到一边。
陆砚宇凑到温闻旁边,另外两个占据另外一个墙角。
“总感觉这架打得有点敷衍。”陆砚宇摸了摸鼻子,吐槽了一句。
领头的那位摆好了姿势,看起来很是唬人,温闻想冲过去,一把被陆砚宇拽住了,温闻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手给甩掉了。
还没凑近,领头的伸手手心朝着温闻劝人道:“说好了一对一,我们二对一,胜了也是不齿。”
温闻气得炸庙,面上还要保持波澜不惊。
徐础因为这话再次瞥了温闻一眼,但这次没有停留过久,他收回了目光,然后一拳挥出去,拳头擦着那人的腰落了空。
两人瞬间换了个方向,那人显然没想到徐础的速度这么快,刚才那一拳只是堪堪躲过,逼得他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徐础没歇,步步紧逼,第二拳直接招呼在了那人的左眼睛上。
领头的嚎叫了一声,“江湖规矩,打人不打脸,你这人怎么回事?”
徐础盯着他没吭声,他一甩手,这坑活不干了,“不打了,回家。”
说完这三个人跨上自行车,就走了。
因为伤了脸,这架刚开打了不到五分钟就散场了。
陆砚宇十分不好意思的对温闻说道:“这架打的太不专业了,下次我肯定带你看场好的。”
徐础离他们不远,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这会儿视线都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陆砚宇出卖了同班同学,这会儿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一丝尴尬,尤其是徐础这是打赢了,他并不想也被一拳砸在眼眶上。
他飞快的和温闻说了再见,从小巷里消失了。
得了,被这群人越描越黑。
徐础显然觉得他是跟陆砚宇一伙的,不过是因为江湖道义一对一才没有上手围攻,但围观打架这种事情,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真是百口莫辩,不如不辨。
温闻朝徐础尴尬了笑了两下,立即拎着小粉转了个方向,想要跑。
徐小鱼拎了一盒蛋糕,往巷子口看了一眼,大魔王跑哪儿去了。
她没看见大魔王,看到了拎着小粉要跑的温闻。她立刻撒开腿往小巷子里跑,把大魔王告诉她别乱跑的话丢到了九霄云外。
她边跑边喊,最后扑到了温闻身上,“小哥哥!你来接我的嘛!”
“哈...哈,是啊。”温闻伸手搂住她。
徐础站在后面,微微挑了下眉。
温闻推着车子,车子后面坐着拎蛋糕的徐小鱼,温闻和徐础隔着车子,保持着一条水平线往前走。
徐小鱼盯着徐础看了一会儿,惊讶的发现大魔王脖子青了一块,再联想到她的小哥哥一见到徐础掉头就跑,连她喊他都不应,瞬间明白了什么。
“小舅,你是不是欺负我小哥哥了。”
徐础对于徐小鱼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言论已经习惯了。
温闻有点不好意思,没帮上任何忙,而且现在在徐础心里的形象肯定已经负分了,暂时没法力挽狂澜。
徐础看了一眼温闻半低的头,轻飘飘的说道:“嗯,那叫他自己来报仇。”
徐小鱼拽了拽温闻的衣角,小声对温闻说道:“大魔王阴险狡诈,他肯定会还手,小哥哥还是不要去报仇了。”
温闻背后的冷风嗖嗖的刮。
他有些琢磨不透徐础,这家伙故意这么说,是打的什么主意。
他当然不会去报仇,这仇换过来让徐础找他报还差不多。
☆、第 9 章
徐小鱼终于找到一个不嫌弃她碎嘴的人,于是拽着温闻,一直没停嘴。
后来还是徐础把人拉过来,一把塞进了屋里。
徐础背对着他。温闻毫不客气的把视线放在了徐础的身上,这会儿才看清楚,徐础脖子上有一块已经发青。
他想张嘴说点什么,想了想又忍了。他从口袋里拿了钥匙,这时徐础转过头来,“温闻?”
“啊?”温闻慢半拍的扭过头来,手还保持着把钥匙端到半空的动作。
看起来痴痴傻傻。
徐础在他手上瞄了一眼,“九班的?”
温闻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温闻此人哪次见面,不是对着人跳脚、瞬间冒火,像个一点就炸的人型炮仗。这会儿变哑了,出不了声。
徐础眯了眯眼睛,也不等人的回应,只是知会温闻一声,“行,我知道了。”
话罢,徐础关了门。
徐础换上拖鞋进了屋。
徐小鱼插着腰站在沙发上,徐础走上前去,她懊悔的发现虽然站在沙发上但和这人一比,她脑袋尖不过才到大魔王的前胸,一点气势都没有!
“我要吃蛋糕。”
“晚上不行。”
“徐女士没这么说过!”徐小鱼眼睛一瞪,搬出她妈妈这尊大神。
徐础不以为然道:“我立的规矩,抗议无效。”
徐小鱼哀嚎着倒在了沙发上,“我和小哥哥怎么这么惨,每天受大魔王的欺辱。”
门外的温闻眨了眨眼睛,终于在十几秒之后把钥匙送进了锁孔。
进了门,他把碍事的书包扔在了椅子上,然后靠在门上不动了。
直到客厅里的座机响了,他才脱了鞋子接了电话。
不是胡豫。
号码不熟悉,温闻说:“喂,您好。”
“闻闻?”高滢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也很多年都没听到了,还是让他在听到之后就知道打电话来的是谁。
温闻颓然放松了肩膀,找了沙发的一角窝着,然后嗯了一声。
高滢没想到,以前爱黏着她的温闻只是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难得显得有些无措来,“这么多年妈妈也没有给你打过一通电话,怪不怪我......”
高滢和温清松离婚之后,高滢就消失了,整整五年,杳无音信。温闻和温清松还住在老城区,第二年温清松在新区买了一套别墅,姜漾高高兴兴的搬进去了,也没理会别人说那些金屋藏娇的闲话。
要温闻看来,温清松和高滢的婚都离了,也怪不得姜漾毫不在意。高滢和温清松结婚当年,也闹了不小的动静,他们两个是自由恋爱,家里不同意,强行凑在一起的。高滢模样好看,学历也高,就是家境不好。温清松家家底殷实,自然看不上高滢,可也拗不过温清松铁了心要娶人。
这事温闻从小听到大,没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半句,从来都是街里乡亲下闲来无事给他讲来听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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