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北京这一夜”季商是拒绝的,天色微白时,刘貊似乎终于在梦中吃完了东西,手一松,半梦半醒了一整夜的他就这么滚落一边,从“毛刺地狱”中逃脱的同时也失去了那份温暖,冻醒了。
所有人陆陆续续醒来,从厕所出来,带着一身莫名其妙湿气的小药热情的问候:“季哥早,昨晚睡得怎么样?”
季商揉着脖子完全不想回答,倒是从刘貊的熊猫毛编织袋里传来一阵欠扁的笑声,还是吸血鬼和黑孔雀的二重奏,也不知这两货昨晚能感知到多少,不过在刘貊一巴掌过去后,编织袋立马老实得如同不存在般。
匆匆洗漱一番,再出来后季商就看见刘貊正坐在床边发呆,看过来的眼神颇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昨晚睡得如何?”竟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还行吧。”季商鬼使神差的没有说实话,对他来说昨晚真的是见了鬼了,不然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没有当场踹醒刘貊,“你呢?”
“还行吧。”刘貊跟鹦鹉学舌一般嘀咕了句,“吃早饭去。”
季商一行出门时的情景还算普通,虽然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一个大床房里走出来四个大男人超奇葩,背后的故事引人眼球,但是在看见对面房门陆续走出来十几个打着呵欠的男男女女后,他觉得四男一房还是挺正常的。
一条走廊上全是走动的人,看起来很正常,男男女女都长着人样呢,奈何每个房间里走出的数量实在太古怪,季商左右张望着,一付乡巴佬入城的模样,冷不丁听见身后一个尖利的嗓音说话:“大哥,让让。”
季商回头看了眼操着河南梆子口音的人,长相倒是精致可爱,洋娃娃一样,令他想到那些网红脸,不过距离实在太近,他倒是看出来这位应该没有擦粉,但是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倒是好好的画了,咋一看不违和,仔细一想他倒觉得有些奇怪。
大概是季商看的时间有点长,洋娃娃眉毛一挑,淡淡的道:“精华得预约,你要领个号吗?”
季商一愣,完全的一头雾水:“什么精华?”
洋娃娃似乎看见了什么稀罕东西,盯着季商眨了几次眼,道:“你不是来向我买精华的?”
“化妆的精华?”季商反问道,“没啊,我不想买啊,你是推销化妆品的?”
洋娃娃把季商从头到脚打理了一遍,突然哼了一声,娇嗲的道:“一个凡人来掺和我们什么事啊,烦人,闪开!闪开!”
季商被挤到一边,眼睁睁看着洋娃娃和一堆各种妹子混在一块儿走了,直到人影都见不着了还没回过神来。小药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季哥,别在意,这些个化妆精会赚钱,化形又漂亮,脾气都大得很呢,她们对谁都这样……”
季商抓住了一个重点:“你说他们是什么精?”
“化妆精。”
季商愣了:“专门化妆的精?”
小药笑了起来:“不是啦,他们是化妆品成的精,简称化妆精。”他指了指洋娃娃离开的方向,“问你要不要买精华水的那个,我知道,她是雪肌精化成的精,听说她的汗可畅销了,看,都要预约,还拿号,而且还有好多人抢!不过看人家那皮肤,啧啧,真是滑啊,按人类的标准来说那叫非常漂亮了吧,还好我是山药,不兴这一套。”
被化妆品成精的事实狠狠震慑了下,季商随口道:“山药的漂亮标准是什么?”
“当然是皮上疤得均匀啊,如果能排出花纹来的那就更好了,疤上的根须得长长的,不能太浓也不能太稀,得白白的,和人参一样。”
季商下意识看了看小药的脑袋,年轻的头发还很茂盛,一点没有稀疏的迹像,相对于这种美貌标准,雪肌精成精的事也就不那么惊世骇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过年前能有时间的,结果……加班地狱太可怕了,不过,我现在有假啦!哈哈哈!争取上班前结束……orz
第39章 画风不同
接下来这短短的一路上,季商看了路灯妖、收音机怪、羊毛大衣怪等等,深刻认识到工业革命对非人类世界的重大影响,不过工业革命成果“变异”中,鬼怪妖很多,精倒只有化妆精那一堆,没办法,只有化妆品稍稍符合“精华”这个定义了。
当一碗“雾”被送上来时,季商已经能够波澜不惊的拿起叉子戳过去,再用力扳下一块送进嘴里了,味道还不错,嚼起来有点像棉花糖,味道却是咸鲜,吃起来意外美味。他一连干掉三碗,根本不想问“这到底是什么”,他有种预感,问出来不舒服的准是他。
等吃完早餐,季商一抬头,就看见刘貊的眼神直直盯过来,活像假人的眼珠子般。他视线游移了片刻再转回去,刘貊的眼神依旧,一点儿移动的意思也没有。他迟疑了下,问:“你看我干嘛?”
“你最近有些奇怪。”刘貊慢吞吞的说,眼里闪烁着迷惑的光芒,“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撒,棒槌,你个瓜皮,不小心就死了,我可怎么办?”
一开始还有些窝心的季商瞬间就面无表情了,他觉得刘貊这货如果有天死了,肯定是嘴贱死的,关心人都这么个样子,他到底是怎么忍得下这货的?
哦,对了,刘貊是一只熊猫。
刘貊发觉季商一直在走神,咬着筷子看着窗外发呆,他很是忧愁,越来越难以理解这货的想法,有时候他也会怀疑“熊生”: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什么要追着这货跑呢?明明当初是他喜欢我,怎么变成我追着他跑?
路途变得静悄悄的,季商与刘貊各怀心事,只剩下一无所知的小药和小路兴奋的等待着全国“中老年交谊舞”大赛的开幕。
没错,神仙办给法术大赛起了个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当刘貊看见位于北京市某个高校体育馆上方那巨大红色横幅上的标题时,总有些恍惚的感觉。
人很多,有多少“人”就不一定了,季商是分辨不出来,不过一些“人”的特性还是挺明显的,比如前面那位肌肉纠结、脖子粗短的中年男子就很好分辨,毕竟那人头上的牛角不仅带着拐弯,甚至还闪闪发光,堪称金角。
“金角,你也来了啊!”刘貊高声冲前面喊了句,“你参赛了?”
听到名字的季商:“……”
金角闻声转过身来,冲着刘貊粗声粗气的道:“我是领队。”
一行四人已经挤开人群到前面去了,双方一会合,季商就看出来对方是一只牛带了两只羊,白色头发加上两只羊耳朵,实在太好辩认。双方寒暄几句废话,金角眼珠一转,快速打量了几眼季商,突然压低了声音,举起小拇指晃了晃,道:“这是你的那个?”
季商很想吐槽,但是联想到认识的不少神仙都有“读心证”,他硬生生把心里话压了下去,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做背景板。只可惜,金角就算有意压低声音,说出来的嗓音还是不低,立马吸引了附近一票人的注意力,不少视线投过来,含着好奇、不屑、鄙视各种含义,把他给射成了一个筛子。他左右瞄了瞄,有些奇怪,凑近了作吃瓜状的围观群众小药,问:“刘貊很有名吗?”
“没有吧。”小药迟疑的道,“我才从山里来不久,不知道,不过有件事我是晓得的,有个神仙,被一个凡人追了好久,转了好多世。”
没想到自个儿已经成了传奇故事,季商毫无准备,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事。”小药道,“有听说凡人死了的,有听说凡人追上了神仙的,没有个准确的说法。”
刘貊以前几次讲故事都被人打断了,过去的季商听得断断续续的,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只猫在痒痒挠似的,一直都空落落的没个底。此时听小药提起来,顿时更加觉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把刘貊抓过来好好逼问一番,只是他的念头才一起,身后就有了不速之客。
“你就是熊猫的那个人啊?”
季商回头一看,先是一堵肉墙,肌肉结实,纹理清晰,切一切正是上好的新鲜五花。他顺着“肉墙”抬起头,看见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往下眯着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充满哲理与真实。
“这位是灰老爷,我知道他,去年法术大赛的冠军,是个妖。”小路突然兴奋的说道,“他是只俄罗斯灰熊,如果能被他吃掉我就死而无憾了。”
小药和季商一起以奇异的眼神看了过去,小路脸红了下,道:“我说的是籽,我的籽!”
在小药和季商的表情变得更诡异时,刘貊那边已经和灰老爷说上话了,俩人嘀嘀咕咕不知用哪种熊类语言交流了片刻,刘貊难得笑着一指季商,道:“喏,可算是给我找着了!”
突然成了众人焦点的季商有点慌,他看着刘貊,这货的脸上先是得意与兴奋,片刻之后,一些迷惑爬上了刘貊的眉梢眼角,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说不出的迷茫。不得不说,这样的刘貊还是第一次,有种别样的“风情”。
幸好,催促进场的喇叭声响起,两只喇叭花化作原型栖息在围墙两边,对着人群不停的大吼“快进场,找座位,别打架,友爱好”,让所有人赶紧进场。
季商还在琢磨着过去的事,两只“熊类”各自拉着同伴往场里走去。体育馆里面就像任何一座普通大学体育馆,中间是排球与篮球合并的场地,两边是阶梯状的塑料长凳,散发着浓郁朴素的青春气息。
季商跟着刘貊往阶梯椅的中间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全是植物系,头发五颜六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来回的转,不像对面,灰棕黄占了一大片,远远看去跟大草原般。那是动物系的地盘,尤以食肉动物为主,看起来活像皮草展示架。还有一些比较奇葩诸如神仙水成精的家伙都分散在两头的短看台,楚河汉界,径渭分明。
季商拉住了要走的刘貊:“我们应该坐对面吧?”
“为啥?”刘貊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是动物啊。”
刘貊顿了一下,看了看对面看台,道:“但你不是啊。”
刘貊只是有口无心,季商倒觉得这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想知道“历史”的心情也更加急迫,奈何此时此地哪里都不对,再怎么想也问不出口,只得乖乖坐着扮演好吃瓜观众。
之后,季商亲眼见识到刘貊是怎样一个妖。
“全国中老年交谊舞大赛”的开场非常华丽,足以担得上一百块特效好莱坞团队。
一大片云从天而降时季商还能保持镇定,再看见一群仙女时就不太能行了。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仙女,长裙飘飘、乌鬓入云,一点樱桃小嘴如同画龙点晴,美丽的脸庞立刻生动了起来。仙女们的开场舞蹈绝对动人心魄,至少他这个凡人看得目不转睛,没想到结束后,他听见邻座顶个莲藕在头上的妹子打着呵欠议论。
“年年都是这个,快赶上春晚了。”
“春晚都比这个好看。”顶着一脑袋梨花的妹子附议道,“找一些几百岁的小鲜肉来嘛,都是几千岁的老太婆,演员都不带换一下的,内容还是老八股,无聊死了。再说了,人家春晚也有许多台不同的,我们这个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什么交流会比赛都是这帮人。”
季商顿时觉得不管神仙凡人,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主持人“看起来”是个人,面容美艳、身材火爆,主持风格全是表情包,穿着一身能闪瞎狗眼的晚礼服,长裙拖地的部分非常诡异的是鱼尾,只不过这一切与暖场赛比起都不算什么。
暖场赛是一只鲤鱼怪与人参精。
人参精倒是与季商想像的差不多,虽然有着绿色的眼睛与廉价窗帘须般的头发,但是好歹四肢俱全、身体挺拔,人模人样的。
鲤鱼怪则相当突破季商的印象,按理说,鲤鱼跃龙门就是真龙了,没跳过的好歹也得漂漂亮亮,没想到在场上的就是一只菜场里的鲤鱼,鱼腹部位直接长出了两只人腿,灰扑扑的鳞片虽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妖里妖气的,但是人腿上那长长的汗毛与粗糙的指甲还是把他刺激得不轻。
给鱼直接按两条人腿,这画风差别也太大了吧!
季商忍不住看了看身旁的小药和小路,这般正常的凡人画风令他颇有些感动,以至于鲤鱼怪被人参精一巴掌糊到棚顶上的“精彩场面”都忽略了,没办法,结束得实在太快,接下来几位参赛选手都各种“风采”,而他心里只飘荡着“不忍直视”四个大字。
有真身是国宝级古董花瓶的,打不过就显露本体,害对方无法下手,因为要顾虑凡人的看法,虽然在神仙眼里这点“古董”时间就是打个盹的功夫,根本不算什么。
有本体是一陀铅,打架方法是露出方方块块的本体砸对手,原来这位是实验室里的铅原材料,不知怎的成了精,身材经历各种淬炼变得无比坚硬,于是掌握了这般“砸死你”的打架风格。
还有国外选手,狼人、吸血鬼和僵尸组成的访问队,那只百年吸血鬼被中国的粽子撕衣服时,不知刘貊带着的吸血鬼服刑犯有没有感觉到。
直到刘貊上场前,季商都觉得这比赛更像是表演,怪不得起这么个名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想来也是,国家举办的总不能让大家打得头破血流,估计这只是给各地的神仙们公费旅游的机会,就像他参加所谓“全国气象专家交流大会”一样,年年来一次,年年听报告、拿礼物,根据举办地的不同决定剩余节目是泡温泉还是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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