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手是血,根本就不想去接耳机,寒鸦就自动的塞到我耳朵里,他说,“这是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你以前最不屑的小动作,一副耳机,两个人,同一首歌。但是现在,我决定了,我要把你前一个十年忘记的那些厌恶的事情,重新统统做一遍。”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气弱,“不然你怎么能记得住我?”
耳机里播放出叮叮咚咚的音乐声,没有歌词,是纯音乐,宁静,安详,干净。
与现在的寒鸦非常契合。
与当下的我,相形见绌。
寒鸦说着说着偏了偏脑袋,头轻轻的靠在了轮椅上,早有准备的周淮连忙扶住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很难受。
我蹲下来,半跪在地上。
枕在他的双腿上,无声无息的闭上了眼睛。
“周淮,把这里打扫干净。”我听到我的声音变得很冷,毫不客气的吩咐周淮。
周淮一直会处理一切事物,最主要的还是处理一切跟寒鸦血液有关的东西,他负责打理干净,然后全部销毁。
“沈少,主人伤的很重,您准备带他去哪?”
“不去哪,我等你,然后你带着我们回家吧。”我说道。
周淮回答道:“好的。”
☆、第十九章
19.
地下室的二十平米空间里,我抱着寒鸦躺在潮湿的床上。
怀里的人体温很低,不管我怎么抱,怎么把他揉到我的身体里,他依旧没有什么热气。
他一直安静的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就像死了一般。
周淮告诉我,寒鸦的手术只完成了一半,有部分碎掉的骨头还在他的胸腔里,但是寒鸦执意来找我,就那么缝合了伤口。
这个人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了我的反抗。所以,他冷脸忍耐,痛苦和记忆全部都他来背负。
因为,这样,我可以轻松点。
这样一来,我依旧是十年前的我,强大,自信,不可一世。
我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我,让你十年念念不忘。
寒鸦......
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你的温柔,你的隐忍,还有那些我忘掉的十年。
我应该怎么去接受?
我好想问他。
但是看着他苍白的睡颜,我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哽咽在喉间,吞不下,吐不出。
在狭小的空间里,我抱着他睡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夜里的时候,他醒了,一双黑眸,黝黑而纯澈,就像是融化开来的冰块,带着涓涓暖意。
“沈墨,你会走吗?”这是他问我的第一句话。
我端了杯水,递到他的唇边。
他微弱的偏了偏头,眸光变冷,“你回答我。”
我的胸膛里微微发痛,低头含了一口水,压在他的嘴唇上,坚定的把水递交到他的口里。
寒鸦,其实不用问。
这个答案,那么显而易见。
我问你,你要我怎么去拒绝?
拒绝不了。
完全不行......
我全身发热,意识昏昏沉沉,像是沉浮在光芒的海洋里,很明媚,也很温暖。
寒鸦,终于醒了。
终于醒了......
我笑了笑,发现自己的视线很模糊。
寒鸦一脸急切的俯身,触摸我的脸颊,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是在喊我的名字。
周淮站一边,红色的瞳光像是鬼火一般的闪耀。
这样的场景好像是我第一次醒来一般。
如果那个时候,寒鸦你没有咬我,第二天你没有关我禁闭,是不是,我心底对你仅存的抵触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说不定,我也会想得到你。
你是不是前一个十年也是这么追我的?
怪不得你要花十年。
我废力的抬手,却只能拽到他的发丝,我笑的很开心,我说:“傻瓜。”
不光你。
我,同样够傻。
傻到被你骗得团团转,被你死死的控制在掌心里,怎么都逃不走。
我再次醒过来,竟然是在医院。
漂亮的护士弯腰为我抽出体温计,笑得很甜美,“沈先生,你终于退烧了。”
“发烧?”嗓子隐隐发痛,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都快转成肺炎了,幸亏当时送的及时,不然沈先生性命堪忧。”护士笑着说,“话说,你和他的关系很好吧。”
“啊?”我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我挺惊奇的是,我竟然还会重感冒。
简直跟地球突然绕着月亮转一样,非常违背定律。
“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帅哥啊,都守着你一整夜了,寸步不离的,一直非常用心的给你物理降温哦!”护士一边说,一边捧住胸口,做出陶醉状。
只能是寒鸦了。
想到他,我就有点不舒服。
于是没有说话,但是护士自来熟,十分自然的开口道:“你能不能把他的手机号给我啊,我想约。”
我笑了笑,“好啊,我帮你牵线。”
“谢谢……”护士对我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帅哥为你买早餐回来了。”
我抬头,果然看见寒鸦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风衣,里面搭配着着衬衣和针织衫,长发很柔顺的放下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才会有的打扮。
他是在装嫩吗?
当然,前提是,必须忽略掉他的表情。
这个人的表情,永远都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冷意。
护士对着寒鸦打了个招呼,好像很娴熟一样,但是寒鸦根本没有理会,从进房间开始,目光就一直在我身上。
“饿不饿?我买了鸽子粥,很补的。”寒鸦一边说一边动手盛了一碗,又细细的吹凉了递到我的嘴边上。
“我自己来。”我实在受不了的避开。
寒鸦没有逼我。
幸好没有。
我暗自松了口气。
等我吃完了,寒鸦才道:“你病才刚好,我不为难你,下一次,我会亲自喂你。”
“......”
寒鸦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嘴角,凉凉的嗓音认真的道:“我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忘掉我了。”
这样的强调让我觉得很反感。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问他:“你伤好了?”
寒鸦很突然的低下头,吻了吻,蜻蜓点水一般,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做完了。
我脸色涨红。
门口还好没有人。
而我隔壁的床位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午后干净的阳光,直射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充满了暖意。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复杂的。
他迎着我的目光,缓缓的说道:“周淮告诉我,要试着迁就你。”
寒鸦确实变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强硬,到后来的放纵。
仔细想想,我身上有定位素,恐怕我枪击韩暹那一次,也是寒鸦故意放我走,给我短暂的自由。
下午打完针,另外一个护士告诉我,我已经可以走了。
这一次的生病,究其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我连续好几天的未进食,和失眠导致的。
寒鸦昏迷期间,我们只能选择住在一个小小的地下室,虽然周淮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能猜测得出来,只是因为,我们在躲人。
至于躲谁,我猜测,是寒鸦的宿敌。
这个宿敌,可能包括韩暹,上海就是这个人的地盘,而周淮的判断竟然不是求助韩暹,他们之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
至于韩暹为什么会跟着寒鸦出现在重庆,是因为,FXS的子公司在重庆。
寒鸦带着我回到的地方,显然与之前我和周淮躲避的地方有天壤之别,宽阔明亮,十分舒适。
而这个转变是因为寒鸦的苏醒带来的。
也就是说,寒鸦有足够强,强到那些所谓的敌人望而却步。
接下来的七天,我过得并不愉快。寒鸦每天都会去看电影,我每天都会无奈而僵硬的吃掉他亲手塞到我嘴里的爆米花。
游乐园,鬼屋,棒棒糖,小孩子才会玩的旋转木马,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带着我统统玩了一遍。
我记忆最深刻的是摩天轮,我不耐烦的靠在他的背上,语气不佳的问道:“有意思吗?”
“很无聊。”寒鸦很诚实的给出回答,“沈墨,得不到,是爱吗?”
“什么?”我侧过头,只能看见他的左脸颊,背后是明艳风景,并且在缓缓的上升。
寒鸦道:“我从小到大的教育里,父母根本就没有教会我什么是爱,然后我被一个女人杀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对鲜血无比渴望。”
“说起来,我一直追你,是因为得不到。”
“因为得不到,所以我更想得到,随着接触越来越多,我终于被你吸引了,可惜你那时候对我的印象很差,我第一次咬你的时候,你在执行任务,害你丢了自己的跟踪对象,那一次我被你卸掉了两条胳膊。”
“当你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你直接申报了国家……”
“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你捅了我七刀,刀刀都是要害。”
“而当我第一次对你表白的时候,你知道吗,沈墨,你说了和前几天一模一样的话,你说,那好,你杀了我,我死了就完完全全是你的。”
“那个时候,我们正好相识两年。”
两年才把爱这个字说出口。
舍得杀吗?
自己的珍品,自己明明想好好保护的人,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所以,我活到了现在。
景色升高,视野辽阔,叹了口气,说,“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几个迟钝的傻瓜,比如我,再比如寒鸦。
一厢情愿,穷追不舍。让两个根本就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死死的缠绕在一起。
两个人下了摩天轮,踩在有着纹路的石板上,我忽然想到了白,于是问道:“白能活多久?”
“......”寒鸦沉默了一下,答道:“一年。”
这是一个悲伤的时间。
让人觉得仿佛还有很多时间,但是其实,只有一点点。
一不小心,转过头,就发现时间没有了。
“我们有空去看他吧。”我提议道。
好歹是寒鸦亲手养大的,感情很醇厚。
我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看不出丝毫岁月痕迹,恐怕时间已经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百年之久。
他今年一百零七,而我今年才31,虚岁32。
巨大的差距,现在看起来也很玄幻。
我笑了笑。
“你在想什么?”寒鸦牵过我的手掌,冰凉的触感。
“回家吧,天都快黑了。”
☆、第二十章
20.
没过几天,寒鸦就厌恶了每天跟少男少女一样的生活,拍板决定回重庆。
等我们到达重庆S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竟然有人接机。而这个人是韩暹,我倒是没想到他会在重庆。
他没有带任何人,只身一人站在接机口,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翻领风衣,里面是笔挺的衬衣,带着墨镜,外表显得非常冷酷。
丝毫看不出大伤初愈的感觉。
我不可能忘记,大概两个月前,我朝他射击的那一枪,虽然说并不致命,但是绝对足够他在床上躺一个月。
韩暹见到寒鸦,恭恭敬敬的说道:“上主。”
这个口气明摆着就是恭候吩咐。
寒鸦非常熟悉这个套路,冷若冰霜的开口道:“回别墅。”
韩暹笑着看着我,道:“沈少,好久不见啊。”
我不是很待见寒鸦这边的所有人,更何况是一个连寒鸦都不见待的人。
心里有想法可以,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需要的,于是我笑道:“劳烦韩哥挂念。”
这一声韩哥,我绝对是看在寒鸦的面子上喊的。
一路上韩暹看着我的目光瘆人。
直到抵达目的地,寒鸦毫不犹豫的下逐客令,“你可以回去了。”这才阻断了仇视目光的来源。
韩暹没脾气似的笑得谦和,点点头道:“好的。”
这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商界精英,在寒鸦的面前一直表现得异常的绵软,乖巧。
韩暹对寒鸦的称呼为“主上。”
有可能,韩暹跟周淮一样,原本就是属于下属关系。
我多看了韩暹几眼。没想到他也在看我。
寒鸦先进了别墅,门打开着,里面点着橙色的光芒。
韩暹盯着我手指上的黑色戒指,笑了笑道:“几月不见,沈少越发滋润了。”
“什么意思。”我皱眉。
韩暹停止了笑容,一字一顿的道:“你是不是已经成功爬上了主上的床?”
“......这不关你的事情吧。”
“哈,不开心?”韩暹接着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曾经被我打中的伤口,“沈少留给我的东西,我可一直记着呢?”
我面色不改,“劳烦挂念。”
韩暹瞬间重新挂上笑容,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寒鸦注视着这边。
这个人......也太虚伪了。
韩暹关上车门。
只有一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的小命,沈墨。”
我哭笑不得的回了一句:“请便。”
韩暹对我微笑了一下,开车走了。
我慢慢退回别墅。
这里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别墅了,大概是怕有人认出我们,所以别墅的地址已经换了,同样的是,这里是一样的灯光璀璨,温暖舒适。
“你饿吗?”寒鸦为我端了一杯热水。
我心中有所想,问道:“韩暹跟你什么关系。”
寒鸦面无表情,“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口问问。”我嬉笑着说道。
“他是我在现世认识的最有才华的人,我出钱,他出智慧,我们是合伙人。”寒鸦回答道。
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商人之间,肯定不会推心置腹的信任。
但是为什么韩暹会喊寒鸦上主呢?
我不明白韩暹为什么要敌对我。
过了几天我跟寒鸦一起出门,起因是我们想去一家比较有名的山顶度假村,据说那里的食物味道很不错。
车走在半路上,突然遭受到狙击。
明显不是普通的子弹,能够射穿防弹玻璃。
我和寒鸦的反应都很敏捷,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伤害,唯一死掉的是司机,被一枪射中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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