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纯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若不是腿上有重量,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直到快说完时,花神面向怀里的人:“纯儿有在听吗?”
思纯含糊地发出一个单音,花神只当她听入迷了,懒得回话,又继续讲。
其间,若干上古妖神殉亡,而十二巫族仅剩句芒、蓐收、烛九阴、强良、奢比尸、天吴、弇兹、玄冥及后土,反之人族大兴立教。
此为巫妖大战之终。
语毕,花神轻轻唤了思纯一声,她没任何反应,只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窝,让花神愣了好一会儿。
他说得上瘾了,也没发现她睡着了,不晓得她听进了多少。
花神摸了她脑袋一下,就搂着她,不再动了。
这天,花神带思纯到山中泉水洗浴。
原本都是用从井口挑水洗浴,可那井口之水来自天上甘霖,到底不如泉水澄澈纯净,也没有泉水自带的暖气,洗着舒服。
花神挽起裤脚,坐在温泉中的大石块上。
思纯光着身子,挤进他腿间,双手搁在他一条长腿上,头趴自己手臂。
她的呼吸均匀轻缓,花神时不时掬水淋在她身上。
泉水击打石头,微弱的呼吸声在这澎湃的泉水里几不可闻,若不是腿上感受到那轻柔的力道,他都要以为她不在了。
虽然眼瞎,那向她低垂着的眉目,却是柔和的。
远远而观,这画面是静谧而美好。
可鞋子摩擦树叶所发出的窸窣声,打破了这个宁静。
花神立刻脸露警惕。
思纯听力也不差,一下就惊醒。她朝声源处望了眼,果然看见晃动的影子,藏在大树干后。
她吓得钻进花神怀里。
“别怕。”花神一边拍着她背脊,一边捧起泉水,忽而朝树后的人扔去。
柔软的泉水瞬间化为利刃,刺入那人身上,那人惨叫一声,然后倒地不起。
就在这时,花神感觉到肩膀湿了,不是刚刚她靠过来时被泉水弄湿的,而是后来才湿的。
花神大惊:“宝贝怎么了?”
思纯抬头,看着他,抖着声音,弱弱地道:“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除了这句话,她没有多余的解释,可是花神懂了。
思纯喜欢自己,所以愿意让自己看,甚至碰他身子。
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她都是不愿意的,哪怕只见着一寸肌肤。
所以刚刚那人,窥见了她后背时,她委屈哭了。
花神忽然想起她以前经常裸身的事,看来现在不用他担心了。
思纯又埋入他胸膛抖动肩膀,花神轻轻抚着她如墨染的秀发,想着怎么安慰她。
要说没关系吗?可他也是介意别人看她。发觉有人偷窥的刹那,他还动了杀心。可是他是仙,不能随意杀人,不然肯定害得自己万劫不复。
为了那种人,实在不值得,所以也仅仅把他弄晕了。
“纯儿乖。”花神说着,就站起来,顺手提起思纯:“我们回去吧。”
他一只手臂托着思纯臀部,另一只按在她后背,踏出了泉水。
☆、第十章 蛇精补阳
襄阳城,夜半里。
一男子喝得醉醺醺的,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站也站不稳,脚踝一扭,几乎裁倒在地。
前方女子见状,慌忙扶着他:“公子当心点。”
男子摆摆手,准备推开她,却不慎摸到了她胸前肉团。
他一个激灵,回头看她,夜色朦胧掩盖了她的面容,唯有几缕月光在她脸上洒下昏黄光辉。
男子着了迷似的盯着她那张花容月貌,直到女子轻声叫唤,才回神。
“小爷…小爷走不了了,可否劳烦小娘子带我、我回去?”他痞气十足地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口一开,便喷得她满脸酒气,女子纵然厌恶,也不敢表现出来。
女子嫣然一笑:“举手之劳罢了,有何不可?”说罢,当真贴着男子,让男子软软地靠在自己身上走了。
到了女子府邸,方才知道那里住着许多和她一样面貌姣好的女子,其腰如柳,步步生姿。
随后,男子见色性起,翻云覆雨自是不必多说。
可行至一半,她们陡然变了容貌,狰狞可怕。
男子吓坏,想抽身而出,其中两位女子一左一右按着他,在他身下那女子用腿箍住他的腰,环住他脖子,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子身强体壮,让奴家采采阳又有何妨?”
她说完,露出一对尖利獠牙。
“啊——!”
第二日,襄阳城小巷里,发现一具干尸,散发出阵阵恶臭。
山林内,一个少年面色颓败地揪着自己的衣襟,坐在树下嘤嘤啜泣。
上山砍柴的樵夫瞧了衣着褴褛的少年,蹲下身来问:“这位公子怎么了?”
少年哇地一声扑进他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有温香暖玉送怀,自然是紧紧抱着不放。
那少年身姿曼妙,杨柳细腰,臀部圆翘丰满,隔着无法蔽体的衣衫能碰着几分。
比之女子毫不逊色。
樵夫见他身着绫罗绸缎,料想他定不是普通人家,便道:“不如公子回我小屋歇息洗漱一番?”
少年点了点头,随他回去。
本该洗漱好就回去,可少年为了报恩,坚决不肯,央求樵夫让自己留下,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少年食量不大,脸蛋身材都无可挑剔,樵夫就答应他留下了。
可夜夜美人在侧,却无法碰触,着实令樵夫心痒难耐。
终于有一日,樵夫安奈不住把他压到了床上。
兴许为了报恩,他纵然不愿,也没有反抗。
少年日渐容光焕发,而樵夫日渐萎靡不堪,然而他沉浸美色之中犹未察觉,一日一日憔悴下去。
直到少年提起将要离去,樵夫挽留不果。
正当樵夫为少年害了相思病时,一个挽着双丫发髻,做简朴清雅打扮的女孩前来:“前些日子公子收留我府上小厮,小姐为聊表谢意,特邀公子上府邸做客。”
女孩一双大眼灵动有神,说话的声音极为爽朗,倒是不如那少年娇俏。
樵夫听罢允了,随她而去。
却不想,这一去,便无法归来。
由此,襄阳城多了一宗神秘干尸案,县衙彻查未果。
过几日,思纯和花神再次回到人间。
这次形同往日一般在街上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杳无人烟的小道里。
突而迎面而来一辆马车,马车夫见他们挡在路中央,便大喝着:“让开!让开!”
马车来的很快,思纯急得用力一拽,两人一道闪到一旁。
就在此时,哀嚎声在耳边响起,思纯扭头一看,发现自己踩着了一只狗的尾巴。
她一惊,急忙让开,却不想这狗记仇,不肯绕过她,对着她就是一阵猛吠追逐。
思纯吓得松手打回原形,在小道里四处乱窜,没多久就出了小道。
花神看不见,自然也没能捉住它,只能着急地叫唤:“纯儿!”
猪叫声和狗吠声已经离得很远,花神扶着墙摸索着向前走:“纯儿!回来!”
没人回应他,小道里只剩下他心急的声音,花神愤而握紧拳头。
随后,一把女声响在耳畔:“公子的眼睛不好使?”
花神没理她,兀自思考该怎么办。思纯就这么跑了,他担心它会出事,尤其是那只狗听起来挺凶的,咬伤它怎么办?
“公子可需要奴家帮忙?” 那女子倒也不介意,依旧巧笑倩兮,只可惜花神没看见。
“不用。”花神漠然拒绝。
“呀,你可真是…”真是什么,她没说下去:“今日天气瞧着挺好…”
她还没说完,花神就打断:“我看不见。”
那女子一嗔:“你!”刚说了一个字,随即又释怀:“我说,我府上的人挺多,我可以让府上的下人替你去寻。”
刚刚她看见花神冲着一只跑远的猪和狗叫唤,很快就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
“别这么说嘛,我府上这时候应该也备好午饭了,一道吃了补充体力,再去寻又有何妨?”
“我…”花神一顿,辟谷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不饿。”想来这女子定是没发现自己的身份,不然也不会缠上他了。
“我说你这人也太不解风情,姐姐好心邀你到府上做客你竟然百般推拒。”要她说,以她这国色天资,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更别说那些人几乎踏破她府邸的门槛,为此她还推去不少无礼之徒的邀约。
难得她主动邀约,他竟然拒绝。
可她大概忘了,花神眼瞎。
对此,他颇为无奈,要不是怕泄露身份,他早该遁去。他急着找思纯,哪有时间赴约:“我…”
他话音未落,那女子突地一拽,把他带走,余下想说的,生生卡在喉咙里。
“你要是不放开我,等我解开绳子就把你这府邸拆了。” 手脚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花神一脸从容道。
虽说他真的想拆,不过他不可以随意暴露身份,因此这句话也仅仅是个威胁。
“好姐姐,你可真寻来了一个俏佳人。”一穿着青衣襦裙的女子,挪着水蛇腰来到花神前面。
一股浓重的姻脂水粉味立刻扑进鼻间。
“那是,你姐姐的眼光不是盖的。”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着那么俊的男子呢,真可谓一见倾心二见钟情,可惜人家对自己瞧不上眼,让她愤恨不已。
这女子内穿粉色里衣,外披白色纱衣,隐约透出白皙诱人的锁骨。
当花神以为她们是不是无视自己的话时,又有一个女子道:“美人,我们都听见了,你呀,乖乖把这桌菜吃完,我们就放了你。”
她一身水蓝翠烟衫,绾起简单发髻,虽不及那两女子貌美,倒也生得动人。
花神着实无语,谁知道那些不安好心的女子会不会反悔。
“你就别担心了,我们放你吃东西时,你有手有脚,不就能自己走了吗?”
花神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们,不过也只能勉强妥协一下,再想办法逃走:“我吃。”
三个女子这才高兴地放了他。
见他眼盲,有点夹不住菜,都纷纷献殷勤想帮他布菜夹菜。
陌生人的气息一靠近,花神浑身立刻布满寒气:“离我三尺远。”
三人吓得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心有戚戚焉,反正不急于一时。
花神好不容易夹了一道菜配着饭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碗筷:“吃了,现在可以放我了?”
“不是才一口吗?何不多吃一些?”
“公子嫌味儿不好?”
花神凉凉反问:“你们没说要吃完吧?”
白衣女子赶紧打圆场:“真抱歉,妹妹们不懂事,还请公子不要介意。”说完,对旁人使了一个眼神。
于是,两个男子一左一右架着花神欲走。
花神立即挣扎:“放开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不知为何,一股燥热感涌上心头,花神这才警觉:“你们下药?”
可惜为时已晚,他腾不出力气推开他们,最后被他们拽到了一间房里。
这房中的床极大,看似能容纳三人左右,边上燃着熏香,让这床铺显得朦胧不清。
若不是时不时飘着腥臊味,倒是有些好闻。
此时花神不住的想,果然感官太灵敏不是好事。
不过这会儿,当真顾不上泄露身份了,只见白光在想凑过来的几人眼前一闪,花神就消失不见。
这里靠近神山,因此他施了瞬间挪移术直上神山。
看到花神到来,而且还面色不佳的样子,京那急急上前扶他坐下:“怎么了?”
他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告诉他自己中药了,而是:“纯儿不见了。”
这厢逐日跳起来:“怎么不见了?”
“你怎么还在?难道他们也在?”
“这倒没有,上次上界派人来把我们接回去,但是我答应了思纯要留下来看顾京那,就没有跟回去。”逐日的视线落在京那一会,在他看过来后快速移开。
“先别管这茬了,思纯在哪不见的?”
“在你山脚下的城市。”他猛地站起,拉着京那的手:“快去,我担心他。”
山脚下,在可离去的范围,不过他带着一个目不能视的花神,总不好找人,于是拉着逐日一块儿去,并吩咐了山中精怪帮忙看家。
且说那时思纯被吓跑了,待回过神,已经出了小道老远。
本想寻个无人的地方化身,却被人捉了起来,还着了道无法运用法力。
思纯被关进了小笼子里,那人瞧着倒也不可怕,就是给它的感觉很吓人,思纯在狭小的笼子里瑟瑟发抖。
“卖猪咯,仅此一只,钱不要多!只要一文!”一个和尚坐在凳子上吆喝着。
“我出两文,你把它卖我!”粗俗的大汉一派洒脱道。
随着,一个大婶站了出来:“我出三文!”
谁知和尚摇摇头,道:“不卖不卖,这头猪只卖给有缘人。”
“欸!我说你这臭和尚怎么这么不识趣,你说谁才是有缘人?”有人听了不屑一哼。
这只猪养胖了好歹能赚几两银子,如果真能几文钱买到就不算亏,可惜这和尚傲慢得很,别人出价再高,也瞧不上眼。
“你们不懂,我这只,可不是普通的猪。这只猪经过徐县令府邸正门左拐进小巷口,出小巷后再右拐直走到尾处一个红瓦的庙宇里那因为光棍二十年而勘破红尘决定常伴青灯的无上法师开光,养在府里能助主人驱妖辟邪,消灾解难…”
和尚还未将有的没的胡扯完,京那拉着花神凑上去。
他们一靠近,笼子里安静待着的猪恹恹地叫了数声。
花神愠怒,拳头上的关节开始泛白,他以内功强强压下汹涌的火气。
这火气,有刚刚着了那些女子的道时所引发,也有刚刚听到那虚弱无力的叫声时冒出的,无一不燃烧着他的理智。
思纯以前中了陷阱受了伤,尚且能中气十足地哭叫,可这会儿竟然连发出几声都显得气虚软弱,那么它现在的情况如何,可想而知。
“要卖之前,问过它的主人了吗?”原本围观的众人被他森冷的气场吓退了好一大圈。
“敢问这位兄台的意思,这是你养的?”和尚笑问,无视他的怒火。
花神担心再不救它,思纯就会死去,因此不与他废话,迈开步伐准备来夺。
和尚挡在前方,京那赶紧上前拉住他防止他撞到人。
“我说了,这只卖给有缘人。”和尚不温不火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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