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刀迷恋的看着他,理智全部用来收拢感情。
“你怎么不问问去哪儿?”谢泽低笑,“也不担心我把你带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把你给扔了。说不定还有星球是居住着原始人,看你唇红齿白肉质鲜美可口,直接煮了吃。”
军刀知道这人此刻心中并不怎么快活,才会这么无端撩闲,他将自己投向前方的视线落到谢泽身上,问他:“你舍得?”
谢泽顿觉莫名其妙,笑着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火锅。”军刀不紧不慢让这两个字打前锋。
“啊……”谢泽后知后觉,发现这果然是致命诱惑。
“这不过是入门的东西,”军刀目光灼灼,瞳孔似乎在燃烧,使出杀手锏,“干锅蒸肉、火腿煨肉、粉蒸肉,羊肚羹、栗子炒鸡、珍珠团,肉的素的,甜点面食,无一不会,你——确定舍得?”
“咕咚”一声,有人忍不住咽下口水。
军刀眼中有得色,嘴角微微翘起。
谢泽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心悦诚服道:“……你赢了,我决定向黑恶势力低头。”
军刀看着他脑后勺那个旋,心想,我不要你低头,只要你。
第24章 魅影
红色战机呼啸着脱离幽灵号,像一只燃烧的火烈鸟飞向更为幽暗广阔的宇宙,尾部的原子炉发出温暖的橙红色光芒。那光在浩瀚面前看着极为微弱,却像一颗火种,带着永不熄灭的坚持。
就像人心。
战机以最大功率前进,谢泽面无表情,他操作娴熟,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着漂亮极了。
滴滴滴,连续警报声响起,自动操作换手动操作的坏处在这里显得淋漓尽致:不稳定,容易让人头晕目眩,军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翻江倒海,他感觉耳膜不停的震动鸣叫,连自己喊出来的话都听不清:“你疯了吗!要做什么?”
手动操作的好处也在这里,快,濒临身体承受能力,几近极限——
军刀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全身上下像是被分解,整体直接被分解为基本粒子,化身成为洪流,卷进一道缝隙。不过瞬间又冲了出来,身体又重新变成原来的样子。他惊魂甫定的看向谢泽,发现对方脸和唇都是惨白的,抓住控制台边缘的手青筋泛起,但眼神没有变。
“快到了。”大概是发现军刀一直盯着他看,谢泽以为他是疑惑,开口安抚他一句。
军刀晃了一眼时间:05:21。
周围太空旷了,置身其中,就像一片漂浮在大海上的叶子,随时有被吞噬的危险。
但没过多长时间,军刀发现窗外都是战舰。
荒废的战舰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被拦腰截断,露出豁口,像张牙舞爪的金属怪,长着血盆大口,守株待兔,等待外来者的闯入,随时将他们吞噬。
这样的战舰越来越多,战机行驶的过程中就路过十几艘,大大小小,漂浮在空中。无人知荣耀,无人知过去,一切都湮灭在历史中。除非得以昭雪,否则将永远以耻辱记载在历史中,在这处太空战场当太空垃圾。
太空清扫起来总是不容易的,交战双方也很少做这样的事情,一切都保留当初的模样,将历史的面孔留下。
然而流传在人类文明中的历史却截然相反。
“这是哪里?”军刀问。
“无尽之海。”谢泽回答,“到了。”
战机冲向荒凉的卫星,一头扎进其大气层,空气摩擦着流线型机翼,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好在机身外镀着一层绝缘材料,这才免于起火花的结局。
入目是铺天盖地的红。
这就像一座布满铁锈的星球,即便是待在战机中,也仿佛能闻到铁锈的味道。那是一种浅浅的鱼腥味,带着些许咸。
大约氧气量不够,军刀没过多长时间就觉得眼前一黑,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战机最后停在一块勉强算是平坦的地面上,气流卷的机身不稳,摇摇晃晃,军刀强行抑制自己呕吐的欲-望。
两边的门打开,他直接跳下来,差点崴脚。一手扶着地面撑起上半身,踉踉跄跄地前行,然后哇的一声吐出来。
谢泽自己也不好受。
但很多时候作为主驾驶,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会将剩下的一切副作用忘记。但停下来踩在地面的时候,副作用很快就会追赶上来。
他扶着战机站着围观军刀,指着他哈哈大笑,没过多久,自己也跑去吐了。
军刀已经恢复,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将自己收拾收拾,站在谢泽旁边看他。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谢泽眼角带泪,军刀将帕子递出去,谢泽不要:“你擦过嘴巴的让我擦眼泪,你太坏了。”
军刀先是无语,继而忍俊不禁:“……这是新的,不是刚才那块。”
谢泽立刻从善如流的将帕子接过来,脸上带着春天般温暖的笑容盛赞军刀:“果然没看走眼,是个好人!”
军刀冷不丁被发好人卡,有点哭笑不得。
谢泽擦干净自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到山上一趟。”
他说着摆摆手,转身离开。
荒山野岭的,山上有什么?军刀想跟着他,但他掩盖不住自己的踪迹,肯定会被谢泽发现,到时候影响不好,于是只能回到战机上,想着通过寰宇网络和外界交流,调查这里的事情。
其实大概也能推测出来,这就是时空要塞战场。但军刀有些奇怪,这里这么多年玛格丽特竟然没想过扫荡这里的痕迹。
奇怪的是,寰宇网络在这里无效,军刀试了好几次,一直没有接到回音。他很细心,通过几次发出讯号反射回来噪音的间隔,发现这里没有办法进行超光速通信。
为什么会这样?军刀将目光投向控制台,看了看谢泽的背影,换到主驾驶位置上,用镶嵌在手背中的复制芯片将这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拷贝出来。
他躺在属于谢泽的位置上,回忆刚才谢泽的动作,他将自动切换成手动,也许有原因——这里自动驾驶无法进来,因为在星图上,这里是不存在的。
就像人如果走到死角,条件反射是转身回去,而不是直直往墙上撞,自动驾驶的智能有时候会被一些东西欺骗,而星际间有些磁场和高纬度掉落的空间碎片,的确会形成这种状况。
他这时候发现,天上没有恒星投射下来的光芒,当然也没有黑暗,这地方笼罩着一种奇怪的氛围,看了看时间,发现钟表没有动。
时间定格在05:21,没有改变过。
时间在这里无法流动。
军刀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他在找光源,如果没有恒星照射卫星行星,那他是怎么“看到”的?人类的眼睛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进化出夜视功能,更不可能在眼底这样成像。
他发现,正是地面上那一层和铁锈差不多的东西散发出幽幽红色光芒,它们笼罩着星球,让这里永远保持白夜,光不甚亮,却足够前行的白夜。
军刀蹲下去看那层铁锈一样的东西,毛茸茸的,地面就像铺了一层蒲公英。
他刚蹲下去,那毛茸茸的东西忽然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军刀心中一惊,朝后一仰,起来的时候几步趔趄,差点惯性摔在地上。
他惊魂甫定,心跳加速。
地上蒲公英毛毯开始有动静,紧接着,整座星球都仿佛又动静。
地面震动,山丘连带着也开始震,军刀看向那座山,谢泽在山上。
他不顾一切的往山上跑。
那长出眼睛的东西忽然拔地而起,顶着一双眼睛也开始跑起来。大概是看到军刀的身形,它跑着跑着,也跑出了军刀的模样,一分分一寸寸,逐渐变得分毫不差,跟在军刀身后,如影随形,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除了它撒开脚丫子风一样奔跑的时候,脚底板始终有根藤蔓似的东西连着地面。地面也不是平的,而是自发自觉的形成波浪,将这风一样的怪物往军刀那里送,一人一怪的距离越来越近。
如果忽略背景,还真挺像怪兽追美人的。只是美人性别男,爱好男,标注人,而不是这种不知道什么玩意的鼻涕虫。
军刀不怕别人真刀真枪的对上,也不怕宫廷斗争的残酷黑暗,但能不能不要放一只软体生物在他身后追着他?作为一个不知道多久没有长跑的人,他一路向上向前跑,快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给跑的从喉咙里吐出来了。
嗓子火辣辣的,军刀眼前有点模糊,再加上缺氧,随时有倒下去的可能。
他眼前似乎出现了谢泽的背影,只是有些模糊,背影褪色,让他心中存了疑问。他害怕那种怪物能够刺探他的内心,硬生生捏出这样一个背影,实际上正面是个无脸怪物。于是他拼尽全力跑到那人身后,伸手扒住他的肩膀,强硬的将人掰转身,看到那张日思夜寐的脸,心中宽慰,放心的倒下去。
谢泽被他吓了一跳,直接将人抱住,然后慢慢放倒在地面,看到身后追逐的那个东西笑了,道:“魅影,别吓他。”
第25章 时空要塞真相
被称作“魅影”的东西叽叽咕咕,形象直接崩塌,从人变成了触手怪,在大闸蟹般爬到谢泽身上,这会儿又化身藤蔓,在他背上爬来爬去。甚至试图分成更细的触手,从谢泽的耳朵里进去,钻进他的大脑。
谢泽冷冷道:“不要动,我不高兴了。”
魅影歪了歪爪子,老老实实的回来。它摇首摆尾,空中出现一丝波纹,像有什么东西抛进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谢泽伸手,食指按在那圈波纹的中心,感受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太热情了,吓到我的伙伴了。”
魅影张牙舞爪扭曲了半天,终于将语言切换到人类的频道:“你以前从来没带人过来。”
谢泽看军刀的侧脸,他的长相很精致,五官无可挑剔。这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像个睡美人,除了眉头蹙着,挤出一个钩子,挂着千般愁。
“忽然就想带了。”谢泽平静道,“你察觉到他身上的敌意了吗?”
魅影摇头晃脑,无数片影子在空中飞舞:“没有,没有,没有!”
“我也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谢泽看向地面上矗立的那块石碑,眼睛像是结了冰,一路冷到眼底,“可我现在不敢再贸然相信任何人,曾经我敢,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石碑上什么都没写,因为根本盛放不下。
事实上,时空要塞之战打赢了,谢泽率领全军归航,在帝国境内一座跃迁门排队等跃迁。当时谢泽没有多想,因为这种老式跃迁门的确存在这种问题,因为维持多线跃迁需要极大的能量,所以在一些不常去的地方,跃迁门会选择初代版本。跃迁需要排队,那时候虽然归心似箭,但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谁也没想到这会是陷阱,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国境内。
跃迁门是假的,它的作用就像一道窄门,让他们只能一个一个的过来,门外边的人并不知道门里面发生了什么。那可以称得上是屠杀,玛格丽特算的很精准,帝国境内战舰不允许开大型武器,只有激光炮等小型武器还开着,因此在面临战舰杀手时,毫无反击之力。战舰被拦腰截断,战士们还未来得及穿上太空服,就被抛到太空中。压强骤变,温度直接降到绝对温度,直面太空,前后不足六十秒,将一座战舰上的十五万人屠杀了个干净。
打击时间掐的可谓分秒不差,从跃迁门里出来的时候会有一道白光,这道白光会影响主驾驶的视线。前后五秒钟,没有人知道前面的情况。而就在这五秒,打击降临,直接将人拉扯到死亡深渊。
跃迁门虽然能够稳定跃迁,但在这附近通讯是无法进行的,空间的扭曲会造成各种信息失真,或者直接被吞噬。谢泽打仗有个习惯,撤退或者离开战场的时候保证自己在最后一位,充当最后一道防线。这样一旦有任何情况,他可以直接下命令,最后成最前,司令打前锋,不至于首尾战线拉得太长造成无法窥见全局。处于战线最前方的人需要一边对战敌人一边描述形势给后方,当形势只能由别人传达,指挥官再做决断会直接造成命令延迟。在太空战场,很多事情争分夺秒,一分钟可以逆转整个战场形势。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习惯,他的敌人才能直接掐住他七寸。
谢泽所在的指挥舰穿过跃迁门的时候,他的参谋在旁边,一旁放着开着门的救生舱。救生舱是赛林送的生日礼物,谢泽虽然觉得送这个怪怪的,但这是赛林的一片好心,他只能收下。当初承诺说到哪里都带着,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到哪里都带着,好在这玩意价值不菲,又不占地方,带着也没什么关系。
他的参谋年轻帅气,非常聪明,十五岁考上了军事学院,是他的学弟,两人交情很深。参谋当时递给他一张请柬,说这次回去就准备结婚了。谢泽很惊讶,问怎么这么早就结婚,参谋说选定了一生携手前行的人,就不必再用多余的时间去磨合,那个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一同长大。谢泽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参谋说她很聪明,在学校的时候老是压他一头,还毒舌他,但心底善良。谢泽衷心送上自己的祝福,心底由衷的羡慕学弟,娶到所爱,过上想过的生活。
那时候的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打完这场胜仗,他得想办法放权,将自己从这些藩篱中挣脱出来,去过他想要过的日子。他的薪资能凑出来一艘小型飞船,然后去探索这个未知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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